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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刻印象。至于以后怎么样,便要看他的真本事了。
叶梦得离京地时候。高俅却正陪着微服出行的赵佶前往军官讲武堂。尽管每日都有讲武堂的消息传入禁中,但是,赵佶哪里耐烦看这些官面文章,时时刻刻想着自己亲自来看一眼,而高俅自然拗不过赵佶的心意,思量再三也就同意了,只是随行的侍卫却没有少带。
军官讲武堂就设在朱雀门外大街上的一处宅子里,这是整个东京城都知道的事。然而,不说里头全都是些凶神恶煞的军官,就说门外那一排八个配着长刀的军士。便没有多少人敢去偷窥。至于那些和辽国抑或是西夏有密切关系的谍探,也由于两国国势日下地关系渐渐偃旗息鼓,因此倒也没什么人窥视,只有一群小孩子时时刻刻在外面张望。
“伯章,这外头看守得这么紧,你要朕如何进去?”赵佶望着那几个威风凛凛地卫士,脸上不禁露出了烦恼的神情,“总不成要朕亮明身份,以天子的身份让他们出来迎接吧。这样还有什么趣味?”
高俅自己也是心中犯难,好半晌,他方才想起自己今日正好带了政事堂地小玺,连忙命一个随从拿着那枚玺印前去通传,谁料没多久,那随从便气鼓鼓地回转了来。
“相爷,门上那几个军汉说了,说是郭帅严命,任凭是哪个衙门的人,只要没有上头的旨意或是枢密院合勘的公文,便是谁也不能进去!”他双手递还了玺印,又没好气地道,“凭着相爷这小玺,便是大内禁中也出入得,更何况是小小的讲武堂!”
“这么严格?”高俅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周亚夫治细柳营的情景,心中不由有些犯嘀咕。这郭成他也曾经见过,似乎不像是那么一个矫情的人,这一道命令究竟是下给外头人看的,还是为了震慑那群军官?
他可以有工夫去想,赵佶却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伯章,真的进不去么?要不,朕派人捎信让王恩过来?他是郭成的旧日上司,他一句话应该总是有用吧?”
恐怕未必!高俅在心里暗自摇了摇头,却不想败坏赵佶这难得地兴致,才想命人去殿帅府找王恩,那边眼睛颇尖的高升却瞥见了不远处驰来的几个人影,连忙嚷嚷道:“圣上,相爷,你们看,可不是王帅来了?”
赵佶心下大喜,连忙扒开两个挡在前面的班直,放眼看去,可不是殿前都指挥使王恩?他也不顾三七二十一,直接大叫了一声:“王帅!”
王恩自从把王敏中送到里面去旁听之后,一直都没有看见过这个小孙子,这一日便是想借机来看看,谁料还没进去便听到有人在喊他。听这声音有几分熟悉,他不免循声望去,待到看清那人后竟差点失手落了马鞭子——那个身穿一身便袍,还带着书生似的软帽子的,不是天子官家还有谁?
来不及细想,他连忙掣马上前几步,随后又觉得有些不恭敬,连忙滚鞍下马奔了上去,待到近前时方才想到身后有几人并未见过天子,再加上赵佶微服出行,摆明了是不想让别人获知真实身份,因此只是犹豫片刻便开口叫道:“赵公子,高相公!”
若是有心人来听,这一声称呼无疑是大有问题。高俅乃是当朝次相,除了蔡京之外,还有谁能够排在他前头?便是如今赵佶那几位弟弟,路上或是上朝遇到也是要让路的,更何况是别人。只是王恩身后那几个殿前司军士都是死心眼的,听到这称呼只是心中一奇,根本没有往别的方面去想。
“王帅你来得正好!”赵佶笑着向王恩摆摆手,示意其千万别漏了自己地身份,“我有一个朋友正好在军官讲武堂里,我好些天没看到他了,心中想得慌。原本想拉着高相公好设法进去一趟,谁料门口那一群门神着实仔细,便是政事堂的玺印在这里也没用。正好王帅你过来,你的面子大,想必我和高相公也能趁机进去走一遭!”
