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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问题,“斑衣神丐”口中的“万老邪”……
“真弟,‘万老邪’是谁?”
冯真面色一变,但瞬即复原,尴尬地一笑道:“仇哥哥,千言万语,总结一句,求门门
规之内有两条戒律,一是门中任何弟子不得自泄身份与论及师门内情,另一条是本门武功除
一脉相传之外,父不传子,母不传女。这样,你该谅解我有所不言的苦衷了吧!”
宫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好,我们不谈这个!”
冯真一偏头道:“你生气了?”
宫仇失声笑道:“真弟,你想我会吗?我凭什么要生气呢?”
冯真天真地一笑道:“我想你也不会。”
蓦在此刻——
只见两条人影,向两人立身之处的江滩,飞奔而来。
宫仇向冯真挥手示意,两人朝石隙中一缩,隐起身影。
两条人影身手相当不弱,起落之势,犹如夜宴蝙蝠,眨眼工夫,已到了距宫仇两人隐身
之处不及五丈,陡地刹住了身形。
宫仇目力逾常,虽在暗夜,视物不殊白昼,只见来的赫然是两个面目颇为清秀的黑衣少
年。
两少年游目朝四外一扫之后,其中的一个道:“师兄,师父这种做法,未免太残酷了
些,好歹总是一脉连枝……”
另一个沉声喝斥道:“你疯了,你敢论断尊长?”
“不过,我总觉得……”
“哼,你想死的活,尽管说吧!”
那少年果然被斥责得不敢再言语。
空气暂时归于沉寂。
宫仇与冯真互望一眼,既不知道这两少年的来路,当然也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
片刻之后,仍是那被称作师弟的开口道:“师兄,这件事办完之后一是否就要回转天
南?”
“可能是!”
“我们已没有逗留中原的必要,况且因为三位师妹被正门规的事与‘全剑盟’……”
“好了,别日没遮拦,现在你我分头行事,我去禀报师父,你去‘玄妙庵’守伺,注
意,别打草惊蛇。”
“就这样吧,走!”
两条人影,一条沿江奔去,另一条却奔向靠山的一面。
宫仇俊眉一轩,道:“真弟,什么回事?”
冯真一摇头道:“谁知道!”
“所谓‘玄妙庵’但由是个尼庵,不知他们何以要对女尼下手?”
“你有兴趣吗?”
“并非是兴趣不兴趣的问题,两人谈中曾透露‘金剑盟’三个字,看来此中大有蹊跷,
我想弄个明白!”
“好办,‘玄妙庵’离此不足五里,就在对面半峰之上,我们跑一趟吧,反正更深夜
沉,横竖没有事?”
“走!”
两人弹身朝方才那黑衣少年消失的方向奔去……
玄妙庵——
座落在半峰间的松林之中,占地约半亩,据此可以遥望“怀玉山庄”。
三更将尽,除了佛前青灯未灭之外,金庵陷在一片灰暗死寂之中。
突地———
一阵凌厉刺耳的狼嗥,划被死寂的夜幕,遥遥传来荒山狼号,本届常事,但这曝声,却
不象普通的狼嗥,悠长、凄厉、摇曳刺耳之极,闻之令人毛骨惊然。
嗥声自远而近,到了庵前,便告寂然。
佛堂之内,一个中年女尼出现了,在灯光映照之下,可以看出那中年女足满面俱是骇惧
之色,面容苍白得可怕,象是一件极端恐怖的事将要临到她的头上。
她在佛前上了香,然后颤巍巍地面向佛堂之门,在蒲团上盘膝而坐,双目微合,手数念
珠,口里喃喃地似乎在诵经。
一声使人心摇胆颤的阴笑,发自佛堂之外的暗影之中。
那女尼全身一震,睁开眼来,面上的肌肉一阵抽搐,栗声道:“来的可是大师兄?”
暗影中一个阴森刺耳,破锣般的声音道:“一点不惜,是我!”
“大师兄来意为何?”
“嘿嘿嘿嘿,师妹,你明知故问!”
“我已皈依沙门,法号迷觉!”
“那我该称你一声‘迷觉师太’了。”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嘿嘿嘿嘿,你佛虽慈悲,恐怕难以保全于你!”
“迷觉师太”全身又是一颤,颤栗着声音道:“大师兄,请述来意?”
暗中那声音更形冷厉刺耳地道:“随我回天南去见师父!”
