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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儿,他苦笑了一下。要是他早知道他会比她活得时间长,他就不会戒烟了。
“爸爸?”
“啊?”
“你今晚睡在孩子的帐篷里,行吗?”
“噢,当然啦,这样很好。”
“我很高兴你和我们在一起”莫西说得很快,好像如果他说慢了,就会忘了后面的话似的。
(谢谢。在这儿,我很高兴。”他转身朝着那顶安静的帐篷走去,孩子们已经在里面睡着了。太阳落到地平线的时候,光线已经不那么强了。
他想,也许已经很晚了,差不多是黄昏了。虽然白天的时间已经开始变短了,但是太阳还会照射二十多个小时。他悄悄走进帐篷。靠后墙的地方有一张小简易床,那上面是一条“土地管理局”的旧睡袋。
他坐下来脱靴子的时候,小床发出了吱吱嘎嘎的响声。那条睡袋又让他想起了他在“土管局”的消防队里度过的那些夏天,想起了他丰厚的报酬和那些森林大火。
他脱掉工装裤的衬衫,钻进了睡袋。他刚刚闭上眼睛,就听到对面墙上有什么东西在叫。
韦思利睁开眼睛,侧耳静听。他听到有东西在四处走动的声音。他的心却提到嗓子眼儿啦。
“他能听见我们说话,哥哥,”帐篷那边传来阿特拉的声立曰。
“别来烦我,”韦思利生气地说,“我什么也不能干。”
“只有你能听见我们说话。你必须帮助我们!”
“不!”他知道自己的声音充满了恐惧,但他无法掩饰,“离我远一点,不然我拿枪打死你们!”
有个东西叮了他的脖子一下,他翻了个身。贝蒂躺在她的床上瞪着大眼睛望着他。
“你在跟谁说话,爷爷?”
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流了出来。他不能对她撤谎。
“自从你奶奶去世之后,狗、狼、鱼、鸟还有蝴蝶,它们都来跟我说话。它们要我做一些事,改变一些事。它们搅得我不得安宁。”他觉得自己几乎要哭出来了。
贝蒂又怀疑,又害怕。
“你真能听见它们,爷爷?”
“她不相信你,老家伙,”一个新的声音从帐篷另一头传来,“别跟她说了。”
“是的,贝蒂,我真能听见它们。”
“它们都让你干什么?”
他叹了口气,不知道从哪儿开始,不知道怎样让一个八岁的孩子相信他。他知道决不能跟大人谈起这件事。也许他能让她相信,她再帮他去说服别人,这些人中说不定有谁会帮助他呢。
“蝴蝶告诉我,让鸟离它们远点。鸟对我说,要蝴蝶别跑得那么快,要它们别躲躲闪闪的。狗跟我说,它们要更多的龟。鱼请求我把它们放回河里,它们要产卵。”
她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那我怎么听不见?”
“不知道。我想,这是你奶奶死后干的,她让这些事都发生在我身上。”
“死人是不会做事的,爷爷。”她一本正经地说。
“你奶奶可不是个普通的女人。她能做别人做不到的事。”
“她让动物和鸟跟你说话?”
“要不是这样,那又怎么解释呢?”
她噘起嘴,他不知道她这副表情是什么意思,但那决不是信任。
“睡觉吧,孩子。”他轻声说,“也许我们明天再谈”。他翻过身,却睡不着了。
“爸爸,该起床啦。”
韦思利坐起来,揉揉眼睛。强烈的阳光晒得帐篷里暖洋洋的。他脖子的皱褶处浸满了汗水,他还闻到了床下他的袜子的臭味儿。
“晚了吗?”他睡眼惺松地问。
“对阿拉斯加人来说,也许晚了点。可我们这里采用的是印地安作息时间啊。”
“噢,是的。”韦斯利笑着说,“我都忘了我这是在哪儿啦。”
“你是说那些狗和鸟没有告诉你吗!”莫西客气地问。
韦恩利觉得脑子一片空白,嗓子像冒火一样。帐篷外,小鸟在树上叽叽喳喳地叫着,他知道,如果他仔细倾听,他就会听见它们在说什么了。
“我,我从来没相信它们对我说的话。”他抬头看着儿子的眼睛,希望能看到一点理解和同情。
莫西冷漠地看着他。
“昨天夜里,你吓着贝蒂啦。你睡着之后,她就钻到我们的帐篷里来了。没人会信你那些话的,爸爸。”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韦思利感到要窒息了,”明尼刚死,它们就开始跟我讲话了。我不想跟它们说话,我也不想听它们非说不可的话!”