话说到这个份上,王恩身后那些亲随立刻把赵佶当作了京城的闲散宗室,毕竟,这种事原本就是常见的。倒是王恩听着吓了一跳,他虽然知道郭成极其严格,但也没想到会弄到这样的地步,几乎想要替这个多年袍泽解释几句,话到嘴边方才吞了回去。
当下他满口答应,带着赵佶和高俅便往讲武堂门口走去知他在京城无往不利的殿帅头衔,放到这里也几乎碰了钉子,那几个军士斜眼看了他一回,虽然恭恭敬敬地性下了礼去,态度却半点不含糊。
“王帅,并非小人等故意阻拦,而是郭帅早有严令。军官讲武堂中的军官都是立过大功,将来更是有大用的人,万万不能让闲杂人等打扰。”说到这里,那卫士似乎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解释道,“小人自然不敢说王帅便是闲杂人等,实在是郭帅规矩大。这样吧,小人便到里面通传一声,倘若郭帅一力不依,小人也没有法子!”
王朵然心下恼火,但是,赵佶在他身后轻轻拉了一把他的衣服,他只能勉强点头答应,心中不免把郭成骂了一通。这规矩严明原本是好事,但也不能到政事堂玺印也不容许出入的地步,要是被御史知道了弹劾一通,这郭成日后还要不要继续在京城任职?
武官在大宋朝永远都不能和文官抗衡的,这郭成究竟在想些什么?
高俅从大门的缝隙中依稀瞧见前院里一片空荡荡的,心下不由暗自猜测。前面几天是请枢密院中的官员前来给军官讲解天下大势,这两天却已经空闲了下来,真是不知道郭成正在怎么调教这些军官。要知道,能够挤进这第一批的,身上无不有着赫赫军功,若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郭成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他正在那里胡思乱想,大门终于嘎吱一声打开了,随后便传来了一个声若洪钟的声音:“老王,你怎么有空到这里来?难不成还是对我不放心么,你那小孙子好得很,年轻人不好好折腾一下,将来怎么能够成大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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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文武兼行治国道
随着这个声音,郭成大步跨出门来,随即便看见了门前众人,脸色由红转白,又从白转青,竟是在那里愣住了。赵佶他是在回到东京城后就见过的,而高俅他也不陌生,毕竟打过交道,可是,这一个天子一个宰相突然跑到这里来干什么,难道还要查岗么?
他这边刚想行礼下拜,赵佶便连忙赶着笑道:“郭帅这里果然是门禁森严,我刚刚和高相公想要进去看看,谁知道凭着政事堂玺印还是被人拦了下来。怎么,莫非里头正在干什么隐秘事么?”
郭成着实不知道该称呼什么是好,犹豫了老半晌,他方才勉强蹦出了一句话:“我只是寻思着京城人多,主要是为了防止别人窥探,想不到这些小崽子谁都敢拦!”他狠狠瞪了那些卫士一眼,心中叫苦不迭。
万一赵佶看见里头那些人在做什么,不会直接罢了他的职吧?
赵佶遂不再多问,背着手便头一个走进了门,而见郭成顾左右而言他,高俅心下也诧异了,连忙跟在赵佶后面,谁知顺着青石小路才进了那个大院子,他便听到了一阵琅琅的读书声,待到近前一看,他差点没笑出声来。原来,那些年轻军官的脸上或多或少地全都多了些墨迹,个个都在那里垂头丧气地读着书。
“这是怎么回事?”赵佶强忍着笑容,指着那些人对郭成问道,“难不成这就是今天的课程?”
郭成知道躲不过去,脸上自然是懊恼十分:“前几日枢密院一个副承旨来给他们讲行军布阵,结果被一个不知好歹的家伙抢白了几句,然后我便问他们兵法,谁知竟有一多半是不识字的。我一时恼火上来,便命他们十三天之内把孙子兵法十三篇背出来,每天背一篇。脸上一个圆圈的便是少背了一篇,现如今只有寥寥几个人背了出来。”
“哈哈哈哈!”赵佶终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倒不是因为郭成此举有什么违例之处,只是觉得这个已经过了五十岁的沙场老将还有几分小孩子的脾气。大宋武将中。除了那些家庭条件较好的世家子弟,其他的莫说读书,便是识字也是稀罕事。不过,这些人虽然不懂什么兵法以及行军布阵地必须之道,上阵却极为勇猛。当然,这样的情况也会引发各种各样的问题,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只凭一个勇字。这些军官很可能永远都只能当下级军官,莫说做到一方大将,便是求一个中级军官都不可得。
郭成见一旁的高俅也只是在笑,心中不由愈发惴惴然。”我当年也是在军营之中和那些个参议学了认字,然后囫囵看了些兵书,却也为此耽误了一段时间,当然想让他们年轻的时候能够懂得多一点,莫要捣我当年的覆辙。”
高俅笑够了,便摇摇头道:“郭帅此举虽然急功近利了一些,倒也没什么不对。只是。这人人脸上一堆墨圈未免不像话。你看。其中有些人脸上还有刺字,你再弄上去这么一堆墨圈,看上去着实怪异得很。”他略微顿了一顿。又疑惑地问道,“这三十个人当中,不识字的真有那么多么?”
