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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白玲竟由燕青陪伴来此,立刻想到了那个夺走佳人的男人。
白玲却懒得理会陈克韫的殷勤,见一旁的另一个男子痴痴呆呆地望着自己,不由噗嗤一笑:“赵大哥,不过几年没见,你用不着拿这种眼光看着我吧?你在京城当了那么大的官。怎么还这么没志气?”
一声赵大哥顿时让那个年轻人恍过神来,他正是赵庭臣的次子赵涂,父亲归顺朝廷之后,他也一直受汉学熏陶,并参加了科举,在绍圣元年,哲宗赵煦擢其进士科第二名,这对于赵家来说,自然是莫大地殊荣。自此以后,他便一直在京城为官,如今官至国子博士,此次便是归家探望亲人的←一时却想不起以前在哪里见过白玲,不免愣在原地尴尬万分。
“赵大哥莫不是把我给忘了?”白玲面露娇嗔,眼睛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你小的时候曾经因为养的雀鸟死了而不眠不休,忘了那时是谁劝慰你的么?”
“你你是阿玲!”赵涂终于记起了往事,他不可思议地盯着白玲看了许久,最后才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这么多年过去了,想不到你还记得当年的事。”
见白玲始终不理会自己,陈克韫自然是怒火中烧,面上却不好表露出来,最后只得含讥带讽地笑道:“想不到赵兄和白姑娘竟然是多年旧识!如今赵兄固然是妻妾满堂,而再过一些时日,想必我们就要称呼白姑娘为玲夫人了!”
“什么?”赵擢的脸色倏然一变,但随即便有些急切地问道,“阿玲你已经嫁人了么?”
“算是吧。”白玲却无意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缠,嫣然一笑便把目光投在了不远处。“以后再和赵大哥你聊,那边似乎还有几个熟人,我去打个招呼。小七,你愣在这里干什么,快跟我来!”她一把拖过燕青,大步流星地朝另一边聚着地几个中年人走去。
陈克韫扫视着赵谂那张神思不属的脸,心中不由冷笑连连。事到如今,他得到白玲的希望已经相当渺茫,可是,设法教训一下这个一直不拿正眼看自己的女人却未必不可能。赵家在渝州城内有很大的号召力,赵谂更是高高在上惯了,只要能撩拨起对方的**,不愁不能治一治那个可恶的女人!想到这里,他的面上立刻浮现出一缕令人不寒而栗的微笑。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所有举止全都落在了一个有心人的眼中。
那个女人究竟想要干什么!在众人的趋奉当中,徐守真却仍有余暇注意那个艳若桃李的女子,见其不时穿梭于人群中,时不时留下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他的心中已经着实犯起了嘀咕。此时筵席尚未开始,但因为称赞徐守真神术莫测的人越来越多,一个从未见识过的老者终于忍不住了。
“徐真人,不瞒你说,我向来对神鬼之说敬而远之,也从来不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说话的是渝州傅氏一族的族长傅传祥,他这一年已经过了古稀,身体却依然硬朗结实。此刻,他毫不在意四周的炯炯目光,毫不避讳地说道,“若是徐真人真有这么大能耐,为何不为我等显露一手?如今虽然已经入春,但春寒料哨的时节,百花离盛开仍早,你若是能”
徐守真始终保持着泰然自若的表情,见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他不由微微一笑,随口打断了傅传祥的话:“这有何难?”
他随手一招,身后侍立的一个年轻道士立刻一溜小跑奔到了厅堂门口,对一个仆役吩咐了几句,不一会儿,他便端着一个盛满水的瓷碗回转了来,然后低声禀报道:“师傅,我已经吩咐他们去准备了!”
