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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晚间,白塔真人曾唤他一同前往荒葬岭,同铁公鸡买卖后,因其心起歪念欲要黑吃黑,白塔真人使令神獒将其咬死,尸体也教众狗子们分食了。事后白塔真人携了僵尸肉自去,他则奉命回到剑炉,直至辰时,才醒神过来,就去到城中寻二爷。自然,此前的事情他是不记得的。
话说回头,眼下白塔真人不愿失去一条得力打手,是以阻止蛇母打杀神獒。他自口中念词,实则无甚大用。一派邪教,除了旁门左道,能有甚见得光的把式?不过是在教众面前显些本事,他料定那神獒迷了心窍,不会反抗。
“杀了黑猫。”
二爷眼瞅着神獒背对他身躯一震,全身浑如木偶牵线,缓缓掉转头来,居高临下,把盯着他。目光呆滞,不带神采,恁般地冷漠,与往常全然不同,心头不禁颤了两颤。
照理说,他同神獒不过数面交情,虽然是没对他如之何,这神獒生的一副状体巨躯,想也不是天生的良善之辈。若要厮杀他,千百个理由也是有的。细细回想,每常尽都是护他救他,几次三番为他搏命厮杀,流血受伤,不曾有过抱怨,更无有一丝一毫的索求。如今想来,对他的好,竟是全无道理的。如今对他恶意相向,二爷心中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怒也有、悲伤也有。怒在听说了神獒受制白塔手中,悲伤在他独自处在这个异世,而今最后一个全心待他好的,也看看要没了。一转念转了百转,反倒是生不起惧怕来,颇有种倘若死了也好,就把将这一条性命交还给他,也无甚大了不得的念头。
只不过临死之前,那搅乱了他一世安生的白塔真人,决计不肯放过,拼得去了命,也要拖他来做垫背。如若侥幸得以杀他,神獒神智可复也未可知。果真如此,也并回报了他一次。
想到此处,也不干他听得懂听不懂,张口便道:“兄弟,我知你身不由己,今日丧命你口下,心甘情愿,绝不加怪。只拼得这条小命一拼,倘若能救你一二,原是还了你的情。又或天将亡我,救你不得,也必定不拖累你!”
神獒听他嗷嗷一阵猫叫,原本一颗空白的心思,云雾缭绕了起来,径自怔愣。黑猫看准了时机,两条后腿一蹬,平地而起,轻如玉蜂、快似闪电,眨眼间就到了白狗眼前。千万怒火烧得赤目红瞳,二话不说,扑面滚做一团。
那白塔真人哪里防备有这么一手?叫他扑得滚落了下去,正跌在蛇圈当中,惊吓得五内齐出,连连喝令蛇母驱散蛇群,急切中人语还夹杂几声狗叫。那蛇母也是唬得不轻,猫子与狗拼命,真真是闻所未闻,开天辟地头一遭了。眼见着她的心肝儿们蠢蠢欲动,照着一猫一狗当头袭去,果真伤害了教主,那还了得?急忙忙出声喝止。
那蛇皆是蠢物,平素也倒听话,只是到了口的美食不叫享用,未免有些心存不甘。碍于命令不会下口,一时半会也不愿就此退去。绕着两个活物围作一团,就等着有机会饱餐一顿。
蛇母见状,知道这是打兑不开的了,她虽是常与蛇为伍,也不敢在他们如此兴奋之时上前捉拿。不慎着上一口,休说蛇母,王母前来,也是回天乏术。
她同白塔教主都在顾忌群蛇,只有二爷一早抛开生死,好歹要出了一口恶气。连撕带抓,又咬又挠,好一通施展。白塔真人的狗皮,本是贴在身上的,天长时久,同人皮长在一处。二爷的猫爪子一勾一带,就是一条剥皮之痛,哪里受得住?不多时就浑身浴血,沾红了遍体白毛。
蛇群吐着芯子,嗅到血腥味愈发兴奋,有几条按耐不住,探头探脑就要钻上来,不及沾到甜头,就教蛇母怒斥了去。摇首摆尾拧作一团,不肯远走,却不敢近前。
与此同时,白塔真人终于有些恼怒了,始还不愿自贬身价同一只猫子打滚撒泼,而今身处险境,性命难保,顾不得面上好看不好看,狠叼住黑猫一只耳朵,就往下拽。二爷疼的呲牙裂嘴,愈发狠厉,口中呜呜直哼。松开血淋淋的狗脖子,忍住剧痛,一发狠抓瞎了白塔真人的眼睛!
