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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斌察觉梅宅内沉寂如水,禁不住心头徽震,望了查丽珠一眼,道:“此宅显然尽撤一空,我等棋差一着,满盘皆输。”
查丽珠四巡了一眼,道:“他们人咧?”
戚斌道:“谅已离去,我等频遭拂逆,令人气短沮丧?如不找出梅姓贱婢,无法获知玄武宫确址,庄主失踪之迷恐如石沉大海。”
查丽珠道:“线索已断,只有改弦易辙,上清宫弹丸之地,东方令主即使身罹暗算被擒,若挟持离去,手脚再乾净必不能不留下一丝蛛丝马迹可寻。”
戚斌道:“上清宫被官府查封,只恐……”
查丽珠??眉一扬,冶笑道:“想不到你也畏首畏尾,我等见机行事,几个狗腿子有何可惧,“走!”
一瞬跟戚斌等人身影消失於梅宅外。
梅父梅母对韩乐湘感激之情自难形容。
韩乐湘劝侮芷兰双亲暂时弃家,迁往他处。
孙玉琼道:“不如避往余老前辈等之处。”
韩乐湘点头笑道:“也好,立即动身免得节外生枝,我尚须赴江天酒楼应约,晚间再行相见
目送孙玉琼等一行离去後,韩乐湘穿空飞去,去势宛如流星奔矢,瞬眼无踪。
第二十章 托梁换柱
江天酒楼在安庆东门大街上,傍靠城厢,雄巍高峙,四面凭栏,俯览全城, 一望无遗。
城外浩荡长江,风帆沙鸟,景物悦目,尤以城外迎江寺七级浮屠,每当月白风清之夜,江中塔影无数,随波摇动,登楼俯望,瞻赏万塔来朝胜景,令人称绝。
这日傍晚,夕阳衔山,漫天流霞,江天酒楼业已上了七成座,凭江一付座头上坐定狄康,身着一袭天青纺衫,拈杯目凝滚滚江水,似陷入一片沉思中。
忽闻身旁起了响亮笑声道:“有劳白大人久候。”
狄康转眼望去,见是康文辉,不禁哦了一声,立起抱拳笑道:“请坐,此间江风送夹,暑热尽滌,夕阳染霞,野帆阵阵,悦目怡性,凭栏独坐,不觉沉浸其中。”说着招来酒保,唤了几味时鲜佳肴。
康文辉谢了一声,欠身坐下,酒保过来添了一付杯筷。
狄康秉性稳重,迩来深受周易教益,更是不躁不急,以退为进,与康文辉笑谈,江湖中事避而不言,手指迎江寺塔,笑道:“此塔称为塔王,中秋月夜,万塔来朝,至为壮观,徽谚有云,到了安庆莫说塔,过了桐城请说城,康老师老走江湖,见闻极广,此谚必有所据,望请见告。”
康文辉洒然一笑道:“康某草莽武人,只知使枪弄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白大人文武并资,才华绝世,康某望尘莫及,此谚虽有所间,却不知所本。”说着语音略顿,又道:“大人可有东方庄主下落么?”语声低徽,以内力送出。
狄康摇首徽喟了声道:“东方庄主必为玄武宫灰衫小贼及上清宫贼道挟制离去,此事已震动整个武林,影响至钜,不容坐视,玄武宫此擧心怀叵测,必有所为,如不出在下所料,玄武官主者定胁迫东方庄主为其所用,以遂武林图霸之志。”
康文辉道:“东方庄主英名满天下,威武不能屈。”
狄康道:“风闻火焚沧浪山庄,东方庄主家小无故失踪,使贵庄主风麈仆仆于江湖道上探听其家小下落,倘或系玄武宫主者所为,以其家小作为人质,那时必身不由主。”
康文辉回顾了一眼,低声道:“沧湏山庄火焚,实系庄主苦肉妙计,其实已将家小迁往太白山庄。”
狄康正色道:“玄武宫往昔虽少为人知,但其主者必处心积虑,图谋甚久,东方庄主一举一动定了若指掌,设若太白山庄早就为玄武宫所悉,易帜换主不过举手之劳。”
康文辉顿为其危言所惑,不禁骇然变色,道:“太白山庄仅霹雳掌戚斌获知其处…”
狄康忙接道:“莫非就是江东三雄之首戚斌么?哼!此人豺视狼顾,心术不正,安知他不为玄武官收买。”
康文辉面色一变,道:“如非大人二日提醒,康某犹在梦中,戚斌刚愎狠辣,心术阴险,倘为玄武宫收买,情势极为堪虑。”
忽地走来一名青衣人,向狄康躬身禀道:“上清宫武林人物频频潜入,俱被武师驱退,霹雳掌戚斌出手伤了一名武师,伤势沉重,请大人定夺。”
