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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锦莲-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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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墨,你听我说,都是妈妈的错,妈妈一定会想尽办法让你开口说话,所以在这之前,一定不要放弃,好不好?
  妈妈,你为什么要赶爸爸走?!
  子墨,现在你还太小,我无法解释给你听。
  骗子!骗子!!你是个骗子!!!全世界我最最讨厌的人就是你!!!!‘
  一身冷汗,郑子墨忽然睁开双眼。
  豆大腊黄的灯光,缓缓地照射在他的脸上。四周一片昏暗寂静。
  他摇了摇头,动了动身子,从地上爬了起来。昏沉沉的脑袋仿佛铅块一般架在脖子上,左摇右晃。身体仿佛失去了重量,麻麻涩涩地痛。他感到自己的手失去力气,抬也抬不起来。
  “这究竟是哪里?我怎么了?”等意识稍稍清醒了一些,郑子墨开始回想。
  他感到僵硬的口腔里有粘稠的口水,吞咽困难,他用手捂住轻轻咳了一声。
  摊开手指,满手掌的红,血顺着手指滴了下来。
  他想大叫,可是叫不出声音。
  他看着掌心中的血红发呆,久久地,他根本感觉不到疼痛。
  这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来说是从来没有遇见过的事情,即使是郑子墨也是如此。
  郑子墨惶恐地将手指抬起,伸进自己的口腔,晃了晃。
  那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舌头!!我的舌头!!!郑子墨的黑色瞳孔突然放射到最大。
  血丝仍然顺着他的唇角流下来,一滴一滴地溅落地上。他感觉自己生命中的温度正一丝丝地抽离。
  “呵呵呵——”昏暗中突然传来男人阴郁的笑声。
  一个男人出现在郑子墨的面前,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男人在黑暗中拉开灯,暗淡的荧光照地地板上,反射出迷离的光芒。
  男人走到郑子墨的面前,低下身子,强行抬起郑子墨的脸,面目狰狞,“现在的你一定很痛苦吧?嗯?麻药的药效很快就会过去,到时你会更加痛苦??呵呵??”
  这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郑子墨麻木地被男人摆布。
  “你居然和梅院长一样,舌头也是分叉的,这可真是令人惊奇,我猜测得果然没错。”男人有一双鬼魅似的眼睛,“你知道不知道,有了你们的舌头,我一定能得世界大奖。哈哈——再也不会有人看不起我,说我不是科班医学院出生——我将成为全国,不不,是全世界首屈一指的医生——”
  痛楚无声无息地缓缓覆上郑子墨的身体。
  “嗯,你想你的母亲吗?”男人笑得邪惑,“虽然她对我的确很好,可是却一直不重用我。哼——想再看看她吗?做为儿子的你?”
  男人猛地将郑子墨拎起,蛮横地推到桌子边。荧光闪闪下,装满福尔马林水的透明玻璃罐中,是一张女人极度苍白的脸,还有她口中伸长的舌头。
  那个舌头有两个分叉。
  郑子墨的眼眶崩裂,他死死地盯住水中飘散的黑色头发。如同海藻,弥漫完狭小玻璃瓶的整个空间。
  男人奇怪地笑了一声,突然放开手,郑子墨的脸“砰——”得一声撞在桌子的棱角上。
  他的唇角涌出大量乌紫乌紫的血。他感觉到口腔中的甘甜。
  男人回过身子,继续摆弄身后桌子上的仪器,“说实话,梅院长对你也真是不错,我偷听她的话,好象还为你找了个什么外国的神经科医生,想要治好你的病来着。”
  郑子墨瘫在桌子旁,无声无息。“你那个老爸,叫什么来着,——郑任,才真不是东西。”男人突然想到什么,啐了一口,“当年靠着梅院长进了医院,不好好工作,还和医院的护士勾搭上了,又嫖又赌,最后还拿你威胁梅院长,切——,什么东西。离了婚更好,死活赖着不走,硬是敲了400 万才席卷铺盖走人,你老妈也真挺可怜的。话说回来,我就是搞不懂,同样是两根舌头,怎么你妈就能说话,你就不能说话……”
  男人的声音在郑子墨的身体里反复回荡。
  他面无表情地靠在桌子旁,手指狠狠地抓住桌子的棱角,直到发出“卡卡——”的声音。他顺着桌角,缓缓爬了起来,手指艰难地摸向玻璃瓶,眼神深陷,心如死灰。
  手指轻轻碰触玻璃瓶的一瞬间,郑子墨忽然表情扭曲地闭上双眼。
  他费力地将玻璃瓶抱在怀里,眉头紧锁,眼泪顺着眼角流进嘴里,又顺着血涎落在地板上。
  他的喉咙里发出绝望的咿哑声,仿佛兽类的咆哮。
  他的脸部血泪模糊,已经再也看不出原本苍白的脸庞。
  他打开瓶盖,将梅华已经死去多时浸满福尔马林的头颅,紧紧地抱在怀里。
  冰冷。湿濡。悔恨。深爱。
  所有曾经失去的一切,统统抱在怀里。
  药效早已过去,可是他已经感觉不到口中的疼痛。皮肤在剧烈地灼烧,仿佛要烧毁整个身体。
  如果就这样毁灭的话。我愿意。
  妈妈,请带我离开这里。
  ‘骗子!骗子!!你是个骗子!!!全世界我最最讨厌的人就是你!!!!’
