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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在这万千的各色灯笼点缀之下,更显得五光十色,似人间仙境。
众人拥挤了半天,才在边上找了一处地方,铺好带来的兽皮,石继志和莫小晴,也随着他们坐于其上。天色渐黑,四面八方聚来的人也愈来愈多,扶老携幼,叫成一团。
就在他们坐处不远,搭有一个大黑皮帐篷,篷帘高卷,内中坐着四五个人,方才骑马而过的阿丹酋长父女也在其内,另外三人却是一老二少,那老汉人指给二人说那三人中老的那个是本地酋长,名叫司川,那两个年轻的是他儿子,今天也是来选妻的。
说话间已走出一排哈萨克人来,他们各持海螺,齐吹了一阵,数以千计的哈萨克人和索伦人一同举手三呼,那老汉人笑道:“开始了。”少顷,就见出来二人,拿了一条大粗绳子,二族比赛拔河,拉了半天,结果哈萨克族胜了。那柳复西对二人道:“马上就要开始比武了……”只见已有无数壮汉,架起了高高的架子,转烤着整只的牛羊,一时人声沸腾,肉香四溢。
石继志和莫小晴正看得有味之际,忽见那皮帐篷中,二位酋长走出,一直走至人圈中央,各自把二臂搭在对方肩上,立刻四下叫声如雷。
二酋长行过礼后,才各自相背而行,走入事先设好的帐篷内,那司川酋长的帐篷,就在石继志等坐处不远,他两个儿子也跟父亲入了帐篷。
石继志由这老汉人口中,知道司川酋长的两个儿子,一个叫南熊,一个叫烈日,都有很好的武力,大概在二族通婚之前,先有一场二族竞技。
那柳复西不由皱眉,对二人道:“去年比赛武功,我们这一族输了,就因为那阿丹酋长的女儿丹鲁丝太厉害,没人能敌,今年她又来了,看样子,今年我们是输定了……”
二人闻言,远远朝对方大帐内望去,见那丹鲁丝正依在她父亲身旁,低头在笑说着什么。
灯光照耀通明,整片场子光同白昼一般。忽闻一阵密鼓之声,二族人各自扬手高呼,鼓声一停,就见从司川族这边“嗖”一声纵出一名汉子,这人手持一口厚背鬼头刀,先走至本族酋长司川面前一鞠躬,说了一阵,司川笑着挥手令去,这人遂持刀走至这草坪中央,还不待他叫阵,就见由那阿丹族跑出一人,一身皮裘,个子很高,也是先跑到他们酋长阿丹帐前见礼后,再回到场中,各报名字。
柳复西告二人道:“那瘦子名叫匹敌里干,是阿丹族有名的武师,能一手连出两口飞刀,这人很厉害!”莫小晴问:“你们这边这个用刀的叫什么名字?我看他轻功倒不错呢!”这老汉人呵呵笑道:“这是本族有名的赫金,他是我们酋长的女婿,很有两手功夫,这一场比武可好看了!”
说话间见那赫金和匹敌里干,也是互相伸一臂,搭在对方肩上,面含微笑地点点头,然后放下手,那赫金一连退后四步,单臂挽刀,金鸡独立式一站,口中说了一句:“塔刺!”匹敌里干身形一矮,探手入怀,跟着向外一抖,掌中竟多了一口霞光闪闪、薄如纸翼的长刀。
这刀呈长方条形,宽不过四指,长有三尺左右,石继志不知这是何兵刃,莫小晴已吃惊地道:“想不到这家伙倒有一口缅刀哩……”石继志凑近小声问道:“什么是缅刀?
这兵刃我还没见过呢!”莫小晴抿嘴一笑,低声道:“真难为你了,还是大侠客呢!缅刀都不知道呀?这种刀,是从西域来的东西,薄如纸翼,平日以犀牛角为软鞘,可围束腰上为带,用时一抖即直,不过内力不佳者却不擅用呢!”
