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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顺着走廊前行,远处连续不断的射击所激起的喧嚣已完全沉没在继电器的噼啪声和麦克风的嗡嗡声中了。调度员们粗哑的嗓门,通过远远的扩音器,在各条线路上回荡,给人以亲切、舒服的感觉。
“请!”那妇女用手指了指包着人造革的大门,“尼古拉·彼得洛维奇,这是安全局的人,要谈车厢的事儿。我也不想放他们进来,但没办法!”
“安全局的?!”办公室里响起了不满意的声音,“我没空。20分钟以后吧。”
“您不接待他们?”她奇怪地问。
“让他们等着!”办公室里的声音再次肯定了刚才的意思,“时代不同了,用不着怕他们!”
科沙忽然听到朝向售票厅的门被打开了,接着,走廊上响起了沙沙的脚步声,乘客们正小心翼翼地靠过来。奇怪的是,他们之中谁也没有愤怒地喊叫,一切都在静悄悄地进行着。他把手伸到尼孔的上衣下面,抽出手枪,将它贴近那个妇女的头。
“别出声,”他低声耳语,“你要叫唤,我就打死你!”
“强盗!”那个妇女不顾一切地尖叫起来。
科沙没有开枪,手枪只是喀嚓响了一下。尼孔一脚踹开房门,冲进了办公室。科沙用枪柄击昏了妇女,她软软地瘫倒在地上。
一张不大的书桌上堆满了各种表格,一个上了岁数的人从桌后站起身来,摇了摇斑白的头。这位站长没有穿上衣,只穿了一件衬衫,领结在散开的领口上面翘着。
“冒充是安全局的人,这样,好让我们马上说出来!强盗!”办公室主人的声音几乎是心平气和的,他拿起电话话筒说:“要防暴中心……”
“不用啦,老伯!”科沙说着,把枪口对准了他。
“防暴中心……”办公室的主人对着话筒重复了一遍,还敲了敲电话支架,“太不像话了,我这儿竟出了这种事,站长办公室遭到了武装袭击。”
电话功率很强,话筒里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尼古拉·彼得洛维奇,袭击的原因是什么?”
“很严重!歹徒就站在这儿,挥舞着手枪!”
尼孔把自己的证件塞到口袋里,本想问点什么,还没来得及开口,科沙就开了枪,站长被打倒了。
“出什么事了?”电话里传来询问的声音。
白衬衫上一个深色斑点在缓缓扩大,但站长神智仍然清醒。
“笨蛋,”他轻声说,“连打枪都不会……”
“车厢在哪儿?”尼孔俯身问他,“我问的是昨天从莫斯科来的,摘下钩的那一节。
“笨蛋!”他低声说,但科沙贴到他额头上的手枪还是稍稍改变了他的主意,“我们把它放到死岔上去了,去调度室问吧……”
走廊里传来嘈杂的脚步声、敲门声和十分激动但压得很低的说话声。
“尼古拉·彼得洛维奇,你怎么啦?电话里嗡嗡地响着,“你说大声点儿,我听不清。
“我这儿有客!”科沙对着话筒大喊了一声。
“我们走吧?”
尼孔试图打开那扇通向月台的窗户,现在月台上空无一人。不料窗子的插销是钉死了的,这扇窗户平常根本不开。
“让开!”
科沙把受伤的站长挪到一边,自己跳到窗台上,三脚踹开了窗框。窗子带着响声豁然敞开,原来贴的旧窗纸也挪了位。外面有人用拳头敲门。他回身向那扇包着人造革的门放了一枪,随即跳到了空无一人的月台上。尼孔紧跟着他跳了出来。
6
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走到月台尽头,轻而易举地越过几道铁轨,顺着一列长长的、满是泥泞的货车向前走。头顶上的扩音器里,忽然响起了调度员的声音:
“站长命令,所有的挂钩员停止工作,立刻返回车站大楼。大家注意,线路上出现了危险的罪犯,他们持有武器,所有的挂钩员立刻返回车站大楼!”
“他还会继续下命令的!你要是把子弹直接送到他心脏里,他还能这样……”尼孔勉强跟上科沙的脚步,嘟嘟哝哝地抱怨着,咱们偏偏碰上了个顽固的站长!”
“我们未必会隐人他的罗网……”科沙反驳说,“走,我们离开这儿!”