狄康不禁望了康文辉一眼,向青衣人道:“受伤武师抬往抚署请韩大夫施治,传命下去,如有武林人物再犯,格杀勿论,最好生擒活捉。”
青衣人闻命转身离去。
狄康四巡了一眼,道:“今晚江天酒楼上到的江湖豪雄委实不少,如在下猜测无错,康老师被严密监视住了。”
康文辉心神大震,察觉食客内有数道目光不善,阴森凛冷。
只听狄康道:“看来十之六七均是玄武官门下,他们意欲将沧滚山庄门下一网打尽,康老师须谨慎留意二一。”
康文辉面色又是一变,突见楼口涌现霹雳掌戚斌玫瑰仙娘查丽珠等五六人,戚斌两道森冷眼神瞥见康文辉在座,迳望这面走来。
戚斌道:“康老师有无探出线索”
康文辉霍地立起,附着戚斌耳内低语了一阵。
戚斌面色如罩严霜,向楼面食客巡视了一眼,冷笑道:“倘须探明庄主下落,就在玄武宫门下身上找出,你我不如将他们诱往江边予以搏杀。”
康文辉不禁望着狄康,只见狄康已别面眺视窗外,似无动於衷,皱了皱眉头、偕同戚斌等人疾步下楼而去。
江边清风徐来,月色迷蒙,戚斌等一行疾奔在一片沙滩上,忽闻一声阴冷低沉长笑传来。
笑声似枭鸣鬼哭,令人不寒而栗。
蓦地——
沙滩上起了一股强风,漩起漫空沙尘,风力强劲,持久不歇,衣袂振荡,令人立足不稳,眼目难睁。
霹雳掌等人不禁大惊,沙滩上一片昏茫,强风呼吼,几乎莫辨南北东西。
一个蓝衣劲装老叟大暍一声,双掌推出劈空掌力,身形电射扑去,意欲推出沙滩之外。
那知身形扑出丈外,突遇强大阻力,只觉一卸一震,抛球一般弹了回来。
强风倏地收住,沙尘落定,霹雳掌戚斌发现已陷入重围,只见三十余灰衫蒙面人排成一圆阵,将自已等人团团围住,不由骇然猛凛。
一个灰衫蠓面叟缓步走前,徐徐出声道:“诸位即是沧浪山庄门下么?”语声宏亮,刺入耳膜。
霹雳掌戚斌冷笑道:“不错,你等意欲何为?”
幪面老叟发出响亮的长笑,笑声如雷,震荡夜空,长久笑定,道:“尊驽非欲知东方庄主下落么?随我等一往便可相见,尊驾必是霹雳掌戚斌,谅尊驽无此胆量。 ”
玫瑰仙娘查丽珠忽疾扬右腕,打出几朵黑玫瑰。
地那暗器手法高绝,黑玫瑰乃脆钢淬毒所铸,电漩飞舞,罩袭蒙面老叟而去,飞至中途,忽互相挤撞炸裂,袭势宛如雷奔电射,花蕊进射出无数牛毛淬毒飞针。
那蒙面老叟冷笑一声,竟视若无睹,身形扑向查丽珠而去,袭在身上花办飞针纷纷震落。
查丽珠目睹扑来之势迅如雷霆,不禁大惊,厉喝一声,右手出剥一式“白蛇吐信”,寒芒电奔,刺向蒙面老叟面门。
蒙面老叟身在凌空,左手五指迅如电光石火伸出,一把抓住剑身,右手立掌如匁,“五丁开山”劈下。 只听查丽珠发出尖声惨噑,一条左臂生生离肩飞落,血涌如注,昏绝倒地。
戚斌见状大怒,呼的右掌劈出。
蒙面老叟长剑弃地,右腕一翻迎出。
“拍”的一声大响,双掌猛接,只见两人身形晃摇,蒙面老叟左手两指疾伸如风,在戚斌胸前点了三处穴道。
戚斌面色惨变,嘴角溢出一丝黑血,两腿一顿,颓然倒地。
沧浪山庄门下魂飞瞻寒,顿时慑住。
蒙面老叟这:“各位最好束手就擒,倘妄念逞勇图逃,休怨老夫等心辣手黑!”
康文辉暗叹了一声,示意同党不得出手,低声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说着瞑目待擒。
只见老叟一挥右掌,围立灰衫虾面人一拥而上,将康文辉等人点了昏穴。
口 口 口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康文辉等人才悠悠醒转,发现睡在一处土穴内。
壁上吊着一盏油烧,、黯淡光辉映照下,更显得阴森凄凉,这上穴似土著贮放杂粮之用,久已殷弃,穴内弥漫着霉朽之味,令人呕吐。
忽听戚斌怪叫了声,面色惨变,鹞目中泪珠夺眶而出,他发觉真气俱为点破,功力全废,手足软绵无力,即欲自绝亦不可能,悲愤出声道:“那位兄台能赐我一掌,戚某死在九泉之下亦当感恩。”
康文辉苦笑一声道:“我等还不是一样,手足无力,武功全废,不知玄武官匪徒安的什么用 心!唉,大丈夫生有何欢,死又何惧,康某只恐东方庄主身家有纍卵之危。
“一此话何解?”戚斌惊诧问道:“康老师莫非故作危言?”