这一下是作的十成了,疼的真人满地翻滚。他惯常躲在后头发号施令,如何比得二爷身经百战,疼起来就没了主意。二爷趁此时机立起身形,冷冷呼了一口气,分明是铁金刚下降,却错认开路神狰狞!就要再战,忽听耳边风声一响,却是神獒连番受了猫叫刺激,竟是醒神了过来!跳进战圈一口衔住二爷,几个窜蹦越崖而去了。
群蛇见走了一个,再不肯放过剩下的这个,纷纷射窜而来,把个真人卷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蛇母眼见神獒去了,且没胆子拦阻,赶忙上前驱蛇,搭救教主要紧。
放下他们这一头能否死里逃生暂且不提,单说神獒甫一醒来,仍有些摇晃,只一心担忧黑猫伤势,勉励逞强。所幸离着他那剑炉老窝不远,回到自家地盘,才松了一口气。
放下二爷作了一番检查,但见那小黑猫左耳裂成两半,更有满身的零碎伤痕,疲惫不堪,奄奄一息。伏在石台之上,动也懒得动一下。提鼻子一嗅,像是中了蛇毒。
原来方才争斗时候,有那性子躁的毒蛇,沉黑猫压在身上,一口咬住,毒囊一开,注了好大一口毒液进来。二爷一心赴死,自然不会在意这一点小毒,转头又扑在白狗身上。现下浑身也麻痹了,脑子好似掉在了腊月的河水里头,又冷又僵。眼前金光乱闪,模糊一片。自道是大限将至、小命到头了。
神獒急得没绰处,倒背着耳朵团团直转。尖吻把他拱了两拱,也不见回应,低低悲呜,去舔他的裂耳止血。
“觉得如何?怎么样呢?哪里可疼?哪里?”
二爷听他是在讲话,叵耐那蛇毒忒烈,耳边嗡嗡作响,根本听不分明,连睁睁眼也嫌无力,遑论回答他一回答。
神獒只觉着黑猫体温渐冷,触感也有些僵硬起来,从也未曾这般害怕恐惧过,比断了吃食更甚、比遭人围剿更甚。胸腔子里头那颗心脏,跳得简直要炸开来,一时恨不能咬死自己,与他作伴罢了。
恁大的獒犬,一时伏在黑猫身侧,一时绕着他转圈,不安躁动,全没有平日威风,浑似死了母鹿的年幼小鹿,守着母亲尸体不肯离去,既无辜又可怜。
忽而灵光一闪,想到了解治蛇毒的法子,精神大振,三两步奔出剑炉。鼻尖耸动,山崖上飘下蛇腥味儿,神獒当即知晓,他们走的远了。把牙咬得咯嘣嘣响,目露骇人寒光,且等着,这笔账绝不善罢甘休!
江南水乡,自古多生毒虫蛇蚁,应了物性相生相克的道理,更多有解毒之物。灵州城一带,毒蛇种类不少,什么九连环、绿美人、花娘子、北斗银尾蛇,皆是见血封喉的剧毒花蛇。
当中要推北斗银尾为翘楚。此蛇分为黑白两色,白体为雄蛇,黑体为母蛇,但尾部皆是白亮的银色。由头至尾分布七个花斑,游走时恰似北斗七星排列,因而得名北斗银尾。
这种蛇身长最大者不过一尺,性情却极为暴躁。一般蛇蟒一旦肚中有食,便不愿再动,即便有生物在面前路过,概不会攻击。北斗则不然,但凡眼前有活物移动,必定要杀之后快,许是心气儿太高,不允许活物近身也未可知。又是神经毒当中最猛,瞬间麻痹活物心脏,沾之无不当场毙命,挣也不能再多挣一下。
此间书中有话,单说那北斗蛇毒恁般厉害,怎的二爷不曾当场送命?个中还是那颗老狐内丹、宝物狐玉作用。三眼老狐得灵芝以成道,灵芝原是解百毒的灵物,加之老狐每日吐纳日月灵气淬炼,区区蛇毒自然不放在话下的。看去来势汹汹,实则放着不管,三五个时辰后,即可化去。
这些话儿只在书中交代,神獒却是不晓得。猫狗们每常也有与蛇打交道的,不慎中毒后,会寻一种草药,名唤“望江南”的花草,嚼碎了敷在伤口处。效果虽有,却不是每一种蛇毒都能解得的。教北斗银尾这般蛇中魁首咬上,也只好听天由命,生死各半了。
他叼了一些含在口中,回到剑炉后,欲同黑猫敷治毒伤,兀地发起愁来。他全身伤口无数,怎的分辨得出哪一处才是蛇咬的?愁破了狗头,究竟全身都糊上,亏得药草足够,把个二爷包的活似待烤的叫花鸡。
忙碌完了,到底疲累,便将黑猫圈在中间,打了个团困盹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亲的关心哈……
第 28 章
二爷浑身僵硬,刺骨的冰寒打从爪子尾巴末端寸进,所过之处无不冰冻麻木,再没有分毫感知。张嘴睁眼,也没个气力。面上昏睡不醒,脑子可还清醒。暗自道,这一劫怕是过不得去了,就此要交待。不由得一阵遗憾,活的时候虽然是个猫子,好歹能同富察小姐亲近。倘若做了死猫,一阵风过,魂儿都随骨灰飞了,这一段姻缘再没个指望了。
他隐约知道他的狗兄弟挺着急,围前围后的转悠。是听不大清楚,究竟也有个幺麽,正在担心,小音儿别提多可怜见儿。后来也不知道鼓捣了些个什么东西,把涂抹了一身一脸,味道十分刺鼻,呛得呼吸也不很通畅了。愈发冰凉起来,同体内那股子寒气刚好里应外合。二爷此时不禁有些怀疑,他兄弟是否依旧未曾醒来,还在作那白狗的手下。不然何苦害他死也死得这般难受、不得消停?
