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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志英心知再追下去,也是难以问出头绪,轻轻叹口气道:“多谢师妹。”转身缓步而去。
沈霞琳在半年之中,连番经历变故,见识增进了不少,看黄志英无精打彩模样,心中暗忖道:他这般追问童师姊的下落,心中定是很想见她,唉!他想念童师姊,会不会如我想念寰哥哥一样的难过呢?
她突生强烈的恻隐之心,觉着自己应该想法子帮助他,使他能和童师姊见上一面。心念一转,高声叫道:“黄师兄快回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黄志英闻言转身走回,问道:“师妹有需小兄效力之处,但请吩咐就是。”
沈霞琳道:“你心中可是很想见到童师姊,是吗?”
黄志英道:“我只要知她生活很好,就放心啦,见她不见她,都是无关紧要之事”。
沈霞琳道:“你不要骗我啦,我知道你心中很想念童师姊,等我见着她,一定要她和你见上一面。”
黄志英黯然一笑,默默不语。
沈霞琳道:“她说过还要我和见面,那决不会骗我,我一定会要你见到她。”黄志英既不说见,也不说不见,微微一笑,扭转话题,问道:“杨师弟被逐出门墙之事,你知道吗?
”
沈霞琳道:“我在旁边看着,怎么会不知道!”
黄志英道:“依据咱们昆仑门下规矩,凡是被逐出门墙之人,不能再涉足金顶三清宫一步,但三位师长都知你心地纯洁,对你另眼看待,就是稍有触犯戒规之处,也不追罚过严,咱们昆仑派这次对与比剑之人,除了三位师长之外,只我一人随来,这所宅院,只是天龙帮接待客人之处,在咱们门规之中,没有这一条限制,你暂时把杨师弟带到西侧厢房之中住下,待我请示三位师长之后,再来通知你们,眼下切不可让他擅自闯入三位师长坐息之室,免得弄巧成拙。”说完,转身急去。
沈霞琳转脸向杨梦寰望去,只见他仍然呆站着,缓步走了过去,牵着他左手,向西厢房走去。
杨梦寰呕尽心血,想不出适当求见师长之法,被沈霞琳一拉。不自觉随她而去。
直待到了那厢房门口,沈霞琳停下了脚步,杨梦寰才想起问沈霞琳道:“你拉我到这里要做什么?”
沈霞琳笑道:“黄师兄说要我们暂时住在西厢房中,他去请示三位师长之后,你再去参见师伯和师父。”
杨梦寰心中暗道:只要你们不逼我离开此地,我总会有办法求得三位师长的谅解,当下推门进入西厢房内。
天龙帮为安置九大门派比剑高手,特别日夜赶工,修成这一座迎宾阁,分成了十具单独的院落,九座分接九大门派,一座接待江湖上无门无派之人,是以每座院落,都修得十分宽敞,足可容二十个人合住。
沈霞琳和杨梦寰各择一室休息。杨梦寰把身上满沾污泥的衣服换好,暗把朱若兰临别相赠的墨鳞铁甲蛇皮做成的内衣穿上。
此物虽能避刀枪,但穿在身上却十分柔软,如非朱若兰再三叮嘱他,杨梦寰实难相信,这等轻柔的蛇皮,竟然能避刀剑。
等了约顿饭工夫,黄志英才奔了过来,脸上一片庄肃。
杨梦寰看他神态,心中已预感到事情没有办妥,不禁心头一阵乱跳,起身把黄志英迎入房中,问道:“师兄代我向三位师长求情之事,可……”
黄志英摇摇头,接道:“事情确出人意料之外,三位老人家心意如何,实叫人难测难猜。”
杨梦寰道:“三位师长怎么说呢?”
黄志英道:“我两次向三位师长禀告,但三位老人家却一直不作答覆,既不说见你,也未说不见……”
这时,沈霞琳也换了衣服,奔入杨梦寰房中,仍是白衣白裙,初浴新装,更显得容色姣丽,耀眼生花。
黄志英望了霞琳一眼,轻轻叹息一声,接道:“眼下之策,师弟可先在此厢房之中住下,暂时不必急于见三位师长,俟我再找个机会,对三位师长提出此事,沈师妹可先行去拜见,看看三位师长反应如何?”
