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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把式紧勒丝缙,啊哟一声,车行缓缓停住,骑上人已然赶至。
一笔震天姜大年倏地揭开车帘,将帘搭在车辕上,车内景物可一览无遗,姜大年探身而出,道:“是那位朋友找我姜大年!”炯炯目光仔细打量来人。
骑上人是一浓眉大眼汉子,紫色脸膛,颔下一部络须,双手捧着一封大红拜帖,笑道:“敞上闻得昨晚之事,内心异常不安。特命在下赶来致歉,务望三位事了枉驾敞局。 ”说到最後一句时,含笑望了车内一眼,异常恭敬递上拜帖。
姜大年接过拜帖,道:“请转覆贵上,姜某定如约拜望。”
那汉子微微一笑,转过马头如飞驰去。
姜大年登车示意车把式继续登程。
余风云嗞牙一笑,道:“雷殿元派人赶来志在探明车内有无匿藏许宗元张秀芳二人,也好,这样一来使雷殿元疑虑顿释。”
狄康这:“他们仍藏在孝义镇内?”
余风云呵呵一笑,道:“雷殿元无论如何机智,无法找得到他们藏身之处。”说着取出一只锦囊,又道:“囊内有价值连城避水珠,张姑娘恐不能保全,命老叫化子转交老弟暂为保存。 ”
狄康接过,也不敢囊察视一眼,即收置怀中,微叹一声道:“匹夫无罪,怀壁其罪,为了一颗珠宝几至家破人亡。”说後显得心情沉重,瞑目沉思。
日正中天,马车缓缓停住,车把式一跃下辕,高声道:“三位请下车用点酒饭。”左手一揭车帘。
余风云、狄康、姜大年鱼贯跨下,抬目望去,只见是一条小小镇街,寥寥数十户人家,车停在太白饭庄门前,酒保已然趋前肃客。
三人走入一间板壁隔开的房间内,长窗敞开,窗外四野葱绿, 一望无际,令人目旷神恰。
邻间突走五个彪悍劲装江湖人物,吆暍催送酒菜。
余风云向二人示了一眼色,暗示邻室中正是金鼎镖局雷殿元手下爪牙尚在蹑踪。
突然窗外忽掠入三条人影,竟是与余风云、狄康、姜大年一模一样,形貌装束分毫不爽。
狄康三人电闪穿出窗外而去,疾展轻功身法,取捷径奔往嵩山。
途中姜大年哈哈大笑,道:“两位真是神出鬼没,李代桃僵,雷殿元虽死犹在梦中!”他们三人不循正途登山,迳由北支打虎岭翻人,正行在山谷小道中。
忽闻松杉丛内传出一声清亮的佛号,道:“三位施主停步。人影一闪,现出一个中年灰衣僧人,横持一柄鑛铁禅杖,含笑道:“本山奉命封闭一切道路,拒见外客,三位请回吧!”
狄康抱拳微微一笑,道:“贵派大祸临头,半日後贵派举山之众不免屠戮,大师可知情么?
中年僧人不禁一怔,道:“这个小僧并未耳闻。”
狄康道:“所以我等赶来求见贵派智广禅师,但愿大师指点智广禅师现卓鍚何处,我等无意涉入是非,舆智广禅师晤面後立即离开。”
那中年僧人更是一呆道:“阿弥陀佛,承蒙相告,不胜感激,但有一点小僧便茫然不解,这等重大之事,三位施主为何不面告敞掌门。”
狄康微微一笑,道:“大师有所不知“我等与贵掌门人无一面之雅,万一责我等危言耸听,我等将无地可容再则对方已遗有卧底奸细混入贵派中,若事机不密,非但贵派有覆巢之危,我等亦死无葬身之地,故而择此僻径登山。”
中年僧人听得毛骨耸然,面色大变,嗫嚅问道:“三位施主来历姓名可否赐告?”
狄康面有难色,略一沉吟答道:“非是我等故作神秘吝於奉告,要知我等乃冒生命之危拜山,不如慎秘,於人於己均不蒙其害,但大师带领我等去面见智广禅师将担着偌大千系,依在下之见,大师可否暗暗通知智广禅师来此会晤我等!”
余风云取出一张摺叠纸卷,递与僧人手上,道:“烦请面交智广禅师,他一瞧就知我等来历”
那中年僧人接过纸卷,道:“三位施主请在此稍待,小僧这就通知智广师叔。”转身跃入松杉翳密丛中。
一个时辰过去,松叶中分, 一条迅快身影,疾逾飞鸟般穿出。
身影尚未落地沾实,狄康已自现身,微微一笑,道:“大师别来无恙?”
