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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玥挣扎着到酒楼上,韦小爷懒洋洋斜坐在台下正中央第一排,两只脚都放在桌子上,正大力鼓掌叫好呢。南玥不敢冒然向前,左顾右盼,终于抓到同自己说过话的金凤:“麻烦你,通禀一声。”
金凤用奇怪的眼神看他一会儿,回头扬着嗓子叫:“韦帅望,姓南的要同你说话。”
韦帅望侧头:“让他滚过来。”
南玥直眼,我的妈呀,这都是哪家的规矩啊!
可怜的南玥畏畏缩缩滚过去,低着头:“韦少爷。”
帅望一指边上:“坐下,听完这段的。”
南玥坐立不安地等一折子听完,只听韦帅望一声赏,铜板落一台子,然后小生花旦单赏的银子,俊男美女过来谢赏,韦帅望倒客气地站起来请人坐下喝杯酒。南玥心里愤懑,怎么?戏子是请坐,老子倒得滚过来?你奶奶的。
韦帅望好言好语求人家清唱一段,唱完了,不住地赞扬,送上银子,还客客气气请人家收下,不成敬意。
南玥心说兄弟你这么有钱,跟散财童子似的,要不你也借我两个不成敬意一下好不?
于兰秋见南玥一边坐立不安的样子,笑着提醒一声:“帅望。”
帅望抬头:“啊?”装傻。
于兰秋笑:“南二哥有话同你说。”
帅望笑:“啧啧,世事洞明皆学问。”转过头问南玥:“南大侠,有何见教?”
南玥被噎得,敢情你是故意的:“你!”
帅望笑:“你莫不是还想揍我一顿?”
南玥想想人家拼着痛得满地打滚,救自己一命,忍下气:“那个,我,我在若阳被魔教劫了镖银,本来,是想请韩掌门援手,可是”
帅望道:“韩掌门闭关修炼,这个时候,冷家人不愿同魔教起磨擦是很正常的。而且,你押镖是你自己的生意,虽然朋友互相帮助,可是你既然已经在冷家地界做押镖生意,抢冷家的财路,就应该有自己负责的觉悟。我说的可是?”
南玥呆了一会儿,不,我没明白。
帅望笑:“你原来是哪个镖行?”
南玥道:“泰祥。”
帅望道:“他们镖银上贴的是什么封条?”
南玥半晌道:“带冷字的。”
帅望道:“所以,一路平安。如果你不花钱买保险,出了事,就不能找保险公司索赔。当然了,你还是可以去衙门里报案,你毕竟交过税了嘛。”
南玥到现在也明白了,自己原来走镖从不出事,并不是自己的功夫压人也不是泰祥的名头好使,而是人家冷家的封条保平安。说起来,也难怪冷家不尽力剿灭魔教,没有魔教抢银子,谁用他们的封条啊?没有强盗,要警察军队做啥?
转眼间,戏台子上又锣鼓喧天,南玥沉默半晌,想要起身走,想到南家单闯魔教,那是要命的事,他自己去拼命不要紧,他爹他兄弟的命不能因他冒险。沉默半晌,终于道:“韦少爷,南家空有个架子,实在赔不起五万两银子,如果,如果冷家不肯帮忙,我们就只能”
帅望眼看戏,不耐烦:“与我无关,难道老子被你揍一顿倒欠你钱了?”
南玥终于捺不住性子,操起茶壶摔在地上,怒吼:“怎么跟你无关!如果不是你这个不学无术放荡无耻的王八蛋在那儿调戏女人,我会动手揍人啊?如果不是揍了你,冷家上下会给我脸色看!我不过打你一顿,你就要我全家灭门吗?你朋友也打我了!”
台上台下,一片寂静,唱戏的一看有人闹场,都停下等韦帅望吩咐。帅望支着头,看着如此一身正气,悲愤填膺的南玥,露出一个来自黑暗另一半的戏谑笑容:“唔,好吧,如果你把吐出来的吃下去,咱们就算两清了。我替你把镖银要回来。”
边上于兰秋皱眉:“帅望!别”干嘛侮辱人家?
南玥怒吼:“你给我要回来?看你个鸟样!你他妈有这个本事?我不过求你跟你爹说一声你真以为大爷是怕你呢?”
边上黑影一闪,南玥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双膝跪倒。耳边只听黑狼怒吼:“你这是来道歉的?我教你道歉!”伸手抓着南玥的头往地上狠撞。
帅望抬起一只手,制止黑狼,慢慢,再一次绽放微笑:“南大侠,后会有期。”做啥事都慢慢地了,痛过几次,连肉体自己都长记性了,轻易再不会动用内力了。
黑狼把南玥往地上撞了十几次,气出够,也怕韦帅望再着急乱动,松开手,怒吼:“滚!”