白天结束了,黄昏过得更快,夕阳的余辉刚才还笼罩着车站和城市,现在却忽然之间黑了下来。狂风卷来了乌云,但而没有下起来,只是黑暗充满了周围的整个地面。前面突然亮起了一盏闪烁不定的信号灯。
从老远的地方,科沙就注意到两个穿棉坎肩的男人,在扩音器广播命令之前,他们就懒洋洋地在车厢之间磨蹭,现在则索性呆立不动,仰着头发愣。两个挂钩员显然哪儿也不打算去,一望而知,他俩都醉醺醺地不大清醒。其中一个转身取出一盏方形的金属信号灯。
科沙接了一下尼孔的肩膀,又指了指挂钩员。
“你打算……”尼孔悄声问他。
“在警察到这儿来搜查之前,你真打算就在这些铁路线上逛下去吗?你知道那节车厢在哪儿吗?”
“我上哪儿知道去?”
“那就问问路吧。”科沙用手一指,“你从车厢下面过去,小心被他们发现。”
隐隐约约可以听见从远处传来的电汽机车的汽笛声,紧接着是车厢缓冲器当当的轰响声。
“注意!”扩音器几乎在科沙的头顶上嘶哑地叫着,“注意,车站所有职工马上到管理处集合!”
尼孔把身子弯得像个钩子一样,躲到了车厢下面。科沙压了压上衣里面的手枪,满面堆笑地向那两个男人走去。他跨过几根铁轨,很快到了他们跟前。
“你们好!”他乐呵呵地打招呼,“过得怎么样?”
“哦,普罗科菲依奇,你可得小心点儿,”拿信号灯的男人只顾对自己的搭档说,对这礼貌的问候竟然未加理睬,“瞧,他的手老放在上衣下面,那儿准有支枪。我敢跟你打赌,赢你一瓶酒!”他将手上的信号灯转了一下,正对着科沙的眼睛,“他这脸不像强盗,倒有点儿像车间的瓦西卡。”
“瓦西卡比他大一些!”
“对,大一些!”他这才转回科沙,喊了一声:“喂,你在这儿找什么?”他用拳头敲了敲车厢的板壁说,“这不是邮车,里面装的是煤!”
驶近的列车发出的噪声越来越大,莫斯科的特快在这儿只停两分钟。科沙估算了一下,停留时间有可能会缩短,包括刹车和加速的时间在内,这列特快会把所有的人吸引五分钟。但一想到那公然停在广场上的白色轿车和那被两个丑八怪挤在后座上的姑娘,他决定与这次萍水相逢的爱情彻底分手,返回广场大可不必。他从衣袋里取出手表,看了看指针。
“现在几点了?”一个挂钩员问,他那不怎么清醒的声调里,没有半点不安。
“还差五分钟。”
扩音器又叫了起来:
“注意,莫斯科到塔甘罗格的快车进入第二道站台,停车时间缩短为一分钟。注意……”
“老哥,我要找一节车厢!”科沙一面把表放回衣袋,一面友善地说,“就是昨天被炸的那个车厢。我知道,它在这儿的一条死岔上。给我指指路,好吗?”
“告诉他吗?”一个挂钩员问另一个,“挺不错的小伙子,非把他交给警察吗?”
“让他走吧……”另一个反对说,其余的话淹没在飞驰而来的列车轰鸣声中了。
眨眼的功夫,科沙一回头,只见远处的铁轨上,有手电的亮光在闪烁、移动。黑暗中虽然分辨不清,然而他的感觉胜过了视觉:这不是警察,好像另外有人也在寻找那特殊的车厢。
“好你个狗杂种!”
一个板子在空中一闪,像一面长长的铁镜子,反映出列车的眩光,直向尼孔前额砸去。尼孔躲闪了一下,结果板子击中了他的肩膀,可以听见骨头折断的喀嚓声。尼孔惨叫一声,跳下车厢,躺倒在铁轨上。
科沙连射两枪,枪声被列车的轰隆声掩盖住了。他跳上车厢踏板,一个挂钩员头向下垂着,已经死了,另一个背靠着车厢板壁,手里拿的信号灯紧挨着自己的肚子,长满胡子的脸由于疼痛而扭曲着,子弹打中了他的肩膀。
“那边有个人过来了!”尼孔的呻吟声从下面传来,“那边……”他用手指了指。
“车厢在哪儿?”科沙俯身问受伤的挂钩员,后者散发着强烈的酒气。
“从右面绕过这列火车,那边有个岔道口:左边是机车库,右边塞满了车厢,那节车厢就在两个油罐车之间。”
“谢谢!”科沙说着,从对方软弱无力的手中夺过了信号灯。
7
阿列克谢一直都在倾听,但始终没有抓住那枪声沉寂下来的时刻,丽达分了他的心。她不断地问这问那,提出些无足轻重、毫不相干的问题,以致化工厂的枪声突然中止时,他却不知道。
“听见了吗?”他问。
“听见啦。安静下来了!”
