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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当下又摇了摇头。
花奴儿再也不敢说话,一把攥住了布天雷的胳膊,拉他也坐下来。四周很静,似乎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布天雷鼻中闻到花奴儿身上的香味,突然一阵热血沸腾,心忖无论是什么妖魔鬼怪,都别想伤害花奴儿,自己豁出命不要,也要保得她周全。
这一夜显得极长,二人谁都不曾入睡。夜空中不时有夜鸟的啼叫,还有发着亮光的萤虫飞舞。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二人简单吃了点干粮,起身打量四周,见西北面是一片枣林。枣树都已干枯,没有一片叶子,枝枝杈杈像是无数矛戟一般杂乱伸张。穿过枣林,竟是一大片沼地,到处是黑褐色的污泥和绿苔,空气中弥漫着腐臭的气味。
在沼地的对岸,远远的像是个小山包。山包顶上,依稀是一个山门样的东西。二人沿着沼地的边缘,弯弯曲曲绕了好半天,才来到那个土包近前。见土包顶上,又是一个石牌坊。牌坊外却又是一片枣林,没有任何道路的迹象。
二人看不到路,花奴儿“嗖”地一声掠上了那个石牌坊,手搭凉棚向四周瞭望。布天雷刚要说话,蓦地里花奴儿像看到了极可怖的东西,大叫一声从石牌坊上跌落下来。
布天雷冲上前去,伸双臂将花奴儿接住,然后揽住腰将她轻轻放到地上。但花奴儿马上扑进他怀里,搂住了他的脖子,身子颤抖不止。布天雷感到那温软的身躯紧偎着自己,心头又是怦怦跳个不停。
这时,牌坊顶上传来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什么东西敢打搅老子的清梦?”
布天雷抬眼望去,只见牌坊上翻身坐起一个蓬头垢面的老头儿,居高临下望着他们。那老头穿着一件脏兮兮的百衲衣,花白的头发乱如野草,一双白眉极长,尾端像吊死鬼一样垂下来。一接触到那老头的眼睛,布天雷不禁打了个寒噤。那双眼睛,仿佛从地狱里钻出来的鬼眼一样阴森可怖,又像虎豹毒蛇一样冷酷怨毒。
“嘿嘿,老子三年没见过人了,原来是两个小娃儿!好!好!”那老头儿口中说着好,脸上却无半点好意。
布天雷忙道:“老人家,对不住,她可不知道有人在上面睡觉。”
那老头盯着布天雷半晌,慢悠悠说道:“十年来,先后共有三十七人来过这里,全都被我老人家打发进了阴曹地府。近三年更是一个人也不敢上来,倒叫老子好生寂寞。老子今日心情好,本来要饶了你们,可是你却做错了一件事。”
布天雷皱了皱眉,道:“我没做错什么呀?”
那老头仰头哈哈笑了几声,如猿啼一般尖利刺耳。花奴儿本来已调整过来,慢慢将布天雷松开,听到这恐怖的笑声,又是嘤的一声,躲到布天雷的身后。
那老者蓦地止住笑声,森然道:“你错在不该带刀!”
布天雷疑惑不解。那老头儿续道:“这样吧,那女娃儿刚才踩到了我老人家的衣服,你将她的双脚砍下,我老人家便饶了你二人的性命。唉,人上了年纪,心肠总是越来越软。”说罢竟然连声叹息。
布天雷大吃一惊,这个老头蛮不讲理也罢,但竟如此凶狠毒辣。当下一探手,从背后拔出了刀。
“好。你这娃娃倒很听话,这就砍吧。砍完了,我老人家既往不咎,你们就可以走啦。”那老者捋了捋颌下的乱须,目光刀锋一样盯着布天雷。
布天雷横刀在手,刀尖斜斜指向那老头,挺胸说道:“我决不会伤花奴儿,也不许任何人伤她一丝一毫。”
那老头不怒反笑:“好,那我老人家可要亲自——”
话音未落,花奴儿身子螺旋般地转个不停,原来缠在腰里的长鞭青蛇一般飞起,向牌坊上的老头缠去。
“咦?是呼延三娘的青龙鞭法,不坏,不坏。”那老头眼睛一亮,一动不动看着长鞭鞭头扑向自己面门。
弯如彩虹的长鞭一下子抖得笔直,鞭头已被那老头的两指闪电般夹住。那老头嘿嘿冷笑:“鞭法虽不坏,但能奈我何?且看我老人家的破鞭之法!”突然竖掌如刀,向着鞭身一斩,刷的一声,长鞭竟然被他的肉掌削断。
花奴儿收势不及,向后跌出数步。一眨眼间,一个灰扑扑的身影从牌坊上直射而下,像一只灰鹤凌空扑向花奴儿。布天雷不敢怠慢,一错步,刀势由下而上,一招“腾山乘虬”全力挥出。
“啊”的一声暴叫,那老头疾退,身子竟又弹回到牌坊顶上。
老头在牌坊顶上跌坐成一团,灰色的脸上竟增添了两抹病态的殷红,眼中精光电射,望着布天雷手里的刀,脸上时怒时笑,变幻无常。他声音颤抖,竟然带着哭腔:“万劫不复!好一个万劫不复!天愁,你……竟也没有死!”
