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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荩叹息,精明如常昊,一下就识破她出行的目的。
“你说过,我们是正方与反方。”一块出去调查,挺另类的。
“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案子水落石出。这个时候,你我在意谁赢谁输?”
有常昊作伴简直是太好了,他的直觉比她敏锐,经验又比她丰富。钟荩朝他的伤臂斜了一眼,“别说胡话,你现在是伤员。”
“不要告诉我,你连普通的护理都不会。”常昊哼道。
(本本抢过来了,匆忙码了一点,后面几天,可能都要见机行事。哦哦,可怜的眼睛!阿门,晚安!)
44,迷雾(一)
宁城到宜宾,有飞机、火车,还有汽车,哪一种方式都比较快捷,钟荩统统舍弃,她选择坐船。宁城并没有直达宜宾的船次,她买了到重庆的。重庆距离宜宾还有近三百公里,可以坐汽车过去。
如此煞费心思,钟荩是觉得最近的意外太多,她不能按牌理出牌。她对牧涛说,在外面尽量不使用手机,山里的信号不太好,她还担心手机被监控、窃听,有事,她用公用电话回。
但是钟荩没有向牧涛提起常昊受伤、同行的事。
既然说是旅游,那么她有挑选旅伴的自由。
一夜过后,常昊的脸色稍微有点好转。他今天还要输液,所以钟荩买的是晚上的船票。
钟荩告诉方仪和钟书楷,她要去游三峡。
方仪脸露喜色:“和辰飞一块去吗?”
“不是。”爸妈大概以为她和汤辰飞正热恋着。
“那有什么好玩的,为了建那个水利大坝,许多景点都淹了。”
钟荩笑笑,从衣柜顶上拿下行李箱,“我假都请好了。”
方仪立刻就有点不满了,看看钟书楷。钟书楷手背上的烫伤还没痊愈,每天都要涂药膏。那药膏有股怪味,把屋内每个角落都溢满了。
“就让钟荩去吧,现在天气还没那么热,是旅游最好的季节。”钟书楷没有接方仪的目光,说话时,他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手腕。“如果有时间,我也想出去转转。”
“再去趟海南?”
方仪的眼中既无讥讽也无宽容,钟书楷却平白无故地哆嗦了一下。他提起胆量看向方仪,仿佛她是一个严厉的法官,他在等待她的宣判。
他这幅表情让方仪在心里冷冷地笑了笑,但她不想表露出来。“钱够用吗?”她问钟荩。
“够的。爸,你该去上班了。”钟荩指了下墙上的挂钟。
钟书楷忙应道:“我都没注意,这就走。钟荩,在外不要太省,注意点安全。”
单手提起公文包,重心有些不稳地走向大门。钟荩跑过去替她开的门,他朝钟荩笑笑,带了丝愧疚,然后,匆匆忙忙下楼了。
方仪今天要去总局开会,会议放在十点。她不着急出门,早餐结束后,她泡了杯花茶,坐着阳台的摇椅上,一下一下的晃荡。
钟荩收拾了碗筷,用吸尘器把几个房间都吸了一遍,出来时,发现方仪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她轻轻唤了声:“妈!”
“你有没发觉你爸心里装了事?”方仪优雅恬然中带着某种无所适从。“我听你外婆说过一句谚语,孩子是自家的好,老婆是别人的香。男人只要起了外心,明知前面是个火炕,他也要尝试下涅磐的滋味。”
“妈,你又想太多。”钟荩脑中闪过阿媛那张丰满的脸。本以为上次的谈话,钟书楷彻底清醒了,然而草蛇灰线,蜿蜒千里,所谓的平静,只是巨涛的暂时休憩。
“但愿吧!”方仪的表情依然平静,眼神略有飘忽,在明显重了很多的黑眼圈映照下脸色愈显苍白。
美人最厌恶别人的同情,所以钟荩只能默默地站在那儿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她说什么,都会在方仪伤口上撒盐。
夫妻有七年之痒一说,现在,如果人类够长寿,大概七十年,女人仍然无法从婚婚中获得百分百的安全感。
天长地久,是一个遥不可及的传说。
钟荩向花蓓借了厨房煲汤。常昊想及快恢复体力,必须要补充营养。可以去餐厅请人加工,但钟荩怕遇着熟人,无法解释。她跑了趟超市,买了点子排和竹笋,找只砂锅,用文火焖了两个小时,排骨的肉香随着水蒸气沽沽地飘出来,钟荩不禁弯起了嘴角。
她又炒了个蔬菜,用泰国香米煮了饭,和排骨汤,一一装进保温桶中。准备出门时,花蓓回来了。
一进门,就猛嗅鼻子,非要钟荩把保温桶打开给她检查下。
“你的那份,我有留。”钟荩好气又好笑。
花蓓狠狠地咽了几口口水,“话说我这屋已经很久不飘饭菜香,我都感觉像在做梦,但是,这不是重点。你凭啥鬼鬼祟祟猫我家里扮演贤妻良母?我欣赏,但不领情。老实交待,你是不是有情况了?”