  郑子墨的脸庞血肉模糊,他的眼神黯淡无光。
  男人听到响动,回头一看,迅速走到郑子墨的身边,强行掰他的手指,“妈的,你是不是真的想死?!福尔马林也敢碰?!”
  郑子墨居然在笑。
  “你真是疯了——随便你吧——”男人放开手,“现在有你的舌头,梅华的舌头我早就不需要了!你想死就死吧——”
  男人抱起另一个玻璃瓶,迅速地塞在黑色风衣里,随着几声开门关门的声音,消失在黑暗中。
  整个房间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有时寂寞就是这样不可明喻。
  郑子墨的神智开始模糊。
  剧烈的疼痛,让他开始产生大量的幻觉。
  眼前是无数朵血红的花朵,地下,天上,脚边,每一个空隙。他在其中奔跑跳跃大笑。
  阵阵芬芳。
  刺骨的寒冷。微风轻轻吹。
  一个身材颀长的女人出现在前方。
  妈妈——
  他错愕地停下脚步。
  我爱你——
  他笑着泪流了满面。
  当既氏兄妹、易、敛行暗、柳邑巽和一干人等冲进地下室的时候,已经完完全全地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
  郑子墨浑身是血地倒在血泊中,双手中却紧紧地抱住梅华失踪多时的头颅。
  立仁医院。抢救室外。
  柳邑巽低着头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走到众人面前,面容严肃,“我们仔细检查了郑子墨的身体,发现他的舌头被人割去,而且失血过多,胸前臂上也有多处灼伤。”
  既锦莲的脸色苍白,“柳医生你的意思,是不是……子墨他……”
  “不不,”柳邑巽摆手,“我们还算抢救及时,郑子墨刚刚已经度过了危险期。”
  “太好了,太好了。”既锦莲将头埋在身旁的既锦末怀里,喜极而泣。
  “但是,如果不在最快时间内替他找到合适的软组织做舌头再造手术,很可能会引起多重病发症,到时候就是上帝也救不了他。”
  “那为什么不立刻做手术呢?”易仍然一脸坚毅的表情。
  “这样说吧,以国内目前的医疗水平而言,做这样的手术未免风险性太大,唯一的方法就是将郑子墨立刻送到国外医治。如果幸运的话,说不定他还能够开口说话。”
  “那个黄彼得,”一直不开口的敛行暗突然说话,“也许可以试着联系他。”
  “呃,”柳邑巽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我将会尽快和他取得联系,将这件事情办妥。不过——”柳邑巽看了一眼走廊的尽头,“那些报刊媒体记者,应该怎样应付,就全靠诸位了。”
  “没问题,交给我好了。”易对着众人使眼色。
  “本台特别报道。近期内发生的立仁医院院长梅华头颅失踪案件有了重大突破,犯罪嫌疑人为24岁的医院口腔科实习大夫范亦恒,被怀疑为中度精神病患者,因过度痴迷研究而犯下灭绝人性的恶行。昨日下午,他再次绑架死者儿子郑子墨并割下其舌头,随后潜逃,郑子墨经过抢救已经脱离生命危险,现已被送往国外救治。梅华的头颅被发现在犯罪嫌疑人的私人地下室内,现已被立仁医院妥善保管。犯罪嫌疑人范亦恒行踪仍旧不详,望知情者速与警局联系,提供相关线索,警局均有重赏。”
  ‘你要的东西,我带来了。
  哦,是嘛。哈哈,你效率可真快,不过你见我不怕被人发现吗?你现在可是一号通辑犯,悬赏100 万。
  我的双手已经沾满了鲜血,我的肉体正在遭受罪恶的吞噬,被不被抓到对于我已经完全没有意义了。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你拯救了我,却又让我堕入更深的地狱。你这个恶魔——你一定不得好死——
  多谢你的夸奖,不过你已经看不到这一天了——再—见——
  呵呵,你别以为杀了我就能一了百了……你总有一天会毁灭??甚至比我死得更惨? 哈哈??‘
