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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手春秋-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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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
  “我是当真的。”雍不容双手一紧,几乎把她抱入怀中,脸色一沉:“首先我要问你,
你知道我的底细吗?”
  “你是指……”
  “我是一个船行的伙计,一个单身汉,一个在秦淮河鬼混的浪荡子,一个……”
  “不要说了,我知道你要说些什么。”她觉得自己虽然语气一躁急,但内心却软弱:
“我宁可往好处想,想你不是一个坏坯子,不是一个坏得天地不容的混混。你如果真的坏,
我一定会杀死你,我也是当真的。”
  “唔!你是一个很勇敢的小姑娘。”
  “我……”
  “好了好了,幸好我并不坏。”雍不容放了她笑笑:“但也不是好人。你不可能杀死
我。老实说,你比大自在公子强不了多少。
  你回去告诉令尊,我不会助他一臂之力,我只管我自己的事,我不想做卫道的英雄,英
雄的日子难过得很,而我对目下的写意生活相当满足。龙姑娘,谢谢你做的早膳,你可以走
了。”
  “你以为你可以置身事外。”她的情绪开始恢复稳定:“事实将会惊醒你的自求多福太
平梦。再见。”
  她依依不舍地走了,留下雍不容在灶间里发呆。

  天一亮,总管冷面太岁晏平,带了内江管事巴天德登门造访。
  雍不容沏了一壶好茶,在小小的堂屋招待往昔的顶头上司。
  “小雍,这件事东主感到万分不安。”晏总管歉然地说:“没想到曾有这种的结果
呀!”
  “不能怪东主。”雍不容泰然地说:“徐家毕竟是有头有脸的地方名人,东主也真不好
开罪锦毛虎,岂能为了一个小伙计而与地方名人闹得不愉快?
  当然,东主不会知道我与徐家是近邻,从小就被他们徐家压得抬不起头来,所以不明白
我何以表现得那么激烈。”
  “小雍,你不怕徐家向你家报复吗?”
  “他们会报复,但他们会发觉今后日子非常难过。”雍不容微笑着说。
  “为何?”
  “家父不是一个有好修养的人,家兄也不是顾意受人折辱的儒夫,当忍耐已到了无法容
忍的地步,反击之暴烈将空前可怕。”
  “令尊令兄练了武功?”
  “不错。巴管事,你以为那天晚上我掩护你们脱身,仅是凭机智打滥仗而侥幸成功
的?”
  “我知道你非常了不起。”巴管事讪讪地说:“腾蛟庄那混蛋的行动,完全被你所料
中。要是我早些憬悟听你的话,老张也不会死在他们的手上。”
  “也不能全怪你。”雍不容苦笑:“其实,我也没料到他们真敢下毒手,双方引起冲突
的原因太过平常,小事一件,腾蛟庄实在没有做得如此过份的理由,没料到他们竟然如此做
了。晏总管,请转告东主一些事。”
  “什么事?”
  “切记不要与徐家有任何联手的承诺,以免成为众矢之的。”
  “你是说……”
  “茅山三圣的妖术,不见得能胜得了宇内三妖。据我所知,腾蛟庄的人首次入侵徐家胁
迫锦毛虎时,徐家只凭一个奔雷剑出面,已明显地被腾蛟庄所慑服。
  目下请来了茅山三圣,竟然变得极为强硬,而茅山三圣并不足恃,徐家的人应该看出形
势依然不利。徐忠兄妹来找龙江船行,用意如何,总管应该想得到的。
  “哼!把注意力转移给我们,让我们承担责任,好阴险。”晏总管脸色一变:“锦毛虎
还真不简单呢!小雍,我们希望你们回来……”
  “不,我要到处走走,查证一些事。”
  “查证什么?”