在众人的一阵议论声之中,几个赵府仆役吃力地抬着一个大花盆走进了厅堂。只见那花盆中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枝干,看上去煞是萧索。为首的仆人待花盆放下之后,朝周围人群团团一施礼道:“这是炙最喜欢的醉芙蓉”
一句话还没说完,人群便为之哗然?要知道,川中芙蓉最是名贵,但上百种芙蓉花中,这醉芙蓉最为罕见,它一天之中自动变化花色,侍弄起来也极度繁琐,向来只有大富大贵之家才能拥有。今天仅仅是为了一句戏言,赵庭臣竟将这醉芙蓉搬了上来,手笔也太大了。此情此景下,徐守真也不由面色微变,随后便恢复了一贯的古井无波。
众目睽睽之下,他随手掏出一张符纸往瓷碗中一放,右手食指中指一并,往其中轻轻一指。顷刻间,那符纸竟在水面上燃烧了起来,清澈的水色和那熊熊的火光交相辉映,显得诡异十分。等到符纸燃尽之后,他方才用手指轻轻蘸了一点,屈指往那株醉芙蓉上弹去。
“故弄玄虚”
一个刻意压低的声音刚刚响起,原本还没有一点动静的花盆中突然产生了让人瞪目结舌的变化。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只见枝条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了一个个嫩芽,随后抽枝散叶,最后竟长出了花苞。
“天哪!”赵庭臣往日最是喜欢这株醉芙蓉,此刻不由掩口惊叹,然后到了最后,他就连惊叹的力气也失去了。
只见那原本还含苞欲放的花苞一个个舒展了开来,一朵朵白色的娇艳花朵绽放在这春寒中,甚至还散发出阵阵清香。这还不算,片刻之后,白色的花瓣渐渐变成了浅红色,末了又转变成了深红色,正合了三醉芙蓉之名。
“神乎其技,真是神乎其技啊!”
这下子不用别人奉承,在场众人就全都相信了这等奇技,赵庭臣本人也看呆了,那个原本意在刁难的傅传祥更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就连脸上的皱纹都在抖动。反倒是站在廊柱旁边的白玲目不转睛地盯着徐守真,仿佛要从他脸上看出一丝异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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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兵分两路各奔忙
唐家堡虽然称堡,在外看来却不过是寻寻常常的一个村子。大宋朝廷对涉武之事一向管理极严,对于泸州这种蛮夷众多的地方自然也是倍加防范,光是周围的堡砦便有数十个。泸州辖三县,附近有十八个羁縻州,而大宋最著名的井盐产地之一育井监,就在离泸州不远的地方※以,城内也是汉夷杂居,酒肆饭庄之中,夷民的身影反倒比汉民更常见一些。
拿到了一大堆各式各样的实证之后,高俅自然无心在唐家堡再作逗留,但是,他仍旧多留了一个心眼。尽管白玲和燕青已经奔赴渝州,但他还是不放心,因此在泸州城内和高明雷焕会合了之后,他便在城内一处早已置办下的隐秘居所中住了下来。
“你是说,已经有人放出了风声,说今年巴蜀会大乱?”听到雷焕的奏报,高俅顿时感到脑际轰然巨响,说是眼冒金星还是轻的。此时此刻,他真是恨不得把那些找麻烦的家伙掐死。勉强按捺了心神悸动,他方才恶狠狠地问道,“消息是从哪里传出来的?”雷焕在泸州附近生活了数十年,当然结交了一些各式各样的朋友。
自打带了高明回到巴蜀之后,他便用足了手段,正是想在高俅面前证实一下自己的能力,如今寻着机会自然不会放过←仔细斟酌着语句,不无谨慎地回禀道:“大人,事关重大,小人不敢妄言,但小人听说,有不少部族的酋头都听到了流言,说朝廷凯觎他们的领地,不久之后就会出兵,所以这些人都抱持着先下手为强的心思。”
“胡说八道!”高俅霍地站了起来。脸上怒容尽显,事到如今,若是他还不知道这是有人刻意造谣,那就是一等一的笨蛋了∧川历来就是赋税重地,若是出了大乱子,一时半会很难镇压下去。伫立片刻,他便突然转过了身子。盯着雷焕问道:”你好歹也曾经是这里的地头蛇。难道没打听到幕后放风声的人是谁吗?”