“别激动,爸爸。”
“可是那不管用!”他挣扎着坐直身体,面对面地对他的儿子说:“我在阿拉斯加精神病院住了几个月,我一直假装听不见那些鸟和虫子跟我说的话!因为,要是那些医生和护士知道我在听它们说话,他们就不会让我出院啦,那我可受不了!”
眼泪顺着韦思利的脸颊流了下来,在儿子面前流泪让他很难堪。
“它们究竟在说什么?”
“鱼想让我们放了它们。狗想让我们多给它们一些鱼……它们都想要它们应该得到,却又不可能得到的东西!我帮不了它们。”
“好吧,爸爸,”莫西打断他说,“你可以让我知道你在听它们说话,你甚至可以跟他们交谈,但是别当着孩子的面——他们不会理解的。”
“是吗?你不介意我听它们说话?”
“别当着孩子的面,好吗?”
“好吧,”韦思利如释重负地对他儿子笑了笑,“孩子们永远也不会知道,我保证,那很容易。”
“我们去吃早饭吧,”莫西说着拍了拍他父亲的肩膀。
阿特拉默默地坐在帐篷外面,看着两个男人从它身边经过。
韦思利在他的儿子和儿媳喝咖啡的时候,就匆忙吃完了火腿和鸡蛋。安娜端着杯子望着他。她的眼睛比孩子们的眼睛黑,比她丈夫的眼睛也黑。只有韦思利的眼睛跟她的一样黑。
他把盘子和叉子放进水池,问:“孩子们呢?”
“出去玩啦。”安娜说。
“那很好,”他说,“孩子需要玩。”
“我不想让他们在你身边。”她直截了当地说。
他打了个寒战,不知道该对她说什么。可是他知道,他必须要说点什么,不然,他会失去他已经得到的东西。
“我不会伤害他们,他嘀咕着,“决不会伤害他们。”
“要是无意呢”?安娜说。
他忐忑不安地看着莫西。
“今天,我们让孩子们去了下游的比利·索罗门家,你今天和我们一起干活,然后再看情况吧。”
“当然,”韦思利嘲弄地说:“那听起来很不错嘛。”
他一边打扫着鱼场,一边闻着树叶的香味儿,听着潺潺的流水声;阳光照在他的背上,舒服极了。然后,他又毫不费力地劈了足够用三天的柴禾。到中午的时候,他已经把鱼场的活全干完了。就在他觉得饥饿难忍的时候,安娜来喊他们吃饭了。
吃完饭,莫西说:“午饭后,我们得清理一下渔箱。”
“好嘛。”韦思利说。
就在他们出门,朝船走去的时候,一只渡鸦飞过来落在他们身旁的一棵树上。“你没有听老家伙。你知道如果你不听,会发生什么事吗?”
韦思利正忙着拾掇船上的东西,没理渡鸦。渡鸦在树枝上走来走去,并不停地咕咕叫着。
“如果你不听,你就会变成被你忽视了的东西!”
韦思利从河岸上捡起一声石头,朝渡鸦扔过去。渡鸦叫着飞走了。
“怎么啦,爸爸?”
“没什么,那渡鸦让我紧张。”
“可是我小的时候,你总是告诉我决不要伤害渡鸦的呀。”莫西点上一支烟,眯着眼睛看着他父亲。
“我们去看看那些鱼,”韦思利说。
“它跟你说了什么,不是吗?”