跟着他在线路上徘徊的丽达站住脚,整理了一下头发。
到处挂着的扩音器嘶哑地响了几次,但是听不清里面都说了些什么。一列火车轰鸣着开了过来。他们已经在站台上逛了足有一个小时。要不是那张计算机网上获得的示意图弄得他们晕头转向,阿列克谢可能早就找到那节要找的车厢了。
“走吧!”
在被列车前灯撕破了的黑暗中,他看清了铁轨前面的景物,那节被挤在两节油罐车中间的车厢,就是那个他所熟悉的车厢。有人在车厢旁边折腾着什么。从瞬间增大和下落的影子判断,只有一个人。油罐车此时已经被黑暗淹没了。他和丽达曾几次经过这两节油罐车,阿列克谢忽然明白,以后再找什么东西,可不能轻信电脑提供的信息了。俄罗斯在商业信息方面还不成气候。
“这么暗,我们可怎么找那个西瓜哟?”丽达不断向阿列克谢提出问题。
“只要它在这儿,那么找到它是不成问题的:第一,它是圆的;第二,它很大。好歹总能摸得到。”
“它大概很甜吧,”她舔了舔嘴唇,“你怎么想,它甜吗?”
车厢门上的铅封已经被破坏了,阿列克谢弯下腰,发现潮湿的地上有很清晰的脚印。又响起了铃声,刚刚到达的列车正停在月台旁。那儿又在宣布什么事情,声音很大,但不清楚。
“看来不只是我们在这里!”
“也许。轻点儿!”
“去看看另一个门。”
“好主意。”
“另一扇车厢门的铅封是完好的。阿列克谢用一根细绳穿过空隙,然后用力一拉,铅封带着不大的响声挪了位,随即散落在他的掌中。阿列克谢从衣袋里取出改锥,打开了车厢门。
“在这儿等我一会儿,”他低头在丽达的耳边悄声说,“五分钟,我如果找不到西瓜,马上就回来。”
她坐在铁轨上,寒气袭人,已经很冷了。在这样的处境下,五分钟意味着什么?凭着经验,她是深知这一点的。
“必须把精力集中在主要方面,”丽达苦思冥想着,“不然一旦恐怖占了上风,整个人就会崩溃的。”
阿列克谢在车厢的过道里站定,随手掩上门,停立不动,等待自己的眼睛适应车厢内的黑暗。窗外的情况他看得很清楚:远远的线路上闪耀着手电的光柱。从距离看,再过五到七分钟,这儿就会挤满人了。不仅铁路职工会带着铁铲飞奔而来,可能防暴队也立刻就到。
车厢尽头的门紧紧关闭着,已经没有办法与其他任何车厢相连接了。包厢的门也是关着的。阿列克谢仔细倾听了一下,”发现里面有沙沙的脚步声,敞开门的单间里传出敲击声。早已有人在里面活动啦。他的眼睛也渐渐习惯了黑暗,看清了周围的一切。他轻轻拉了一下金属手柄,毫无声息地进入了包厢。
即将离去的列车拉响了汽笛。车站的另一端高强度的探照灯放射着光芒,它那白色的光柱直射到洗手间对面的窗子里。敲门声又重复了一次,看来那另一个人始终没有找到所需要的单间。
透过包厢门上的窗子可以看见过道。现在需要的是等待,但却没有时间再等。猛然间直觉告诉阿列克谢,有些什么不妥,他向窗外望去,看见丽达先是顺着车厢向前凝视着,继而伏身下去,几乎要挤人地面。
“又有谁来做客了……”阿列克谢忖度着,“丽达真是好样的……居然一声没吭!”
新来的拜访者对噪声没有一丝反应,他们乱哄哄地冲进车厢,用手电照亮了那排关着的包厢。
“喂,你怎么啦?”科沙问,“干吗站着不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