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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燕青却被他劝住了,这种时候,能隐住的牌面还是藏起来的好。
在听说终于有朝廷官员肯见之后,已经等候了将近一个月的完颜阿骨打露出了一丝胜利的微笑←的兄长——生女真节度使乌雅束近来身体一直不算太好,前时一次战阵时甚至不嗓下马来,因此,他这个头号继承人原本并不应该轻易离开部族。可是,如今辽国元气已经渐渐恢复,一旦朝中主战风气抬头。难免女真不会遭受灭族之祸。这一年中,女真诸部的战力已经发展到了近八千人,可是,虽然前次辽国十万兵马几乎全军覆没,可东京道附近仍然驻扎了军队二十万,他不得不向外寻求机会。
考虑到来者只有两个人,因此他最后只挑选了完颜娄室和他同去,又劝告其他族人耐心等候。一踏入那间用来会面的书房之后←地脸色便微微一凝,原因很简单,那个主位上的官员太年轻了,大约和自己年纪相仿←来宋国之前曾经想方设法地学习了一阵汉语,又恶补了一阵中原礼仪,也知道在宋国武勇之士并不像在女真那样能够得到完全的器重,一般而言,官员年龄越大,则越会受到重用←当然不知道,能够冲破辽国封锁到达女真的人。大多都是和宋国朝廷有联系的人←当然更不知道,如今宋国的朝堂上便有一个年纪轻轻便掌握大权的人。
看来大宋仍然不重视女真!脑际转过这样一个念头之后,完颜阿骨打心中不禁有些失望。但是,他半点也没有流露出来,弯腰娴熟地行了一个汉礼:“女真完颜阿骨打,见过大人!”
早在完颜阿骨打进门的一刹那,高俅地目光就一直锁在了此人身上。史书上对于这位金太祖一直有各式各样的评价,玄一点的说其母生他的时候有五色云气现于东方,至于力大无穷料事如神的评语则比比皆是。一瞬间的震撼过后,他在心底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神渐渐恢复了平静。自己是凡夫俗子固然不假,但是。以有心算无心,对方却未必能够未卜先知,仅以胜算计,自己远远在这完颜阿骨打之上。
他也不报自己的官职,而是直言不讳地问道:“女真乃是辽国辖下,和我朝并未有统属,你此次带着从人私自进入我朝国土,便是犯了律例!若非本官念在尔等远来不易,便可立刻将你押送辽国上京问罪!”
尽管这威胁说得声色俱厉。但是,在年幼便久经战阵的完颜阿骨打听来,却不过是色厉内荏的笑话而已。当下他傲然挺身,毫不在乎地冷笑一声道:“大人此话太令人寒心了!女真诸部虽然岁岁朝贡辽主,但是并非辽国属地,自然可以自由往来于天下之间!可笑当年贵国太宗北伐失败,不仅未能讨回燕云十六州,后来反而还每年送出大笔贡品给辽国,如此还自恃为上国,岂不是让人笑话?”
“大胆!”这一次高俅是真的怒了,这完颜阿骨打纯粹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对于大宋而言,宋太宗赵光义地北伐失败无疑是最令人难以启齿地一点,而对于他来说,这更是一个莫大的遗憾。倘若不是赵光义北伐失败,以后的历代君王也不会畏辽国如蛇蝎,甚至在真宗时期占据较大优势地情况下定下澶渊之盟这样的条约。
“我女真诸部一战败辽军二十万,虽然之后依旧向辽主称臣,但是,辽东之地大部都已经落入了我女真之手!据我所知,大宋一直有北上收复燕云十六州的打算,对于辽国骑兵打草谷的行为更是深恶痛绝,既然大宋和我女真有相同的敌人,为何不能携手共同谋敌?”这番话都是完颜阿骨打事先就背好的,说起来自然是万分流利,“我此次代表女真南下,怀着十万分诚意想要面会大宋天子,所以即使逾月未曾有消息,我等也没有半点怨言。但是,倘若大人的认为我女真可轻,那么,我将立刻乘船返回,但是,由此造成的后果便要由大人承担了!”他言罢一拱手,竟是转身就走。
乘船返回?根本就是屁话!高俅闻言心中好笑,原本的戒惧顿时减去了不少。后世史书典籍上的金太祖是一个无所不能地神人,但是,真实的完颜阿骨打却只是一个人而不是神。否则,对方也不会认为自己就不懂的海上季风的特点。这个时候根本就没有船能够北上辽东,还谈什么乘船返回?不止如此,对方仅仅以刚刚那一通色厉内荏的威胁来衡量自己这个人,看来假装无能的举措是有效了。
“且慢!”他适时喊出了两个字,见完颜阿骨打的步子一下子缓慢了下来,便顺势用一种犹豫不决的语气说道,“你先前的狂妄之罪本官可以既往不咎,不过,你倒是说说看,辽国坐拥数千里之地,雄踞北方百余年,区区女真真可与其抗衡?”
