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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止殇心头一酸,握了她的手,“没事了,我们回家。”
燕脂笑了,笑容有几分飘渺,“回哪个家?我不想回皇宫,也不想回侯府。”
燕止殇心痛的望着她。她把头靠在他的肩上,“止殇,我哪儿不想去。让我歇一下,然后,把你知道的所有的事都告诉我。”
燕止殇紧紧的抱住她,慢慢点头,“好。”
燕止殇将人带回了长宁侯府。
皇甫觉第一时间带着大批御医赶到,被燕止殇拦在门外。皇甫觉大怒,君臣几乎拔剑相向。事不可转圜之际,韩澜的一句话让两个人都安静下来。
皇后娘娘怀孕了。
只是凤体失血过多,经脉郁结,大人孩子恐怕都难保全。
他没有再说第三句话的机会,皇甫觉已狠狠一脚踹了过去。
当天,皇甫觉独自回宫,却将整个太医署搬到了长宁侯府。
“止殇,”晏宴紫从庭院里背转身来,眸中暮色四合,语气沉沉,“你想去哪儿?”
燕止殇黑色劲装,背背逐日弓,手握清泉剑,一步步拾阶而下。
“孩儿想去哪儿,父亲大人心里必是极清楚的。”
晏宴紫望着一夜便生分许多的儿子,心中大痛,面色却依旧冷厉,“回去!一切等燕脂醒来再说。”
燕止殇脚步未停,声音淡漠,“此处是长宁侯府,用不着父亲发号施令。您年纪大了,还是早些回府陪娘亲吧。”
晏宴紫怒气一隐既现,袍袖无风自挥,一抬手便向燕止殇肩头抓下,燕止殇冷哼一声,扭肩挡臂,爷俩儿生生碰了一际。
燕止殇后退了两步,静静看着晏宴紫,一抬手,拉出长拳架势,平静的声音透了铮铮剑意,“请父亲赐教。”
晏宴紫负手而立,皱眉看着他素来为傲的儿子,“只逞孤勇,意气用事,不上大家,流于匪气。”
燕止殇轩眉一挑,左脚大跨步,右拳直直的轰了过来,“父亲连自己的女儿都算计,儿子自愧不如。”
出拳、劈腿、压肘、顶膝,快速的碰撞,直来直去,不余余力。凌厉的劲道使草木摧折,山石破裂,暮春美景顷刻凋零。
蒋青鸾急得在屋里只搓手,几次站起来,都被宁云殊制止。她轻柔的替燕脂拭着脸,安抚的对她笑笑,“父子俩儿的感情都是用拳头打出来的,不用去管他们。去做宵夜吧,打完之后便能好好的吃一顿。”也能心平气和的坐下谈谈。
她将女儿冰凉的手贴在脸上,嘴里低低的哼起歌谣。
燕脂,你醒来吧。娘准备了好多礼物给你,你一定会开心的。
燕止殇大字型的躺在一片美叶芋中,腹部挨的一记拳头重的让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他大口喘息着,静待痛楚过去。
晏宴紫甩下满是尘土的外氅,皱着眉托着脱臼的左臂“咔嚓”一搡,将手伸给燕止殇,“不要装死,再来!”
燕止殇摊开的双臂突然一翻,漫天的泥土夹杂着破碎的花叶兜头便向晏宴紫冲去,人闪电般紧随其后。
“。。。。。。臭小子!”晏宴紫怒喝。
乒乒乓乓的碰撞声。
“父亲从小。。。。。。便教我。。。。。。兵不厌诈!”
父子俩再也挥不动拳头时,并肩躺在地上,同时笑了出来。笑声越来越大,将刚刚回来栖息的鸟吓得又楞楞飞了起来。
燕止殇笑着喘息,“父亲大人,老当益壮。”
晏宴紫也笑,“你小子也不错,再过五年便青出于蓝了。”
燕止殇笑容一收,冷声道:“只可惜,我等不了五年。燕晚照,我一定要杀。”
晏宴紫的目光一下疲软下来,“止殇,我只有你们三个孩子。”
燕止殇冷笑,“我只有燕脂一个妹妹。”
晏宴紫不再说话,望着星空叹一口气,半晌才开口,“晚照母亲对我有恩,当年以县主之尊下嫁我一介武夫。她临死之前我答应要照顾好晚照。她自小在外祖父家长大,与你们都不亲近,却学了她外祖目下无尘,高傲狭隘的性子。生而不教,是为父的错。我答应你,若此事真与她有关,我便把她送往寺庙,终生不出庙门。”
燕止殇突然低喝道:“燕脂呢?她算什么?证明你对皇室忠心的人质?棋子?当年浏阳城外明明有两万黑家军,你为什么将他们秘密化零,返回北疆?上将军,延安侯,御前禁军统领大半出自你的门下,他怎么会动你,他拿什么动你?为了你见鬼的忠诚,你甚至默许了——”
“止殇!”晏宴紫大吼一声,面容扭曲,双眼冒着怒火,“够了!”
