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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青霓被他吓了一跳,娇躯不自主的靠近方师哥,瞧了断腿老道人一眼,觉得对方目射
凶光,脸色狰狞,不禁微生怯意,慌忙低声说道:“方师哥,他恐怕不是好人,咱们走吧!”
她不待方玉琪回答,拉着他衣袖,转身后退!
“站住!”
断腿老道这声大喝,方玉琪倒还不觉什么,姜青霓似闻焦雷,娇躯蓦地侵入方玉琪怀中!
方玉琪连忙轻轻一揽,低声道:“师妹,你别慌!”
一面回身道:“道长有何见教?”
断腿老道怒容满面的道:“谁说山人不是好人?这话可是那丫头说的?”
姜青霓挺身说道:“姑娘说了又待怎样,瞧你临死还穷凶极恶的,难道是什么好人?”
这几句话,宛似一柄利刃,插入断腿老道的胸口,他俯首望着地上被人砍断了的左臂和
一双断腿,脸上绽出无比痛苦,长叹一声,道:“披发大仙一生纵横江湖,临死之前却被黄
毛丫头视为恶人,难道这就是盖棺论定……”
“披发大仙”这四个字钻进师兄妹两人耳中,不由同时一惊。
披发大仙,不就是名列三奇,和百草仙翁葛长庚、东海桃花岛离尘庵主齐名,此人以一
支“真武旗”,横扫武林,黑白两道闻名丧胆。
他就是披发大仙?啊!敢情他是被仇家所害?
方玉琪心念转动,不由缓缓走前几步,躬身道:“道长原来是披发老前辈,请恕晚辈师
兄妹失礼!”
披发大仙目光炯炯,向方玉琪、姜青霓两人一阵打量,问遣:“你们是何人门下?”
方玉琪躬身道:“晚辈方玉琪,先师道号苍松子,这是师妹姜青霓,敝师叔静因师太门
下,不知老前辈中了何人暗算?”
披发大仙一阵喘息,神情稍定,长叹道:“山人因风闻传言,江湖上出现了一个红叶教
主,神出鬼没,天下无敌,只有莲花峰石室,前人遗留的‘玄天秘笈’所载武功,可以克制。
因此我猜想红叶教主,定然会在黄山出现,山人要瞧瞧她到底是何等人物,这就兼程赶来。
哪知才到莲花峰附近,就碰上一个身材矮小的绿袍老头……”
“啊!”方玉琪心头一紧,不期啊了一声。
披发大仙却并不理会,续道:“那条山径,只容一人可走,他从峰上下来,山人是要往
峰上去的,两人不期相遇,照说凭双方武功,原可侧身而过。
“哪知绿袍矮鬼,却忽然停步,挥手道:‘回下去,让我老人家走路。’
“此人口气虽大,但我却瞧不出他有何惊人之处?是以也挥手道:‘回上山,让山人上
了蜂顶再说!’
“那矮鬼斜睨了我一眼,冷冷的道:‘瞧你大概也是闻风赶来之人,红叶教主不是要你
们一日之内,撤离黄山吗?老夫叫你回去,原是好意,免得冤枉送命。’
“山人大笑道:‘山人就是特地要瞧瞧红叶教主来的,老儿你还是赶快让开的好!’
“那矮鬼听了丝毫不动,冷笑道:‘咱们几个老头四十年没在江湖上走动,连区区一点
野狐禅也自称大仙起来,嘿嘿!看来倒真有点不知进退。’
“山人听得勃然大怒,喝了声:‘原来你就是红叶教主的爪牙,可惜还不配跟山人动手,
去罢!’
“山人喝声之中,大袖一丢,使出六成力道,存心把矮鬼卷飞出去,略加惩戒,哪知矮
鬼身形一动不动。等我掌风拂到,口中冷冷的道:‘难为你只用六成为道,老夫饶你一死
吧!’
“绿袍之中,忽然踢出一只黄澄澄的铜脚,来势极缓,但不知怎的,竟然一下就踹上小
腹,山人只觉一阵剧痛,人便昏了过去。
“不知经过多久,忽听耳边好像有入说话,一个道:‘他是披发大仙,决错不了!’
“另一个道:‘那么他仗以成名的‘真武旗’呢?’
“先前一个又道:‘他身负重伤,昏死多时,不要被人家得去了,我们解开他穴道,问
问清楚。’
“另一个急道:‘二师兄别忙,他虽然伤势极重,一旦解开穴道,又岂是咱们两人所能
抵挡?不如先断去他手足,使他无法行动,就逃不出咱们手去。’
“先前那个连连称妙,大笑道:‘三师弟,真有你的,这叫做无毒不丈夫!’话声一落,
果然立时动手,山人因穴道受制,只得任他们摆布。”
姜青霓听得悚然动容,插口道;“老前辈;这两人如此狠毒,不知是什么人?”
