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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这些话都压了下来。”
“那是自然,高伯章自己就是我的姻亲,那些人的弹劾不是指着和尚骂贼秃么?”蔡京懒洋洋地往后一躺,脸上的神情却渐渐缓和了下来。”对了,你说过那一日张商英面圣的时候,高俅也同样在场?”
见蔡平点头,蔡京心中隐隐约约有了一些想法←又闭目沉思了良久,突然睁开了眼睛。原本有些浑浊的眸子中尽是精光:“我上次吩咐你去找的那些旧日文章,你可曾找到了?”
蔡平闻言心领神会,连忙上前一步低声问道:“已经备好,书局已经做好了版,就等相爷一句话了。相爷如今就要用么?”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只想看看他们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什么滋味!”蔡京轻轻笑了一阵,随后不容置疑地一挥手道,“你去让他们把这些稿子都印出来,然后放在书摊上免费赠阅,顺便再买通几个那些说书人。把那些文章都散布出来。我倒想看看。张商英自以为是士林名臣,面对这些东西会有什么反应!”
一夕之间,大街小巷地书摊突然都多了不少免费赠阅的小册子。上头赫然都是自崇宁初年至今的一些文章,里面连篇累牍都是关于蔡京的。有的是趋奉,有的是赞美,有的是大骂,总而言之全都是词藻华丽,正适合读书人学习。因此,第一批五千本小册子几乎是一面世就被人抢光了。
很快,各家大臣府邸也拿到了这样的东西,高俅也不例外。稍稍翻看了一下,他就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最后不得不赞叹道:“果然是老而弥坚,这样地方法虽然未必能够动了敌人的根本,却能够让人气得七窍生烟。士林之中的读书人可都不会瞎了眼睛,张商英亲自写的赞美蔡元长的文章犹在,如今的弹劾之词正好和那些赞美放在一起,其中居心不问自知。有意思,确实有意思!”
次日,他刚踏入政事堂,就看到先到的阮大猷拿着一本小册子饶有兴味地观看。不由莞尔一笑。继而何执中在政事处理之余也把此事当作笑话来讲,更是博得一阵大笑。就在这一日,三省六部并嘎卿全都在议论着这横空出世的奏折,而那些上过弹章的人无不被人点点戳戳。
大宋言官清贵,但还有最要紧的一点就是,他们无不好名。君王重用你地时候,不少人都会作文章赞扬你地政绩,而一旦逮到了错处,便会有人把你批斗得体无完肤,历来都是如此。然而,从来没有哪一次会有人编撰这样的奏折语录,把一个人赞扬和批驳蔡京的奏章全部放在一起集结成册,如此一来,观者自然是啧啧称奇,而当事人本身就没有那么好过了。
当然,这样剑走偏锋地事,不是所有人做起来都有这样好的效果,也不是在任何一位皇帝面前都能够奏效的。偏偏赵佶就是一位有艺术家细胞的皇帝,因此在通篇看过这本小册子之后,非但没有雷霆大怒,而且还大笑了起来,根本没有任何怪罪的表示。
这样一来,郁闷的人就多了。几家榜上有名的大臣门口,时不时都会有读书人在不远处暗中瞻仰,而那些如同墙头草一样左右摆动的人更是倒了大霉,走在路上也会没来由地遭人白眼。尤其是因蔡京举荐而得试制举的状元蔡薿,连着几日都遭了同僚暗中耻笑,最后干脆告病在家休养。当然,是休养还是生闷气,这就无人得知了。
对于这件事究竟是否蔡京主导,高俅根本没兴趣去进行任何深究。
他自己也讨厌那些首鼠两端来回奉承的人,这样一件满城皆知地事情无疑是寒碜这些小人最好的方法。至于张商英会怎么想,他心中也是无所谓的。毕竟,若是没有这样的事情而平白无故被人诬陷,自然是能够有办法挽救,但是张商英确实是拍蔡京的马屁而得以起家,那么,遭到如此报应也是理所当然,不关他高俅的事。
果然,在最初的羞辱过后,一部分先前弹劾蔡京的人选择了退出,而剩下的那帮人则爆发出了最大地能量,而弹劾奏章中的罪名又多了一项——羞辱大臣!