智广禅师神色冷漠,道:“原来是康施主……l一眼瞥见老叫化子余风云, 一笔震天姜大年,不禁一呆,沉声道:“老衲方外之人,但一诺千金,昔日在康施主面前承诺,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不过此时此地老衲碍难出山。”
狄康微笑道:“不论大师相助与否,请大师领我等至一隐密之处,不虞外人窥听。”说着暗中两指交击,弹出一缕指风,袭向松杉丛中。
只听重物倒地之声,智广禅师不禁面色一变,道:“施主这是何意?”
狄康道:“兹事体大,在一情非得已,请大师见谅。”
智广禅师面色略斋,道:“三位施主请随老衲来!”
三人随着智广禅师疾奔至一条小涧中,溪水潺潺细流,涧中怪石林立,只见智广禅师弯腰进入涧旁一方岩穴内,笑道:“此处说话不妨。”
狄康便将此行来意道出。
智广禅帅听得频频面色变异,道:“老衲心中虽起疑,但不料及此,暂不说施主危言耸听,应如何证实施主之言是实。”
余风云道:“事关武林安危,若大师能不疑我等之言是虚,则不如双管齐下。”
智广禅师道:“如何双管齐下?”狄康低声倾说了一阵。
智广禅师面色凝重,颔首道:“此法可。”老衲虽领三位施主前往面谒掌门人,但途中尚有阻拦重重,恕老衲无能为力,尚望三位相机行事,毋使老衲为难!”
余风云道:“这个当然。”
智广禅师双掌合十,欠身施礼道:“请!”疾然转身,领着三人快步如飞奔去。
山道迂回,走出十数里外并无阻拦,少室北麓隐隐在望。忽地林中闪出三个老僧,银眉皓须,面色凝重道:“智广师弟竟敢违背掌门人严命,私领武林中人入山么?”
智广禅师含笑道:“这三位均是小弟方外至交,来此面谒掌门人告本门即将发生重大变故。”
三僧面色一惊,道:“有何变故?”
智广禅师道:“紫衣教主半月之内欲大举进袭本门,三位施主不远千里奔来相告,师兄等如何可拒人於千里之外。”
一个清癯老僧道:“本门与紫衣教并无宿怨前仇,这话未免迹近捕风捉影。”
智广禅师道:网人无害虎心,虎有害人意,事因玄武宫九九重阳在黄山始信峯下举行英雄大会而起,因紫衣教主风闻本门倾向玄武宫,竟图对紫友教不利,所以紫衣教先发制人。”
三老僧面色不禁一怔,道:“贤弟稍候,容我等禀明掌门人!”转身疾奔入寺。
片刻——
少林寺中响起悠亮钟声,只见一银须红光满面老僧领着一除僧人快步走来。
智广禅师趋前两步,合什躬身禀道:“事关本派安危,恕弟子擅作主张带领三位施主前来面谒掌门人。”
老僧右掌微微一摆,含笑道:“这不怪你!”
智广禅师为狄康三人二引见。
少林掌门灵虚上人寒喧了几句,偕同狄康等三人入寺静室内落座。
佘风云三十年前曾与灵虚上人行道江湖时数次相遇,言谈异常投契,此刻见灵虚上人神情冷漠陌生,情知此人必为玄官高手冒名顶替。
灵虚上人道:“三位施主为了本派安危,不辞千里跋埗奔来相告,德重如山,老衲没齿难忘,但老衲闭关潜修,不欲卷入江湖是非漩涡中,武林事却非不闻不问,为何老衲未听得有紫衣教将不利於本门丝毫风声。”
余风云哈哈大笑,道:“紫衣教主盖世巨邪,阴险深沉,谋除异己,其行事隐秘神鬼莫察,若非老化子无意掌毙紫衣教高手,·他临死前自动吐出隐秘,不然老化子亦无法知情,上人如不见信,此刻紫衣教高手纷纷布伏在嵩山周围,上人可命门下出山约请同道赶来相助,不出五十里外当迈强阻。”
灵虚上人不禁面色微变,;向智广禅师道:“你去唤罗汉堂了空了慧二人前来。”
智广禅师匆匆奔出,须臾带着一双高大中年僧人进入。
灵虚上人道:“你们两人即刻离山,赶往汁梁大相国寺,命你师叔智明率领八名弟子速速前来有事商量。”
了空了慧两人躬身领命趋出。
余风云欠身立起,道:“事实真假俟两位大师返回便知端倪,紫衣教主万未料及隐秘已外泄,不到明日,决不致贸然行动。”
灵虚上人道:“余施主可否告知紫衣教大举进袭本门时日。”
“七月廿五日!”余风云答道:“我等不愿打扰上人清修,恕老化子告辞,老化子尚是初登宝刹,请容老化子等随意浏览。”
灵虚上人含笑起立道:“三位施主远来是客,智广奉陪三位施主不可怠慢。”
智广禅师道:“弟子遵命!”