杨梦寰道:“今日相距比剑之期,尚余下两日时间,如果在这两日之内三位师长仍然不肯见我……”
黄志英接道:“大师伯和三师叔,似都不便作主,此事关键在掌门师尊身上,他虽未有接见师弟之意,但看样子亦无逐走师弟之心,眼下师弟只有耐心等待一途。”
杨梦寰深深一揖,道:“如果重返师门,就是等上十年八月,也是无妨,一切全仗师兄成全了。”
黄志英还了一礼,道:“只要我力能所及,自当全力以赴。”
杨梦寰道:“小弟遵从师兄之言。”
黄志英拱手告辞,退了出去。沈霞琳目赌梦寰愁苦之容,心中大感不忍,说道:“我去见掌门师伯替你求情……”
杨梦寰摇摇头,说道:“黄师兄说的不错,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三位师长既然知道我来,不肯传谕相逐,或已动了怜悯之心,你若为我去讲情,万一弄巧成拙,反而不美……”
沈霞琳素来不肯违拗梦寰意见,当下笑道:“那我也不要去见师父了,留在这里陪你吧!”
杨梦寰道:“这怎么可以,你并非被逐出昆仑门墙,岂可不去拜见师长,快些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但千万不可提我之事。”
沈霞琳去了不到顿饭工夫;又回到西厢房中,笑对梦寰说道:“三位师长正在静室长谈,我和黄师兄等了很久,但三位师长只顾谈论武功,无暇和我们说话,我怕你一人在此寂寞,就很快赶回来了。”
杨梦寰略一沉思,付道:是啦,这次比剑,不只是天龙帮和九大门派之争,只怕九大门派相互之间也都存着争胜之心,此事关系至大,三位师长自是重视。
一天时间,匆匆过去,到天色人暮时分,黄志英急急陶来对梦寰道:“三位师长似是发现了什么新奇武功,一天之中,都在彼此探讨研究,刚刚才静坐休息,但面上都带着困倦之容,想必耗费心神不少,是以无暇重提师弟之事,尚望耐心再等一日。”
杨梦寰笑道:“师兄尽管放心,就是等上十年八年,我也不敢有不耐之意。”
黄志英微微一笑,道:“师弟有此耐心,小兄预贺你必有重返师门之日。”说完话,转身急去。一日夜的时间,弹指即逝,在这一日夜中,黄志英也未再来过。
第三天,已届中秋比剑之日,天色初亮,天龙帮中的红旗坛主齐元同,率领八个黑衣劲装大汉,登门求见,王灵子带着一阳子、慧真子、黄志英亲自迎到门口,杨梦寰不敢紧随三位师长身后,只有远远地站在丈余外处。
齐元同蓝衫福履,长须飘飘,抱拳对昆仑三子一礼,笑道:“在下奉了帮主令谕,特来奉请三位道兄和贵派门下弟子,驾临断魂崖比剑场中。敝帮帮主,已在恭候大驾。”
玉灵子微微一笑,道:“随便派遣一人相邀就得,怎敢又劳坛主大驾!”
齐元同答道:“好说,好说,昆仑三子之名,天下武林中谁人不知,敝帮准备的时间仓促,致有诸多不周之处,尚望三位道兄大量海涵。”
玉灵子笑问道:“我们眼下就动身吗?”
齐元同道:“外面已备好快马相候了,三位道兄请收拾一下,即刻上马。”
玉灵子道:“贫道等山野之人无牵无挂,说走就走……”
齐元同大笑道:“道兄豪气干云,实叫兄弟佩服,断魂崖距此行程约在十里左右,各位请上马赶路,也可免除跋涉劳累。”
一阳子笑接道:“山野中人,步行惯了,骑马反有不便之感,盛情心领了。”
齐元同道:“既然如此,兄弟也步行奉陪,我走前一步带路了。”长揖转身,当先走去。
昆仑三子紧随齐元同身后,杨梦寰不敢过于逼近师父,和霞琳远远随在身后。
齐元同上路之后,奔行极速,而且愈走愈快,昆仑三子不得不施展轻功放腿追赶,这一来,沿途上的景物,都无法瞧清楚,如同竞赛脚程一般。
一阳子低声对玉灵子和慧真子道:“他这等迅快奔行,必有深意,我们不妨各自注意一个方向,或可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玉灵子道:“大师兄言之有理,就请师兄注意前面景物,师妹和我分看左右两侧。”
三人这一用心分顾,果然发觉了不少可疑之处,只见齐元同所经之路,看上去虽是崎岖的山道,但暗中却都预先留下标记,最可疑之处,是沿途路上,从未发现别人经过的痕迹。
这证明,其他各大门派中人,均非由此路而过。
一阳子突然加快脚步,腾身飞跃,紧追齐元同身后,问道:“齐兄,那断魂崖距此还有多少路程?”