燕止殇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毫不畏惧的望着他,“父亲,家国天下在你眼里是反着的。我却绝对不会让你为了天下,牺牲燕脂。连自己的妻女都保护不好,谈什么于乱世治太平!父亲,”他一字一句的说,“我看不起你。”
“啪!”一记耳光打得他的脸偏了过去,晏宴紫颤抖着站起来,双目中惊涛骇浪,“畜生,我可以为你们去死,你们的性命永远排在为父的前面。只是保家卫国,守卫苍生,却是军人的天职。燕家军不忠于任何人,只忠于人民。我像你一样胡闹,告知燕脂真相,把叶紫弄进宫,让雪域和正式和皇朝对立,天下顷刻将四分五裂,无数生灵涂炭。”
“所以,”燕止殇毫不退缩,“你就杀了叶紫。”他眼里毫不掩饰的伤痛,沉于暗夜,“雪域是娘亲和妹妹的师门,你想毁了雪域,便是想毁了她们的根。”
晏宴紫突然沉默,父子两人在黑暗中互相对视,只闻粗重的呼吸声。
空气似也变得粘稠起来。
“打够了吗?进来吃饭。”柔和悦耳的女声突然响起,宁云殊站在合欢树下,脸隐在树荫里,不知站了多久。
燕止殇僵住了,张张嘴,只艰难的吐出了两个字,“娘亲。。。。。。”他看见对面的父亲眼中同样闪过浓重的懊恼之色。
宁云殊笑了笑,没有给他们爷俩再说话的机会,率先向屋里走去,“进来吧。”
屋里肉香正浓,正中的铜炉上炖了一锅野猪肉,咕嘟咕嘟的冒着水花。
晏宴紫父子洗漱完毕,跪坐在炕桌两旁。宁云殊素颜雪服,坐了下手,挽袖为他们斟酒。
她面目沉静,举动之间有岁月难以磨灭的温婉的美。手很稳定,两杯酒斟好,不多不少,刚刚九分满。
“燕脂的情况已经稳定多了,刚刚喂进去小半碗参汤。宫里的密道知道的只有那几个人,太后,太妃,皇上,或者还有几位王爷。燕脂是从公主府逃出来的,侯爷,皇上怎么说?”
晏宴紫深深望她一眼,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沉声说:“皇上只问了我一句话,‘燕卿,你等不能等’?”
“等什么?”燕止殇一扬眉。
宁云殊沉吟,“王嫣只囚不废,太妃绑架燕脂,她们手中必定有某种让皇上不得不忌惮的东西,而且有所图。所图不外乎东山再起,凭什么呢?王嫣已成覆水,王守仁中风。。。。。。”突然看到丈夫奇异的眼神,里面似乎有某种很厌恶的东西,灵光一闪,“难道。。。。。。她疯了不成?”
晏宴紫点点头,“夫人猜得没错。她的确想进宫。若是能诞下皇子,王家的百年香火自然能够传承。”
燕止殇手指握的咯咯响,“老妖妇,简直毫无半分羞耻之心!皇上莫非应了?”
宁云殊道:“那要看她手中的东西是什么。”
晏宴紫闭口不言。宁云殊眼风淡淡扫过他,“先皇驾崩时,所谓遗诏只是你们几个口述,该不会,她手里便有一份真正的遗诏吧。”
晏宴紫仰头又灌了一杯酒。
宁云殊复又斟上,看着他柔柔笑道:“她真是太小心了,有这样的东西,她何用绑架燕脂?略略透透口风,延安侯府被能为她保驾护航,直达凤座。侯爷,你说是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莫拍莫拍。
晚上二更。
☆、104心殇
侯爷;你说是不是?
她这般笑意盈盈的望着他;脸颊处依旧有梨涡深深,只是他心里却阵阵发寒。
满口的黄粱酒突然满是苦涩的味道。
皇甫觉站在正大光明的牌匾下,对他说“侯爷,你若是朕;会怎么做”?
他只能等。登基时日未长;前有兄弟虎视眈眈;后有各部蠢蠢欲动。纵使他施雷霆手段;打压诸王,提拔庶族;世家的力量依旧深不可测。
名正;则言顺:名不正,则倾覆。
等待的时间着实太长了;也着实太短了。
止殇走了,他依旧坐在桌前,一杯接一杯喝酒,眼神却始终清醒。
宁云殊坐在梳妆台前,卸了钗环。淡淡说道:“毕竟年纪大了,酗酒伤身。”
晏宴紫怔怔望着酒杯,涩声说道:“云殊,你怨了我?”
