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手里的洛阳铲依旧凿着,钟山龙看着棺椁里的红色人形,一边祈祷着、请求死者宽恕。
突然,在身后传来一声动静,低沉、震慑,像是有人在吟诵佛经。钟山龙手里的动作戛然而止,聆听着那短暂的奇怪声响。但一声过后,又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他不禁怀疑是不是错觉。擦了把冰凉的汗,平定了一下忐忑的心情,他又一铲下去。
但这次,那个声响又响了起来,他不会再听错了,的确有人在说话!或者说实在诵经!
“谁?!!”钟山龙大吼一声,却带着颤音。
“般若菠萝蜜……”一个声音如同突如其来的惊雷炸了开来!
那不像一个人的声音!那个声音多么的枯燥!多么的惊悚!即使临死的垂危老人也不可能发得出!
“谁?!!给老子出来!!”钟山龙急了,他觉得这里有人。
没有人说话,一片死寂,死一般的沉寂。
钟山龙拿出剩下的四个火折子,分别抛向了四个地方。刹那间,整个墓室忽的亮了起来,刺眼的亮!红色的光像火海熊熊燃烧!
那一刻的钟山龙抬着头看着四周,头皮像炸开了一般。
四面八方的尸体,不知何时,全部举起了两只手臂,一如朝圣的虔诚!但是刚才,他们的手却放在腿上。
☆、第六十七章 钟山龙往事(三)
可以想象一下,如此宏大的墓室里,上千具喇嘛干尸突然如同复活般举起犹如朝圣的手臂,姿势大改,诡异莫测,这样的恐惧击中一个人,该是怎样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惧!
钟山龙立刻绷住了,脑子里顿时乱得像一锅粥,他感到自己像是要窒息了,脸上一瞬间流下豆大的汗来,不,是冷汗!他盯着其中的一具尸体看时,心里的极度战栗甚至使他觉得裤裆里湿漉漉的。
对峙着,僵持着,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在这几分钟里,钟山龙胡思乱想了很多,他想到了最糟糕的结果——做好了自杀的准备。
想到死,钟山龙下意识的用他那因冷汗淋漓而湿漉漉的手掌用力攥了攥匕首。很多人不解,所谓多活一秒是一秒,何必要死这么早。但是这也是普通人无从去想的。只有对于盗墓贼,这些才会尤为重要。任何一个门派的盗墓贼都有规矩,不尽相同,但只有一条是亘古不变、始终一致的——
不侮辱死者,更不被死者侮辱!
尸身是众所周知的污秽之物,更何况是不干净的灵魂,一旦被沾染,在心理上是灵魂被玷污,在地上恐怕就是耻笑了,所以为了属于盗墓贼的自尊,遇到这种是便是一死。
钟山龙生性倔强、傲气凌人,自是无法忍受这般心理与自尊上的双重折磨,于是心一横,便想拼死一搏,于是把匕首放在嘴里咬住,一只手紧握洛阳铲,一只手执着火把,一挥,火还燃烧得很旺。
在他流着冷汗思考准备时,眼一直盯着四周光线范围内的尸体,生怕会突然有什么意外举动。
但当钟山龙一切就绪准备拼死一搏时,他恍然发现,周围竟然再没有了其他动静。他环顾四周,只见所有尸体在举起了双手后都没有了其他动作,静静地似乎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刚才看花了眼,这些尸体本就是这个动作。但这显然是经不起推敲细想的,因为上千具尸体盘坐之姿,叫人如何看错?!
他不禁在想,这或许就是一种表面现象罢了,这其中一定有巨大的潜在危机。于是他更加谨慎了起来,并试图慢慢挪动脚步向后退去,一步、两步……他顾不上棺椁里有什么金银财宝了,继续挪动着。但是,他还是下意识的瞥了一眼棺椁。
这一瞥不要紧,他看到的棺椁,竟然发起了微弱的光!这种光并不是白色在黑夜中特有的似有似无的光亮,而是真真切切的光!就像荧光,从棺椁里散发出来!在这种光的衬托下,棺椁中的红色人影更加清晰了!而且,不止是清晰,连嘴脸四肢也可以看的清清楚楚!
最最不可思议的是,那个像极了尸骨的红色人影的胸部居然一起一伏的!像是在呼吸!
尸体是活的!!
