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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巧克力命案[改]-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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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雷迪先生连一口大气都忘了喘,他是听得全身僵直入神。看起来,费尔德。傅立敏夫人似乎是要证明,自己比他更会煽动听众,但布雷迪先生对她此时的光彩并不吃味,此刻他只是坐著双臂环抱,继续做他的听众。即使是蛮横如斗牛士般的怪杰布雷迪先生,也不敢假设受害者的女儿,就是这起谋杀案的缘由。会是这个了不起的女人,导致这一切的发生吗?若真是如此这般呢?毕竟,这样的事情是很容易理解的。命案的发生是为了可爱迷人的女士,这种事以前已司空见惯了,那么,为了一个老律师的女儿而杀人又有何不可呢?哦,天啊!上帝啊!

    最後,费尔德—傅立敏夫人自己也叹了口气。

    唯独丹蒙小姐是闷声不吭,她饶富兴味、断然客观地静观其变,好像就算自己的母亲卷进此案,丹蒙小姐也无所谓,她只在乎自己是否能藉机发挥聪明才智而已。关於某个私人因素被带入学会的研究中,虽然不是她自己碰上这种状况,但她还是想建议查尔斯爵士对他女儿涉案的可能性,尽可能态度超然且放宽心。

    然而,查尔斯爵士可丝毫无法宽心。从他额头暴露的青筋来看,显然撑不了多久他就要发火了。而费尔德—傅立敏夫人却迎向前去,像是—只兴奋且笃定的母鸡。

    「早说好有诽谤豁免权的,」她几乎是呱呱地高声喊叫。「我们之间是不做人身攻击的。不管亲疏远近,任何与我们相识的名字若在此被提及,都应当被视为陌生人似地直言无讳。这是昨晚我们大夥儿的决议,不是吗,主席先生?在不带个人感情因素的情形下,我们应该尽到自己对社会的职责呀!」有好一阵子,罗杰陷入颤抖害怕的心境。他可不愿见到自己完美的学会,就在这场火药味十足的争辩中崩溃,再也无法和解起来。费尔德—博立敏夫人盛气凌人、无所畏惧的勇气虽然叫他不得不佩服,但他还是满心嫉妒查尔斯爵士,为他自己可没有那等能耐呢。另一方面,夫人的说法无疑是站得住脚,於是除了主持正义外,当主席的还能怎么样呢?

    「完全正确,费尔德—傅立敏夫人,」他必须坦承,他希望自己的声音,能如他所愿地坚决稳定。

    有一段时间,查尔斯爵士在瞪视下所放射的凄厉目光,阴森地将罗杰包围起来。在获得裁决的支持下,费尔德:傅立敏夫人显然一鼓作气,攻击炮火再次上膛备战,於是查尔斯爵士的怒目之火也转到她身上。罗杰紧张地看著他们俩,一心祈求这股凄厉怒火千万别点燃了炸弹。

    费尔德—傅立敏夫人精巧地在手上把玩炸弹,有几度几乎就要失手落地引爆。

    「很好,那么我就继续了。我的三角习题现在已经有了第二位主角。比照伯内案类推,在哪儿可以找到第三位主角呢?以摩里涅斯为样板,显然这是一个焦虑心慌、想要阻止第一位主角娶第二位主角的人。」「到此为止,你会发现,即使推演的路径不同,但我的说法和昨晚查尔斯爵士的结论,并无矛盾之处。虽然没有明说(搞不好是他自己没注意到),其实他也是提供一个三角关系,而且我们的前两位主角都是一样。」为了回应查尔斯爵士的瞪视,费尔德。傅立敏夫人摆明公然向他下战帖。当她平铺直叙这个事实时,查尔斯爵士却未对昨晚的报告加以说明驳斥,所以这个战帖就没下文了,而且对峙的战火也明显消退。尽管如此——查尔斯的表情清清楚楚地如是说——「我倒要听听这第三个人会是谁」。

    「说到这第三位,」费尔德—博立敏夫人换了一副镇定口吻,然後才接著说,「我们才有了不同的答案。查尔斯爵士意指班尼斐勒夫人。我虽没有荣幸认识班尼斐勒夫人,但与她是旧识的丹蒙小姐告诉我,查尔斯爵士对班尼斐勒夫人性格的推测,几乎都是错的。她绝不是严苛贪婪一意孤行的人,也看不出有任何可能性去犯下查尔斯爵士对她略嫌草率的指控罪行。我所知道的班尼斐勒夫人,是个相当甜美、好心肠、心胸宽大的女人,她就是我们有些人会称赞的好人。』