那老者念了几句,忽然变得容光焕发。他翻身跃下牌坊,一瘸一拐向布天雷近前走了几步,神态也变得和蔼可亲。原来这武功深不可测的老头竟然是个跛子。
“好孩儿,你是天愁的儿子么?”他望着布天雷,灰扑扑的脸上居然还泛出了笑容。
“天愁?我不认识。”布天雷横刀在胸,面对这又凶狠、又厉害的老头,不敢有半分懈怠。
那老头满脸春风:“好孩儿,你不要怕,我就是杀尽天下人,也不会再对你一指加身。你乖乖告诉我,你的父亲是谁?谁教的你刀法?”
布天雷刚要说话,花奴儿在一旁说道:“偏不告诉这个老乌龟!呸,敢弄断本姑娘的鞭子,脏乌龟,臭乌龟!”
那老头居然毫不动怒,笑道:“不说也由得你。乖孩儿,你再砍我一刀试试,刚才你那招万劫不复似乎使得不怎么对。”
布天雷心想自己刚才使的是一招“腾山乘虬”,哪里是什么“万劫不复”了?不禁皱起眉头,不明所以。
这时,突然远处有一个粗豪的声音传来:“六弟,杨兄弟,你们看那个小姑娘是不是花奴儿那个女贼?”
布天雷、花奴儿和那老头一齐向南望去,只见沼地对岸有几个人影如星丸跳掷,赶将过来,都是身手敏捷的高手。
那老头脸色倏变,眼神中又露出了极为狠毒的光,低声喃喃骂道:“狗贼,打搅爷爷清兴,巴巴地赶来送死么?”
不多时,来者已赶到近前,也是三人,为首的是个身材魁梧、相貌粗豪的大汉,穿着一身紫色衣衫,神情倨傲,赫然正是保定府卧虎帮的二当家赵无极。另外两人,一个是面胖无须的六当家蒋美髯,一个是高颧骨、长条身材的黑脸汉子。赵无极和蒋美髯昨天刚刚和卓若水、布天雷照过面,那黑脸汉子布天雷却没见过。
赵无极目光如电,从三人身上扫过,当他看到布天雷时哈哈一笑:“好小子,在保定府得罪了卧虎帮,还有闲心到这里来游山玩水?那个浪荡子呢,怎么没在这儿?哼,将自己老婆拱手送人,天下竟有这样没脸没皮之辈!”
布天雷和卓若水一见如故,内心已经把他当作最尊崇的大哥,听赵无极这样恶言相向,登时勃然大怒,但他不擅言辞,没有说话,只是怒目而视,紧握刀柄。他心想这三人是为花奴儿而来,而旁边还有一个恶魔般的老头,情势极为危急。
蒋美髯一双圆眼在花奴儿身上乱扫,色眯眯地笑道:“二哥说的是,鬼蜮确实没有鬼,倒是有个小仙女。这个小娘儿们标致得很,他奶奶的,这臭小子艳福不浅。二哥,管她是不是花奴儿那个女贼,先抓回去再说。”
花奴儿刚受那老头一番折辱,早就气恼至极,见蒋美髯言语轻浮,更是气急,当下俏脸涨红,杏眼圆睁,一甩半截长鞭,向蒋美髯头上横扫。蒋美髯一声怪叫,一缩脖儿,头上的帽子被长鞭扫去。
蒋美髯拂拂脑袋,叫道:“小娘儿们,好大的脾气!嘿,带刺的玫瑰,你家六爷最是喜欢。”
那黑脸汉子手里持着一根黑油油的铁枪,一抖一挺,挽了个斗大的枪花,枪头下的红缨乱颤,喝道:“二爷、六爷,少跟他们废话,手底下见真章吧。”这黑脸汉子声音嘶哑,甚是难听。
赵无极缓缓抽刀出鞘,冷笑道:“杨兄弟、六弟你们闪开,让哥哥打个头阵。兀那老叫花子,这里不干你事,赶紧撒丫子躲得远远的。小子,前日没见你出手,今日赵某倒要领教领教!”他用的是一把刀身极宽、刀柄上镶刻着金龙的大刀,刀锋映日,反射出一片噤人的寒光。
那老头嘿嘿一笑:“好,老头子这就躲开,免得妨碍几位大爷杀人。”突然一伸手,抓住了花奴儿的胳膊,嗖的一声,带着花奴儿又跃上了牌坊。
赵无极等人都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个脏兮兮的老头深藏不露,功夫了得。但布天雷更惊,那老者刚才口口声声要砍掉花奴儿的双脚,现在趁人不备,捉了花奴儿去,不知会怎样伤害她。当下急叫道:“放开她!”身子冲天而起。
