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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西服上别着一朵银百合!”米尔内轻声说,“你没听说过有关银百合的事?”
“对!既然是‘银百合’,当然没必要去打搅他了。”
为了不让米尔内察觉到他面部表情的变化,科沙转过了身。到目前为止,有一件事团伙中还没有一个人知晓:他——科沙,在几个月前也曾拥有过一枚“银百合”。那是在他组织了一次洗劫商亭的行动之后,收到了通过邮局寄来的一枚胸针,还有一张字条,上面说:胸针是对他组织这次出色行动的褒奖。
收到包裹的第二天,科沙就试验了一下“银百合”的威力。他在礼品店选中了一条项链,在遭到拒绝之后,按照字条上的指示拨了电话,然后满怀兴趣地目睹了礼品店被洗劫的过程。第二次试验时,科沙提出一个不太难为人的小要求,他得到了两瓶免费白兰地。他在使用银百合胸针时保持着相当的谨慎,因为他不想让团伙里的其他人知道这枚胸针的存在。科沙并不看重物质上的实惠(那些东西他用手枪或者别的什么方法同样可以得到),令他为之着迷的是蕴藏在这朵银色小花里的神奇魔力。
可惜的是,一次酒后和人打架,他掉进莫斯科河里,皮夹克和胸针都丢掉了。现在,只要能够再次成为银百合胸针的拥有者,科沙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列车员以令人吃惊的效率满足着旅客们对茶水的需求。热水壶里的水滚开了,他在众多的水杯里沏好茶,麻利地分送到各个包厢。那些已经经历了搜查的旅客用牙齿撞着玻璃杯口,似乎连吮吸和吞咽都忘记了,开水洒到膝盖和手臂上,多少缓解了些他们的紧张。还没有被搜查的旅客则是在一种难熬的等待中惴惴不安地喝着茶。二号包厢里的士兵拒绝了列车员的眼务,依旧把门关得紧紧的。
“是时候了!”阿列克谢转过身,对大胡子说,“一会儿列车员会来收茶杯,我跟着他。你算好时间,我出去两三分钟后在这儿闹出些动静来。干得了吗?”
大胡子点了点头。丽达紧咬着嘴唇,一言不发,尽量控制着自己的紧张情绪。士兵们在包厢里的喊叫声响彻整节车厢。
“他们把过道的门锁上了。”从门后传来弗拉基米尔的声音,“到其他车厢去的通道被锁上了,我们可得留神!”
“这有什么?”另一个声音反驳道,“到下一站只有三小时的路程,我们守住包厢门,等到列车靠站。”
“如果他们隔着门用半自动枪扫射呢?”
“你觉得他们会有半自动?”
“没准儿有呢?”
“那我们就从这个方向射击。要用半自动扫射就只能站在门的对面,侧面是绝对不行的,我们从这儿开枪,使他们不可能站在门口……”
“要是他们从墙那儿打过来呢?”
“够了吧!你!”
10
当又有一个人影出现在包厢门口时,那几个有如惊弓之鸟的大男人着实被吓了一跳。不过这次进来的是列车员,他戴着顶皱皱巴巴的制服帽,帽徽擦得锃亮,摆动不停的方托盘上放着几只同样一尘不染的杯子。
“要茶水吗?”列车员干巴巴地问,眼睛毫无目的地望着包厢深处。
当男人看到从列车员身后门出的阿列克谢时,惊讶地张大了嘴。阿列克谢把手指竖在后边,示意禁声,然后悄无声息地坐进角落里,确信走廊里的匪徒们不可能发现他。
“喝茶?您疯了吗?”男人们不友好地望着这位不速之客。
“谢廖沙,干吗不来一杯呢?”其中一个一边系腰带,一边反驳道,“我想,我们已经没事了。”
“当然……没事了!茶还热吗?”一只指甲修得很短的白净手掌伸向托盘,尚未碰到杯子却受惊似地抽回来,背到身后。“谁知道还会出什么事……”他用责备的目光望着阿列克谢,后者仍旧把一只手指竖在唇边。“来点儿茶也不错。”男人的声音渐渐变得有力了,“热茶,太好了!”