    费尔德—傅立敏夫人使别人相信她可容许道德上无害的小瑕疵,而且面对这类的状况时,她随时准备好扮演—个教母的角色。事实上她是兜了好大—圈,才在她的朋友中建立了这个形象。但不幸的是,她的朋友宁愿记得她曾经拒绝和她的一个侄女有所瓜葛,只因为这个侄女得知自己的中年丈夫为了便利之益,在英格兰四个省份各养著一个情妇(甚至在苏格兰安定那边的一省也有一个),因而跟著一个自己相当喜欢的年轻男子私奔去了。

    「关於三角关系中第三者的身分指认,正如我和查尔斯爵士找到的人不同,」对於朋友的记忆,幸运不知晓的费尔德—傅立敏夫人继续说,「我和他找到这第三位主角的方法也不—样。对於这件案子的核心动机,我们有著完全不同的看法。查尔斯爵士要让我们以为,这是一件为了谋夺利益而杀人(或是企图杀人)的案子,而我却相信动机多少和不名誉事件有关。杀人这种事,绝对谈不上情有可原,但有些时候却是危险当头、身不由己。依我之见,本案便是这一类的例子。」「我是从尤斯特爵士个人的人格特质,找到第三个人是谁的相关线索。我们来想一下,我们现在不受诽谤罪的束缚了,所以我们可以马上从某些角度来说,尤斯特爵土在社交圈是不受欢迎的。举个例子好了,若从一个正与女子相恋的年轻男子来说,他最不愿见到他的爱人会和尤斯特爵士有所牵扯。尤斯特爵亡不仅素行不良,更严重的是,他对自己的邪恶行迳毫无一丝羞耻心。他是个挥霍无度、对女性毫不怜香借玉的混蛋,像他这样的男人,会和一个迷人女孩演出一场婚姻闹剧,或是和一个宽大为怀视男性一般小毛病为无伤大雅的女子搞出一场混乱婚姻。对年轻小姐来说,尤斯特。班尼斐勒从男爵若成为她们的丈夫,那真是一场大悲剧啊。」「而对深爱这位年轻小姐的准丈夫来说,」费尔德—博立敏夫人发出严肃的语调,「可想而知,他会认为绝不能让尤斯特?班尼斐勒从男爵有机可乘。」「况且,一个男人若真的是男子汉的话,」费尔德—傅立敏夫人加油添醋地补述,「绝不会自认无能办到这一点。」她意味深长地停顿下来。

    「第一幕,落幕。」布雷迪先生以手遮嘴对著安布洛兹?区特威克先生私语。

    区特威克先生紧张地笑了笑。

    八查尔斯爵士习惯在第一段中场休息时间从座位上起身。就像当下我们许多人一样,在第一段中场休息时间来临前,他已觉得体力上几乎无法再承受下去了(当这并非费尔德—博立敏夫人的戏剧时,那就另当别论了)。

    「主席先生,」他以低沉有回响的声音说,「让我们挑明了说吧。费尔德。

    傅立敏夫人是否想指控我女儿的某个朋友是凶手,是不是?」主席无助地抬头望著眼前这高耸愤怒的庞然大物,心裏头希望此刻自己不是什么主席。

    「我真的不知道,查尔斯爵士,」他说得心虚又不真诚。

    费尔德—傅立敏夫人此刻倒是能为自己辩称。

    「我尚未具体地控诉任何人呢,查尔斯爵士,」她带著冷淡的威严说道,但这份贵妇威严显然被她那斜靠左耳的帽子给削弱了。「到目前为止,我只是简单地发展出一套理论而已。」若面对的是布雷迪先生,查尔斯爵士一定会用约翰生式(Johnsonian,指的是英国文学家兼辞典编纂家SamuelJohnson,其风格文体十分庄重)的轻蔑口吻回应,「先生,去你的理论!」但碍於幼稚的社会公约——不得对女性无礼,他只好将自己另一股怒气暂且收伏。

