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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立煜邪笑着走向她,向她伸出一只手。
他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子微拍开他的手,双手撑地爬起来,恶狠狠地瞪了他,昂首赤足走出舞池。
萧弄玉从对面走来,身边跟着一名年轻的女孩。
“子微,怎么了?”他问。
“没事。” 子微回答,尽管臀部隐隐作痛。
“刚才摔得不轻吧。”年轻女孩说,“要不要先去休息室坐坐?”
子微摇头,她决不会显露出一丝一毫的软弱。
“她叫水晶,”萧弄玉介绍说,“我有事,水晶你先陪陪子微。”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方立煜没有再来骚扰她,萧弄玉也失踪了,水晶不时地和她说话,子微知道她是好意,想化解刚才的尴尬。但子微也知道,无论如何她受损的自尊是无法弥补了。子微一直挺直腰杆,直到舞会结束,她一挪动脚步,髋部如撕裂般的痛,看来她伤得比想象中还要严重。总有一天,她要让那个自大的男人付出代价,她咬牙切齿地想。
第二天,姚子微又上了头版头条。这一次讨论的主题是她与方立煜的关系,有的说她是他的新欢,有的说她是他秘密养在大陆的情人……他亲密贴着她忘情桑巴的组图满天满地的飞……她又有了许多新的外号,一家报纸称她为“裸足天使”;一家杂志对她姿态撩人地斜躺在地上的照片大做文章,为她起了一个名字“折翼蝴蝶”;一家电视台拍摄下她被摔在地一刹那迷惘的眼神,称她为“迷途的羔羊”。
接下来的一个月,她终于见识到香港信息产业的发达以及方立煜及萧弄玉两人的知名度,几乎所有的媒体对此二人是不遗余力地追踪报道,有的报纸杂志甚至开设了有关他们的专栏,一、三、五报道他们的事业动向,二、四、六刊登他们的私生活内幕。而她也有一段时间由于爱屋及乌的原因而成为各大报纸的焦点,但最终因为没有后续发展而淡出舞台。
清晨,姚子微开着自己的小车滑出车库,不经意看见方立煜的车还稳稳当当停在旁边的车位,“芙蓉帐暖度春宵,君王从此不早朝”大概就是这种意境。最近一期的“以太女郎”——媒体一向都偏好用这个来称呼方立煜的床上佳人——是一家品牌专卖店的店主,虽不是处女但也身家清白,无不良嗜好,本阶段只有方立煜一个入幕之宾。为何她会如此清楚?子微自嘲地想,因为这就是她的工作内容。为方立煜调查其女伴的家世背景,并在其与之保持关系的期间进行监督,确保只有他一人使用——这就是方立煜不择手段请她进入以太的主要工作。
以太女郎的候选人通常都是由方立煜亲自提名,接下来便是她的工作,个人调查、确定意向、达成交易直到最后的监督执行,都由她一手包办,以往的经历使她做起这些事情来得心应手,她甚至还很尽职地向媒体提供每期以太女郎的资料。用方立煜的话来说“水能载舟也能覆舟,与媒体保持良好的合作关系有利于以太的顺利发展”,既然他的意愿如此,那她就不遗余力地贯彻好了。
在她第一次稳妥地处理这项事务时,遭到了以太女郎的炮轰。“这是什么?”以太女郎咆哮。
当下,姚子微得出一个结论——一旦失了冷静,再有气质的女人也只能称得上丑陋。“是您与方先生的服务合同。”她优雅地回答。
“服务合同?”以太女郎尖叫,“你以为我们是什么?我们是相爱,不是交易!”
相爱?子微笑着想,方立煜的字典里会有“爱”这个字?打死她也不相信。“小姐,虽然我是为方先生工作,但同为女人,我是站在你的立场上拟定这份合约的。如果你仔细看一下其中的条款,你会发现方先生要求的只是唯一使用权,其它全部是对你权益的保障,现下翻脸不认人的男人比比皆是……”
“你出去!”以太女郎玉指遥此大门,身体抖得象秋风里的落叶。
“这份合约我先留下,小姐先仔细看一下。”子微飘然而去。
当晚,这份合约摔到她面前,方立煜阴沉得暴风雨来临前的天,“这是什么?”
