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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女抬面望清尤春富,面现薄嗔道:“大叔方才不是来过么?我爹还在屋内灌黄汤呢?”莺声沥沥,甜脆悦耳。
尤春富呵闷一笑道:“姑娘你不知道,方才令尊一时拮据,与我商借二十两纹银,我与令尊乃系至交好友,故而我赶送银子来了。”
少女嘟着一张嘴不答,自顾晒晾衣裤,望也不望尤春富一眼。
尤春富微微一笑,慢步走入少女家内。
不到一盏茶时分,傅三平领着一青衫少年奔来,那少年却也英俊洒脱,但只眉浓煞,面色白中透青,肩披长剑。
此刻少女已不见踪影,傅三平领着少年推门而入,只见尤春富与一五旬面黄饥瘦老头在土堂内对酌。
尤春富目睹雷延魁傅三平双双走人,不禁哦了一声,笑道:“谭醉鬼,这两位就是兄弟提及的金鼎镖局雷少总镖头及傅三爷。”
谭醉鬼连声说道:“二位请坐。”并拿了两只瓷碗,斟满酒笑道:“寒舍无物款待,这水酒味道不恶,我醉鬼先乾为敬,待会儿命大妞买些好菜下厨就是。”说着呼噜噜一饮而尽。
雷延魁笑道:“这不敢当,还是在下敬老丈。”言毕饮尽赞道:“好酒,清冽味醇,怕不在十年以上。”
谭醉鬼唤道:“柳儿,去买点下酒菜来。”
厢房内一个娇脆应声道:“昨晚不是买好了嘛!爹自去厨下拿吧!”
谭醉鬼道:“爹在陪客!”
一条婀娜身影走出厢房,惊鸿疾闪穿过厅堂,虽是一瞥而隐,雷延魁却惊为天人,不禁望了傅三平一眼·
厨下又传来一声娇呼道:“爹!”
谭醉鬼立起道:“这丫头真的难缠,长生得紧,恐系唤小老儿将酒菜取来。”匆匆走入厨下尤春富一脸谄笑,低声道:“少总镖头,这妞见长得如何?”
雷延魁点点头,道:“身价银子一定要五千两么?”
尤春富虽是势利小人,却委实聪明伶俐,堆上一脸谄笑道:“那端视少总镖头的意思值不值五千两银子?”
雷延魁略一沉吟道:“汤老六未必能割爱……”说着,谭醉鬼已端着酒菜走了出来,倏然止口。
傅三平笑道:“兄台破费我等於心不安。”
谭醉鬼道:“说那里话来,三位贵客远来,蓬摹哇辉,稍尽地主之谊,何言破费。”说罢殷勤劝饮。
尤春富借花献佛,雷延魁、傅三平一气暍了三碗酒,傅三平正欲启齿话及正题,忽闻厨下一声惊呼道:“爹!大……老……鼠。”
谭醉鬼闻声急急忙忙奔向厨下。
雷延魁傅三平忽感一阵头晕目眩,情知中了道儿,眼前一黑,噗咚栽仆在地。
尤春富哈哈一笑,击掌三声,谭醉鬼及那绝色少女疾掠而出。
谭醉鬼系丐帮高手扮装,那绝色少女正是那孙玉琼,厨下随着疾掠出五人,将雷延魁傅三平分装入两只蔴袋,朝後门走出。
後门口停着一辆鸡公车,车上已盛有四蔴袋豆麦,两只盛人蔴袋放置底下,一个精壮汉子,赤着上体,露出紫铜色肌肉,两臂用力推着走去,其余之人星散遥距。
登封城这几日武林人物着实来得不少,背剑带刀充斥在大街小巷,谁也未料到这辆鸡公车蔴袋内藏有威震中原江湖之洛阳金鼎镖局雷少纸镖头在内。
鸡公车出了城郊,由官道上推入田陇小径,向一人烟稀少土屋小村走去,停在一间麦仓前停住,仓内趋出数人,将蔴袋背入。
麦仓内聚着十数人,狄康及屠龙方朔关穆岷山四毒,昆仑一笔震天姜大年,许宗原,张秀芳,孙玉琼目睹蔴袋内倾出雷延魁傅三平。
张秀芳瞧见雷延魁,不禁粉面铁青,心头火发,窜上前去拍拍打了雷延魁两个耳光,骂道:“恶贼,你也有今天!”
狄康道:“姑娘不可动怒,小贼既落在我等之手,定须问明尊大人生死下落。”
雷延魁傅三平仍是昏迷不醒,狄康点了两人数处穴道後,在二人嘴中喂服解药。
须臾两人醒来,目睹情景不禁骇然色变,情知必无生路破口大骂。
狄康暍道:“住口!”
雷延魁冷笑道:“鬼蜮暗算,有失英雄行径,雷某头可断,血可流,誓死不屈,别妄想在雷某嘴中间出一句话来!”
