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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玄衣道长在疏忽之下,万难逃开,偏他用心细巧,用一招“白蛇吐信”逼得继志不得不收掌腾身,玄衣道长见状已惊心不已,心中已丝毫不敢轻视这少年,左手一领剑诀,展开身形,施出了天山三怪独传的“天魔十七剑”,人影飘飘,寒光闪闪,忽左忽右,忽上忽下,煞是惊人。这趟剑才展出两招,石继志已险些带伤,把一身小巧功夫尽力展开,窜跳击拿,动似狡兔,静如泰山,堪堪又拆了五六招。
突听玄衣道长喝声:“着!”掌中剑“惊涛拍岸”,由背后突向石继志前胸猛刺了过去。
石继志右脚向外一伸,全身硬往里欺身,跟着猛向左一偏身,右掌“白猿献果”,直朝玄衣道长下额击去。
玄衣道长向后一滑,一甩肩头,脚下不动,只把上半身往后一沉,掌中剑“凤凰单展翅”,疾如电光石火,向石继志下盘劈来,招数变得灵巧,沉实有力,这一剑劈下,石继志腾身纵起,拔起有两丈多高,在雪地里就像是一只冲霄白鹤。
石继志身躯往下一沉,已离开原地丈余,那玄衣道长右脚一点地,纵身赶到,这种扑击的势子太疾,手中剑“长虹贯日”已经跟到石继志背后,石继志立刻觉出背后劲风扑到,这种情形下可不容转身,只用右脚往前一滑,上半身往前一抢,猛然往后一仰身,一翻右掌向外抖出。
玄衣道长虽然追击甚急,剑递得也快,可是石继志这一翻身现掌,尺寸比量的还准,身形往前一俯,已经错开四寸,化掌为指,直奔玄衣道长“肩井”穴点去。
二人一动手,转瞬已拆了十几招,玄衣道长越战越猛,石继志却是连番遇险,几次想施出那“七禽掌”,但总记着师父再三告诉自己,这掌法太厉害,能不用就不用,免得出手伤人。
这时玄衣道长身形往前一耸,掌中剑“织女投梭”,往石继志的脚前便刺,招术看似平凡,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石继志双掌齐出,往他剑身崩去,这种空手崩剑的绝招,也除非有石继志如此身手才敢施为。
可他未免太小看玄衣道长这一招了,玄衣道长这一招用的是虚式,并不曾真正往外递招,猛然一撤剑,左手剑诀往胸前一提,从自己的耳旁往回一带,右手剑一招“毒蛇寻穴”,向石继志小腹扎来。
石继志掌已崩出,见状赶忙右脚一撤,一斜身,下半身往后闪,玄衣道长一剑点空,可是这一剑刺丹田、削两腿,往左可削左腿,往右闪可削右腿,石继志身形向左偏,玄衣道长手腕一翻,剑身转动,石继志这次来不及躲了,微闻“嗤”一声,锋利的剑尖竟把他中衣划了一条寸许长的口子,石继志往前一窜,惊出一身冷汗。
石继志一时心存厚道,自己反而险些受伤,不由勃然大怒,决心与玄衣道长一拼。
玄衣道长这一剑三招,还从未有人能逃开,不料这少年居然能从容躲开,尽管如此,自己总算赢了,便一收手中剑,往旁一纵冷笑道:“娃娃!你可知道你家祖师爷的厉害了吧!还是祖师爷心存厚道,要不然,嘿嘿!你这条小命此时怕早就没有了!”话才说完,见这年轻人突然双目一瞪,精光四射,同时全身微微下蹲,心中一怔。
石继志年少气盛,被对方一剑险些刺伤,一怒之下不由要施展上官先生亲授的天下武林绝学“七禽掌”。这“七禽掌”开始时先要半蹲,让全身的骨臼都松一下,一阵密而连续的“格格”声,由石继志身上传出。
玄衣道长但听对方全身骨节响,已知是一种极厉害的掌力,若非“黑炁”,即为自己独擅的“红印”。但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会是那提起来让人吓掉魂的上官先生亲授的“七禽掌”!