钟荩笑笑,“想知道?”
“我憋了一上午,真的没办法,我装生理痛请假回来的,容易吗?我真是太好奇了,你这潭死水终于开始焕发生机了。”
“你眼里就只有情和爱。”钟荩莞尔失笑,这话的语气很像常昊。
“不是情和爱,那这个是要奉献给你神圣的事业?”花蓓打死都不信。
“等会你就知道了,但是说好,尖叫可以,八卦也可以,但绝不可以写成任何形式的报道。”
花蓓眨巴眨巴眼,“荩,我听着有点怕怕的。”
钟荩瞪她一眼,“那你是去还是不去?”
花蓓挺起胸膛,响亮地回答:“去!”
车子开出小区,没几步,就是个十字路口。花蓓没赶上上一波的绿灯,烦躁地按了按喇叭,不太情愿踩下刹车。
手机响了。
她一看号码,呆住了,然后,她扭头看钟荩。“你手机没电了吗?”
钟荩掏出手机看看,还有三格呢!
“汤……汤少的电话,肯定是找你找不着,才打我手机上。你来接。”
钟荩忽然有种莫名其妙的内疚,一种疼惜和无奈传遍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这个电话,蓓期盼很久了吧?
只有爱情才会让人如此卑微,蓓是真喜欢上汤辰飞了。
铃声不依不饶地响着。
“蓓,你比我了解他,他可能为找我而打你手机吗?”
花蓓咬住嘴唇。
“你自己决定要不要接电话,但是千万不要是想把他谦让与我。”
铃声戛然而止,两个人都舒了口气。
绿灯亮了。
直到医院,两个人都没出声。
钟荩在大门口下的车,没有随花蓓一起去停车场。她得给花蓓一个空间,让花蓓想想要不要回电话给汤辰飞。
她告诉花蓓,停好车,到输液室找她。
急诊大楼里的消毒水味让钟荩皱起了眉头,护士推着辆担架迎面过来,她靠着墙壁让担架先过去。输液室在二楼,钟荩看到电梯刚好下来,想懒一下,不爬台阶了。
二楼除了输液室,还是妇产科的产检室和手术室
看到那些由着丈夫陪着来产检的孕妇,以及她们脸上的幸福而又圣洁的笑容,钟荩的心不由地疼到抽搐。她加快步子,提起一口气,逃似的向前走着。
在手术室前,不小心与一位医生撞了下,她忙道歉。就在抬眼的一刹那,她看见站在手术室里的钟书楷和阿媛了。
钟书楷满脸泪水,甚至双肩都在颤动。背对着他的阿媛,手里捏着一张纸,头高高地扬起。
“你们到底要不要做手术?”戴着口罩的护士不耐烦地问道。
“做!”阿媛把单子递给护士。
钟书楷大放悲声,伸出双臂紧紧抱住阿媛,“不能做。这是我唯一的骨血,我要他。”
阿媛用力地掰开他的双手,“你把我当作什么,替你生孩子的女人?告诉你,我才不要做单身妈妈。”
“不会的,不会的。我……娶你。”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我发誓,我是真的,我今天……就向她摊牌。”
“商量完没有?”护士七七八八凑出了一个故事,她讥讽地看着面前一大把年纪的男女。
阿媛突然像换了个人,娇弱地圈起钟书楷的脖子,“那我就再信你一次,不准骗人家啊!”