“合约。”子微简洁地回答。
“合约?你是什么意思?该死的谁要你这么做?我方立煜不需要用钱买女人。”他对她怒吼。
“我知道。”子微笑,她承认她这样做是有幸灾乐祸的恶作剧心态,谁叫他自大地让她牙痒呢。“我觉得这样对双方都有保障。”
“保障?”他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点燃一支烟,看上去深沉而忧郁。
忧郁?子微笑自己,那个强势的男人怎么会和这种脆弱的形容词搭界,一定是她的错觉。“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本来就是一场交易,不是吗?”她说,“你打算和她们中的任何一个结婚吗?你计划照顾她们余下的半生吗?你只是在一段时期内利用她们的身体而已,给予她们短暂的激情、丰富的物质报酬,以满足自己比生存更高一个层次的需要,这不是交易又是什么?既然是交易就需要的规范,在事前达成协议,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以免事后不干不净的牵连。难道你不希望这样吗?吃干抹净。”子微笑,面如桃花。
“你学法律学得走火入魔了吗?”方立煜讥笑着看她,“还是你根本就没谈过恋爱,男女之间的关系岂是一纸合约能保证的?”
“但它能保证你在想结束的时候可以全身而退,不是吗?难道你喜欢那些报纸上那些下堂妇对你的指控?你喜欢别人称你为‘世纪末的摧花魔手’?不说为了你的名誉,为了以太的名誉,你该公开表示一下,你方立煜与众多的红颜知己一向是你情我愿,不信?有合约为证!方立煜决不会无缘无故抛弃女性,只是,呃,约定到期了,不信?有合约为证!”
盯着她看了半晌,方立煜突然大笑起来,“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故意?什么故意?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攘外必先安内,我在为你建立良好的后宫秩序。”
“后宫轶序?”方立煜眯起眼,“今天D报打电话给我,说你给了他们一份资料,呃,居说是关于新一期‘以太女郎’的背景,你有什么要解释吗?”他慢条斯里地问。
“怎么你也喜欢别人这么称呼你的女伴?”她挑畔地向他扬了扬下巴,“你不是说过,与媒体保持良好的互动有助于事业的蓬勃发展,与其让他们左挖右掘写一些乱七八糟的报道,还不如我主动向他们提供材料,不是吗?”
他又盯着她看了半晌,“姚子微,你越来越觉得你有趣了。”他说,“而且开始渐渐尊重你了。”
尊重她?本来就应该如此,尊重女人的男人才是好男人。
“我可是第一次在床下尊重女人。”他邪笑着补充。
子微的心砰砰地乱跳,隐约又觉得倍受威胁。
接下来,事情发展得合情合理,以太女郎自然不用签那份离谱的合约,但对于媒体的事情,方立煜倒是默许了。至少她也不是全然占下风,不是吗?
好不容易找到车位,停妥车,子微轻快地推开艳诊所的大门,意外地发现诊所里已经来了病人。艳向她做了一个稍等的手势,她便径自在餐室里泡了杯茶,边喝边看起报纸。每天上午在艳这里消磨半天也成为她的习惯之一。
“又没事干?”艳卷进餐室。
“他不换女人,我就没事情可做。”子微回答,“怎么这么早就有病人?”
“是啊,害我早上的美容课都没做。”艳娇笑着抚脸。
“谁啊,这么早?”子微漠不经心地问。
“一个性冷淡的美女,咨询一个月了。”
“性冷淡?”说实话,这在子微的世界里只是个医学名词。
“是啊。昨天又拒绝老公的求欢,结果被强暴了,所以一早来就诊。” 完全没有做心理医生的自觉,大肆宣扬病人的隐私。
“不会吧!”子微张口结舌,强暴?!被自己的老公?!