可怜的南玥身上的骨头哪还禁得起这么折腾,眼前星星莹火虫乱飞,只觉得胸膛剧痛,头晕目眩,挣扎着支起身子,摇晃一会儿,一口血和着食物就喷了出来。
黑狼怒吼:“滚!死到外面去!”
南玥惨痛之中,绝望地想,完了,我又把事情搞砸了!我他妈的是出气了,我家人咋办呢?姓韦的就算没有他爹,有这个黑小子帮着,他也不可能只是个鸟人,我怎么就管不住我的脾气!
南玥用手背擦擦嘴,看看手背上的血,看看地上带血的食物,抬头看看韦帅望,忽然咬紧牙,双手捧起地上的呕吐物就张嘴吞咽。
所有人都呆了。
韦帅望瞪大眼睛,黑狼给吓得倒退一步,这小子疯了吧?于兰秋忍不住捂住嘴。
二秒钟后,南玥微微回味一下嘴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那股子胃酸味还真别致,他忍无可忍一低头,“哇”地一声,怎么吞下去的,又怎么吐了出来。
不但他吐,边上看着的人,也都吐了。于兰秋最先吐的,几乎与南玥同时喷射而出。韦帅望本来没事,被味道一冲,也吐了出来。
坚强的黑狼四处看看,内心纳罕:“你们至于吗?你们说好了恶心我的啊?”
桃花酒楼当即创造了史上呕吐人数最多的记录。
南玥吐了又吐,在一片呕吐声中,停下来歇会儿,喘息着抬头:“我吐出来的,我吃了,你替我要回镖银。”
正在呕吐的韦帅望,愤怒地回答:“你妈的,世上少有人间稀见的臭无赖,你你你,你不是又吐出来了吗?”
南玥悲愤地:“你没说不能再吐出来啊!”
韦帅望顾左右:“我没说吗?”
于兰秋一边呕吐一边忍不住笑:“没有。”
韦帅望抓狂:“你你你,你堂堂南家二公子,你怎么做得出这么恶心的事!”
六,成交
一地呕吐物,戏不也用唱了,韦帅望懒洋洋地站起来,回到酒楼最高一层。南玥这才发现顶层是没有外人上去的。楼梯在一个包厢里面。
里面是三面的暖床,厚垫子,靠墙再一圈大靠垫,懒人窝一样的地方。韦帅望进门就倒下了,于兰秋过去,汗巾子在帅望脸上印一印,轻声问:“糖水?汤?茶?”
帅望笑:“酸辣汤。”
于兰秋道:“累了就歇一会儿,别理他们。”
帅望道:“吃完饭就睡午觉。”
于兰秋满意地:“真乖。”转头要吩咐丫头去做酸辣汤,被韦帅望拉住,半枕半靠在她怀里。于兰秋微笑搂过他,轻轻抚摸他的头发。黑狼无奈地起身去叫丫头们弄汤弄水。
南玥望天,旁若无人啊。
片刻,一人一碗喷香的酸辣汤。水果点心也上来。南玥一闻那酸味就是一阵反胃,内心怪叫,这他妈算什么吃法?不早不午的,来碗这个汤?这味道真象呕吐物。
韦帅望斜倚在于兰秋身上,于兰秋一勺勺地喂他,吃两口,帅望说一声:“太酸。”不喝了。
于兰秋问:“来点粥吧。”
帅望头埋在她怀里,沉默一会儿:“困了。”
于兰秋知道他这是又累着了,轻声哄着:“你闭着眼睛歇会儿,我去给你弄点好吃的,吃了再好好睡一觉,好不好?”
帅望笑笑:“别走。”虚弱无赖的声音,让于兰秋心软:“好好,不走。黑狼,帮我记下,让他们去青白跟白老板说,上次送来的荷叶包的糯米蒸排骨,还有鸭血粉丝汤,珍珠丸子菊花鱼,如果有再拿点来,别的东西,告诉厨子按菜谱准备。”
黑狼望天:“记不住,我给你拿笔。”把我当答应使唤了。默默无语,当然韦帅望重病,可是别的病人貌似没有这么闹人的。他倒不吃什么贵重菜,只不过都不是北边常吃的菜,会做的,大约也只有秋园那位超级挑嘴的冷前掌门的巧手丫头总管平儿了。黑狼常常愤愤:韦帅望你就闹吧,外一你哪下子病好了,看我不揍死你。
南玥急了:“韦帅望!”