    占了女性之便的费尔德—傅立敏夫人,此刻毫不犹豫地趁胜追击。

    「况且,」她尖锐地又说,「我还没说完呢。」查尔斯爵士自讨没趣地坐了下来,但仍粗暴地对自己咕哝著。

    布雷迪先生忍住拍区特威克先生後背的冲动,只是抚弄著自己下巴。

    费尔德—傅立敏夫人愈想表现平静,愈是更显做作,她宣布休息时间结束,并揭开第二幕的序幕。

    「先前我已将我假想中的第三个人物,也就是本案凶手的推演过程告诉了各位,接下来我将提及实质证据,并指出它是如何支持我的论调。我刚说的是『支持』吗?我的意思是指,毫无疑问地证实我的结论。」「但你的结论是什么呢,费尔德—傅立敏夫人?」布雷迪先生饶富兴味地问道。「你还没说清楚呢。你只有暗示在怀德曼小姐的婚事上,凶手是尤斯特爵士的对手。」「此言正是,」丹蒙小姐同意。「梅宝,即便你还不想告诉我们这个男人的名字,难道不能帮我们先把范围缩小一些吗?」丹蒙小姐不喜欢暧昧不明的状态,因为这会让她觉得马虎草率,而这正是她最痛恨的感觉。此外,她真的很想知道费尔德—傅立敏夫人心中认定的凶嫌是谁。她知道梅宝看起来笨拙,说起话来傻气,举止也是愚蠢好笑:但她可绝不是个笨蛋。

    但梅宝决心要含糊其词。

    「恐怕我还不能说。为了某些考量,我想要先证明我的理论。我想,待会儿你们就会理解我的用意。」「很好,」丹蒙小姐叹了口气。「但别弄得像是在说侦探故事似地。我们唯一想做的,是来解开这个神秘案件,而不是来故弄玄虚。』

    「我有我的理由啊,爱丽夏,」费尔德—傅立敏夫人皱了一下眉头,然後马上回到自己的思路上。「我讲到哪裏了?对了,证据。现在这可有趣了。我成功地弄到两个自己前所未闻的重要证据。」「第一点,尤斯特爵士根本没有爱上——」费尔德—傅立敏夫人迟疑了一下,但话已经到了嘴边,她也只好尾随无畏的布雷迪先生勇敢地坦承相告。「怀德曼小姐。他是为了钱才想和她结婚——或者说,他是为了想得到她父亲的钱。

    查尔斯爵士,」费尔德—博立敏夫人淡淡地补充,「如果我暗示了你是一个相当有钱的人,希望你不会告我诽谤。这是我推论上,最重要的一个关键。」查尔斯爵士那厚实气派的头颅低垂著。

    「夫人,算不上诽谤的。这纯粹只是一种看法,而且不在我的专业范畴内。

    如果要和你解释清楚,恐怕只是浪费时间吧。」「真是有趣啊,费尔德—傅立敏夫人,」在这你来我往的玩笑话中,罗杰迅速插了嘴。「你是如何发现的?」「我从尤斯特爵士的男仆口中间出来的,薛灵汉先生。」费尔德—博立敏夫人骄傲地回答。「尤斯特爵士自己说出来的,他似乎和他的男仆无话不谈。很明显地,他希望能够还掉负债,买一两匹赛马,送给现任的班尼斐勒夫人,并展开一个全新、无不良记录的人生。他还承诺『当我把这小姑娘骗进结婚礼堂的那一天』(他是这么说的),会送巴克(他男仆的名字)一百英镑当作礼物。我无意让你不好过,查尔斯爵土,但我必须说出事实,而情绪也必须抛於脑後。我花了十英镑得到我所需要的讯息。这是多么教人惊讶的讯息啊!」她得意洋洋地看著大家。

    「莫非你认为,」带著歉意笑容的区特威克先生鼓起勇气问道,「这个有欠检点的男仆所提供的消息,是完全可靠的?这个消息来源似乎相当有问题。哎呀,我可不认为我的男仆,会为了十英镑而出卖我。」「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仆人,」费尔德—傅立敏夫人简短地回答。「他的消息百分之百正确。他告诉我的事,我几乎都查证过了,所以我有理由认为剩下的旁枝末节也是正确的。」「我再举一个尤斯特爵士的私事为例。这事不太光彩,但却是非常非常地昭然若揭。在『哈巴拘餐厅』的—个私人包厢裏,他曾经试图诱惑怀德曼小姐喝醉(这件事,我後来也证实了),目的显然是要得到婚事的肯定承诺,再说声抱歉,查尔斯爵士,但这些事实是非说不可的。幸好,当时他的歹念并未得逞。那一晚,尤斯特爵士自己说了(是对他的仆人说的,还记得吧),「你可以骗一个小姐进礼堂,却没办法叫她喝醉酒。」我想,没有比我这番话,更能让你们了解尤斯特爵士是个什么样的人。而且,这也显示了那位深爱怀德曼小姐的人,会有多么强烈的动机,想要保护这姑娘永远摆脱那匹野兽的纠缠。

    「这件事,引导我找到证据中的第二点。这确是整个推理架构的基石所在,谋杀之必须发生,主要成因就在此处(以凶嫌的角度来看),而这也是我能重组出整个事件的关键点。那就是,怀德曼小姐无可救药、毫无理性、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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