  “一些疑团,恕难奉告。”
  第一次劫持巴天成五个人,确是腾蛟庄所为,但第二次诱劫他的,却是天道门的杀手弄
的玄虚。
  此中疑云重重,所以他必须查出头绪来,这也是他藉故离开龙江船行的原因,在船行他
行动无法自由。
  龙江船行已采用他的防守策略,至少在短期间不会有太大的凶险,所以他可放心地离
开。
  晏总管谈了些防守的事,也请教一些方法,方偕同巴管事告辞走了。
  接着,雍不容也匆匆外出。

  大批高手名宿被杀的事,向江湖轰传。
  似乎一夜之间,所有来追寻天道门的高手名宿,突然隐起行踪避风头,被天道门大举杀
戮的事实吓坏了,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本来神气地公然活动的霸剑灵宫,与及一些侠义道风云人物,也转入地下躲起来了。
  烈火剑的尸体被朋友们收殓后,寄厝在鸡鸣寺。
  杀戮虽然收到震慑人心的效果,但也激起了武林公愤,因此黑白两道可能联手,侠义道
与魔道高手名宿合作的谣传,喧嚣尘上。
  暴风雨光临,血腥杀戮在城内城外各处爆发。
  而龙江船行与腾蚊庄的冲突,依然紧锣密鼓地进行,不受天道门的杀戮事件所影响。
  大胜关徐家,也集中全力与腾蛟庄算帐,不理会天道门与天下群雄的纷争,徐家还不配
受到天道门的注意,锦毛虎还不够份量。
  各行其是,冤有头债有主,各不相干。
  雍不容像是局外人,他这个小人物微不足道,似乎除了徐家的人注意他之外,没有人对
他一个船行小伙计感到兴趣。
  但他心中雪亮,注意他的有心人正在他左右伺机而动,他外表泰然自若,其实严加提防
意外。
  天道门早晚会找上他的,因为龙江船行失踪的伙计仅有一个张管事。
  而另有一批人,利用一阵风诱龙江船行的人,一阵风找上了他,然后被杀之灭口。
  灭口得太早了,所以不知道一阵风所诱的人是谁,人已送入天垣堂处死,当天晚上天垣
堂被挑,无法追查掳至天垣堂的人是谁。
  而龙江船行并没有其他的人失踪,这不难查出那一阵风诱擒的人是谁。
  他心中早有准备,当然知道如何防范意外。
  老规矩,他光临秦淮河西区。
  秦淮河西区,也就是聚宝门以西的一段河面,也就是大名鼎鼎的秦淮风月场。东区,是
日后的夫子庙所在地。
  柳翠楼右首不远处,有一家颇负盛名的迎春阁,拥有四艘画舫,和艳称秦淮四大名花之
一的艳姬柳迎春姑娘,粉头上百,是柳翠楼附近的名勾栏之一。
  死鬼南都城隍巴隆,是柳迎春姑娘的恩客。
  这是说,南都城隍手下的牛鬼蛇神,经常在迎春阁走动。迎春阁的姑娘们,对这些地头
蛇相当了解,这些人可不是好惹的。
  南都城隍死了,他的爪牙依然要混口食,依然得设法找活路,依然在秦淮河风月场进
出。
  华灯初上,也就是风月场开始忙碌的时间。
  岸上固然挤满了寻芳客,河上的画舫璇宫更是彩灯耀目,王孙公子满画船,莺莺燕燕也
满画肪。
  南都城隍如果不来,爪牙们通常不上船的,上船的必定是达官贵人,财主富贾。
  迎春阁一连四进,里面的布置当然别有洞天。
  第三进的西阁一座小厢房内,南都城隍的手下四大将之一的阴差郝刚,正受到名艳妓春
桃姑娘的款待。
  酒为色之媒,所以房中艳妓嫖客少不了设宴取乐。
  春桃姑娘还算不上红牌姑娘,在阴差郝刚面前,即使是红牌姑娘,也不敢耍大牌。
  郝刚已有了五六分酒意,正是放浪形骸的好时机,他不必借酒壮胆装疯,本来就是个征
逐色的混世粗豪大爷,风月场的女人都不敢不巴结他。
  他瞥开衣襟,露出可以数得清排骨的瘦胸,双手在衫裙半卸的春桃身上大肆活动,上下
其手恶形恶像,喝了酒反而发青的三角脸,真像一个走阴阳界的鬼灵。与身材丰满美丽动人
的春桃坐在一起,形成强烈的不调和画面,真给人平空想起鲜花插在牛粪上的谚语。
  春桃坐在他膝上,半露出荡人心魄的饱满酥胸,巴结地挽住他的脖子,用红艳艳的樱口
将酒度入他的口中,香艳万分情荡漾,双方的情欲行将提升至最高点。
  阴差郝刚是南都城隍的手下四大将之一,四大将是打手兼护院的班头,武功的根基深厚
高明多少,不然怎配聘为打手班头?
