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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正是狄康,闻言淡淡一笑道:“在下四海飘萍,天涯作客到处为家。”手指着一处朦胧山影,接道:“在下寄居荒山寺携有美酒一坛,无物佐餐是以垂钓,两位倘有雅兴,即请枉驾共谋一醉。”
朱龙翔稍一踌躇,笑道:“恭敬不如从命,兄台先行,我兄妹还须找回马匹随后就到。”
狄康立即告辞,拾起钓竿鱼篓飘然离去。
朱凤绮眸送狄康远去身影,心头不禁泛起落寞惆怅感觉,默默无语随着其兄走向路找回座骑。
这情形却被其兄瞧在眼中,暗道:“凤妹平日眼高于顶,孤芳自赏,此人气质不凡,挺拔脱俗,不知心性武功如何,不然倒是一对璧人佳侣。”
兄妹两人找回马匹之际,忽察觉暗中近处生出衣袂振风之声,朱凤绮柳眉一剔,右掌徽扬,却被朱龙翔止住,示意上马,风驰电掣奔往狄康所指山峦。
骑后数条魅影追踪,蒙蒙月色之下宛若淡煌般随风疾飘,但双骑疾快如风,愈距愈远。
朱氏兄妹将座骑拴在山坡树上,掠身登山,树木深处现出一点灯火,临近只见一座荒寺筑在半山腰上,两人并肩探身跨入荒寺。
破殿壁角生着一堆柴火,架着一只紧盖的铁锅,狄康正半蹲半坐烹煮鲜鱼,香味渐溢。
另一侧殿角却扫得干净异常,狄康不知在何处找得一张矮脚方桌,摆设三付碗筷一坛泥封美酒。
狄康目睹他们兄妹走入,忙抱拳笑道:“这座荒寺想是原住得有人,因山居孤寂难耐,故而离去,厨下杯盘碗盏一应俱全,如不嫌弃,席地而坐如何?”
朱龙翔兄妹也不推辞,各自就座。
狄康拍开泥封,在每人面前碗内满满斟上,酒液胶滞,色如琥珀,芳香四溢。
朱龙翔不禁赞了一声:“好酒!”
狄康在锅内盛出四尾鲜鱼,酒碗高擎,道:“不成敬意,在下先干此一碗。”仰颈一饮而尽。
三人似相见恨晚,互问姓名。
朱龙翔道出姓名来历,并道:“愚兄妹乃先明宗室后裔,幼禀祖训,练文修武,待满清气数尽时,驱逐鞑虏,河山重光。
狄康此时不讳言自身真实姓名,谈吐蕴藉,话题渐转入武林大势。
朱龙翔忽道:“乾坤圣手东方黎明其人狄兄认为如何?”
狄康答道:“东方黎明武功绝伦,才智非常,名满四海,惜迩来江湖风风雨雨,对其独多徽词,侠誉大损,事实真假与否,尚难得知,但决非空穴来风,定事出有因,在下武林末学,不敢妄论。”
朱凤绮嫣然一笑道:“玄武宫紫衣教新近崛起江湖,使武林各大门派震惊侧目,他年武林,必是这两家互争雄长,狄兄预料日后是何人天下?”笑靥如花,妩媚动人。
狄康略一思忖道:“在下更不敢妄置一词,有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心胸如此,才能永垂不朽,大凡得道者昌,逆悖者亡,此为千古不移之理。”
朱龙翔兄妹不禁大为钦服。
狄康忽放下酒碗,目光落向殿外,凝耳倾听,须臾,冷笑道:“门外那位朋友光临,何妨请进。”
殿中灯火一暗,三条魅样人影随着一股阴风掠入,飘身落在殿内。
火光倏又一明,映现来人形样,脸白如纸,秃发无须,三人面目宛似孪生一般,竟分辨不出有何差异,都是一张长长驴脸,绿豆小眼*射出慑人寒芒。
唯一能分辨者却是三人分着红白黄三色长衫。
朱龙翔缓缓立起,沉声问道:三位可是找我兄妹么?”
黄人面色冷漠如冰,道:“不错,玄武宫门下死在你兄妹毒辣武功之下,老夫弟兄三人须清偿这笔血债。”
朱龙翔哈哈大笑道:“凭你们也配向少爷伸手寻仇。”
黄衣怪人冷冷答道:“你们兄妹如能俯首认罪,随老夫去见宫主,便可饶你等不死,倘凭恃筝音无敌,无异自等死路!”