而面对这样一个罪名,一直保持沉默的蔡京终于悠悠然地递进了自己的折子——而且用的是明发天下的方式。里头的内容很平淡,不过就是说,昔日那些人趋奉自己的溢美之词自己不敢领受,如今那些弹劾之词同样有不尽不实之处,请天子详查。最后又不经意地点出,是非自有天下人决断,便是辩驳也徒劳无益。若是真的有那些罪名,他蔡京愿意领罪。最后一句话则是,街面上的那些小册子不过是博人一笑的货色,和他蔡京毫无关联。
与此同时,京城各家酒楼茶馆的说书人也出动了,绘声绘色地编了不少当初暗室送礼的段子,自然,这又是数日之内传得满城皆知。而刚,刚抵达的大理使团还没来得及正式朝见就遇到这样的事,一个个看热闹看得目瞪口呆。尤其是高明清这样的大理世家子弟更是暗自赞叹大宋的开明——要是换作是大理,谁敢这么嘲讽大臣,早就死得干干净净了。
而张商英的面皮究竟没有那么厚,在发现自己的那几篇文章赫然在那本小册子的最前面时,他自然是暴跳如雷。原本他还寄希望于天子会追究蔡京的羞辱大臣,然而,赵佶在崇政殿议事时的一番话让他彻底绝了这个心思。
那句话很简单:“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尔等若是心中无鬼,何惧这些流言?”
因为这句话,张商英知道自己此番很难在京城立足,因此在思量再三之后,突然上书请知青州。奏折一入大内,很快批复就下来了准!
谁也没有料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张商英会选择离开,那些往日希望张商英挑起大梁的人全都大惊失色,一时之间往张府求见的人络绎不绝,张商英却一概不见。而匆匆陛见之后,原本很有可能再入政事堂的张商英,很快就离京启程赴任。
尽管因为彗星出现而导致的连番弹劾不会因为张商英的赴任而消停下来,但是,不得不说,张商英的外放给不少人热炭团似的心上兜头浇了一盆冰凉刺骨的冷水。天子官家的心意已定,这是一个毋庸置疑的事实。
但是,这些官员的韧劲无疑是令人佩服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句话在他们身上反映得淋漓尽致′然尚不至于集体跪在宫门之外死谏,但是,在大殿上声泪俱下却是难免的。仿佛蔡京一日不去,这个国家便会一日不得安宁。
而正如高俅预料的那样,在强攻蔡京不下之后,他这里也被当成了突破口。当日燕青和他说起的那些罪名,一条不漏地被人写在了弹章上。而按照惯例,他在接到第一封弹劾奏章的时候,立刻就请辞闭门不出,和蔡京当日的告病有异曲同工之妙。
大观四年六月初一,天子赵佶以查无实据,诬告大臣为由,罢御史三人,贬斥谏官四人′说大宋屡有言官弹劾宰相的旧事,但是,如此偏向的尚属首次。此议一下,天下一片哗然。
第十五卷余波未平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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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卷 针铎相对
书房中的蔡京却并未真正犯了春困,事实上,即使是真的年纪大了,面对这样来势汹汹的突袭,他亦没有稳坐泰山的把握。以蔡府书房作为中心,无数的指令便从他这里发出去,或是让那些伪装很深的党羽上书弹劾自己搅混了水,或是让人保举抗辩,或是让人在外打听消息。如今这种时节,对手的每一点动静都是要掌握的。
所以,在听到蔡平报说蔡攸刚刚接见了一个外人之后,他便不以为意地忽略了过去。儿子大了,不可能什么事情都要拿来和他商量,否则便是官做得再大,也不会有多大的本事←虽然有四个儿子,成气候的却惟有蔡攸一个,如今也只能寄希望于蔡攸了。
此时,他便淡淡地问道:“张商英面圣的情景已经探听清楚了?”
“是。”蔡平连忙躬身答应,“圣上对相爷似乎还是有情分的,一意回护,所以问了张商英一些很刺耳的话。”
“只怕是张商英如今亦在后悔,不应该趟这一次的浑水吧!”蔡京冷笑一声,脸上露出了一丝轻蔑。尽管那是昔日背叛过他的人,不过,每每想到那些人昔日求进时的嘴脸,他便觉得一阵快意,当然,心头的恨意自然是一丝未少。
“看来,先前姚舜辅面圣,确实是为了报说彗星的事,想不到他这个判太史局竟然有这样的本事。以后找个机会,看看此人是否能为我所用。”
见蔡平低头答应,蔡京便疲倦地闭上了眼睛,隔了好一会儿方才问道:“高傑已经去户部上任了么?”