玄衣道长见对方缩骨蓄劲,自己也全身一阵暴响,一面挺剑而备,一面力运右掌,心想对方定是平胸一掌推来,自己正可以“红印”掌法接他一下。
他却不知这七禽掌施展起来,全系提着一口气,若无极高吐纳练气功夫者,根本就无法练成,石继志四年来朝朝随上官先生吐及东方那一股紫气,练气功夫已登峰造极。
“黑炁”和“红印”掌虽同为江湖上失传的两种极厉害掌力,但是厉害的只是吐气开声的第一掌,如第一掌不能击着对方,还要重新运劲活骨再发第二掌,而这“七禽掌”
却大是不同。
除开千变万化的各种飞禽姿态不说,这六十四式掌法中每掌都有较“黑炁”、“红印”更厉害的内力推出,简直是令人无法躲避的一种掌法,所以武林中提起“七禽掌”
来,都叹为观止。
石继志在一阵格格响声之后,恢复原立身形,面含杀机微笑道:“老道,我先警告你,我这套掌法施出来,你是万万难敌,你如现在知趣些快走,到蜂巢里去取你的蜜,我决不难为你,假如你真不知好歹,我可告诉你,这掌不施则已,施出来连我自己也控制不住,依你目前功力,想活可是不易!”
玄衣道长见对方一本正经地说出这番话,也不由有点心惊肉跳,但他一向为人高傲,自恃自己所练“红印”掌力决不会输于对方,最少也可打个平手,决不至被伤,冷笑一声道:“娃娃!你好大的口气,我倒要听听你这套掌法的名字,到底是什么了不起的掌力!”
石继志冷笑一声道:“你既问我也不妨告诉你,你如难而退,我也不为已甚。老道,你可知有一种叫做‘七禽掌’的掌法么?”
玄衣道长一哆嗦,脸现惊容,但瞬即恢复,仰天哈哈笑道:“小子!你说的可是‘七禽掌’么?不错,祖师爷知道有这么一种掌法,可与你有什么关系,你倒说说看!”
石继志强忍愤怒,点头道:“你知道就好。现在我要施展的,正是这套掌法,你自问一下,是否有能力敌它?”
玄衣道长一声狂笑道:“你简直是在放屁!你要会‘七禽掌’,你家祖师爷还会八禽掌呢!废话少说,你就把你那‘七禽掌’使出来看看!”
石继志忍无可忍,仰天长叹一声道:“罢!罢!这是你自己找死,看你这副狠相,必定是江湖上的败类,我今天就算为江湖除一害吧!”
言罢双手平伸,引颈前伸,恰似一头大鹰。玄衣道长见状,心中倒有几分寒了,但石继志既摆出姿势,决无轻易收回之理:这真气既已提出,硬逼回去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否则只能向空施展几式,把劲力发泄一下,但他眼下怎会那么作呢!
玄衣道长见他摆出这姿势,已暗惊与传闻中的“七禽掌”起势相同,但自己说了大话,何能再退缩怯敌,不由一时恶向胆边生,心说先下手为强,乘他还没有施展开来,先给他一个措手不及。想到此大喝一声,右掌突翻,往外一扬,口中“嘿”了一声,正是天山三老所授的“红印”掌力,势同排山倒海般地往石继志当胸击到。
说时迟,那时快,这一掌才出,突见石继志二足夹在地上一点,口中发出一声极似鹰叫的异音,身已腾在空中,在空中呈大字形一阵滚翻,身子已在玄衣道长头顶之上。
玄衣道长知道果然是“七禽掌”,吓了个魂飞九天,急使全力往左一纵。
奈何石继志这如鹰身形,如影附形般跟滚而至,右膀斜劈单掌,一股强劲掌力直奔玄衣道长灵盖骨上击下。
玄衣道长此时已被这见所未见的怪态惊吓得半昏半迷,见这雷霆万钧的掌力自空而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崩手中长剑,“夜战八方”,朝石继志右臂上撩了过去。
这一剑眼看撩上,不知怎么,那石继志大字形的身体。却又转了一圈,左膀左掌仍是原样姿势,随着他下落的整个身形直朝自己劈头盖脸压了下来。
玄衣道长只觉得眼前一黑,掌中剑弓弦似地急震了一声,已被一股极大的罡劲震脱了手,飞向半天。
玄衣道长吓得鬼叫一声,纵向右遁.奈何才跨有足,那大字形身体又转了一圈,依然是原样姿势,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突听得一声大喝:“志儿住手!”一道白影已至二人身前,以双掌直托继志快落下地的大字身形。
但上官先生身形再快,这一式也不能全解,只听“喀嚓”一声,玄衣道长一连翻出三个筋斗,横身雪地,面如金纸,纹丝不动。
他右腿腿骨已被这掌力齐根震断,仅有少许皮肉相连。好厉害的“雷厉三翅”,而这仅是“七禽掌”的第一式!