康文辉两道浓眉一扬,冷笑道:“事至如今,康某尚欲故作危言,岂非至愚,玄武宫此擧意
在图霸武林,东方庄主不慎误中暗算被擒,庄主结交遍及四海,侠誉满天下,挟其号令武林,图霸之志已成一半… 。
戚斌摇首笑道:“庄主外圆内方,宁折不弯,岂是威武所能屈的么?”
康文辉方欲再言,忽闻穴外人声隐隐传来,忙示意众人佯装昏迷未醒来。
只见两个瘦长如竹,蠓面白衫人飘然走入,四道森冷眼科落在沧浪山庄门下,须臾,但闻一人沙哑出声道:“这些人已点破气穴,武功尽废,生不如死,留下他们则甚?”
另一人冶哼一声道:“你有所不知,俟东方黎明心悦诚服时,宫主以独门秘制灵药赐服,可恢复武功,收归玄武官所用。”
“东方黎明桀骛不驯,自视不凡,岂能为玄武宫所用,宫主未免枉费心机。 ”
“东方黎明虽视死如归,却不能目睹其家小落在我等手中求生不得求死难能无动於衷,宫主月内即遣出甚多高手赶往太白山庄将其家小掳来挟作人质。 ”
戚斌闻言心神猛震,暗道:“他此擧委实辣毒,玄武宫为何获悉庄主巳将家小迁往太白山庄,令人不解。
只听一人淡淡一笑道:“果如宫主所愿,图霸武林垂手可得。 ”语声略略兰顿,又道:“宫主严令,他们若醒来每日喂服三次米粥,不可折辱。两人又转身飘然出穴而去。有顷,戚斌等人睁开眼帘,诧道:“玄武官为何知悉庄主家小已迁往太白山庄。”
康文辉道:“如康某推测不错,玄武官主处心积虑已久,各大门派及知名人物均遗有卧匠眼线,一擧一动他都了若指掌,看来沧浪山庄必有多人为玄武宫卧底跟线。”
戚斌冷笑道:“庄主待人恩厚,情如手足,戚某不信沧浪山庄有此丧心痛狂的鼠辈。”
康文辉道:“戚老师,事实终有水落石出之日,眼前非你我所能争辩,但我等应与庄主分忧解恨,筹一良策,不使太白山庄陷入玄武官魔掌才是。 ”
戚斌冷笑道:“康老师想法虽好,但我等功力已废,纵有妙策,无异纸上谈兵,画饼充饥。”
康文辉摇首道:“不然,康某倘知道太白山庄确址,若能逃出魔掌,设法通知太白山庄及早迁离。 ”说着叹息一声,又道:“戚老师之言委实不错,我等无人获悉太白山庄确址,此不过枉费心机而已。”
戚斌望了康文辉一眼,嘴角泛出一丝笑容道:“康老师真有逃出魔掌之能?戚某倒知道太白山庄确处。 ”
康文辉淡淡一笑道:“玄武官留下我等性命,自然需我等为他所用,只此一点,康某施展三寸不烂之舌,说动玄武官主恢复我等武功,我等之中只一人能逃出魔掌,则事可济。”
戚斌略一沉吟,道:“太白山庄深藏在衡山紫盖峯下万枫谷内。”说着面色突然一变,暍道:“康老师,分明你心怀叵侧,套出戚某真言。”
康文辉面色一沉,道:“你我共事多年,康某是吃里扒外小人么?此心日月可鉴……”说时又闻洞外传来隐语声。
此刻他们不再装着昏迷不醒,睁着双眼凝望洞外,只见一双浓眉虎目劲装大汉快步走入,一人手提着一大木桶热腾腾的肉粥,另一人手握着一只葫芦杓。
那桶香喷喷的肉粥令人馋涎欲滴,两人面色寒冷如冰,勺起一瓢逐个喂服。 一人一瓢,决不再多。
喂至中途,康文辉忽问道:“朋友,我等身在何处?”
一人冷冷笑道:“玄武宫後山,这还用问么?”
康文辉神色一怔,道…“玄武官主既不杀不放,留下我等何用。”
“你等若能归降玄武宫,听命驱策,当恢复你等武功立即释放,但须贵庄主衷心悦服才可,你等稍安勿躁,委屈数天,自有云开见日之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