“迷觉师太”目中陡射愤恨怨毒之色,咬牙道:“师父他老人家难道要对门下失言,他
曾答应我另觅归宿的。”
“随你怎么说吧!”
“贫尼已是佛门弟子,大师兄……”
“住口,你只说一句,去,或不去?”
“迷觉师太”久久才迸出两个字来道:“不去!”
“嘿嘿嘿嘿,那别怪为师兄的心狠!”
“怎么样?”
“你目前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乖乖随我回去……”
“迷觉师太”厉声道:“办不到!”
“第二条路是死!”
“你……你……毫无人性……”
“李芳芝,你当真心如铁石,宁死不从?”
隐身在怫堂正面檐角的宫仇,乍闻“李芳芝”三个字,心头登对猛震,“李芳芝”,这
名字好熟悉,似乎在何处听到过?
他想,深深地想,从记忆中去搜索。
“迷觉师太”双目暴睁,惨厉地吼道:“东方雷,你在做梦!”
暗影中被称作东方雷的神秘人再度发出一阵刺耳明笑,以栗人的音调道:“那你只好与
你姐姐做一路了!”
“迷觉师太”猛可里站起身来,一串佛珠掉落地上,语不成声地道:“畜生,你把我姐
姐怎么了?”
东方雷阴恻恻地道:“李芳芝,出家人戒嗔,你冷静一点,你姐姐两年前已升登极乐
了!”
“迷觉师太”狂吼一声:“畜生,你百死不足以偿其辜!”
身形摇摇欲倒。
宫仇登时杀机冲胸,周身血脉沸腾,他想起来了,这“迷觉师太”正是母亲遗书中所说
的阿姨“无情仙子”李芳之,母亲托他为自己觅师而无下文,想不到她在这里出了家,听话
音那东方雷必是“天狼尊者”无疑了!
难道母亲也是“天狼尊者”门下。
蓦在此刻——
一条人影,如巨鸟般从暗影中投射向佛堂。
宫仇大叫一声:“不好!”飞身疾扑……
一声凄绝人寰的惨号,传自佛堂之内。
宫仇一颗心陡然下沉,身形甫一落实,一道排山劲气已罩身卷至。
那掌力竟然强猛得出奇,宫仇在仓促之间,被震退了两步。
对方已当面冲立。
宫仇这才看清那人面如蓝锭,目射绿芒,身穿一袭蓝布袍子,丑怪凶残之态,一目了
然,当下咬牙喝道:“阁下就是‘天狼尊者’?”
东方雷一窒之后,“嘿”地一声冷笑道:“不错!”
面对杀母仇人,宫仇目眺欲裂,暴喝一声:“纳命来!”
“呼”地一掌,朝东方雷当胸努去,这一掌是“一元宝箓”所载三掌招之中的第一招
“断云零雨”,看似乎平无奇,其实玄奥无伦,潜劲如山。
东方雷登时目露骇色,双掌齐避,如封似闭……
“砰!”然巨响声中,东方雷避无可避地被一掌扫中了左肩胛,“噔、噔”退了三个大
步,心头骇凛至极,他进中原来,可说是第一次吃了瘪。
宫仇可不敢轻视对方,“赵氏废园”之中,诸葛瑛与首座护法孙平章联手合击之下,连
对方一只衣角都碰不上,眼睁睁地看对方从容而遁,是以他并来存一击奏功之心,一招落空
之下,第二招“月落星沉”跟着施出。
东方雷如电闪弹身,飘射丈外,落到佛堂前的院地之中,可能,他自量接不下这罕见罕
闻的怪招。
宫仇猛一咬牙,正待……
佛堂中传出一声声凄绝人寰地惨号,“迷觉师太”僧衣尽碎,翻滚撕抓不已。
蓝影一晃,投入夜空之中。
宫仇心念疾转,还是先救人要紧,东方雷迟早总逃不了的,当下跺了跺脚,进入佛堂之
中,只见“迷觉师太”已然不成人形。
显然,她是中了东方雷的“摧心破血掌”。
宫仇凌虚一指,点了她的穴道,激动无比地道:“阿姨,阿姨,您……”
“迷觉师太”睁开失神的双目,虚弱地道:“你……你是谁?”
“南宫仇,先父南宫靖!”
“哦!你……仇儿,你母亲……”
宫仇眼圈一红,切齿道:“先母中了‘天狼尊者’的‘推心破血掌’而亡……”
“迷觉师太”嘶声道:“和我……一样?”