“着实不少!”郭成见天子只是在那里看一帮子读书地军官,并没有怪责自己的意思,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连忙解释道,“我都一一问过,除了姚家那个小子和其他五六个人之外,有的认识百八十个字,有的则是一个大字都不认识。最后我才知道。因为这一次讲武堂是第一批,各军之中都是以军功评议,所以送过来的无不是战场军功赫赫的年轻军官,但是大多投军很早,要说认字读书根本就没几个会的。”
原来竟是这么一回事!
高俅和赵佶对视一眼,心中不无嗟叹。为了防止徇私舞弊,如今评议军功都用的是责任制,所以几乎杜绝了冒领军功的可能。而那些军中世家子弟虽然起点高,但是。真的论起战场表现来,有地时候也很难及得上那些平民出身地军官,再加上这些人往日都受过正统训练,往后几批再来参加军官讲武堂也不打紧,这也就为这批人腾出了位置。
“郭帅,你今日让我大开眼界!”赵佶悄悄地从旁边转了一圈回来,脸上的笑意渐渐敛了。”读不读书和战场上的表现并不相干,但是,之前评议军功地时候,那些识文断字的总归比纯粹的大老粗占了便宜,这样未免有些不公道。此番回去之后,我定然在这上头好好下功夫,一视同仁,决不是一句空话而已!”
郭成闻言大喜,几乎想要立刻拜谢,好容易才按捺住了心头这股冲动。不过,他还是立刻命人打来了水,命这群军官一一洗脸,最后方才领赵佶一一看过这些人的房间,还有那一张长长的课程表。这其中,不少军官都觉得这一行人有些奇怪,而见过赵佶的姚平仲钟达几人却倒吸一口凉气,心中的惊讶就别提了。天子官家居然有这么好的兴致,居然亲自来巡视军官讲武堂?
而王恩只是瞥了孙子王敏中一眼,便紧跟在赵佶后头。只是十几天的工夫,王敏中已经瘦了一圈,但是精神却看上去不错,他自然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对郭成地举动有些担心,刚刚那些还能够解释为胡闹,但是,先头卫士把拿着政事堂玺印的人挡在外头,这便有些过分了。
一圈看下来,虽然没有看到想象中热火朝天演武的场面,但是,赵佶还是比较满意,临出门时,他突然转过头对郭成笑道:“你也无需有什么顾虑,万事开头难,如今讲武堂才刚刚开始,你能够处处为他们着想,足可见立身持正,至于刚才的事,我也不会放在心上。东京城乃是龙蛇混杂之地,小心些也没有什么不对。好生去做,只要你能够始终保持公心,将来这军官讲武堂,迟早都会变成武人的太学!”
一番话不但说得王恩和郭成一愣一愣,就连旁边的高俅也是大吃一惊。武人的太学,这一句话自然是非同小可,须知太学从汉朝开始,一直都是天下士子心目中的最高殿堂,哪怕是不能出仕,只要在太学中转过一圈出来,在外头也能受到相当的崇敬。而现如今赵佶居然说能够把军官讲武堂变成武人地太学,无疑是说,可以组建一所军校,而这又是什么概念?
回去的路上,赵佶见高俅一直有些心不在焉,不由笑道:“伯章可是担心,朕给一群武官许了一张这么大的饼,会引起御史的议论纷纷?”
高俅一个激灵惊醒过来,连忙点了点头:“不错,每逢有武臣因功劳入朝,必然会成为御史的众矢之的,而现如今圣上如果要做这样一件大事,则必然也会遭受到他们的攻击←们的存心虽好,却有可能让民间舆论有所改变,这样一来,恐怕对于朝局是没有好处的。更何况,如今的情势”
“正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