艳叹了一口气,“做女人多好,可以永无止尽地享受高潮,真可怜那些无法品尝个中滋味的女人。”
“瞧你淫荡的样子。”
“淫荡?这叫妩媚。还是这么不解风情?怎么方立煜还没把你拐上他的床吗?”
“不要乱说!”
“他把你拐进以太不就是这个目的吗?”
……
在艳的诊所消磨了一上午,子微到公司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又是无聊的一天,她想。
“姚子微呢?叫她来见我。”刚上楼,离办公室还有五米之遥,就听见方立煜的暴喝。
“姚特助,她还没来。”办公室的小妹怯生生地回答。
“没来?她早就出门了!”就是她嚣张的马达声吵醒了他的美梦。
“总裁,姚特助,她真的还没来。”
“没来,没来,你不会说别的话吗?打电话去找她!”
“我打过电话,姚特助,她也不在家。”
“她当然不在家!”他的房间就在她房间的楼下,他们甚至合用一个客厅一个厨房,他当然知道她不在家,“我要知道的是。她此刻在哪!”
“我在这里!”子微走进办公室。
方立煜一见她立刻冲上来,捉住她的手臂,“你上哪去了?我花钱请你就是让你游手好闲的吗?”
“谁游手好闲了?”子微生气地说。
“是谁现在才到公司?谁允许你到中午才上班?”
吃错药了吗?吃错药了吗!自己拥着女人睡到日上三竿,时不时吃过午饭来公司报道,现在指责起她来了。“要管别人之前也请您先管管自己。”她冷冷回讽,“己所不欲,勿施与人,您没听说过吗?”
您?她对他用敬称,口气里却一点敬意也没有,方立煜咬牙切齿。
“好了,我们先坐下来好好谈谈正事,好吗?”一直旁观的萧弄玉开口。
“正事?什么事?”子微偏头问他,赫然发现萧弄玉玉琢的脸上,从眉梢到耳根斜着一条红红的划痕,“你怎么了?”她问。
“不小心划了一下。”萧弄玉回答,神情自然。
“不小心划了一下?”方立煜嗤笑,一反刚才火爆的样子,气定神闲地问,“又强迫她了?”
萧弄玉没有回答,不紧不慢地说,“我认为当前最重要的关于鸿飞侵权问题,而不是我的——私生活。”
私生活,子微目瞪口呆,她以为只有方立煜有私生活,毕竟连无所不能的报纸也只有捕风捉影地猜测萧弄玉是不是同性恋而已。
“我们可以开始了吗?事情是这样的,这两年我们公司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开发了‘魔法寂静’这款线上游戏,现在已经基本完成了一个雏形……”萧弄玉扬扬洒洒地开始他的长篇大论。
子微只得把其它问题抛在脑后,匆匆跟上他的进度。
“……我们已经进行了两次内测,本来我们是计划再进行两次公测,今年圣诞节正式销售,但鸿飞却在今天早上正式推出了一款名叫‘水晶平静’的游戏,从我们的简单调查来看,他们这款游戏是对‘魔法寂静’的完全抄袭,所以……”
子微闻言心惊,她知道“魔法寂静”这款游戏,甚至还参与过第二次内测,无论从商业价值还是从文化价值上讲,这都是一款十分出色的游戏,同时也是以太的大项目之一。
“子微,你准备一下材料,明天我们就把鸿飞送上法庭,弄玉,你……”方立煜托着下巴略一沉吟,而后快速而决断地发号施令。
“什么?明天?”子微皱眉,“不可能,我要了解情况,要收集材料,而且我对你们这里的法律一窍不通,没有一、两个星期我办不了这个案子。”
“一、两个星期?一窍不通?那么请问姚小姐,你以为我花了那么大的价钱请你到以太是来干吗的?敢情这半年来你当是在香港度假了?”方立煜横眉竖眼。
“我到以太来干吗?方先生您不是应该最清楚?我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官司,这样仓促地上法庭,官司还没打我们就输了。”子微据理力争,她有她的专业理念,也有她的办案作风。
“不行。”方立煜拒绝她,“每个行业都有自己的原则,你们法律界讲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