钟山龙脚底顿时升起一股醍醐灌顶的凉气,随之而来的还有急速翻滚的鲜血,冲击着他的大脑令他一阵阵发晕。他心想,他妈这次是完蛋操的了。在他充满传奇与灵异的数年盗墓经历中,什么没见过?别说活的尸体,就是活的石雕都领教过,全都不在话下。但是这次,他却肝颤了,这架势,上千具尸体,就算有套尸索也套不过来,更何况他现在一无所有。
尽管如此,钟山龙仍然心存侥幸,继续一步步的小心挪动着,步子放慢到极点,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生怕惊动了这震慑人心的数千具尸体。
可是,意外还是发生了。钟山龙再回头看周边的尸体时,突然发现了什么,但还没来得及这些进入他的大脑引起他的惊叫,另一个如雷贯耳的声音便突然在他的耳边炸开。
“般若波罗蜜。”一个并不大的声音却比任何东西都让他战栗。
是经文。他又想到,刚才同样也是这样一个声音才引起了他的注意,让他发现了尸体的异样,那么这次,又会有什么要发生?
在已经有些微弱的火折子红色的暗光照射下,钟山龙目光所达之处的尸体仍旧举着双手,犹如万佛朝宗。并没有改变。
钟山龙松了口气。到了现在,他的每一次放松不再为别的,而是庆幸可怕的事情还没有这么快发生。于是他抹了把冷汗,又抬起后脚跟向后挪去,但是这次,脚未落地,那个声音就又响了起来。
“般若波罗蜜……”
钟山龙心一紧,紧忙又向后挪了一步,却不敢再抬头看什么。
“般若波罗蜜……般若……般若波罗蜜……”这种声音突然猛地蹦出来很多声,连在一起,嘈杂之中充斥着无比诡异的气氛,在空旷的巨大空间里令人产生极度恐慌。
钟山龙已经无法承受了。这种声音一声接着一声,此起彼伏,像是布达拉宫里的诵经声,但在这里无不显得如此诡异惊骇,甚过百鬼夜嚎!
他握紧了手里的火把和洛阳铲,甩了甩头上的汗,脑袋一嗡,突然猛一转身,一个箭步冲了出去,他开始亡命的飞奔,耳旁全是夹杂着的呼呼风声和已经扭曲了的诵经声。不知为什么,这段距离仿佛变长了一般,任他如何的飞速仍看不到阶梯的影子,他稍稍降速,用火把挥舞着照向前方,方才发现阶梯却是在他的右边十步之外处。他情急之下走偏了。
钟山龙不敢怠慢,硬着头皮听着嗡嗡刺耳的奇怪诵经声调转方向继续跑去。同时他听到,四周萦绕着的并不单单是诵经声了,而是夹杂着像是木头断裂的声音。他心叫不好,尸体要落下来了。
果不其然,当他翻上阶梯,一个踉跄向上跑去时,后面便是“轰隆”一声,如同山崩地裂。他已经猜到了什么,更不敢回头观望停下脚步,继续一股脑的飞奔着。
倒塌的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钟山龙感到恐惧是必然的,甚至他的腿也有些不听使唤,但他强撑着,看着已经不远的出口。突然,一个东西砸到了他的身上,他拿起来一看,竟然是一颗尸体的头!他立马丢掉,心里暗骂完蛋。
刚扔掉那颗人头,他便感觉到,身后的地面上有微微震动的感觉,就像是有群蛇在与地面摩挲着匍匐前进,而他很清楚,那不是蛇,正是那些尸体。
尸体在追赶着他,嘴里也不再是诵经的声音,而是一种奇怪尖锐的“叫声”,其声音无法言语,每一声都像尖爪在心上深深划过,每一次都让身在其中的钟山龙心头一震。在这种恐慌下,他想到了停下,面对着犹如潮水般涌来的尸体,让匕首刀锋划过自己的脖颈,倒在这里,便不用再忍受这种挣扎,以死解脱,毕竟活着出去也是死路一条。
但他终究没有那么做,求生的本能像身后的尸体驱使着他不要停下脚步。在一次次几乎贴紧地狱地板后,他一个起跳,跳过了出口,来到了出口外。转过角就是巨大裂缝下的地下水。进来的温泉已经被堵了,如今只有这一条出路了。
钟山龙停在了裂缝旁边,看了看下面流淌着的地下水,想象着水中的冰寒,心里却也松弛了下来。他转身看了看身后,身着红黄色藏袍的尸体已经从墓室出口涌了出来,离他不远了,于是钟山龙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水出乎意料的不是很深,使他可以游累了还能再走一会。直到他再也看不见尸体的踪影时,他才放下了心来。