披发大仙切齿道:“当时山人一阵剧痛之后,顿觉穴道骤解,睁目一瞧,只见身前站着
两个手执单刀的小子,山人一怒之下,右手就跟着劈出,怎奈山人受创过巨,掌力出手,身
子不稳,才被两个小子逃出手去。”
说到这里,又是一阵喘息,突然右手袍袖一挥,“嗒”的一声,手上已多出一支八尺来
长的风磨铜旗杆,杆上挂着一面黑色三角小旗。
披发大仙随手—抖,旗杆骤然缩短,剩了一尺来长,他脸色也随着黯淡,苦笑道:“这
杆‘真武旗’相随山人,纵横江湖三十年,从此就要永远离开山人了。
“少年人,你和山人最后相遇,总算有缘,山人就以此旗相传,七十二招‘地煞旗诀’,
就藏在旗柄之内,乃是山人花去毕生心血,精研而来的绝技,有你这样的传人,山人虽死,
也可放得下心了。”
方玉琪微微一怔,急忙躬身道:“老前辈如此厚爱,晚辈实是感激,只是晚辈师仇未报,
怎忍见异思迁?此事请恕晚辈不敢遵命。”
这种奇遇,原是武林中人梦寐难求之事,披发大仙想不到自己开出口来,居然还有人拒
绝,他怔了一怔,怒道:“山人只要传你武功,并没叫你背叛尊师,难道披发大仙还辱没了
你不成?”
方玉琪惶恐道:“老前辈息怒,晚辈不是这个意思……”
披发大仙道:“那你还不过来,接过此旗?”
方玉琪道:“老前辈伤势虽重,只要调养一段时期,也不难恢复,老前辈厚意,晚辈却
万万不能接受。”
披发大仙默然半晌,叹道:“山人被绿袍老鬼踢中丹田,内伤极重,此时不过仗着多年
修为,勉强提住一口真气,为时实已不多,少年人,你既执意不肯,山人势难勉强,不过,
你难道忍令山人一生精研而来的绝学,委顿荒山,或者甚至落人匪人之手吗?”
方玉琪听他说得有理,万一落入匪手,仗以为恶,岂不就是自己间接造成?心中不由一
阵犹豫。
站在他身边的姜青霓,瞧着方师哥坚决不肯接受,心中大是替他可惜,这时插口道:
“方师哥,老前辈说得有理,你还是收了罢!”
方玉琪突然点头道:“晚辈暂时收上,且等老前辈伤势好了再说,此时让晚辈抱老前辈
到准提庵休息罢!”
说着,走近几步,正待伸手去接。
突然,有人大喝一声:“小于接招!”
一股强猛掌风,裹着一团黑影,往方玉琪当头扑到。
不!另外还有两条人影,闪电掠出,其中一个,一把把“真武旗”抢了过去!
这当真变起仓猝,方玉琪心中一惊,后退不及,立即右脚斜猝,身形一旋,使出迷藏步,
一下便闪了开去!
耳中只听披发大仙一声大吼,紧接着“砰”的一声,那个抢到“真武旗”的,已被他一
掌震飞出去三丈来远,扑倒在地,立时了账,手上的“真武旗”,也一下摔出老远,骨碌碌
滚了开去。
另外一个瞧到同伴身死,赶忙一个急纵,掠到身边,拾起旗管,跃下山坡,如飞逃去。
这一下当真快速无比,等姜青霓发觉,那人已奔出十丈之外。
她心中一急,娇嗔一声,立即仗剑追了下去。
“哈哈!原来你们是墨无为门下……”披发大仙大喝声中,手腕一扬,一道银光,脱手
飞出! ‘
正当方玉琪闪开身子,看清偷袭自己的正是鬼爪墨石英,不由心头大怒,翻手从背上拔
出长剑。
墨石英一扑落空,眼前敌人,忽然不见,同时二师弟西门通,堪堪抢到“真武旗”,就
死在披发大仙掌下,心下大为凛骇。
急忙一个半旋,左手扬处,一大蓬细如牛毛的“夺命飞芒”,朝着披发大仙激射而去!