“当然可以!”见对方心有所动,完颜阿骨打倏然转身,斩钉截铁地道,“其一,辽国虽然已经立国两百年,但是,如今却从根子上腐朽了,当年地契丹铁骑早已名不副实,否则也不会十万兵马尽败于我女真之手!其二,辽主每每自恃力强,威逼我辽东各部,灭渤海欺女真,早已种下了败因!其三,辽国朝堂上的官员只知道争权夺利,高官中没有人能够看到外部危机,只把目光盯在那个皇帝的位子上!大人,若是真的要说,我能够数出十个甚至百个理由,不知道大人是否愿意听?”
“好了好了!”高俅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心道完颜阿骨打果然狡猾,这绕了大半天却始终只说几个宋国了解的消息,其他的半点不露。
“你要拜见吾国天子是不可能的,若是有什么话不妨先对本官说,本官可以视情形代奏圣上!”
见对方丝毫不松口,完颜阿骨打不禁有些失望,但是,一想到自己临行前在族人面前放出的风声,他便立刻收回了患得患失的心情。”既然如此,那便请大人回奏大宋天子。先前我女真和大宋的贸易货物太少,所以,我们希望能够增加商船的数量。可以的话,请大宋能够提供给我们技艺高深的工匠。另外,为了表示女真的诚意,我们也邀请大宋官员前往女真,同时派女真贵胄子弟前来大宋最最重要的是,希望将来我女真攻辽的时候,大宋也能够出兵!”
果然来了!高俅心中咯噔一下,原本懒散的神情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女真先前是缺军器,但是,在一战击败辽军十万人之后,想必无论是军器战马,女真都一样不缺,而他们缺少的,恰恰是手艺高深的匠人。有了海船,将来女真便能够沿大海南下,而由此制造出各式各样的精巧利器也会有可能。而大宋官员派驻女真看似能够回报其中虚实,但是,其实质作用却远远大于表面。辽国和女真交战的时候,倘若女真放出消息说大宋官员就在他们女真领地,那么,大宋立刻就会面对一道必选题——稳定了多年的辽宋关系转眼便会交恶。
见面前的年轻官员突然变脸,完颜阿骨打本能地感到一阵不对劲。
恰在此时,他终于看清那个站在旁边一声不吭随从模样的人。尽管已经隔了好几年,但是,他仍然把高孟了出来。正是这个他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女真方才会得到来自宋国的军器供应,方才会得到抗辽的第一笔资本。
看来,自己刚才恐怕是小看了这个年轻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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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观全局谋定后动
第一次的交涉最终在一种古怪的气氛中不了了之,一回到自己的院子,完颜阿骨打见一群部属全部围了上来,便沉重地摇摇头。见此情景,便有性急的忍不住了,愤愤不平地叫道:“既然这宋国人根本不在乎我们,把我们当作囚犯,大家还待在这里干什么,趁早回去算了!”
“是啊,如今我女真诸部已经强大了,即使没有宋朝的军器,我们也能够打败辽人!我们回去吧!”
“没错,用不着在这里看宋人的脸色!”
见众人全都愤愤不平地建议要回去,完颜娄室不禁皱了皱眉头。沉吟片刻,他便对完颜阿骨打说道:“今日的那个宋朝官员绝不是寻常人,更不是一个小官!他旁边的那个人便是当年到我女真领地的两个宋人之一,当年我叔父回来的时候,曾经说过那两个人一路出手阔绰,所以说,他们必定是宋国朝廷的人。既然是这样,那么,今天前来的那个官员就很可疑了。”
完颜阿骨打一向认同完颜娄室的智慧,听对方也这么说,心中的疑窦顿时更深了←摆手示意其他人安静,这才若有所思地道:“斡里衍说得不错,尽管我们在领地中学习了一些中原的风俗礼仪,但是,毕竟宋国太遥远了,我们又难以找到真正信得过的人,现在看来,那些教授我们汉话礼仪的人很有可能是宋廷派来的,所以,我们得到的只是宋国想让我们知道的消息!”