  “插播一条特别报道。今日凌晨七点,在福润街的小巷内发现近期立仁医院案件主犯范亦恒死去多时的尸体,据法医检验,是被人连插腹部数刀而死,凶案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指纹,相关线索仍在搜集中,没有发现多余的物品。至此,对于该案件的调查,暂告中止。凶手究竟是谁?我们只能等待警局的进一步调查,最新最快的案件情况请密切关注本台报道。谢谢。”
  既氏集团。三十层总经理办公室。
  “老板,对不起,梅华的那几千万遗产泡汤了。”易高大的身躯笔直地站立在办公桌前。
  “郑子墨怎么样了?”既默生面无表情。
  “已经被送到国外医治,具体情况怎么样还不清楚。”
  “你已经尽力了,我不怪你。”既默生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郑子墨能够平安地活下来,我也算是对得起梅华了。”
  易点头。
  “锦莲和锦末这次没惹什么麻烦吧?”
  “完全没有,既先生。”易仍然低着头。
  “他们和柳医生见过了?”既默生摆动着笔筒里的钢笔。
  “啊,是的,这次多亏柳医生大力帮忙。”
  “相信以后你们接触的时间还会有很多。”既默生挥挥手,“好了,没什么事,你出去吧。”
  易鞠了一个躬后,退出房间,关上门。
  既默生轻轻拉开右边抽屉的第三格,手指轻轻地伸了进去。
  三个月后。N 城公墓。
  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牵着一个十几岁男子的手,站在一块大理石墓碑前,墓碑上整齐地放着两大束白合花。
  男孩的面容洁净苍白,没有笑容。额前的细密刘海,风一吹就散了。
  “妈妈——”男孩的喉头发出轻微的声音。
  墓碑上刻着“梅华女士之墓”。
  
  
   
  第四章
  唱一首不老歌
  我们一起走到大地苍茫白发齐眉
  走到谈笑风生回望百年
  即使悲伤也一定要笑着流泪
  “哇——我太高兴了,我太高兴了——”
  “既锦莲,我和你说,你千万别过来——”
  “救命啊——”
  位于舍山半山腰的既氏豪宅,发出了三个月来的又一次惨叫。
  此刻明明应该是晚饭后休憩的时间,然而既府内却是这番景象。
  “我真是老了,”双鬓早已花白的既默生青筋崩裂,合上报纸,良久叹气,“我的耳朵真是受不了你们的大吼大叫。我上楼去,你们也早点睡。”
  既默生拿下老花镜,塞进上衣的口袋,站了起来。
  “老爸晚安。”既锦莲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踮起脚亲了亲既默生的脸颊,然后偷偷地对着埋在沙发垫里的某人做了个鬼脸。
  沙发垫里突然冒出一个人头,既锦末头发蓬乱眼镜垂在耳朵一旁地站了起来,气极败坏地指着既锦莲的鼻子,对着既默生苦笑,“老爸,拜托你管管你的宝贝女儿,都说长兄为大,她倒好,居然欺负到你儿子头上来啦。我说老爸,你偏心也不能偏成这样吧!!”
  既锦莲继续对着既锦末做鬼脸,一副“我是大佬我怕谁”的不屑表情。
  “咳咳,”既默生呛了一口口水,“你们俩之间的战争,我可是一直不参与的,别把我扯进去。好了,时间也不早啦,我上去休息啦。啊——你们也别闹太久了——”
  他转身向楼梯走去,一直坐在一旁没有说话的敛行暗这时站了起来,对着既默生鞠了一个躬。
  “好啦——暗你也早点睡吧。让你照顾这个丫头,还真是不容易。”既默生拍了拍敛行暗的肩膀。
  “不,既先生,”暗微笑着摇摇头,看了看旁边早已和既锦末对骂成一团的既锦莲,“我很乐意照顾锦莲,她从来没有给我带来任何的麻烦。”
  “那就好。”既默生点点头,含笑着走上楼梯。
  一个枕头扔到敛行暗的脸上。
  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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