“是的,阿姨,有什么办法可救?”
“没有,除了……死!”
宫仇宛若被冰水淋头,心房陡地收缩,悲声道:“没有救?”
“没……有,我只是觉得……愧对你妈,我没有……完成她的托付……”
两滴泪珠,从她的眼角挤了出来,面色逐渐灰败。
宫仇一看情形不对,大声道:“阿姨,你与家母是‘天狼尊者’同门?
“不……门下!”
“什么,门下?”
“是……的……”
“东方雷难道不是‘天狼尊者’?”
“不……他……”
声音已不可闻,只剩下嘴唇在抖动。
宫仇双膝跪了下去,近乎哀鸣地道:“阿姨,告诉我,为什么‘天狼尊者’要派东方雷
向你和先母下手?”
“迷觉师太”身躯一连抽动了几下,双眼一合,死了,血水,从下身汩汩冒了出来,染
红了清净无尘的佛堂。
宫仇双拳紧握,连连向空挥动,口中歇斯底里地叫着:“杀!杀!……”
这是第三次,他目睹丧在“摧心破血掌”之下的惨状。
“仇哥哥!”
不知何时,冯真已站到了他的身前。
宫仇恍如从一场恶梦中醒转,缓缓立起身来,赤红着双目道:“我誓要把‘天狼尊者’
师徒碎尸万段!”
几个面无人色的女尼,摇摇欲倒的从龛后转了出来。
宫仇心想,阿姨“无情仙子”李芳艺既已出家为尼,自应由该庵以佛门之礼安葬,自己
最切要的还是报仇,以慰死者在天之灵。
心念之中,向众女尼一拱手道:“有劳各位师太善后,在下告辞!”
说着,拉起冯真,大步奔出庵外。
冯真伤感地道:“仇哥哥,真想不到被害的是你阿姨,如果我们早一步阻止,也
许……”
宫仇仰天一叹道:“也许世间真有所谓‘命运’这回事……”
“仇哥哥,我陪你上一趟天南!”
“天南?”
“嗯,我们加快脚程,也许能追上东方雷那厮!”
“什么,他们……”
“我隐身庵外,听见东方雷招呼那两个黑衣少年立即动身回天南,从称呼上看他们是师
徒!”
“哦?”
“还有!”
“还有什么?”
“有三个女子叫什么钱蓉……”
宫仇心头一震道:“不错,‘金剑盟’贴身六凤之中,二凤钱蓉,五凤郑佩珍,六凤王
玉秀、都死于‘摧心破血掌’,怎么样?”
“我听那两个黑衣少年谈及,是他们的师妹!”
“什么师妹?难道已死的三凤是东方雷门下?”
“大概不惜,听说是私离天南,投入‘金剑盟’的!”
“哦,是的,在江边之时,黑衣少年之一曾说过‘……三位师妹被正门规之事,与金剑
盟……’我该早想及此他!”
“我们此刻就上道,如何?”
“好!”
东方现出了鱼肚白色,天已破晓,村杂乱啼。
宫仇与冯真一口气奔出了十数里路程。
突地——
宫仇一刹身形道:“且慢,这样不行!”
冯真讶然道:“什么?”
宫仇剑屑微蹙,道:“想那‘天狼尊者’在天南一带,必是不可一世的巨魔大憨,我们
这样明目张胆地寻了去,虽不怕他行使什么恶毒手段,唯恐增加探索的困难,同时,我也不
愿意所有行劫全落入‘金剑盟’的耳目……”
“依仇哥哥之见呢?”
“天南之行,最好是我一个人行动!”
“转了这么大弯,原来是不要我同行……”
“真弟,我不是这意思!”
“那是什么呢?
“请恕我直言,报仇之事,愚兄不希望任何人插手!”
冯真小嘴一撅,道:“我可没有打算插手,昨夜,‘玄妙庵’你看我现身没有?仇哥
哥,一人不敌二人智,两人一道,彼此有个照应,同时,我说在这里,决不伸手,怎么
样?”
宫仇尴尬地一笑道:“真弟,你没有跟我去犯险的必要……”
冯真大声道:“什么,我们之间,到现在为此,还没有这一份情感建立?”
“真弟……”
“一句话,你承认我们之间的盟约,如手如足,肝胆相照,就别说这些见外活,否则从
现在起便们撒手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