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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牵小韦出门,简直是天底下最威风的事。唉!真惆怅啊。
冷秋思考,啥时候让冷兰下山合适呢?
嗯,等大家都知道韩青不顾我的阻拦干了混帐事的时候吧,我女儿应该是救场的英雄才对。
最最重要的是,不能让冬晨那小子怀疑我有这个心,虽然他韩叔叔为了换他而冒险,然后,我手心里握着能要他韩叔叔命的人质,但是,我女婿啊,还是不要撕破这张脸的好。我得同这小子多沟通了,他同意的事,就等于我女儿同意,我诺大年纪,居然混到看小孩子脸色的地步,我真是
冷秋咬牙切齿,如果能够,他会把韩青剁吧剁吧活吃了。
老子养你教你,抬举你做武林盟主,你竟让为师我这么大岁数受这个罪!
冷秋一想到要对冷湘的儿子客客气气委委婉婉就象吞了只死耗子般,想吐。
片刻,冷却拿来韩青写给韦行的信:弟身体不适,不得不闭关修行,师父跟前,请师兄代为尽孝。
冷秋冷笑一声:“让他重写。”
冷却这回愣了一下,却也立刻道:“是!”
妈呀,干嘛啊,让他重写?罚抄书啊?啥事罚掌门大人重写啊?
韩青笔尖蘸墨,毛笔停在纸前,笔尖竟微微颤抖。
担心韦帅望,放心不下南北之战,韦帅望的不要再见面,冷秋的不要再回来求救,韩青只是沉默。
可是内心深处疲惫至极,实在无力抒情,他知道冷秋为什么让他重写,这样干巴巴公式化的几句话,他的亲人们会怀疑亲笔信非出自真心。可是,他实在无力写下任何有感情的话,尤其是,你明知道自己写给亲人的信会被人审察时,怎么可能在信中流露真情。
冷却现在也不看他了,已经返工三四次了,冷却传话时眼望地,不敢看他的眼睛。
韩青深呼吸,闭上眼睛,想象,如果师兄在我面前,我会说什么呢?我什么也不想说,我真的什么也不想说。
师兄见信如面。
弟愧居掌门之位多年,虽尽心竭力日日操劳,毕竟性情鲁钝,常处自己与师兄师父于尴尬之地,回首多年所做,仰不能尽忠孝于师门,俯不能庇护晚辈生于安乐长于太平之世。扪心自问,亦非公正无私之人。弟为一已之私,在此大敌当面之际闭关修行,不忠不孝寡仁少义,有何面目再居掌门之位。冬晨因我之故成为南国人质,我于冬晨于纳兰,于韩笑,实无恩义可言,若冬晨因我之故出了意外,我亦无面目再见他母弟,我能为纳兰与韩笑做的,只有这件事了。请师兄谅我,无德之人行此不义之事,他日我有难,亦是作法自毙,请师兄以大局为重,不以弟为念。
韩青心中千言万语,师兄谅弟身心俱惫,就此搁笔,顿首叩别。
冷却走到四处无人的地方,实在忍不住,打开信封看一眼,他妈的,倒底写的是啥啊,一遍又一遍的,好奇心杀猫,管不了了,我非得看看不可。
看完,冷却傻了,啥事啊?天哪,韩掌门自我评价可真低,要是你这样还算不忠不孝不仁不义,那我就不努力了,费那个劲做啥?我反正这辈子也做不了掌门大人你那样的人。咱本来想当个普通人就得,现在看起来,也没啥必要努力了,人不为已天诛地灭,看看你的光辉榜样,我现在全身充满了力量,坚决沿着与你相反的方向跑。
冷掌门居然是要你写信骂自己啊,还是写给至亲的信,一遍一遍让你在给至亲的人信里自己骂自己,一遍一遍重写。
冷却脸色惨白,冷掌门可真是杀人不见血!韩掌门,我可不要做你,我可不要!
冷秋看一遍,冷笑:“重写。”
冷却拿回去,站在韩青面前,立刻低下头,把信交回去,他实在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韩青站了一会儿,好象想说什么,又闭上嘴,接过信,轻声说了句:“有劳了。”
良久,冷却抬头看一眼,只见韩青手握毛笔,笔尖浓墨缓缓滴落,他只是站在那儿,静静地凝视仍在跳耀的烛光,刹那间流露的疲惫与茫然,让冷却惊恐。或者,十几年前的那场诱杀,并不完全是诱杀吧?或者当年的两位长老并未完全判断失误吧?唯一错了的,只是错估了韩青的忠心耿耿吧?