狄康朗笑一声道:“不料雷少总缥头还是个铁铮铮的汉子,令人肃然起敬,少总镖头你可认得这二位是谁么?”手指了许宗原张秀芳二人一下。
雷延魁冷笑一声道:“吃里扒外,恩将仇报的无耻小人。”
许宗原哈哈大笑道:二雷少总镖头最好嘴中放乾净点!”
狄康道:“雷少总镖头速将毒谋设计陷害张良骥经过说出,谅张良骥必擒在金鼎镖局内,如若吐实,在下既往不究,网开一面,放你两人一条生路。”
雷延魁冷笑道:“张良骥却去十万金珠,潜逃无踪,尊驾岂可含血喷人。”
狄康冷冷一笑,疾掠上前,伸手错开两人数处骨节,施展分筋错骨手法并点了痒麻穴道。
两人忽纵声哈哈狂笑,其实体内酸软痛麻奇瘙,这滋味非人所能禁受,浑身颤抖,涕泪横流。
关穆笑向许宗原道:“小贼罪如山积,江湖侧目,敢怒而不敢言,今日让他受些活罪。”
两人狂笑渐渐声嘶力竭,雷延魁忽厉叫一声道:“雷某吐实就是!”
狄康冷冷一笑道:“不怕你不说!”伸手将两人骨节还原,拍开穴道。
傅三平喘了两口气,口吐白沫,不禁昏了过去。
雷延魁半响才愕笑一声道:“尊驽既然知情,何必多间,张良骥现囚在金鼎镖局密室网。”
狄康伴指如风点了雷傅两人昏穴,向张秀芳道:“姑娘请暂宽心,令尊囚在镖局,定安然无恙,在下定稍信通知雷老贼将令尊换回小贼。”
关穆道:“雷老贼刚愎自用,未必如此顺利。”
狄康道:“在下必能迫使老贼就范。”
关穆摇摇首附耳低声道:“万一老贼先将张良骥杀死毁尸灭迹,岂非弄巧成拙?”
狄康不禁一怔,垂首思忖良久,忽生一计,命丐帮高手将雷延魁傅三平复装入蔴袋率众离开麦仓。
就在傅三平领着雷延魁悄悄离开前往谭醉鬼家中不久,夏侯明飞掠翻入登封北厢破旧民宅。
一间阴暗砖砌宽敞厅堂内,燃起数支牛油巨烛,映前一厅红光闪闪。
厅堂内晶字形设下三桌酒宴,拥踞着二十余人推杯换盏,笑谈阔论。
忽闻厅外传来宏亮语声道:“夏侯镖头返回!”
首席上霍地立起圆脸大耳老人,哈哈大笑道:“夏侯贤弟委实浑身是胆,只身嵩山来去,不畏龙潭虎穴,令人钦佩,他去少林必有所见……”
说时夏侯明已匆匆走入,抱拳环拱,面色沉肃。
北邙鬼王道:“夏侯老师,少林虚实如何?”
夏侯明答道:“少林表面上看来从容镇定,其实戒备森严,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圆脸大耳老人道:“少林似算准北邙一派必卷土重来,湔雪前仇。”这老人正是金鼎镖局总镖头六眼弥陀雷殿元。
“那倒不是!”夏侯明摇摇首道:“少林戒备的系乾坤圣手东方黎明。”
席间群雄纷纷惊诧出声:“东方黎明?”
“不错!”夏侯明答道:“那日使北邙掌门人功败垂成的蒙面老叟就是乾坤圣手东方黎明。”
北邙鬼王目中*射凶恶慑人寒芒,沉声道:“既然蒙面老贼系东方黎明,他相助少林诛戳我北邙门下及玄武宫追魂三老,无异是少林再造恩人,少林为何要戒备他,岂非自相矛盾之极?”
夏俟明道:“因为东方黎明亦是为了天星掌法秘笈而来,他判断乃是武林流传甚久的那本武功秘笈重返少林,一则挟恩索报,再亦藉武功慑服少林,那凌厉绝伦的剑法无疑震慑了少林掌门人,带领东方黎明进入罗汉堂秘室天星铜人阵之内……”
座上群邪愕然动容,无不凝耳倾听!
夏侯明接道:“原来铜人阵已毁,那秘笈在半月前已为不明人物破阵後同时却走,蒙面老叟大感失望,自动离去,但声言还要再度重来。”
雷殿元道:“夏侯明老弟为何如此清楚,莫非少林掌门人亲自告知你的么?”
夏戾明摇摇首道:“小弟并非公然拜山,乃潜入嵩岳,尚未抵达少室北麓,窥听得少林两个伏桩谈话得知。”
北邙鬼王道:“那蒙面老叟是否显露庐山真面目与少林相见。”
“不是!”