说话间,已见匹敌里干已把那口白光四射的缅刀抖了个笔直,接着一个盘旋,“跨虎登山”式往前一蹲身子,单掌压刀面,目视着那赫金。
此时四下人声鼎沸,就见这匹敌里干一迈右腿,一阵急转已至这赫金身后,掌中刀“毒龙出洞”,直取那赫金后心便扎。
赫金不慌不忙,容对方刀已到了背后,猛一俯身,掌中厚背鬼头刀“倒卷翎”,“刷”的一声,直往匹敌里干的前胸划了去。
这一刀又疾又快,四下的人都尖叫了一声,忽见那匹敌里干单足点地,全身猛然向左一晃,像是全身侧倒下去。那赫金一刀不中,匹敌里干肩头一甩,竟像不倒翁似地又闪了回来,上半身猛一沉,掌中缅刀“凤凰单展翅”,疾如电光,向赫金下盘劈来,招术既快又猛,像是得过高人传授。
莫小晴和石继志都不由对望了一眼,暗忖想不到此地也竟有如此身手之人,真是天涯尽有能人了。
就在匹敌里干这口缅刀才一劈下之际,那赫金一声怪吼,全身竟自拔起,足有两丈多高,往下一落,已闪出了一丈多。
只见他右足一点地,身子朝那匹敌里干猛扑了过去,这扑击的劈势真快,掌中刀“桃开一枝”直取对方后背。
匹敌里干虽背着身,可是已知道身后刀到,想转身来不及了,他右脚向前猛一滑,上半身往前一抢步,双臂猛一延伸,全身向前一扑,外人乍看,定以为他是跌了一交,其实这一式名叫“野人抱影”,上身只差着两三分就挨着地面了,仅凭两足尖之力,把全身支撑。
赫金一刀走空,他急忙猛挫腕收刀,想换“桃开一枝”为“拔草寻蛇”,直斩匹敌里干的双腿,但他错估了匹敌里于这一式的威力,不容他抽招换式,匹敌里干竟然一声怪喝,全身伏地,紧贴着地面一个大旋转,就势右手向外一抖。
那赫金偌大的身体,竟被他这一抖之力给摔得一溜翻滚,出去足有两丈多远,掌中刀也出了手,但他心里有数,知道这完全是对方手下留情,否则这双腿早就别想要了。
他站定身形,赤红着脸,匹敌里干跑上前,将地上的刀拾起交还给他,二人还拉了拉手,那赫金就垂头下去了。
奇怪的是,这两边人并没有任何抱怨,大家一致都鼓起掌来,可见这两族人的感情夙日是如何融洽。
尽管如此,在司川族这边,总是一件丢脸的事情,尤其是那要面子的酋长更显得脸上不大光彩,故此见他在帐中低嘱了二子一阵。
就见由他帐内“嗖”一声,射出一条人形,这人好灵快的身法,在空中“黑鹰单亮翅”,延出左臂把身子先在空中稳住,跟着“细胸巧翻云”就空一个筋斗已飘然落在了那匹敌里干的身前。
待他身形一定,众人才看清,这人高高的身体,浓眉大眼,虎背熊腰,全场均热烈鼓掌。那柳复西低告二人道:“这人就是我们酋长的儿子,名叫南熊!”二人点点头,都暗赞这南熊功夫不弱。
那匹敌里干把那口缅刀收回腰上,二人略事拉手寒暄后,各自一亮式,二人都一个转身,这一次竟是对开了拳掌。
两下里走行门迈过步,各再把身形施展开来,往里一合,擦拳过掌,都把式子亮了开来,跟着如同走马灯似地一阵急转。
莫小晴对石继志道:“原来天下武功俱一家,你看他们动手过招,各种式子还不是和汉人一模一样?”石继志笑着点首,目不转瞬地注视场上二人,小声向莫小睛道:
“晴妹,你身手不凡,你可看出这南熊所施出的这套掌法名称了么?”
莫小晴笑眯眯地注视了一会儿,遂道:“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他这是‘七十二式开山掌’,为华山派的看门功夫,对吗?”
石继志不由暗自一惊,心想莫小晴还真是见闻广博,自己若不是蒙恩师再三把各派功夫演说与自己知道,似此种功夫,还真不易看出,想不到她居然知道得如此清楚,不由偏头笑了笑。
那莫小晴只当说错了,不由脸色一红,笑道:“怎么?不对是不是?”石继志叹道:
“果然不愧是萧老前辈的高足,见闻如此广博……”莫小晴这才芳心大放,乐得直笑,白了石继志一眼道:“你考过我了,我也要考考你,你知道那另一人所施的叫什么?”
