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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一动上手,一霎时已是十几个照面,但见人影晃晃,衣衫飘飘,掌风呼呼,疾劲已极。
二人各自心中惊异。盖因二人皆非等闲之辈,即使有所差别,亦非短时间内可分辨得出。这么一来,石继志心中有点沉不住气了,唯恐时间一久,被别人发现,自己虽身怀绝技,真要用来和那三个老怪物做困兽之争,却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他这么一想,不再手下留情。正逢那沙季直向外撤身,石继志以双掌向沙季直背上就打。
石继志掌一到,沙季直猛然从右往后一翻身,横着探掌往石继志右臂上便卸,一伸手就用的是“九式卸骨法”。
石继志双掌扑空,猛然往下一沉,往左一带双臂,身随掌走,一腾身就窜出三丈多远。那沙季直跟纵而进,猛往上一扑,石继志有心把他引得离开那大厅远些,好专心来对付他。
石继志一连三个起落,扑奔了偏北一带,贴近了一处假山冰峰,他脚步忽然放慢。
身后沙季直身形向下一落,口中喝了声:“姓石的!休走!”猛然向外一探掌,“云龙抖甲”,直向石继志背上的潇湘子便打。石继志见他这一掌打来,唯恐伤及潇湘子,慌忙向外一错步,欺步进身,并双指一式“游龙探珠”,向沙季直两眼上便戳。
沙季直一掌劈空,石继志双指已到,他猛然一回头,身子向下一矮,忙向左一晃身,身躯贴着地面翻回,随着双臂向外一抖,双掌挟着两股劲风,直奔石继志肋骨上就打。
石继志一甩右肩头,脚下用力,腾身纵起,上拔有丈许。沙季直长身跟纵而起,却不知正上了石继志的当。
这沙季直身形方一纵起,忽见当空石继志身形突然向后一个猛然倒翻之势。
石继志身势可谓美妙已极,他虽身后背着残废的潇湘子,可是身形活像一条凌空柔蛇,呼噜噜带起一阵风声,已扑向了沙季直身后,一式“凌空现爪”,双掌向外一抖。
沙季直身在空中,万没料到石继志竟会有此一招,可是要想再逃开石继志这一招已来不及了。
他只觉后心一麻,身形禁不住向外一震,只要石继志双掌指尖向上一挑,就算这沙季直有一身横练功夫,也是不死必伤。
然而就在这一刹那,石继志忽然心中不忍,双掌倏地向后一拧,强收了五成功力,就如此,那沙季直偌大的身形,就像一个汽球似的,砰然一声,弹出了八尺以外。
他只是觉得后腰“志堂穴”上一麻,顿时双目一黑,口中仅“哦”了一声,身子落于地上,登时闷晕了过去。
石继志虽一招奏功,也不由惊出一身冷汗。二人这番龙争虎斗,四面依然是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
惊魂乍定的石继志站定身形,长长吁了一口气,身后潇湘子慢慢地道:“孩子!好功夫……”
石继志不由一笑道:“老前辈,你老人家放心,再往前不远,就可逃出庄外了。”
潇湘子微叹了口气道:“这一次可真是麻烦了你了……孩子!”
石继志本已腾身而出,闻声忙止住脚步应了一声,潇湘子迟迟道:“孩子,你这么救我,是否有什么事要有求于我?你不妨说出来,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帮你。”
石继志不由脸一红,笑道:“老前辈!弟子无事相求,只求能救你老人家出庄就行了。”话方一出口,心中不禁一动,觉得此言似乎须待斟酌,但话已出口,又岂能再反悔?
潇湘子忽然惨笑了一声道:“孩子!如无相求,就不必了。”石继志身方腾出,忙又止住问道:“怎么不必了?”
潇湘子叹了口气道:“我是说不必出去了……出去也是死路一条,你还是把我送回原处吧!”
石继志闻言陡然一惊,不由问道:“怎会是死路一条?”
老道人叹了口气道:“孩子,你就别问了,快把我送回去,你再回到原处,这样那三个老怪物还不会取你性命,你就快些吧!”
石继志一竖剑眉道:“老前辈,为何至此时尚出此言?莫非弟子就闯不出去么?”
潇湘子冷笑一声道:“三个老儿已等在门外了。”
石继志不由吓得打了个哆嗦,半天不出一声,过了一会儿才道:“此言当真?老前辈如何得知?”