方玉琪这一惊,非同小可,连忙一个箭步,从旁跃出,手起剑落,往墨石英左臂劈去。
三人动作,差不多全在同一时候,论先后,那么披发大仙脱手掷出的一柄单刀,要比墨
石英先了一步,而且他总究功力深厚,激怒之下,拼耗真气,掷出来的飞刀,当真快若电射。
墨石英飞芒刚刚出手,单刀业已刺入后心,一声惨叫,扑倒在地。
连方玉琪纵身挥剑,都嫌迟了一步,长剑劈了个空,站定身形。
只见墨石英已被钉在地上,背上只剩了一个刀柄,敢情他发觉单刀飞来,身子稍微偏了
一下,是以并未刺中心窝,此时虽然钉在地上,依然并没死去,双手在地上乱抓,厥状奇惨!
再回头一瞧,披发大仙也已跌倒在血泊之中,眼、耳、口、鼻,同时溢出黑血,分明是
中了见血封喉的“夺命飞芒”。
方玉琪心头一阵难受,眼泪不由夺眶而出,这一段话,说来虽慢,其实只不过三两招的
工夫罢了。
方玉琪目含泪光,转眼之间,忽然不见了姜师妹,他蓦地想起墨石英、西门通虽然相继
死去,但不见了何不凡,敢情她追了下去。
心念疾转,纵目一瞧,果然发见山脚下正有两条人影,一先一后,追逐而去。
后面那条人影,较为纤小,不是师妹还有谁来?
此时距离自己,已在半里之外,心中一急,连猛吸一口真气,纵身追了下去。
要知方玉琪在天台北峰,从师七年,内功火候,已有相当基础,再经归驼子贯输毕生功
力,目前渐渐悟出收发之理,此刻全力施展轻功,脚程之快,已非一般武林之士所可比拟。
一阵功夫,前面两条人影,已越追越近。
蓦见山峰转弯之处,施施然走出一个身材高大的道人,放过何不凡,拦在当路。
这一停顿,方玉琪也已追到,目光一瞥,不由心头大骇,接连几纵,落到姜青霓身侧,
口中急叫道:“姜师妹,你快让开!”
原来此人正是何不凡的师傅恶道人墨无为!
他虽然放过何不凡,但心中大自有气,自己调教出来的徒弟,再没出息,也不至于连一
个十七八岁的小丫头都打不过,要这样舍命逃跑。
正想之间,瞥见一个手执长剑的青年,急奔而来,身法之快,居然足可列人一流高手之
间,心头微微一颤,口中嘿然冷哼,如电触目,向方玉琪打量了一眼,沉声喝道:“你们是
何人门下?”
姜青霓可不认识眼前的独目道人,就是名震江湖的恶道人,她长剑朝指,娇声喝道:
“你快让开,那小贼抢走了披发大仙老前辈的‘真武旗’?”
恶道人奇道:“谁抢了披发老杂毛的‘真武旗’?”
姜青霓跺着小剑靴,急道:“就是他,唉!你还不让开?他……
逃走啦!”
恶道人听说自己徒儿,居然抢了披发大仙的“真武旗”,心中更是惊奇,不由回头瞧去,
果然这几句话的工夫,何不凡早已走得无影无踪。
墨无为狞笑一声,道:“小丫头,你可知他是我何人?”
说话之间,往姜青霓逼近了两步。
姜青霓初生牛犊不畏虎,按剑道:“老道士,你待怎的?”
方玉琪心头大急,连忙低声喝道:“姜师妹,不可造次,他就是恶道人墨无为!”
姜青霓听方师哥一说,她后退了一步,打量着恶道人,偏头问道:“方师哥,你说他就
是三个贼人的师傅?”
恶道人因昨天并没有瞧到方玉琪面目,是以不知在林中接自己一爪的正是眼前这个青年。
闻言独目闪动,厉笑道:“小子,你眼力不错,居然认得墨真人!唔!你们倒说说真人三个
徒弟,如何抢走了披发老杂毛的‘真武旗’?”
姜青霓一手掠着髻发,冷冷答道:“披发老前辈和你两个徒弟,都在那边,你自己不会
去瞧!”
墨无为自然知道凭墨石英和西门通两人,决非披发大仙对手,心头一急,回头喝道:
“小辈,尔等此话当真?”
姜青霓道:“难道谁还骗你不成?”
墨无为嘿了一声,顿时双脚一蹬,人像一头大鹰似的凌空飞起,自己往来路飞纵而去。
眨眼之间,已只剩了一点黑影,一闪而没!
姜青霓瞧着方玉琪咯的笑道:“你呀!一朝被蛇咬,三年怕草蝇,瞧你方才急成那副样
子,这不就打发了吗?咱们快追,赶去夺回‘真武旗’才是正经!”
方玉琪因何不凡早巳走得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