冷却忽然觉得自己不应该在一边观看,他慢慢后退一步,又站住,应该说声告退吧?可是他不敢出声。
韩青良久回头:“劳你在外面稍候。”
冷却欠身,一个字也说不出,倒退着出去。
然后出了一口长气。
真可怕,无声的折辱,比战争上的刀剑更可怕。
73,韩青
冷却在帐外站到脚软,忽然抬头看到区青海,忙打个招呼:“区掌门。”
区青海点个头:“冷却公子,令尊一向可好?”
两人寒暄两句,区青海掀帘子进去:“韩掌门,我路过冷掌门的帐子,他托我转达几句,我也不太明白什么意思,掌门让我原话转达,不太好听,您别怪罪。”
韩青忙起身肃容垂手:“不敢,请讲。”
区青海道:“冷掌门说,韩掌门真是好心情,大敌当前,国难当头,存亡危难,这大半夜的挑灯奋笔,一写就是一大篇,也不知道是诗还是词,想找个人来照着唱一段,看着又丧气得很,敢是写遗书呢?冷掌门请您别这么想不开,大丈夫生死看淡,就算真的写遗书也不过托个孤完事。有空想想正经事吧。”
韩青微觉羞惭,是啊,如果没人看着,我只会简单交待下我有事离开,请师兄代为照料师父家人。韩青低头:“韩青受教了。”
区青海目光冷诮地看一眼韩青,你也有今天,这么多年来,你心心念念着让我下台,明里暗里怂恿我师弟反我,能这么痛快地当面骂你,再看你在我面前低头,真是大快人心。
区青海道:“尊师请你一刻钟内过去。不敢打扰掌门,我先告辞了。”
韩青答应一声:“是,请慢走。”
站在区青海身后,很没存在感的区华子,一脸窘迫,同情地看一眼韩青,当着掌门师兄面却不敢轻易开口。
韩青侧头避开丅,同情的目光其实比他人的冷笑更难当。小区,我帮不到你了,以前帮你的那些,恐怕只能让你的日子更难过。抱歉,你一定要小心,虽无证据,但你师兄行事可疑,我真担心你。还有冷平,我因着对冷思安的歉疚,提他做主管,以为我还能教他一阵子,那孩子为人太纯良,现在看来,只怕是倒害了他;还有冷颜冷良,我曾经想着,给他们机会,兰丫头对冷良还罢了,冷颜怕是我确实是为一已之私,抛下所有人。好在兰丫头为人正直,总不会行太过卑劣之事,冬晨再回来帮她,他们亲父女,真心实意一家人,应该比我容易做,天底下没有缺了谁玩不转的事,我确实对不住很多人,我确实没办法,周全所有人。
最后一遍情真意切的托孤,终于被冷秋通过。
韩青坐在早会的主席位子,脑子里一片空白,从感情到理智全都筋疲力尽。
可是依旧得听着众人一个接一个汇报,回报点头微笑,对答两句。
众人也觉出来,掌门今天,神态特别疲倦。
修练之人,纵几天不吃不睡,如果不想在人前露出来,还是能挺住的。一脸疲惫,那就是精神上垮掉了。
冷掌门一脸冷峻,他平日笑脸都肃杀,大家倒不觉得什么。
一阵沉默之后,周振笑道:“韩掌门连日劳苦,想是太累了,要多多休息。”
一片“是啊是啊,掌门太辛苦了”
韩青慢慢站起来:“诸位,韩青对不住大家,因为私事,韩青要暂时离开这里。”
呆住,连区青海都呆住,靠,骂两解解气,已经很开心了,没想到他师徒闹到这地步,难道今儿就是推倒头上三座大山,翻身做主人的好日子?
南昊天站起来:“老韩,什么事?有人难为你吗?”
韩青愣一下,却见南昊天一双虎目诚实无欺地不住扫瞄冷秋,韩青吓得:“不不,我身体不适,要闭关修行。”老南啊,你不要命了?
老南瞪大眼睛:“闭关修行?你受伤了吗?你昨儿去魔教,那个小王八羔子竟敢跟你动手?”