  这位仁兄平时极为精明机警,阴狠冷酷,但今晚此时此地,酒意上涌美人在怀,失去了
应有的警觉性,沉醉在醇酒美人的气氛中,不知人间何世。
  花窗外,挂着一个黑影,像蝙蝠一样倒挂着向内窥伺,窗内的情景一览无遗。
  如果阴差郝刚稍有警觉性,肯稍为转首向花窗瞥上一眼,定可发现窗外有人,可看到高
悬在窗上方的半个倒垂的脑袋,因为这位偷窥者,并无意完全隐藏自己。
  楼高两丈,窗外是冷寂的夜空,所以阴差郝刚不需担心窗外有人窥伺。
  “郝爷,听说你在刘老爷处有一二份差事,可是真的?”春桃度了一口酒,娇媚地捧着
那张三角脸,情意绵绵关切地问。
  “是呀!宝贝儿,总不能坐吃山空呀!”阴差在那高耸的酥胸狂野地亲了几下:“巴老
爷死了,树倒猢狲散。刘老爷子很够意思,派人专诚来请我助势,盛情难却哪!巴老爷刘老
爷虽然同列金陵双豪,刘老爷就没有巴老爷大方,我还真不想屈就呢!凭我郝刚的一身本
事,我有把握自己创出一番局面来……”
  房门本来是上了闩的,突然吱吱呀呀怪响,被人推开了,雍不容邪笑着站在门外,伸手
轻敲房门三下。
  “很抱歉,郝班头,打扰你的欲兴啦!”雍不容的怪腔怪调,明显地表现出不怀好意:
“你放心,我不会久耽,不会妨碍你的情欲春宵。”
  他不待招请,大踏步入宦,信脚蹬拢房门。
  “龙江船行的小雍!”阴差郝刚吃了一惊,随即勃然大怒,将衣裙半卸的春桃从怀里推
开,死鱼眼一翻:“混蛋!你怎么在这种地方乱闯?”
  “呵呵!这种地方本来就可以乱闯,你看,春桃姑娘就不介意,你吼叫些什么呀?”雍
不容却笑嘻嘻地往桌旁走,信手拈起了酒壶嗅嗅酒香。
  春桃已退至床前,但脸上毫无惊容羞态,甚至没把衣襟掩上,露出大半裸露的动人酥
胸,好奇地旁观这些混字号人物,如何解决这种争风吃醋纠纷。
  当然,她也知道雍不容的来历。
  阴差刚暴怒在拍桌而起,猛地一耳光抽去。
  雍不容手一抬,啪一声响,阴差的掌狠拍地锡壶上!
  锡壶应掌变形,里面的酒激荡,冲起了壶盖,酒像箭似的喷出,凶猛地喷在阴差的脸
上。
  “哎……”阴差骇然惊叫,急急后退,踢倒了坐椅,惶乱地急抹脸上的酒液,双目难
睁。
  接踵而至的打击,一记比一记凶狠。
  最后,倒在地上成了一头奄奄待毙的病狗。
  春桃惊得魂飞魄散,仆伏在床上用棉被蒙住头发抖。
  “现在,我们来谈谈。”雍不容揪住阴差的衣领,抵在墙上冷笑着说:“有两件事情请
教,阁下必须让我获得满意的答覆,不然……”
  “放……放手……你……”阴差连说话的力道都快要消失了,但语气依然含有霸气。
  雍不容在对方的小腹捣了两拳,把阴差含有霸气的话打断了。
  这瞬间,他觉得有人进房,香风扑鼻,与房中原有的脂粉香不一样。
  一瞥之下,他看到一张似曾相识的美丽面庞。
  是一个与春桃年岁相若,但稍欠丰满的女郎,打扮同样妖艳,却欠缺冶荡风情。
  没错,是阁里的艳姬。
  拟曾相识,但却又想不起在那儿见过这位姑娘。
  秦淮风月场有好几千个卖春的艳姬,他经常在这儿走动,见过的姑娘很多,这些女人盛
妆打扮巧施锡华之后,已非本来面目,看起来每个女人都差不多,难怪他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因此不再多想此中缘故。
  打斗的声浪必定传出房外,有人进来探视理所当然,进来的是阁中的其他妓女,更不会
令人诧异。
  他不在留意这位入室的艳姬,注意力回到阴差身上。
  “第一件事。”他凶狠地将阴差在墙上撞了两下:“龙江船行的招牌,目下藏在何
处?”
  “不要再……再打了……”阴差虚脱地叫:“老天爷!我……我怎么知道?巴老爷
决……决不会派……派我们去……去摘你们的招牌,无……无此必要哪!”
  “第二件事,你最好从实招来。”
  “什么事?”
  “我已经调查得一清二楚,是你带了人去找一阵风,逼迫一阵风出面引诱龙江船行的
人,让那些人绑架掳走。那些人的来路,你必须招出来。”
  “我……我不……不知道他……他们……”
  “我要把你弄成一团烂肉……”
  “饶我……”阴差魂飞天外地叫号:“他们两……两个人,用……用分筋错骨对……对
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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