列车员走进包厢,把托盘放在颤动着的餐桌上,一只一只地拿出四只杯子,旁边放好糖。
在列车员脏兮兮的皮鞋旁躺着那只纸袋,袋口隐约露出绿色的钞票。
“也许只有在俄罗斯才会有这种闻所未闻的事情发生!”阿列克谢暗笑,“匪徒们把整节车厢翻了个遍,对旅客们拳打脚踢,而他们苦苦搜寻的东西就这样躺在包厢正中的地板上!把它交给匪徒们?即使我这样做,他们给我的回报也只能是枪子儿。藏起来?这几个傻瓜的嘴可不严。”他瞥了一眼身边的这几个男人,“得想个办法把口袋里的东西销毁!”
“这是什么?”列车员说着,弯下腰捡起纸袋,“先生们,你们干的好事!”
“你叫唤什么呀!”阿列克谢暗骂着。
匪徒本没注意到包厢里的骚乱,可就在这时候,响亮的吉它声在车厢里响了起来,鲍里斯用力奏响了第一段合弦。
“这不是我的!”一个男人惊恐地向后退了两步,喃喃地说,“不是我的!”
“可以吗?”阿列克谢客气地伸出手接过了纸袋。
“是您的吗?”列车员问。
“我的!”阿列克谢麻利地打开纸袋,抽出那沓厚厚的美金,揣进怀里。
从撕开的纸袋里露出些细细的白色粉末,阿列克谢伸出两指拈起一些,在指间捻了捻。
“如果让他们找到这些,我们就全没命了。”他转向列车员,问道,“您能把它扔出车厢吗?”
“连同我一块儿扔吗?”列车员生硬地问。
“为了钱,我想值得冒冒险,这些钱不装在袋子里说明不了什么。怎么样,您能做吗?”
列车员点了点头,把纸袋放在茶盘上,用餐巾纸盖好。
“谢廖沙,谢尔盖·尼古拉耶维奇。”一个男人不知为什么用脊背掩住门,悄声说道。“我看,这就是他们要找的东西。”他神经质地转过头,眨了眨眼睛,“听,有人在唱歌。”
“不错,基马,这就是他们要找的。”另一个人附和道。
“也许我们应该把毒品还给他们?”第一个人无力地低声问,“也许他们会……”
他咽下了想说的话,因为看到阿列克谢正直视着自己。男人不自然地转过头,盯着立在餐桌下的空水瓶。
“要是我们几个人平分,不知道每人能得多少?”第二个人也用耳语般的声音说道。
“想全要吗?”阿列克谢作势要从怀里拿出那沓钞票。
“不!不!我一分钱也不要!”他退了一步,跌坐在铺位上,把脸埋在颤抖的双手里,“靠工资……靠工资我们也能活下去!”
列车员点了点头,他那张挂满汗水的脸此刻显得分外平静。他出了包厢,没有遇到任何阻拦地走到车厢尾部,从两个面对面站着的匪徒中间挤了过去,停在厕所门外。
厕所门上的小铝牌一直映着“有人”两个字,列车员本可以用钥匙直接打开门,但他还是等了一会儿,直到厕所空出来。
基马因为吃了些不干净的东西已经拉了两天肚子,他从厕所里出来,看见列车员,并无恶意地用手在他鼻子上刮了一下。列车员很从容地迈步走进厕所,连门也没有锁,撕开了那只厚厚的纸袋,干燥的白色粉末一下子糊满了整个马桶,他抬起脚狠狠地踩了一下冲水踏板。
11
“我连看都懒得看他们一眼,这帮可恶的家伙!”米尔内说。他拉起走廊里的窗户,让风吹在脸上。一阵悠长的汽笛声随风飘来。
“本来可以用另外一种方法的,更文明的方法……这帮可恶的家伙!”凉爽湿润的气流抚摸着米尔内的脸,他感觉很惬意。
“真奇怪!难道这东西会消失在空气里?”秃子站在米尔内身边,问道。
吉它上奏出的合弦在车轮的伴奏声中越来越响,车厢的另一头,阿普杜拉又在和一位姑娘纠缠,沙哑的哭号声、衣衫的撕裂声不绝于耳。突然,伴着吉它的合弦,一个动听的声音唱了起来:
“我的朋友去了马卡坦,请大家向他脱帽致意,他走了,他走了,一去无消息……”歌唱者乐感很强,只是因为烟酒过度嗓音已明显地有些沙哑。
“听,有人在唱歌!”秃子说。
科沙举起手枪,对着枪筒吹了一口气。
“好久没听演唱会了。”
鲍里斯把歌词改了个面目全非:
“也许有人会说:‘傻瓜,为什么去那个地方?要知道那儿全是土匪,全是土匪!’”他唱到最后一句,突然把声音提高了八度。
米尔内顺着歌声望去,发现一个包厢的门大敞着,一个穿防水衫的大胡子正坐在下铺上自弹自唱,上身低低地俯在吉它上。
“他走了,他走了,他不会遭到看守的毒打,他去得心安理得,心安理得!”