帅望笑,打起精神来:“我考虑了很久,终于想明白了,我是答应你帮你要回镖银了,可我没说是免费的。”
南玥吐血了
大老,你思考了那么久,原来在思考这个问题啊?南玥呻吟一声:“韦少爷要多少好处,只管说。”
帅望笑:“你让我说的啊,五五。”
南玥呆了,摸摸自己的耳朵:“什么?”
帅望笑眯眯地:“五五,要回来的银子一半归我。”
南玥呆呆地看了韦帅望一会儿,请教:“你是不是人啊!你!”气疯了:“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你他妈的贪那么多财不怕短寿啊!”
帅望一呆,愣愣地回头看于兰秋:“贪财会短寿吗?”
于兰秋被他问得当场呆住,半晌:“别听他瞎说。”声音忽然变调。
南玥一见,居然有人怕这种咒骂啊!立刻添油加醋:“一人一生享受多少是注定的,捞太多,一下子就到限了!看你病秧秧的,大限将至吧?”
帅望忍不住笑了:“不知道一个人一辈子胡说入道的次数是不是注定的,我的大限是要到了,可是你的大限,马上就要到了。”
黑狼站在门口,他已经跑完腿传完话了,让武林高手跑腿传话的好处就是快啊。他站在门口,根本没进门,也不打算进门,他站在门口瞪着南玥。
是啊,有的时候他是很想把韦帅望揍死,那不等于他能容忍别人咒他兄弟死,尤其是在他兄弟真的要死了的时候。
南玥忽然间毛骨悚然,他一回头,正看到黑狼冰冷的目光,
就象冰针入骨一样,南玥哆嗦一下打个冷颤,不由自主地往韦帅望身边靠。
黑狼看了南玥一会儿,慢慢垂下眼睛,坐到一边。
南玥简直就觉得自己是被利刃加身,然后那把刀居然缓慢地艰难地自动归鞘了,一头冷汗,外加长出一口气,哭丧着脸看着韦帅望:“那么,那么,我拿什么去还人家二万五?”
帅望和气地:“杀人杀死,救人救活,我那一半可以先借你。”
南玥立刻松口气:“啊,那就好,那就没问题了。”
于兰秋暗暗咧咧嘴,这南小子还真笨,你欠韦帅望的钱才真是问题大了。我们家小韦宝宝貌似就没做过赔本的买卖。通共就同小公主无怨无悔过一点点,还赚回个春宵一度。
帅望继续和气地:“那我们就算成交了?”
南玥点头:“没问题成交!”
黑狼也终于抬起头来看南玥,心里叹气,算了,我要是同个弱智计较,我就太没品了。
韦帅望露出个无限奸邪的微笑。
南玥终于有点感觉:为啥这小子的笑容让我想起我吞下肚的那些呕吐物?
于兰秋殷殷垂询:“来个丸子?嘴干吗?来,先来口汤,汤淡?这个,这个味浓”
把南玥给寒得不住冷战。
我的妈呀,这是相好的,还是小妈啊!
韦帅望看起来倒挺享受的:“嗯,唔”点头张嘴,不想吃的,连个‘不’字都懒得说,只是一扭头。吃了几口,问黑狼:“你去给张文送个信?”
黑狼道:“我是保镖,不是信使。”
帅望笑:“双份薪水,如何?”
黑狼道:“保镖不在身边,保个屁!”
帅望道:“那我先开除你,再雇你当信使,当完信使,再开除你,再雇你做保镖”
黑狼很直率地问:“你皮子痒了?”
帅望搔搔头:“头皮有点痒。秋秋一会儿帮我洗头。”
黑狼望天,拼命地咽下这口气。
帅望发愁地看着南玥:“咋办?他不去。”
南玥要发会儿呆才明白,原来刚才是在讨论他的事:“你你你,你让他去找谁?”
帅望道:“张文啊,魔教的,你的镖不是让魔教劫了吗?”
南玥呆呆地看着他,是啊,可是,为什么是给魔的人带个信呢?带啥信啊?下战书吗?你,就你这小样你朋友当然很厉害,可是好象也没厉害到能去魔教单挑的地步吧?
正确的途径,难道不应该是你去找你爹替我说两句好话,再告诉那个狗屎长老,说你不介意我揍你一顿吗?
帅望叹气:“要不,我写封信,你自己去交给张文?”
南玥继续目瞪口呆,什么?
帅望想了一会儿:“干脆你当回信使吧,我给你一千两银子,你觉得如何?”
南玥终于问出口:“什么?”
帅望笑:“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