“那何以知他就是乾坤圣手东方黎明?”
夏侯明便将下山无意窥听东方黎明党羽所言详细说出。
北邙鬼王不禁面色大变道:“那无疑是东方黎明了。”目注雷殿元道:“雷兄意下如何?”
雷殿元闻知是东方黎明,虽萌一丝怯意,但当着北邙鬼王之前怎能现出示弱之色,不禁哈哈大笑道:“依雷某看来,东方黎明不过浪得虚名之辈,不然何以蒙住面目,雷某何惧於他,但他欲得渔翁之利,我等又怎不可张弓射鸟。”
北邙鬼王道:“何谓张弓躬鸟?”
雷殿元道:“我等立即前往嵩山,一到少林便四散隐伏不动,东方黎明必不久耐,因东方黎明不死心於天星秘笈,定恃强再度进入少林查明,藉东方黎明之力自然水落石出,倘真如少林掌门所言,我等尽可不必结怨少林。”
北邙鬼王丑恶面庞上露出一丝笑容道:“雷兄言之有理。”
雷殿元忽目注夏侯明道:“夏侯贤弟可问出许宗原及张姓贱婢的下落吗?”
夏侯明道:“少林自顾不暇,怎还管得着这些小事,尤其灵虚禅师罹受北邙掌门黑眚掌後即不良於行动,掌门之职现由灵空禅师代摄,小弟曾向灵空禅师提及并烦一卜,灵空禅师答称星卜小术不可全信,若有谬失,误事不浅,他似全然不知许宗原之事。”
雷殿元点点头,道:“贤弟一路辛苦,且用点酒食,我等尚要计议嵩山之行。”
夏侯明欠身就座。
雷殿元忽道:“魁儿何在?”
他们此时才发觉雷延魁不在座,不禁大感惊诧,一个瘦小劲装漠子立起答道:“少总镖头方才与傅三平外出。”
雷殿元鼻中冶哼一声,知子莫若父,雷延魁与傅三平狼狈为奸,在外无法无天,他久有所闻,无如诋犊情深,溺爱过甚,是以佯装无闻,此刻竟岔过其事顾而言其他。
北邙鬼王心切秘笈之事,匆匆计议後群邪纷纷登程就道奔往少林。
殊不知狄康在此宅四周布伏甚多耳目,北邙鬼王一举一动无不预闻。
口口口
繁星漫天,月练横空,少林寺寂静若水,松杉吟啸,山门前一株参天古干之上,只觉两条身影一闪而隐。
良久,只见一条人影疾逾飘风般从山道掠上,落实在那株参天古干之下,迷蒙月色映照那人正是蒙面老叟,乌巾内两道神光注视在少林古寺内,似作一重大决定寻思着。
他却不知树上有四道慑人神光注视着自己。
蒙面老叟忽轻咳了一声,竟慢步行云瓢然向少林寺内走去。
树上两人正是北邙鬼王与六眼弥陀雷殿元,目睹蒙面老叟只身独人进入少林,不禁大感惊诧
雷殿元低声道:“东方黎明必在四外布伏了甚多爪牙,是以有恃无恐,你我何不潜入窥伺东方黎明举动?”
北邙鬼王点点头,两人先後宛如飞鸟般藉着树顶横空飞渡掠入。
蒙面老叟缓缓走入寺内数十丈,忽闻一宏亮佛号响起,树影丛中突走出三个老僧,合掌向蒙面老叟施礼。
居中为灵空禅师,左右分列灵通禅师智广禅师,灵空禅师道:“东方施主重来敝寺定有赐教!”
蒙面老叟冷冷一笑道:“原来禅师已知老朽是谁了,老朽几乎忘怀禅师神卜之能”
灵空禅师道:“着卜小术,何足为能,贫僧久已不用。”
檬面老叟道:“那是从何而知?”
灵空禅师道:“由施主武功推断而出,泛常高手无法一举毙命玄武宫迫魂三老。”
蒙面老叟道:“禅师神目如电,料事之能,老朽不胜钦佩。”语声略顿,又道:“禅师可知老朽再度造访贵寺之意么?”
灵空禅师道:“是否施主尚未忘怀於天星掌法秘笈?”
样面老叟道:“正是!”
灵空禅师长叹一声道:“秘笈被人劫去确实未曾欺骗施主,但贫僧无意发现掌门人手抄了一册藏在经册内。”说着在怀内取出一册线装本,厚约半寸,递与蒙面老叟,接道:“是否掌门人手抄有无遗漏,恕贫僧不得而知。”
蒙面老叟接在手中,略略劝展了一眼,道:“武功一道、纯真无假,不容半点有伪,是否伪假,老朽一二日後便知,赠书之德,容後图报。”
灵空禅师宣了一声佛号道:“施主於我少林宏恩难报万一,些许小事,何值挂齿”
蒙面老叟道:“如此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