韩青有点呆了,你可真敢说,那王八羔子家的老王八听到这话,会整死你的,真的南大哥,你咋就能一张嘴立马得罪最要命的两个人呢?呃,还有小韦,不过,他倒真不会同你计较。
韩青微微酸涩,那孩子,当初也是一怒而起,一句话要人命的,被我教得我要他象我一样忍辱负重吗?别人肆意而为,我要自己与自己的孩子即使这样,他内心的愤怒仍在,克制的结果是大爆炸。
韩青慢慢垂下眼睛,我是不是真的错了
一片寂静。
韩青见冷秋始终不开口,知道这件事得自己同大家交待清楚了,总不能让人认为他是被师父排挤走的,或者是中了韦帅望什么诡计。
韩青道:“老南,你且坐下,我同大家说明白。”
沉呤片刻,不能提韦帅望伤重,会害得他无法弹压教内手下。韩青道:“大家知道,此前温琴闯冷家,我受了重伤,实际上,是功夫完全被废掉,现在这身功夫,是韦帅望强行传递的。好在,我原本的功夫不在了,倒也没有太大冲突,只是这些日子一直气息不顺,想是原本的修练方法不对,我自觉,需要闭关一段时间。”
冷秋忽然冷冷道:“你去趟魔教发现自己修练的不对了?”
韩青半晌:“是,帅望”
慕容琴愣了:“韩掌门,你的意思,难道是”
韩青苦笑:“是,这身功夫在我这儿不妥当,我闭关一段时间,会把它还给真正的主人。”
慕容琴道:“掌门一诺千金。”
韩青道:“一言即出,决不反悔。”
慕容琴沉默,转过头,遭遇慕容剑愤怒的眼睛。
小琴忽然间心虚:“你干嘛?”
小剑只是瞪着他。
小琴道:“这个约定不能破,冷家的功夫不能外传,真的不能!”
小剑哼一声,扭头不语。
韩青轻轻松口气,谎编圆了,解决了。
冷欣慢慢站起来:“我没太听明白,韩掌门你的 暂时离开一些时间,是指多久?我怎么听着,你要自废武功?”
韩青再次感到羞惭,沉默一会儿:“我会闭关一段时间,然后如约把功夫还给韦帅望。如果冷家与师门允许,我会回到冷家山上帮助处理一些文书工作,提供建议与经验。”
冷欣一张脸当即沉了下来:“谁来做掌门?长老们呢?不用理他们同不同意?”左右看看:“冷森,冷子和,这事儿,你们事先知道吗?”
冷欣问:“韦老大知道吗?他的意见呢?”
没人回答。
韩青道:“我说过,是我个人决定。我离开这段时间,我考虑,让冷兰下山来,代掌掌门之职,我想,我闭关修行,到哪里闭关都是一样,不如,把冬晨换回来,也算了我一份心愿。”
冷欣呆住,半晌:“掌门,我不理解,是慕容氏逼迫你吗?”
慕容琴还没说话,小剑已经一怒而起:“我没有!我没说”
韩青道:“是我自己要履行诺言。”
慕容剑怒道:“我也不建议你这样做,韦帅望的问题,他自己可以解决,我也可以帮他!”
慕容琴一声怪叫:“你说什么?你是他专用充电器啊?!”
冷欣怒吼:“韩掌门,你把事情说清楚!如果是冷家有人逼你,我冷欣只认掌门你,掌门走,我也不干了!”
冷秋看他一眼,小子,韩青走不走,你都走定了。
冷森与冷子和一直不出声,他们看出来了,冷秋事先知道,老大知道,老大不出声,这里面不知道有什么故事,冷欣年青,新人,又是韩青看中的,正直人士,新人放炮是应该的,老人再放炮就真白痴了。
冷森低头看着杯子里的茶叶,切,关我屁事啊,清正廉明的你,把我从肥厚的中原地区,调到战事不断的西边去,觉得我刮多了?我不刮拿什么供着你师父啊?净跟我们装傻有啥意思。
冷子和见冷秋看向冷欣那一眼甚是冰冷,知道这事不好插嘴,如果韦老大在这儿,当然,人家是大名鼎鼎的打不走的忠狗,说啥都成,我们外人还是避点嫌的好,不过,冷兰?
大人们都不出声,小朋友们更不敢说话,其实冷家山上敢说话的小朋友不少,而且个顶个的根红苗正,响当当的冷兰,是第一个大炮筒,后山面壁呢。泼皮无赖的韦帅望,如来佛祖也拦不住他废话,滚到魔教去了。仗义执言死不改口的君子玉,做人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