潇湘子忽然长叹了口气道:“贫道虽瞽目残肢,却亦精擅麻衣神算之法。适才你与那人打斗时,我已默运先天数断算了一番,紫辰出云,却有三颗剑星突列于前,定是那三个魔头守在庄外无疑了。”
石继志闻言将信又疑,稍停后忽然一跺脚道:“生死有命,前辈请勿忧,弟子既存心救你老人家出去,就是眼前有刀山油锅,也只能一闯,万无中途退却之理!”说罢猛然手握肩头剑把一按卡簧,“呛”的一声,已把那口“朱雀剑”拿入手中,顿时红光耀眼,映照得地下白雪均成了红色。
潇湘子自知再劝无效,不由叹了口气,随即闭目不言。石继志握剑在手,胆力陡增,向下一弓腰,直如飞猿起空,一拔两丈,已落足一冰石之上,随着纵起,一路向外飞扑而去。
潇湘子不发一语。一阵疾驰之后,已离那庄墙不远,中途并未有任何阻拦,石继志不禁欣喜异常,心想潇湘子之言也许不是真的,不由足下更加了几分劲力。谁知身形方往庄头上一落,突见一道匹练也似的奇光划空疾射而来。
这道奇亮的白光,不偏不倚正射在了石继志脸上,把他吓了一跳,他身形跟着飘下,目视处,他陡然吃了一惊,暗道声:“我命休矣……”
原来唯一可通山上的那条连着庄门的石桥上竟赫然立着三个老人家,并有四个青衣童子倚在桥前,内中一人持马灯,那道匹练也似的白光正由灯里发出,闪烁不定。
为首老人正是三老中白发王秦勉,他见状哈哈一阵狂笑,声震四山,突然止笑道:
“石继志,你来得正好!我兄弟候你们多时了!”说着回头看了沙、郝二老一眼,哼道:
“老兄弟,我们可没白来吧!”
石继志此时才知潇湘子之言果然不虚,天山三者竟早已守候在庄门之外。他只好硬着头皮向三人一揖道:“三位老前辈,请高抬贵手,容弟子将这位道爷送出一程,再立即赶回,一切但听尊便,如何?”
三老中二爷铁扇老人沙梦斗性情最为急暴,闻言长笑了一声道:“石继志,你想得太美了!要想出去无何不可,可是也得和我们老兄弟打个招呼呀!”说着向前走了几步,目露凶光地冷笑了一声道:“你背后背的何人?”
石继志不由脸一红道:“是潇湘子老前辈……”
那金笛生郝云鹤本在一旁微笑不语,此时不由慢条斯理地走前了几步道:“石继志,我且问你!”
石继志虽知这位郝云鹤一向是诡计多端出言最为难缠,也只得硬着头皮道:“前辈有话请说,弟子洗耳恭听。”
郝云鹤哼了一声,面带薄笑道:“石继志,我只问你,你千里迢迢来至我卧眉庄,所来为何?”
石继志闻言心中一惊,才知这老儿果然厉害,躬身答道:“弟子此来,是欲求三位前辈宽有弟子失手伤人之罪……”话尚未完,那郝云鹤猛然剑眉一挑,厉叱了一声道:
“住口!”
吓得石继志打了个哆嗦,却听那郝云鹤道:“你既知道是来此请罪,那就更好了……
我且问你!按说你伤我门下掌门弟子,罪本已不可赦,但我兄弟看在令师上官老先生份上,不想与你一般见识,本已有开脱之心,却不料你竟敢如此胆大妄为,居然深入我兄弟禁室将这老道救出,看来,你是出入无人之境了……”
说到这里,这郝云鹤突然话音加重,冷笑了声道:“可是,今夜真太不巧了……石继志!我天山三老,在武林中谁不尊敬三分?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娃娃竟敢如此目中无人,若不给你一个厉害,你也不知天高地厚!今天我三人也不难为你,你只管把一身本事施展出来,我兄弟三人若阻你不住,一任你逃走。你自问有此能耐吗?否则,你就得随我们乖乖回去,听凭我们的发落!你意如何?”