狄康三人告辞退出方丈静室。
口 口 ·口
夕阳衔山,暮霭深沉,智广禅师在达摩禅院中摆下一席素宴款待狄康三人。
三更时分,狄康三人就在达摩院静室歇息,三人均已安眠,鼻息吁吁。
蓦地,窗外传来轻微击指声,三人倏地跃起,鱼贯穿窗外出,只见窗外翠竹林中智广禅师换了一身黑色僧袍,低声道:“今晚云遮月隐,形迹不虞察觉,快随老衲前往太室雪峯禅院。”
三人疾随智广禅师掠去,少林寺戒备森严,沿途不时发现藏在暗处少林寺僧靠在树干上睡去。
智广禅师地形极熟,领着三人翻出寺外,向太寺奔去,疾如流星划空, 一闪郎杳。
雪峯禅院建在太室东南半山上,环院遍植古松,龙翳凤翔,虬柯攫放,形态拙奇。
智广禅师禅院掠上半山,忽闻一声沉暍道:“什么人?”
阴暗中闪出一双僧人。
“老衲智广!”
“原来是智广师叔,不知师叔来此何事?”
智广微微一笑,道:“奉掌门入之命来此传话,你们去唤其他人去至大殿聚集。”
两僧闻命转身疾退。
大殿中两只巨烛仅燃及半,鼎炉内正蘸着檀香,飘渺氤氲,沁人心脾。
一条飞鸟般人影掠人大殿,现出狄康,目光略一巡视,迅疾无伦在鼎炉中放下一物後,隐入暗中不见。
殿外起了一片衣袂飘振之声,鱼贯走入十名僧人聚集在大殿上。
智广禅师随後跨进殿来,道:“你们在此候着,待老衲去见了灵空师叔再说。”说着人已迈向後殿。
十僧聚立在大殿内,忽感精神困倦,呵欠连天,眼皮沉重欲眠,自动挨在壁上昏昏睡去。
由後殿进去,便是一幢精舍,舍外递植奇花异卉,夜风弥漫扑鼻清香。
狄康三人各从不同方向掠落至精舍前,智广禅师低咳了一声,推开虚掩着两扇门。
呀的微声,两扇木门望内悠悠晃晃开去。
室内只点着一盏油灯,昏茫光线映着一个须发皆白老僧,定息在蒲团上。
智广禅师走入,低唤道:“师叔!”
灵空禅师敢开眼帘,道:“智广,你来此则甚?”一眼瞥见智广身後狄康余风云姜大年三人,不禁一怔,问道:“三位施主是何来历?”
智广禅师道:“师叔你先别问其他,弟子只觉掌门人言语举止闪烁,回异寻常,师叔可曾察觉么?”
灵空禅师似心神一震,目露惊容道:“你是如何知情的!老衲为本门数十弟子生灵,是以隐忍至今,即就是老衲伸手过问,但已力不从心,为之奈何!”
智广禅师诧道:“这为了伺故?”
灵空禅师凄然太息道:“掌门师兄在老衲身上施了手脚,又派十名弟子严密监视老衲,足迹不得踏出雪峯禅院外。”
狄康冷笑道:“那里是掌门师兄,分明是玄武宫匪徒所扮,少林掌门已为玄武宫掳囚。”
灵空禅师闻言不禁呆住,半晌才出声道:“施主之言可是真实!』
狄康道:“大师星卜神算之学,灵验如神,何不推究出掌门人是否真假。”
灵空禅师长叹一声,道:“他在老衲身上设下禁制十六处,非但武功半废,而且灵智滞昏,推究难详。”
狄康道:“可否容在下解开大师禁制?”
灵空禅师淡淡一笑,道:“他在老衲身上所下禁制手法诡奇阴毒异常,若不明解法,老衲必口吐逆血,五内俱损而亡,老衲年届八旬,死不足惜,但於事无补有损。”
老化子呵呵一笑,道:“我这位老弟武学旷绝,大师尽可放心。”
狄康微微一笑,道:“大师请伸出右掌来!”
灵空禅师缓缓伸出右臂,狄康三指搭在腕脉,凝神察视其体内气血变化。
约莫一盏热茶时分过去,狄康放开灵空禅师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