听了这番话,除了完颜娄室心中有数,其他人不禁都有些意外。要知道,正因为有那些中原商人的帮助,部族的医术和农耕等才会快速发展起来,因此一下子要接受这些人都是心怀叵测不免有些困难。
“今天在那个宋国官员先是用一通威胁让我们小看了他,然后又一味让我们挑起话头,按照这种情形来看←在宋国应该是高官,而且是具有决定权的高官,甚至很可能得到了宋国皇帝的旨意。我们在这里已经等候了将近一个月,如果不是如此,就不能解释为什么之前没有人来见我们!”
完颜娄室毫无保留地将所思所想全都倒了出来,见周围不少人都露出了沉思的神情,便趁热打铁地说:“经过先前和辽国的战事,辽国地有识之士应该已经认识到了女真的威胁※以,他们不可能永远忍气吞声。快则一年之内,慢则两三年之间,他们必定会兴大军来攻。与其被动应战,还不如主动出击攻其不备。据先前的情报来看,黄龙府等地虽然加强了戒备,但是我们的内应仍然留在了里面,要攻城并不困难!”
“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要来宋国?凭什么要让他们分去我们的战果?”
这一次完颜阿骨打却摆手示意完颜娄室不用开口,他缓步走到了房间中央。目光在所有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最后突然爆发出慑人的神采:“一旦宋国牵制了辽国的注意力,辽军还能全力对付我们吗?在辽人地眼中,我们女真人不过是小小的蝼蚁。而大宋则是最大的威胁。为了牵制大宋,他们可以扶持夏国,所以,一旦大宋真的答应和我们合兵出击,那么,我们便有足够的把握取辽而代之。一旦扑灭强辽,那么,懦弱的南朝又有什么可怕的?”
这边女真诸人在商量对策,那边高俅也正在和几个幕僚说着今日的经过。当听说完颜阿骨打竟然语出讥讽时,吴广元不禁勃然色变。
“高相公。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朝廷行驱狼吞虎之计固然是好的,但是,女真蛮夷乃虎狼之人,万不可松了对其的戒备。如今他们被辽国欺压,所以不得已在外寻找外援,一旦他们强盛,恐怕就会换上另一幅嘴脸!”他本就是阅尽世事地人。见高俅微微点头,旁边地金坚和高明也听得专注,咬咬牙又建议道,“既然相公也提防着他们,那么,干脆把这个完颜阿骨打扣下来!此人看着像是个枭雄,一旦成了无水之鱼,那么,将来便可消除一个心腹大患!”
果然是老而弥坚!高俅心中暗赞吴广元狠辣,但是,他却知道这一条策略是行不通的。辽国已经腐朽了不假,但是,并不是随便出来一个人便能倾覆强辽的,没有了完颜阿骨打地女真诸部只是一团散沙,即便将来起兵也不可能取得那样的战果,所以,他不能留下这个人。可是,倘若错过了这样一次机会,他着实没有把握将来就一定能够让辽国和女真恰好两败俱伤。作鹬蚌相争的渔翁是要有实力有眼光的,而他现在需要的恰恰就是时机。
他正在发愁该怎么开口说明,那边高明便突然插话道:“老吴,你虽然说得句句在理,但是,此时留下这个人并不妥当。我去过女真领地,他们虽然有首领有国相,但是,中间的联系却相对松散,每个部族首领都还有相应的权力。如今的生女真节度使是乌雅束,一旦乌雅束死了,继任的就一定是这个完颜阿骨打。完颜阿骨打在女真诸部中的威望很高,没有了他,不要说发兵功辽,恐怕要抗住辽国地进击也不容易。如果不能忍一时,那么,先前的所有谋划就都落空了!”
吴广元惋惜地长叹一声,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唉,我担心的也只是养虎为患而已。”
“你们担心得都很有道理。”高俅终于接过了话头,两只手无意识地绞在一起,眉头已经拧成了一个结,“太祖立国之前,辽国便已经崛起于北方,而后西北又有夏国为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