石继志不加思索地脱口道:“这匹敌里干施的是一套少林派的罗汉拳,晴妹却考我不住哩!”莫小晴闻言吐舌笑道:“果不愧是上官先生的高足,真是失敬了……”那语气模仿着石继志先前说她的语调,听来十分滑稽。
二人只顾调笑,场上早已打得难分难解,只见人影闪闪,掌风呼呼,在这静寂的草原上,更显得快似飘风,疾如电闪,吞吐撤取,点虚抵隙都恰到好处。
一转眼已各递了二十余式,石、莫二人也不由看出了神。那南熊一个绕步盘身,好似风车似地已转到了匹敌里干背后,只见他猛然一探右掌,并二指直向匹敌里干“胸护穴”猛点。
匹敌里干又岂是弱者,他见那南熊身形这一闪开,背后一股劲风,就知对方招到,赶忙一滑左脚,右肩向后一甩,“倒托金梁”,右掌伸着一翻,竟用掌沿横撩南熊的手腕子。
南熊左掌猛收,“凤凰单展翅”,抖左掌及掌背向匹敌里干的肋下击来,匹敌里干身形向前一闪,左脚向右一滑,只见他身子向里猛一收,“懒龙伸腰”,双掌齐出,这种抖力全系发自骨节,力量是又猛又劲,直取南熊有助打到。
双掌一闪已到,南熊怪叫一声,只见他向后猛一错步,脚尖暗自用力,双臂向右一带,身子快似急电地向右一旋,已经闪开了这双疾掌,可是他身子并不停,跟着从右往后,一个“怪蟒翻身”,“金龙探爪”向外一抖右臂,反向那匹敌里干右助击了去。
这一掌真快,匹敌里干双掌一落空,知道自己要输在对方的掌下,他竟一咬牙,左腿赶紧从自己面前往左一探,两腿成斜十字形,全身用力,猛向外一拧,身子没离开原处,已把式子转了过来。
遂见他两臂在腹下一交错,竟用了一手“金蚊剪指”的功夫,兜着南熊的左臂下,猛往上捺,真是好毒的一式。
别说叫他实捺上了,就是容他指尖划上一下,也是不得了。
南熊焉能不识这一招的厉害,眼看南熊右臂只撤出了一半,已被匹敌里干交叉的双掌捺上了,可是猛见他左掌向上一撩,一式“朝天一炷香”,直奔对方“华盖穴”猛击了去。
匹敌里干见这一式来得好快,自己左臂反倒没有撤出来,在这种情形之下,他竟暗运真力,把力量完全贯注在左臂之上,猛向上一扬。
很明显他是想凭自己高超的内力,把南熊的腕子震开,同时右掌施了一手“分水功”,向外猛力一挥,安心要在这一式中取胜南熊。
南熊七十二式开山掌,完全是一气贯通的功夫,见招拆招,见式破式,他这一套华山派的掌法施出,非常沉实,确是难见的高手。
他这招式中,虚多于实,可是令人又不能不防,往往以为是实式,用力去迎,他却是虚式,以为他是虚式,说不定他就是重重的一下,简直令人防不胜防。
他这一式确实是虚式,正是骗敌诱招之法,就见他猛然一挫双臂,好一招“倒托金梁”,一双铁掌猛挥而出。他这种内力向外一吐劲,匹敌里干不由大吃一惊,身形已被他那凌厉的掌风震得连晃了两下。
匹敌里干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抖双掌,挥了过去,那南熊身形也跟着一式“黄龙翻身”转了过来,那双在空中的掌,翻转过来,依旧朝下猛捺,匹敌里干掌上是惊人的“马鞍功”,用“羁马卸甲”的手法打出。
这两种极为相似的功夫,恰恰合在了一处,一声大震,四只手掌互撞之下,分出功夫的强弱来了,那南熊一连后退了三步才拿桩站稳,可是匹敌里干竟被震得全身一阵踉跄,一跤坐倒在地上,随着一招“鲤鱼打挺”,重新挺起了身形。
四下掌声如雷,都狂喊着南熊的名字,匹敌里干脸色通红,说也不说一句,返身就自行退了下去。
那老汉人看到此,竟自哈哈大笑起来,一面对二人道:“怎么样,这南熊是有两手吧!”可是就在他话还没有说完的时候,一声娇叱,红影一闪,就空飘下一片红云,在空中“游蜂戏蕊”,二起三伏,已轻飘飘落在了南熊身前。
石、莫二人一见这人姿势,都不由自主地大吃一惊,暗想这人好俊的一身轻功。
待此人身形一落定,才看清竟是一及笄佳人,仔细一看,原来就是那阿丹酋长的女公主丹鲁丝,只不过此时她把那一件外氅脱下了。她身着一套紧身密扣的鲜红衣裤,背系一口短剑,还斜背一面小弓,长发垂肩扎了一根根粗的发辫。
丹鲁丝一出现,已得了一个全彩,万人鼓掌欢呼,那南熊不由一连退了好几步,眼中闪着神秘愉快之光。
谁也不知道,这南熊兄弟二人,早已对这位沙漠红丹鲁丝爱之欲狂,只是对方亭亭玉人自小却在中原点苍山受多指尼传了一身惊人的绝技,精通蒙汉回各族文字,人又貌美似仙,故此一向眼界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