石继志已站定身形,见眼前站着二人一猱,正是师父同那续命神医,不觉一怔道:
“师父何故阻我?似这类恶道,不该打死他么?”
上官先生面色铁青,也不理他,朝续命神医道:“贤弟,你快去看看吧!晚了就不行了!唉……”
那续命神医严中圣见状也吓得目瞪口呆,心说好厉害的七禽掌,只听武林中传闻,尚不知是何模样,今日可开眼了,自己早上总算没有逼石继志过甚,否则他展开此掌,自己这条老命非丧在他手里不可,再会续命也怕续不了自己的命了。想到这里,看了石继志两眼,忙向玄衣道长跑去。
上官先生突然双目一瞪,对石继志喝道:“跪下!”面色凌厉已极,石继志入山四年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师父生这么大的气,不由吓得脸红心跳,正自不解,上官先生一翻眼道:“叫你跪下,你还敢不遵为师之命么?”石继志这才听清,哪敢不遵,屈膝下跪,俊目中潸潸泪下。
上官先生仰天长叹一声,对石继志道:“你可知你犯的罪么?你自己想想!”石继志低头不语,内心实不以师父此话为然。
上官先生朗然道:“我初传这七禽掌时怎么对你说的?你说!”石继志依然不哼一声。
上官先生怒道:“你施出这七禽掌姑且不论,我且问你,这玄衣道长与你有何深仇大怨,你这样对付他,我若晚来一步,他岂不丧命你手?就这样,他也得落个终身残废,你于心何忍?你说!”
石继志闻言,也不禁心中愧悔不已,但尚自低声辩道:“弟子看这玄衣道长根本就是一为恶江湖的恶道,平日不知作了多少伤天害理之事,何况动手之前,弟子一再容忍他,是他迫弟子不得不下毒手。师父,你老人家怎能责怪我,弟子如不对他下杀手,此时怕也早丧命在他剑下了……”
话尚未完,上官先生已怒喝一声道:“住口!你从什么地方看出他是为恶江湖的恶道?固然这玄衣道长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至于该死呀!只凭表面观察怎么就可看出其善恶?我才教会你此掌,你就为我惹下如此大祸,将来下山后,还不知要惹多大的祸呢!
从今日起,我算没收过你这徒弟,你也没有我这个师父,你马上就给我下山,我们的关系一刀两断!”
此言一出,非但石继志吓得冷汗直流,就连一旁的严中圣也吓了一跳,觉得未免处置过甚。石继志闻言,泪流满面道:“师父原谅弟子一次吧……你老人家何忍心……”
上官先生满面铁青道:“你知这玄衣道长是谁?”石继志摇头表示不知,上官先生冷笑一声道:“他师父正是如今武林中敬畏的天山三老,上次司徒明千里迢迢来找我,就是想让我出山,卖卖我这面子,想将三老劝回山去。我们避之犹恐不及,你居然把他们的掌门大弟子打成这样!他师父知道,如何肯善罢甘休?虽然有我在,他们或可勉强忍着,但这玄衣道长,据我所知为人还不甚坏,尚在善恶之间,就是天山三老不找上门,我们又于心何忍?何况这三个老怪物一向自大,岂肯息事宁人!你如今大仇未报,又结下如此三个人人闻名丧胆的大敌,你自问你那身本事,对付得了吗?”石继志听完这一篇话,如大梦初醒,当时心如刀割,倒不是怕三者找自己报仇,实在是觉得不该用这种重手法伤人。
续命神医走来摇头道:“这玄衣道兄命虽保得住,但怕活不了一两年了!”
上官先生与石继志都大吃一惊,尤其是石继志心如刀割,泣然道:“师叔……你老人家无论如何得设法救他一命……”上官先生带怒地扫了石继志一眼,并未说话。
续命神医过去对上官先生恭施一礼道:“老前辈看在晚生的分上,还是叫他起来吧!
事情既已至此,我们不如想一个妥善办法。其实这也难怪令高足,试问动起手来,谁还顾得轻重?”
上官先生哼道:“他可以用别的掌呀!为何要用这种我几十年都不敢用的七禽掌?
这下可好!唉,贤弟!他当真就伤得这么重么?”
续命神医严中圣躬身道:“老前辈还是叫他起来,我们才好说话呀!”
上官先生叹了口气。其实他对石继志四年不分日夜苦心教授,把一身功夫倾囊相授,内心对他情如父子,何忍心如此责骂?用心只是叫他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