齐元同一面奔行,一面笑道:“再转过两个山弯,就到了。”
忽然前面一黑,进入一条山腹甬道之中。
齐元同右腕一晃,亮起一道熊熊的火焰,高声说道:“这条甬道,只不过二百余丈长短,有兄弟高举火把替几位带路,但请放心就是,甬道之中确无埋伏。”
他手中的火折子,似是特制而成,火光甚是强烈。
玉灵子借火光打量山腹甬道中景物,只见两边石壁间光滑异常,地下亦极平坦,分明是人工开凿而成,至少也经过人工修饰,但却看不出丝毫可疑之处。
走完雨道,又转了两个弯,齐元同突然放慢脚步,笑道:“断魂崖就在前面了。”
昆仑三子抬头望去,只见一座突起的峰岭,横立在百丈之外,中间是一片空地,矮草如茵,杂着红白山花,丝毫没有惊险可言。
玉灵子大笑道:“断魂崖之名,听来实在叫人提心吊胆,想不到却是这样风景优美的所在。”
齐元同微微一笑,道:“过了前面那一座横立的峰岭,道兄就可以窥见断魂崖的真正面目了,现在言之,未免过早。”
慧真子冷笑一声,道:“别说是一座断魂崖,就是龙潭虎穴,大约也吓不住人。”
齐元同微微一笑,道:”昆仑三子望重武林,自是不会把区区断魂崖之险放在眼中了。
”
陡然加快脚步,穿过草地,向那横立的山峰上攀去。
一阳子回头向玉灵子、慧真子道:“这矮草山花,分明经过人工修剪,咱们不可大意,师弟师妹请随小兄身后前进。”当先带路,照着齐元同的脚痕奔进。
攀上了那座横立的山峰,景物立时大变,只见一条铁索吊桥,横过千丈绝壑,通到对面一座平坦山峰。峰上彩旗招展,人影穿梭,似是已聚人不少。
齐元同抱拳肃容,笑道:“过了这座铁索吊桥,就是断魂崖了,敝帮的龙头帮主,已候驾多时。”
玉灵子探首向那千丈绝壑中一望,笑道:“深谷之中,想必早有埋伏,如果贵帮中派人把这铁索吊桥斩断,九大门派中人,插翅也难飞过这数千丈的深谷了。”昂首挺胸,当先踏上铁索吊桥。
齐元同大笑道:“道兄尽管放心,本帮主和五旗坛主,以及属下高手,大都群集在断魂崖上,斩断铁索吊桥,大概还不屑施为。”
这铁索吊桥,足足两百余丈长短,构造坚牢,走起来异常平稳,吊桥尽处,是一座突立在绝壑中的独山。此峰形如莲台,上面纵横数百丈,一片平坦,但往下却是愈来愈小,四面深谷中一片薄雾淡烟,纵有极好的目光,也是难以看清楚谷底景物。
一阳子暗暗叹道:“此峰虽是天然形势,但看样子似已经过人工修整,单是这铁索吊桥,就不知要耗去多少人工了。”
平坦的峰顶上,早已摆好了锦墩檀案,九大门派座位都已先经排定。玉灵子步下吊桥,立时有四个青衣童子,手执彩旗,迎了上来,带几人走向左侧一排座位之上。
玉灵子左右一瞧,香茗细点,早经摆好,但座位尚都空着。原来天龙帮把九大门派的座位,排成一个马蹄形,环绕半个峰顶。
齐元同把昆仑三子带过吊桥之后,就归入了天龙帮座位之中,未再来过。
忽听乐声悠扬,彩旗招展,各大门派中人在彩旗导引之下,纷纷踏过铁索吊桥各自就坐。
一阳子低声对玉灵子道:“天龙帮先把我们引来,不知是何用心?”
原来昆仑三子到场之时,除天龙帮中的人之外,其他各大门派中,均无一人到场。
玉灵子沉忖一阵,道:“事情的确溪跷难测……”
一阳子突然若有所悟地啊了一声,道:“是啦!李沧澜要酬谢我们数番相救他女儿之情,因而替我们……”他倏然住口,霍然起身,抱拳笑道:“闻兄久违了。”
闻公泰拂髯大笑道:“难得,难得,咱们昆仑、华山,这次毗邻而坐,兄弟深感荣幸。
”
玉灵子合掌当胸,笑道:“闻兄谦辞,贫道等愧不敢当。”
闻公泰大笑道:“客气,客气,三位道兄似是特受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