朱凤绮娇笑道:“真的么?”示意其兄取出宝筝。
朱龙翔摇首传声道:“有狄兄在此,恐筝音难禁,伤了狄兄不好。
白衣人突举掌一拂,满殿灯火俱熄,伸手不见五指,三怪人疾飘出殿而去。
朱龙翔突感一蓬软网将他们二人罩住,鼻中嗅得一淡异香,忙道:“狄兄,妹妹,快摒住呼吸!一迅疾撤出肩后长剑,黑暗中亮出青蒙蒙光华,只见被一蓬细如毫发,灰白软网束住。
蓦闻殿外传来阴恻侧冷笑,三人猛感一片重逾山岳罡力压下。
狄康大喝一声,双掌猛推而出,身外压力顿为之减轻。
朱龙翔举剑乱劈乱刺,青虹狂闪,但那蓬软网却如无形之物,丝毫未损,软网更是巨大无朋,垂压千层委地,长剑却挑它不开,无法遁出网外。
朱凤绮在百宝囊中取出夜行火折,嚓升煽燃一道熊熊火折,意欲将软网烧穿。
然而,不但未能将软网烧毁,而且网内腥味加浓,刺鼻中人欲呕。
三怪人飘身而入,分立三才方位,六掌同推,目中露出惊骇之色,骇异朱龙翔等三人何以未曾在毒网之下昏迷过去。
双方竟然僵持下去。
狄康渐悟出其中道理,也悟出破网制敌之策,但他仍然让它如此发展其中却含蕴深意在内。
朱凤绮芳心忧急,低声道:“哥哥,似如此对峙下去,若狄兄内力不继,我等三人将一网成擒,不如试运“筝晋摧魂”奇学将三怪翦除,但不知狄兄是否能禁。”
他们兄妹与狄康在短短相聚中彼此能惺惺相惜,未始不是令人惊异之事。
狄康淡淡一笑道:“贤兄妹无须为在下担忧,在下自信还能禁受得住,不过对方必算无遗策,有恃无恐,这张毒网看似软薄无物,其实能隔阻音响不使外泄。”
朱凤绮柳眉一皱,道:“此言果然真的么?”
狄康道:“大概不出在下所料。”
朱凤绮突扬腕发出一蓬飞针,袭向白衣怪人而去。
那知这蓬飞针竟如泥牛入海,悉数粘在毒网之上。
白衣怪人桀桀怪笑道:“你等休仗恃内力深厚便可无恙,须知毒性渐渐发作,筋络僵硬,那时噬脐莫及,悔之晚矣。”笑声刺耳,令人胆寒魂飞。
狄康道:“两位不可为他之言所惑,他们无法撤出毒网,目前只有忍耐,让在下思忖破网之策。”
荒寺月夜,满山风涛,远处不时随风飘送一声马嘶,久候其主不至,烦燥不安。
口 口 口
达摩三剑诸葛湛在那间侧厅中瞑目行动调息,气运周天,正在吃紧关头,不可外骛分心,否则前功尽弃,俱付流水。
那幢大宅一星灯火俱无,更显得阴森恐怖,风吹树木,枝柯摇舞,月夜之下,生似无数狰狞魔鬼张牙舞爪。
玄武宫高手由四面八方,悄无声息涌向大宅而来。
两条魅样人影从宅南方向*近。
蓦然——
一株合抱大树之上电泻疾落下两条身形,迎住袭来玄武官匪徒,迅疾无伦出手,一掌击实在
一匪徒陶坎上,心脉震断,仰身七窍溢血气绝。
另一匪徒连迎敌念头未及兴起,便被五指扣在脖子上,只觉一阵剧痛。咔嚓声响,头骨已被揑断,闷噑得半声尸横弃地。
向大宅袭来的玄武宫匪徒,均是一身武学内外兼修,功力上乘的高手,无如今晚护住此宅的无一不是当今武林名宿,内家高手,更以宅内外布下奇门禁制,不啻天罗地网,易守难功。
一霎那间,玄武官高手均遇强阻,刃光如电,掌风如雷,暍叱声中夹着凄厉惨叫。
对溪忽飞掠越过一条飞鸟般人影,扑向大宅而去,身形甫腾,迎面只觉一股强猛的掌风袭来,传闻一声大暍道:“站住!”
那人沉身落地,高声道:“老朽东方黎明来此求见达摩三剑诸葛湛,烦劳引见。”
林中传出一声阴森冷笑道:“东方庄主,你率领玄武宫匪徒大举进攻此宅,分明不怀好意,有何颜面立足于江湖。”
东方黎明答道:“老朽与玄武宫不相统属,自难驾驭,玄武宫认为诸葛湛之言似有不尽不实之处,故而老朽再度前来与诸葛湛再作商谈。”
林中那人略一沉吟道:“东方庄主倘能命玄武宫暂停攻击,撤出一箭之地,在下当为通报。”
东方黎明似成竹在胸,颔首笑道:“老朽遵命。”振吭发出一声长啸。
玄武宫匪徒闻得啸声,纷纷后撤。
忽闻树后那人冶冶答道:“东方庄主请进吧?”