这郝云鹤说完话,睁着一双精光四射的眸子看着石继志,好一副不怒自威的姿容,大有一言不合,即要出手制人之慨。
石继志闻言不禁低下了头,略略想了想,要说眼前三个武林中的怪杰,自己还真不敢说有把握能胜其中之一,更何况是三人一起了。而自己此来本是赔罪,如今可说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哪还再敢罪上加罪。
可是转念一想,他立刻感到为难了:“这潇湘子是无辜的,自己何忍眼见这仁厚瞽目的老者,落于他三人之手?身为堂堂武林侠士,若见义不为,还成什么侠义道?传扬出去岂不令人耻笑?即使为此开罪了天山三老,就是师父知道,也决不会怪我。”
这么一想,他不由立刻变得热情澎湃,猛一抬头,星目射出奇光,朗声道:“郝老前辈,恕弟子难以从命,见义不为非君子。只请网开一面,容弟子送这位道爷下山,弟子定会赶回,一任三位前辈降罪,否则弟子也只好得罪了。”说着话,不由目射奇光,单手叉腰,一副神威之态。
这番话一出口,天山三者都不由一怔,他们万万没有料到,眼前这年轻人居然有此胆力,竟敢当着自己说出如此一番话来,一时大出意料之外。
那自始未开言的白发王秦勉此时竟也沉不住气了,只见他突然仰天一阵狂笑,笑声甫停,手抚银髯道:“好得很!娃娃!算你有胆力!”说着看了自己兄弟一眼道:“这娃娃猛得很……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些什么能耐!”
说着大袖一展,直如一片乌云似的“嗖”一声已飘落在石继志身前,白眉一耸,哈哈大笑道:“娃娃!你只要能通过我兄弟三人这一关,一任你远走高飞,我兄弟若再拦你,就不算是成名的侠义道!”
石继志闻言道了声:“好!”
却有一阵冰冷的笑声自石继志身后发出,众人都不由一惊。一细听,才知这阵冷冰冰的笑声,竟是潇湘子所发。
石继志身形方往前一挺,预备先敌白发王秦勉一阵,听背后潇湘子突然一阵冷笑,不由吓得一怔。那潇湘子笑声一停,冷冷发语道:“秦胡子,也亏你这话说得出口,我都为你害臊!”
秦勉被骂得脸色一红,厉叱道:“老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潇湘子冷笑道:“堂堂天山三老,居然对一个小小后辈说出这等话来,真令人大笑失齿……”说着竟自哈哈狂笑了起来。
这笑声使得三老感到无比震怒,郝云鹤和沙梦斗二人双双纵身至石继志前。
尤其是那沙梦斗,满头银发根根倒竖,厉叱一声:“住口!”但潇湘子的笑声依然不停,最后都似快笑出了泪,那铁扇老人沙梦斗大喝道:“我毙了你这恶道!”
他身形一纵,已至石继志身前,指尖向外一抖,就听砰然一声大震,石继志身形一连晃出七八步,但沙梦斗也退后了好几步。
他拿桩站稳后,脸都气青了,做梦也没想到竟是和那断了一只手的瞎道人对了一掌,更没想到那潇湘子竟依然有此功力,居然能硬接自己这么凌厉的一掌,哪能不又急又怒?
那潇湘子哧哧一笑道:“沙梦斗,火气别这么大……我老道要不是断了一只手瞎了这双眼,嘿嘿……你呀!你那两手还差得远!你有什么值得如此骄傲?”
沙梦斗闻言气得大喝一声,方又要扑身而上,却听见秦勉一声喝道:“二弟且慢!”
沙梦斗忙依言驻足,白发王微微一笑道:“潇湘子,我且问你,何事令你如此好笑?
莫非这样对付这娃娃还不算厚道么?”
潇湘子闻言哼了一声道:“自然不算厚道!非但不算厚道,简直是以强凌弱,传扬出去,岂不令天下武林中人齿冷?”
沙梦斗闻言呼了一声道:“老道,依你之言,莫非是要我们放了你们才算是应该的么?”
潇湘子哼了一声道:“放?你说得也未免太狂了!我潇湘子一生从未做过任何偷偷摸摸之事,就是走,也要光明正大地出去!”
郝云鹤冷笑一声道:“依你之见呢?”
潇湘子挥了一下那只独臂道:“我老道说话一向公正,如果你三位愿意一听,我不妨说出一个办法,至于你们是不是愿意采纳,那也只好悉听尊便了!”
白发王秦勉冷笑道:“你且说说看!”
潇湘子这才道:“秦勉,对一个末学后进的小辈,你们堂堂天山三老居然用起车轮战的手法,不免太过以强凌弱了。依贫道之见,你三人只出一位,和这位小兄弟一较身手,如胜了他,自然我二人随你回去听任发落,否则就应任我二人出去!秦勉,你以为如何?”
此言一出,三老不由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