他身子刚刚跃起,头顶上突然有刀光如电劈下,百忙中一招“仙客来臻”,举刀横撩,只听“咣”的一声,火星四射,与赵无极的金背斫龙刀磕在一起。原来是赵无极以为他要逃跑,一出手就用上了杀招。这一刀虽没有伤到布天雷,但也阻住了他的去势。
“好一招波诡云谲!”那老头擒住花奴儿,坐在牌坊上观战,一双眼睛盯住布天雷的刀,细细看他的刀法。
花奴儿看着他那满是皴泥的脏手抓着自己的胳膊,虽然隔着衣服,内心还是厌恶到了极点,用力挣了几下,却似被抓在铁箍中一般动弹不得,当下开口骂道:“老乌——”被那老头凶狠至极的眼神一瞪,登时不敢再出声。
布天雷急于脱身,挡开赵无极的劈杀,顺势变了刀势,刀刃向上,刀背朝下,自怀中画了个弧,斜斜挑向赵无极的小腹,正是练了不止千遍的一招“朱雀翩翩”。赵无极沉腰坐马,挥刀横挡,刀甫挥出,挡了个空,见那刀又挑向了自己的下颌,大惊之下,急忙收势,猛地向后翻了个跟头,这才堪堪避开。饶是如此,颌下一缕虬髯已被布天雷这一刀削断。
“好一招含沙射影!只是没有用老,守宫有余,过门不足。可惜!可惜!”那老头喃喃评点,又是欢喜,又是失望。
赵无极退后两步,出了一身冷汗。交手两个回合,他竟对布天雷的刀法摸不着半点门道,只觉得变幻多端,不依常规,不同于江湖上任何一门使刀的派别。他对布天雷再也不敢小觑,双手紧握刀柄,徐徐举刀,目光盯住布天雷的右手,突然舌绽春雷大喝一声,刀如车轮风转,使出了浸淫多年、百战百胜的绝技——披风斩。
这是布天雷下山后第一场恶战。他看着赵无极的刀势逼近,也是大喝一声,一步不退,刀也疾风暴雨般地攻出。
只听得叮叮当当密如爆豆的金铁交鸣之声,异常绵密激烈。蒋美髯和姓杨的汉子根本看不到二人的招式。却听到牌坊顶上那老头的声音,也是非常快捷。
“阴奉阳违!鬼哭尸僵!椎心泣血!敲骨吸髓……咦?不对,不对!不是这样的使法!他妈的,真是怪哉!”
人影乍分,赵无极连退了五六步,鬓发散乱,气喘吁吁,刀虽横在面门,但已经开始微微抖动。而布天雷却一步未退,气定神闲,稳若泰山。
那使枪的汉子很是精明,见赵无极显然已败,向蒋美髯一使眼色,叫道:“六爷,抓贼还讲什么江湖规矩,一起上,料理掉这小子!”铁枪一摆,当胸向布天雷刺来。蒋美髯的缅刀已被卓若水削断,而今又换了一把碧油油的长刀,似乎也是件神兵利器,刀光霍霍,从布天雷后方进攻。
“好孩儿,这使枪的必是铁枪杨无敌的传人,看来已得了杨无敌的六成功夫。不过他碰到咱们的修罗刀法,活该他倒霉。要破他的枪法,只需放辟邪侈、恶积祸盈、椎心泣血三招即可。这使刀的看来是八卦门的,八卦刀也算厉害,可是这家伙练得也太稀松平常,功夫还不及那使枪的,一招灭门绝户就可以打发他回老家去啦。”那老头眼光老到,出言对布天雷指点。
这时,赵无极也提刀再上,三人走马灯似的围攻布天雷。他三人已横下心来,不把这个无名之辈格杀在场,今后还如何在江湖上立足?当下毫不容情,全是杀招。
布天雷见那老者似乎并无恶意,不会对花奴儿下手,定下神来,运刀如风,在身子周围织成了一层密密的刀网,风雨不透。那老者喊的几个招数,自己并不知晓,只是依照平日习练的刀法进行攻守。两刀一枪,都攻不进他身前三尺之内。蓦然间,蒋美髯一声惨叫,跌跌撞撞退出圈子,右腿上已有鲜血迸出。
“哈哈,好孩儿,我说得没错吧。只是你这招灭门绝户,收势用的又走了形,要不然,这小子的腿早就和身子分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