雷焕闻言露出了不安地神情,他抬头瞟了一眼高明,最终咬咬牙道:“小人只是听说,渝州那里局势不稳”
“又是渝州!”高俅的嘴里迸出四个字,铁青的脸色上闪过一丝担忧,但更多的却是如释重负。要知道。与泸州附近的复杂局势相比,渝州的情形无疑要好对付得多。对方不是挑选泸州作为突破口,首先应该是无法说服众多蛮族,其二则是无法应对泸州驻扎的宁远军,其三大约是担心事情败露为唐门所知。这也能够看出。幕后策划地人并没有很大地把握,人手也不足以应付太大局面。此时,背后突然传来了一个沉稳的声音。
“我曾经听本地人说过,自从元丰七年乞弟死了之后,西南就再也没有爆发过大规模的冲突,应该说。那些蛮夷如今都能够维持温饱,所以只要安抚得当,他们不会轻易和朝廷爆发冲突的。”
公孙胜见其他人都看着自己,话头突然断了←虽然寄希望于让高俅替他脱罪,却也一直抱着藏拙的心理,但此时就是暗悔失言也迟了。沉默片刻,他终于还是再度开口说道:”朝廷对这些蛮夷向来是以安抚为上,用兵为下,一旦他们兴兵作乱。则朝廷必将免去每年的赏赐,然后断绝互市贸易,并在这些部落周围设下大军。如此一来,哪怕朝廷不打,他们自己也就困顿难支,最后不得不乞降。这么多年地教西下来,他们绝不会愚蠢到听信他人的不实之词。再说了,生夷之中,已经有不少人归化成为了熟夷,恐怕比汉人还要精明几分。”
一席话说得高俅大为心动,说是豁然开朗也不为过。要知道,西南小乱几乎从未断过,若是能把乱事控制在一定层面之内,那自己不但无过,反而有功。想到这里,他不由连连点头,目光中的激赏之色流露无疑。
一番商议结束之后,众人便纷纷出了屋子。才出门不远,公孙胜便被高明叫住了,两人嘀咕了一阵后便溜之大吉,而最后一个走出来的姚平仲却在门口站住了,默立半晌竟又回转了房内。
高俅起先还未注意有人进来,一直在那里闭目沉思,当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觉身前多了一个人,不禁暗暗称奇:“希晏,你还有事么?”
“大人,倘若有机会地话,您能不能让我”姚平仲话说了半截却吞了回去,表情似乎有些懊恼。“对不起,您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好了!”他躬身行礼便想退去,临到门口却被高俅叫住了。
“你想上战场?”高俅一眼便看出了少年的心思,缓步走到姚平仲身后。不无沉重地问道:“倘若你这一次没有跟我来,恐怕应该正式在西北边疆建功立业了,你是不是后悔了?”
“没有!”姚平仲立刻转过了身子,急急忙忙地辩解道,“我我只是。”
“我知道,姚家历代子弟都是从沙场进身,几乎没有当文官的。你的那些长辈都在沙场建功赫赫,威名远震西夏,你希望像他们一样,这本是无可厚非!”想到那些武将驰骋沙场纵马杀敌的情形,高俅自己也觉得热血沸腾。对于曾经生活在后世承平年间的他来说,那也许是男人儿时最大地梦想。“但是你不要忘了,纵使你武勇盖世,却始终脱不了军令的制约,即使是统兵大将,也得接受枢密院的指令,为将不能自专,这正是我朝衡量武将的一大标准。”
说着说着,高俅顿时觉得兴致上来了,一把拉着姚平仲走到了窗前←所在的小楼足有三层,登高可以俯瞰城内的大片景致。
“希晏,你还年轻,你的祖父之所以让你来这里历练,无非是想要你多学一点战场上无法领会的东西。你看,这泸州城内井井有条,虽然有时也会有冲突,但终究还是平静的。我可以很肯定地对你说,此次纵使渝州有变,起决定作用地也必定是手段,而非武力!”
“大人,我”
“你应该读过孙子兵法,上兵伐谋的道理你应该明白!”高俅自忖教训够了,末了才笑吟吟地补充了一句,“眼下还不到你上阵拼杀的时候,到了该用你时,我肯定派你上阵,这应该行了吧?”
“多谢大人教诲!”姚平仲此时却分毫不露喜色,心悦诚服地弯下了腰,而后才大步离去。
“下马威”喃喃自语了三个字,高俅顿觉哑然失笑,“也该是时候启程去成都了!若是再迟,也不知道那些家伙会怎么骂我!”
正如高俅想象中一样,他的那三个幕僚还真是躲在车里议论他。要知道,高俅临行前拉走了大多数亲信,而只留下了几个高府中人帮助维持场面,所谓的大队人马其实更应该用老弱病残几个字来形容,当然,赵佶钦点的那些脱去了军籍的彪悍护卫不算,可这些人,他们三个能指挥得动么?
“真见鬼,我一直听说这位高帅行事很有章法,想不到会这么胡来,山高路远的,要是出了一点差池,谁来负这个责任?”说话的是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长相虽然貌不惊人,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