丽达一动不动地坐在大胡子对面,阿列克谢不在包厢里,但匪徒们显然已经记不清每个包厢里有些什么人了,对此并没有太在意。
“这是什么歌呀?”秃子仰头望着米尔内,讨好地问道。他抽了相当多的烟,反应有些迟钝。“有点像流氓小调儿,可又不是……”
米尔内不耐烦地推开他,秃子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板上。即使这样他那张因烟草的作用而有些痴呆的脸上仍然挂着傻乎乎的笑容。
“你们的音乐会不错嘛!”科沙把头探进包厢,说道,“你八成神经不太正常?”
“别捣乱!”米尔内走到科沙背后,俯在他耳边小声说,“别捣乱,让他唱完,这歌不错!”
“好吧,随他去……”
科沙又把枪筒举到唇边,他和着吉它的节奏,吹起了口哨。不知为什么,米尔内在他肩膀上重重地打了一下。车厢的另一头又传来妇女声嘶力竭的号叫。
“你这个浑蛋!”鲍里斯突然停止了弹奏,他抬起头,一双蓝色的大眼睛直视着米尔内,“滚蛋!刽子手!”
子弹直飞出去,吉它手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撞到墙上,刺鼻的火药味钻进鼻孔,短暂的耳鸣过后,人们听到吉它弦与地板相撞发出的“轰”的一声。
鲍里斯的脸白得吓人,他耗尽力气用耳语般的声音说:
“我还是那句话……”他艰难地喘了口气,“你们是浑蛋!刽子手!”
“请告诉我:他到底为什么要惹麻烦上身?”科沙向丽达转过身来,问道,“他好像故意想让我们注意他,我只是不懂,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丽达脸色苍白,紧咬着嘴唇,颤抖袭遍她的全身。大胡子竭力想抬起身,喊些什么,但一个字也没说出来,一股鲜血从他嘴里喷涌而出。
“让他住口吧!”米尔内说。
科沙双手握着枪,退了一步,对准在血泊中蠕动的身体,扣响了扳机。三声枪响使人们的耳膜承受了比刚才强烈数倍的压力。当大家的听力恢复正常以后,只听米尔内忧伤地说:
“一切就绪!”他向吉它手僵直不动的身躯探了一下身,“蠢货,把好好的一首歌给搅了!”
包厢门“吱吱”响着在暴徒们身后关上。丽达扑进血泊里,扑到大胡子身上。她把耳朵贴到他胸前,清晰地感觉到了吉它手心脏的跳动。
“他还活着……”丽达含着泪水哽咽着说,“医生!这里需要医生!”
12
吉它奏出的高亢合弦再加上列车的轰鸣,在这些声音的交响中要想听到卫生间抽水马桶的放水声几乎是不可能的。然而缩在铺位之间的谢尔盖·尼古拉耶维奇居然清晰地听到了两次这样的声音:第一次是习惯良好的亚马冲水的声音;第二次是列车员的。
“谢廖沙!”男人小声说,“谢廖沙,他把咱们的毒品倒进厕所了!”
“什么叫‘咱们的’?”谢尔盖·尼古拉耶维奇向对面的上铺扬了扬下巴,他正好看见醉汉湿漉漉的面孔,“一直在他枕头底下放着……记得吗,停车前那个年轻人进来过?”
另一个点了点头,缩进自己的位子,用双手抱住头,喃喃地说:
“我真受不了啦……”
“废物!简直是废物……”
“谁是废物?”阿列克谢问,“当然,‘废物’!除此之外也没有更贴切的词了。”
“我们全都是废物!”男人说,“我要不是废物也不会……”
“不会怎样?你难道想把命搭进去吗?”谢尔盖·尼古拉耶维奇问道。
他朝醉汉的肩膀使劲推了一把,然后用冰凉的手指捏住他的鼻子,使他翻过身来。醉汉哼了两声,依旧没有醒。
“全睡过去了,什么都不知道。一会儿睡醒了还会接着喝。”他又捏了担醉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