“我以为你想查看一下英呢,”韦思利把话岔开了。
“我想知道你那个脑袋究竟怎么啦。我想知道这些东西在跟你说什么。”
“为什么?你认为你能帮我吗?把鱼放回河里?给狗更多的鱼?让昆虫都飞出来?”他的声音颤抖了。
“我们去看鱼吧,爸爸。”
在接下来的六天里,他一直干得挺卖力。只有在周围没人的时候,他才回答那鱼和狗的话。如果有孩子在附近,他甚至连听都不听那些动物的话。看到这些,安娜紧皱的眉头舒展了,孩子们也整天围着他问这问那。他开始感觉到他又是这个家里的一分子了。
到这个鱼场的第十八天的早晨,一切都跟平常一样。可是当韦思利吃完早饭的时候,一只渡鸦落到附近的一棵树上。
“今天你必须正确对待我们,老家伙。”
孩子们正坐在火边的一根圆木上说笑。他不能回答这只渡鸦,不能问它那是什么意思。
那只狗,阿特拉,走到他们坐的圆木附近坐下来望着他。“渡鸦说的是真的。今天你必须对我们的要求做出反应,否则会对你不利。”
那怎么可能呢?他不明白。这些威胁让他气愤。既然动物们已经聪明得能说话了,那它们就应该明白,它们的要求真是痴心妄想。
“我们已经警告你啦!”渡鸦说完就朝着捕鱼车飞过去。
“你打算走过去吗?”韦思利问他的儿子。
莫西喝完咖啡,点上一支烟。
“今天早上你非得走路过去吗?
“你瞧,我只想活动活动。”
“要是你真着急的话,可以一个人先走到捕鱼车那去。过一会我驾船过去。”
韦思利顾不上说什么,就站起身,朝那条狭窄的栈桥走去。河水仍在不停地冲刷着木筏。尽管这段三十英尺长木板路是由一些圆木支撑着的,但是要走过去也是很危险的。
就在韦思利走出十英尺远的时候,那只渡鸦又飞回来了,并在他的头上盘旋着。“从现在起,你要从每个装满鱼的箱子里拿一条鱼,给我们扔过来。”
“我不干!”他怒视着渡鸦,气愤地说,“首先,这不是我的鱼;其次,如果我真那么干了,我的家人会认为我真的疯了。”
“你跟你的家人说什么,不关我们的事;我们要更多的鱼。”
韦思利站住了,转过身朝岸上走。
莫西驾着船从他身边经过问:“你上哪去爸爸?”
“去拿枪!”他喊道,”我要杀一只渡鸦!”
莫西看了他一会儿。
“瞎说。你不会那么干的,是吗?”莫西把船转了个圈,赶在他父亲之前到了岸边。
韦思利跌跌撞撞地朝着一棵大树走去,那里立着一杆猎枪。枪里已经装上了子弹,因为谁也不敢说,什么时候一只熊或是一头迷路的驯鹿会闯进鱼场。
莫西抢先把枪拿到手。
“不行,爸爸。它都跟你说了什么?”
“它们在威胁我!它们说,如果我不从箱子里拿鱼给它们,我就会倒霉!”
“我就知道会这样!”他身后传来安娜的声音,“你不听我的,说要‘给他一次机会。’瞧他都疯成什么样子啦,我不想让他再呆在这儿啦!”
“安娜,让我跟父亲谈,”莫西虽然没有提高声音,但语气很坚决,“单独谈。”
她气急败坏地走开了,还不停地叫着:“主啊,你饶了我们吧。”
韦思利小心谨慎地说:“现在的问题是,你不相信,我能所见这些动物在跟我讲话。”
“不是的,爸爸,现在的问题是,你确实在听它们跟你讲话。我相不相信并不重要,知道吗?”
“可是我真的听见啦!它们在威胁我。”
“爸爸,”莫西压低声音好像在说一件见不得人的事,“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一只渡鸦,一条狗或是一条鱼又能把你怎么样呢,啊?”
“不知道,但我很害怕,只能出此下策。”
“你不能再理它们啦,否则,我会把你送回村子去。不知道那里的人能忍受你多久。你还能想起在精神病院是什么滋味儿吗?”
韦思利舔了舔嘴唇,措词谨慎地说:“我就是死,也不回安克雷奇啦,更不用说那个疯人院了。可是我很害怕,孩子。既然这些动物能说话,那么肯定是有某种力量在控制它们。我搞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可是我真的害怕。”
“我来告诉你我怕的是什么吧。”莫西严肃地说,“我怕安娜真的被惹恼了。你信吗,有时你宁愿面对一群狼,因为它们会更仁慈”。
韦斯利看着他的儿子,心里一阵悲哀。
“你永远也不要让一个女人那样控制你!有办法……”他忿忿地说。
“爸爸,”莫西坦率地说,“我从没打过我的妻子,而且我永远也不会打她。我和你不同。”
儿子的话让他感到了一丝安慰,“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管它呢。我们现在正在谈你和你的嘛烦。想想吧,你愿意让你周围的人都把你叫作对牛弹琴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