宁云殊背对着他,头微微扬起,轻声说道:“晏哥,我嫁给你二十年,最了解你的为人。你一向都认为雪域是皇朝一统最大的障碍,燕脂摆在师兄门下,我私心以为,你会慢慢变了想法。却不料,你真的会出手。”
晏宴紫走了过去,从背后贴上她的腰,触到她满脸濡湿的泪,心痛说道:“我不曾。燕脂爱天山,也爱皇上,我只想让他们双方牵制,维持天下稳定。若他们能有一个孩子,双方势力融合,便再难分开。我在赌,皇上也在赌。叶紫若在,燕脂总有一天会知道事情真相,所有的一切都枉谈!”
他的手环的这般紧,语气少有的惊慌。宁云殊从镜中痴痴看着他的脸,缓缓说道:“晏哥,做了便回不了头了。我的孩子会被你们联手逼死,她若是死了,我便要这天下为她陪葬。”
“晚照我已经送回了裕王府,在她走之前,我亲手给她灌了两碗藏红花。”
晏宴紫松了手,踉跄着撞到槭木台花架,一朵素心兰摇摇坠地,他哑声说道:“云殊。。。。。。”
她卸下最后一根发簪,一头青丝逶迤于肩,轻声说道:“我只恨,我下手太晚。”
“我没有家国,在孩子面前,我只是娘亲。”
“哥哥,”燕脂拥被而坐,唇色浅淡的像初冬的雪,“关止到底是谁?”
燕止殇坐在床榻上,拳头紧了又握,望着妹妹苍白的脸庞,却始终没有开口。
燕脂静静的望着他,“他是第一个找到我的,不是皇上,不是哥哥。他为我舍命断后。他捡到了我的风筝。哥哥,他必定是一个很熟悉我的人,他是谁?”
最后三个字轻轻从唇齿逸出,平淡如水,却让他的身躯瞬间一震,“他,他只是。。。。。。他只是。。。。。。”
燕脂望他半晌,轻轻笑了,眼泪顺着眼角串串低落。她重新安静的躺下,锦被覆住了脸,“哥哥,你出去吧。。。。。。”
他身上有那么熟悉那么熟悉的草木之香。
你的小情人拿捏住了我的把柄。他多半是活不成了。。。。。。
叶子,叶子,叶子。。。。。。一声声无声的呐喊在心底疯狂的回荡,她紧紧的蜷缩在被里,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燕止殇慌忙把她连被抱起,迭声说道:“燕脂,燕脂,他没有死,没有死,只是掉进了玉带河,只是掉进了玉带河。。。。。。”他笨拙的抚摸着她的头,安慰着。
怀中人的战栗一直都没有停止,渐渐有破碎的哭泣声传了出来。
压抑的绝望的。
燕止殇痛苦的闭上眼。
当日,他赶到时,叶紫负着一昏迷女子,已身负重伤,只来得及告诉他燕脂已被他移花接木,将怀中女子交给他。背转身时,斜后方一支黑箭破空飞来。
他望着穿胸而过的箭头,目光哀伤悲凉,“。。。。。。终究是不能到最后。。。。。。”
他伸手去抓时,只留住一截衣袖。
他重重跌入了玉带河。
钧天的弑神箭。。。。。。
玉带河穿城而过,底下暗桩无数。这两天,他秘密派人在水下搜寻,只找到了一具被食人鱼啮咬的只剩森森白骨的尸体,脖颈上用红绳挂着一枚小小的玄铁指环。
上面有叶家的家徽——海神三叉戟。
抱着妹妹,他从未如此痛恨自己的软弱无能。
“娘娘,你流血了!”玲珑一声尖叫,惊恐的看着锦褥上慢慢浸透的血迹,慌忙的抢出门去,“太医,太医!”
韩澜沉着脸下针,方太医摇着头开药方,“险啊,险啊。”
将青鸾看着丈夫失魂落魄的站在一边,衣衫上还沾着血迹,担忧的拽拽他的衣袖。燕止殇似是惊醒过来,匆匆看她一眼,转身便向外走。
“止殇,你想去哪儿?”宁云殊静静的坐在花厅,手里端着杯茶,“坐下来等。”
“娘!”燕止殇直直望着她,“我要去天山。”
“不必去了,”宁云殊眼里有极淡的笑意,“他已经快到了。你需要做的,只是去说服皇上,让他同意他的皇后已经殡天。”
燕脂再次睁眼时,对上的便是方太医老怀欣慰的脸,“娘娘,您终于醒了。您若是再不醒,老臣实在是无力回天了。”
鼻端依旧有淡淡的血腥气,□有粘稠的温润。
“您还在持续出血,一定要乖乖喝药。”昏睡之人,牙关咬得死紧,他们一滴药都没有办法喂下。
这个孩子,生命力竟然很顽强。手指触到腕上轻却有力的脉搏,有淡淡的心痛。
四肢酸软,但体内肆虐的劲道已经消失,韩澜毕竟不是浪得虚名。
抬眼望向屏风,那上面有一个端坐的身影。很多次醒来,都能看见。她醒着时,却从来没有走过来。
宁云殊扶她坐起,喂她喝药,她很配合,药喝完后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