又走了一段时间便看到了微弱的光。在发出光的地方,是一个小洞口,外面是地势更低的地面,一支水流从那里流出去汇进仙女湖。钟山龙便从那个洞口逃了出去,却没有发现那里是两山山脊的中间地带,形成了一条非常细的峡谷,或者说那根本就是一条裂缝。那是因过度疲劳和缺少食物、极度寒冷而已经体力不支的钟山龙稍一不注意,便从那里跌了跟头,左臂肘部卡到了里面,身子在半空中悬着。
他感到已经无法保全自救了,便毅然决然的挥起匕首将左臂至肘部砍了下来,自己才得以掉到陆地上,还好,不算很高。
☆、第六十八章 钟山龙往事(四)
钟山龙躺在刚下过雪的松软雪地上,断臂流出的血染红了一片雪地。
十万雪山深腹,荒无人烟,除了极个别像中山龙这样身有特殊情况而进山的,实在没有谁会闲的蛋疼冷不丁的跑到这冰山深处死亡圣地来求死,这也就是为什么做向导的少之又少,却轻易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了。
所以,尽管钟山龙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呼吸也开始微弱,他也没有用尽最后的一丝体力大声呼喊,因为他很清楚,那样不仅不会得到生存的机会,却反而会一不小心害死自己。于是他静静地躺在雪地里,把随身携带的盗墓传家宝“还魂丹”用手碾成粉末状洒到了断臂处,然后用手费力的撕下一块布将伤口包扎了起来。随后便闭上了眼。他那时便是破罐子破摔了,对自己的生死心知肚明,也不做过多的挣扎,只想止住伤口,用残存的一丝力气回忆一下自己的过去,就算是对自己这个“准死者”的一种忏悔,一种哀悼。
给自己做哀悼,这听起来是多么的荒谬,但对于一个自觉身负罪恶的、大期将近的人来说,这是一件非常值得做的事,就像一个杀人犯跪在侩子手刀下的一瞬间,他的眼角忽然流出一滴泪,那滴泪便是忏悔,更是这种哀悼。只有有过这种经历的人才会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这是怎样一种无法用言语描述的心情。
钟山龙的体内被凛冽的寒风和极度的虚弱弄了个透心凉,即使他的血已不再流淌。他的绝望已经不只是想想罢了,已经充斥了他的全身,但他似乎并不在乎,反而更多的是一种坦然,面对生死的坦然,或许才是真正的视死如归。
但他如何也不会料到,他没有这么容易死去。
离他而去的向导在翻过几座山后,遇到了一支迷路的商队。商队出了事故,路途中遭遇了冰山狼群袭击,死了两个人,四批用来运输的牦牛和携带的货物都被狼拖走了,几个初次涉足雪山的菜鸟商人还拖着一个急需救治的伤者,盲目的在附近乱走,分不得东西南北,情况危急。向导在出山的路上发现了他们,动了恻隐之心,决定帮他们一把。
带着他们出山是来不及了,冗长的路加上恶劣的环境足以让已经深度昏迷的伤者不再醒来,于是想到稍作打算便决定先转个方向去仙女湖的官兵驻站,先稳定住伤情再说。不料,本来不远的路却走得异常艰辛。
刚走了一天,便遭遇了暴雪。暴雪在城市中本就足以遮盖整个城市,使天地笼统,交通瘫痪,给人们造成巨大的财产损失。更何况是在素有“白色地狱”之称的冰雪深山,一场暴雪更能把一切湮灭,不留一丝白色之外的色彩。
遇上了这种天气,再走下去是不可能了,只能停下来休整。
直到一天后暴风雪骤停,向导才又带领一行人匆忙启程。翻过山顶时,一个人用手指着山下惊呼:“那里有一个人!”
一片白雪皑皑之中的一片血色是多么的扎眼,很容易就恩能够辨认得出。向导急忙跑到那里,发现躺着的人竟然是钟山龙,大为所异。钟山龙已经奄奄一息,仅剩残存的一点心跳,想到将他一并救下,带着其他人马不停蹄的像仙女湖赶。
当天下午,他们便到了仙女湖官兵驻站,找来了医生进行急救。受伤的商人因为伤情过于严重没有救活,而钟山龙的情况稍好些。左臂肘部溃烂,又从肘部截肢到了肩部,合着整个左臂都没了,但命保住了,虽然一直昏迷着,但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