这说的自然是笑话,二爷如今心中没有分毫的悔意,他自道是伤了白塔破了邪术,才救得神獒回转神智。虽然不能报答他为着自己付出的千分之一,究竟是还上了一次。果真为此死去,又有何妨?
他这是“受恩的知恩报恩”,却不防备神獒“有情的因情处情”。
待神獒折腾完了,将其圈在腹侧休憩。紧挨着腹部绒毛,二爷才有些回暖。受其规律地一起一伏的影响,由不得也生起睡意,不多时随着困了去。
睡梦中来到一座冰窟当中,四周围晶莹剔透,尽是坚冰。寒气打脚底板儿向上攀爬。一低头,愕然发现自己的爪子退了毛,光秃秃的两只——是两只人脚。可怜二爷做猫久了,梦中变回人身,竟害怕起来。如此,复又伸出手来瞧,同样两只光秃秃无甚绒毛。只不过从手指尖开始,正迅速结起冰霜来。冻得二爷骨头缝也疼,跌忙低头再看,脚上同样结起霜了。疼的二爷大气儿也不得出,稍微动作大些,也要锥心刺骨一番。
他脑子里头忽而现出个不伦不类的念头,幸好并非是打从小兄弟冻起,否则成了个司马迁,得救倒不如不得救。
他自苦笑,耳朵里头只听血液冻成冰碴的咯吱吱响动,尚未曾冻到,心也凉透了。
正在此时,不知从哪处,遥遥传来噗通一声闷响,紧接着就是第二声,稍微更响了一些。随即由远及近,扑通扑通响个不完起来。
——这是个甚么来头?
正疑惑不解地关口,一股子热气透了过来,从后背源源传递而来,不时便将二爷团团包住。浸在当中,好不温暖舒适,冰冻所致的疼痛,也都暂时缓和了。把个二爷喜欢得直哼哼,又想起个比喻来,说登山死在半途的人,虽然是冻死,却都不十分受罪,冷得极致了,反倒温暖起来,死前是很“安乐”的。眼下他怕也是要“死于安乐”了。
微微喟叹一声,就合上眼睛,径自睡去。必是破罐子破摔,由他生死,再不去理会便了。
睡了也不知几时,腹中忽然燃起一簇火苗来。始还不甚旺盛,摇摇晃晃。越不管他,越发强盛了起来。直烧得寒冻消融,直烧得通体炙热!好容易熬过了隆冬腊月,转眼间迎来了盛夏酷暑,这一冷一热的骤然交替,着实教神仙也难吃得消。
二爷只觉着周身的骨头也要融化掉了,皮肉疼的没了知觉,这可真是钻心剜骨生还不如死,骨销筋断做鬼倒干净。(化作人身)
确是疼的再没活路了,吭吭哧哧哼唧起来。忽然添了一丝清凉,如同烙铁上头浇了两滴露水,刺啦就化作水汽飞了。饶是如此,这般没绰处的时节,也只好靠它了。只觉它左一下右一下,第二下不等来,头一下已经失了效用。如此忙忙活活许久,也不见有所好转。(追着舌头扭动)
如此下去,岂不是要活活烧死了我?二爷急得出了一脑门子汗,刚才死在蛇口中也便罢了,如今捡了一条烂命回来,单是为教我再生受一回人间的苦楚?想二爷平生亏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