“回禀相爷,二姑爷已经就任户部度支郎中。朝廷内外并没有什么异议,那些弹劾上依旧是一些官样文章,说相爷任用私人,放任姻亲居于高位之类的话,并未指名道姓。依小人看。大约是高相公把这些话都压了下来。”
“那是自然,高伯章自己就是我的姻亲,那些人的弹劾不是指着和尚骂贼秃么?”蔡京懒洋洋地往后一躺,脸上的神情却渐渐缓和了下来。”对了,你说过那一日张商英面圣的时候,高俅也同样在场?”
见蔡平点头,蔡京心中隐隐约约有了一些想法←又闭目沉思了良久,突然睁开了眼睛。原本有些浑浊的眸子中尽是精光:“我上次吩咐你去找的那些旧日文章,你可曾找到了?”
蔡平闻言心领神会,连忙上前一步低声问道:“已经备好,书局已经做好了版,就等相爷一句话了。相爷如今就要用么?”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只想看看他们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什么滋味!”蔡京轻轻笑了一阵,随后不容置疑地一挥手道,“你去让他们把这些稿子都印出来,然后放在书摊上免费赠阅,顺便再买通几个那些说书人。把那些文章都散布出来。我倒想看看。张商英自以为是士林名臣,面对这些东西会有什么反应!”
一夕之间,大街小巷地书摊突然都多了不少免费赠阅的小册子。上头赫然都是自崇宁初年至今的一些文章,里面连篇累牍都是关于蔡京的。有的是趋奉,有的是赞美,有的是大骂,总而言之全都是词藻华丽,正适合读书人学习。因此,第一批五千本小册子几乎是一面世就被人抢光了。
很快,各家大臣府邸也拿到了这样的东西,高俅也不例外。稍稍翻看了一下,他就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最后不得不赞叹道:“果然是老而弥坚,这样地方法虽然未必能够动了敌人的根本,却能够让人气得七窍生烟。士林之中的读书人可都不会瞎了眼睛,张商英亲自写的赞美蔡元长的文章犹在,如今的弹劾之词正好和那些赞美放在一起,其中居心不问自知。有意思,确实有意思!”
次日,他刚踏入政事堂,就看到先到的阮大猷拿着一本小册子饶有兴味地观看。不由莞尔一笑。继而何执中在政事处理之余也把此事当作笑话来讲,更是博得一阵大笑。就在这一日,三省六部并嘎卿全都在议论着这横空出世的奏折,而那些上过弹章的人无不被人点点戳戳。
大宋言官清贵,但还有最要紧的一点就是,他们无不好名。君王重用你地时候,不少人都会作文章赞扬你地政绩,而一旦逮到了错处,便会有人把你批斗得体无完肤,历来都是如此。然而,从来没有哪一次会有人编撰这样的奏折语录,把一个人赞扬和批驳蔡京的奏章全部放在一起集结成册,如此一来,观者自然是啧啧称奇,而当事人本身就没有那么好过了。
当然,这样剑走偏锋地事,不是所有人做起来都有这样好的效果,也不是在任何一位皇帝面前都能够奏效的。偏偏赵佶就是一位有艺术家细胞的皇帝,因此在通篇看过这本小册子之后,非但没有雷霆大怒,而且还大笑了起来,根本没有任何怪罪的表示。
这样一来,郁闷的人就多了。几家榜上有名的大臣门口,时不时都会有读书人在不远处暗中瞻仰,而那些如同墙头草一样左右摆动的人更是倒了大霉,走在路上也会没来由地遭人白眼。尤其是因蔡京举荐而得试制举的状元蔡薿,连着几日都遭了同僚暗中耻笑,最后干脆告病在家休养。当然,是休养还是生闷气,这就无人得知了。
对于这件事究竟是否蔡京主导,高俅根本没兴趣去进行任何深究。
他自己也讨厌那些首鼠两端来回奉承的人,这样一件满城皆知地事情无疑是寒碜这些小人最好的方法。至于张商英会怎么想,他心中也是无所谓的。毕竟,若是没有这样的事情而平白无故被人诬陷,自然是能够有办法挽救,但是张商英确实是拍蔡京的马屁而得以起家,那么,遭到如此报应也是理所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