“一定,一定。乖,我们回家。护士,麻烦你啦!”
护士翻了个白眼,“神经病!下一位!”
45,迷雾(二)
幸福太巨大了,钟书楷心里、眼里都在阿媛的肚子上,根本没发觉钟荩就站在门外。
他确实和阿媛断过一阵。他强令自己不再去想她,下了班尽量呆在家中。这期间,阿媛举手投降,主动给他打过一次电话,约他私会,被他硬着心肠回绝了。但他的精神并末因此有所振奋,相反,他感觉自己陷入了少有的沮丧之中,就连书法也不能给他乐趣。每天,如同一具有着呼吸的躯壳,睁开眼就等着天黑,闭上眼时盼着天亮。
他和方仪躺在一张床上,但他满脑袋都是阿媛。她的曼妙,她的一寸一寸的肌肤,她的飘飞的发丝,她娇媚的眉眼,都令他窒息难忍。
他知道,现在的他对方仪仅有的就是一份责任了。
有一天,朋友们约他去打牌。牌局比较纯粹,只有麻将和赌注,没有女人。他莫名地感到失落。几个月前,他和阿媛就是在牌桌上认识的。
接下来,他的牌技大失水准,成为全场命中率最高的炮手,于是,他成为大家调笑的对象。他腾地就发火了,差点把桌子掀翻。最后,大家不欢而散。
他独自一人开着车在街上乱转,收音机里一个声音粗犷的男人声嘶力竭地唱着“你是我的情人,像玫瑰花一样的女人,用你那火火的嘴唇,让我在午夜里无尽的销魂……”
他有许多朋友外面都有小情人,她们个个都乖巧、懂事,安分守已,从来不干扰他们的家庭。他凭什么就要矮人一挫呢?
他渐渐心理上就不平衡了。
他看了下手表,已经快午夜了,他的车下意识地转弯。他对自己说,如果阿媛的屋子里还亮着灯,那么他就和她见上一面。
阿媛的屋内一片通明。
他颤抖地敲门。
阿媛穿了件粉色的家居装,头发随意拢成一束。见到他的时候,不言不语,眼中却浮荡中一缕幽怨。
“我来了……”他环顾着室内熟悉的一切,油然而生一种归宿感。
阿媛哭了。
他心疼地替她拭泪,她借势抱住了他。
灯光灭了,久违的激情却把整个夜都点燃了。
云散雨收,他搂抱着阿媛,余韵袅袅。“我很想你,但是我……这把年纪,真的怕耽误了你,你值得更好的。”
他的眼眶发红,被自己感动了。
“人家八十二岁的老头娶二十八岁的姑娘为妻,你在为你的懦弱找借口。”
他叹气。
“我不会让你为难的,所以……我准备把孩子打掉。”阿媛嘤嘤抽泣。
他无法相信自己在有生之年还会拥有真正的天伦之乐,他哭了。
“我要娶你。”话一出口,连自己都吓一跳。
阿媛抱住他,哭得更凶了,“这些日子,我一个人怕死了,你偏偏还不理人家。”
他搂住她软软的腰身,柔声宽慰。心想,这是天意了,他和方仪的夫妻情份只有三十年。以后,他有新的责任。
孩子必须和自己的父母住在一起,才能健康地成长。
阿媛翻身坐在他的身上,湿漉漉的嘴唇,一点一点亲着他的裸露出来的胸膛……他轻吼出声,这是一种与以往的经验都不同的感受,似风似雨似满天飞雪般周身萦绕,大片的森林,大块的草原,沙漠、湖泊……一一从身边匆匆掠过。
他觉得死在这一刻都愿意。
但他终是觉得对不住方仪,一直不敢开口。今天,阿媛把他逼到了悬崖边,为了他的孩子,他不能再犹豫下去了。
他预先向餐厅订好了餐,然后开车去接方仪下班。
方仪还有两年就要退休了,看上去不过四十出头的样子。就是站在二三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