乾坤圣手东方黎明之后忽掠来二呙一矮黑衣老者,道:“东方庄主不可孤身涉险,免中暗算”
东方黎明面色凝肃,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老朽历经惊涛骇湏不知几凡,谅诸葛湛还不敢生心暗害老朽。”
矮老者道:“如此可否让我等陪伴庄主同往。”
东方黎明点点头道:“也好!”
三人向大宅慢慢走去。
宅内晦暗阴沉,伸手不见五指,东方黎明纵目力有异于常人,也难分辨出两丈外景物。
这一双玄武宫高手乃宫内著名人物,高者名叫火无常宋亮,那矮的名唤千手行者龚威,随着东方黎明走入宅内,只觉阴风飕飕,*体汗毛竖立,不禁头皮发炸。
宋亮鼻中冷哼一声,察啦声响,右手多出一道火光,只是一根线香,却生出极强的光亮!
蓦地——
一缕弩箭也似的劲风,击中了宋亮手中那支线香,叭的坠地,重又恢复了一片黑暗。只听一声阴侧侧冷笑传来道:“不准用火!”
宋亮两道煞眉一剔,目泛杀机,厉声道:“深更黑夜,不掌灯照明,有失肃客之道。”
了无回声,沉寂如水。
东方黎明仗着自己再度光临,轻车熟路,迳向那间侧厅走去。
那知跨入门中,突然二亮,梁下悬着一盏气死风灯自动启开封闭铁片,眼前景物却是大变,一间广敞的大厅,仅摆设四把太师椅,两张茶几上已砌好三盌香茗,热气缕缕冒起。
东方黎明不禁一怔,望了宋亮龚威一眼,大感骇异。
这间大厅委实太大了,四把椅子显得渺不足道,空荡荡的几若无物一般。
东方黎明究竟机智过人,恍然悟出这宅内设有奇门禁制,使自己迷失方向,进入这间大厅。
厅壁后忽传来语声道:“东方庄主请宽坐片刻,诸葛大侠现正行功, 一俟醒来,即行前来奉陪。”
东方黎明不禁一怔,道:“诸葛大侠约莫几时可功完醒来?”
“半个时辰!”
“那诸葛大侠两足已可行动自如么?”
“尚未!” ;
东方黎明长长叹息一声道:“老朽此来就是为了悟出一可解之法,不然紫衣老鬼独门点穴异常毒辣,倘有错矢,则将终身不治。”
厅后语声答道:“多蒙东方庄主一番盛情,无奈诸葛大侠尚须半个时辰醒来,但请耐心等侯,慎勿出此大厅,以免不测。”说罢寂然无声。
火无常宋亮千手行者龚威心中甚是不快,鼻中冷哼一声,就要纵身外出。
东方黎明忙示意制止,低声道:“室内设有奇门禁制,容老朽察出生死门径再作道理。”
忽闻一森冷笑声传来道:“东方庄主,你此来还是诚心拜望诸葛大侠,抑或别有用心。”
东方黎明心中一惊道:“老朽倘心怀叵测,也不致孤身涉险,自然是一番诚意。”
“那就好!”
东方黎明缓缓向一把太师椅坐下,奸整以暇的喝了一口茶,瞑目沉思起来。
这举动令宋亮龚威大感不解,纵然他们两人是玄武官山数一数二的高手,此刻处境如坐危城,不禁现出惶悚之感。
两人互望了一眼,按耐着念怒坐下。
半个时辰过去,东方黎明突然睁目倏地立起,高声道:“诸葛大侠醒来了没有?”
了无回声,宅中岑寂如水。
火无常宋亮,千手行者龚威嗖地掠出厅外而去。
东方黎明迟疑了一下,也随着走出。
三人逐房搜觅,发现非但未设奇门禁制,而且是一幢空屋,不禁大为诧异。
东方黎明疾行如风,走向后院,只见一片旷场,周广亩许,多处乱草滋生,地上街弃置仙人担,石锁,陷入地面半寸。
正面矗立着一幢阁楼,雕花长窗业已缺毁塌落乡扇,东方黎明四顾了一眼,道:“此宅似久无人居住,荒废未用,想不到诸葛湛友人竟假此宅布下陷阱,诱敌入伏。”
宋亮诧道:怖下陷阱!莫非志在庄主及我玄武宫么?”
东方黎明双层浓皱,摇摇首答道:“目前尚难判断,片刻之后即可分晓,老朽诧异诸葛湛等人何以能在贵宫布伏严密之下得以安然撤出?”
龚威不禁一呆,面色大变道:“龚某出外必须查明实情!”
声犹未落,突见一条黑影疾如飞鸟般从墙外翻入场内,定睛望去,识出是同门骆振铎,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