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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因为我喜欢瓶子和喜欢你一样多,你就要动粗啊!虽然我是你弟弟,是你的亲人,可是瓶子对我来说也是啊!
我早已经把她当家人看待了呀!为什麽不能喜欢她?」
「我误会了。」
我毫无诚意的说,收起锐利的眸光,将袖子放下来。
原来阿皓的”喜欢”和我的”喜欢”不同。
大大的不同。
「你呢?喜欢她吗?」
点头。
「是啊!我们都把她当成我们的家人了。」
这点我不予回应,只是一把将他从瓶子的位子中拉起来。
「去睡觉。」推开他。
「等等,那是什麽?」阿皓指着该是空白的牆壁,现在上头多了一幅大大的绿色海报…A River Runs Through It。
「没什麽。」
「大河恋的海报。怎麽突然买它来挂?」
「它是绿色的,我要向海报店老闆买一张绿色海报,他就给我这张了。」
「啊,你和瓶子看过电影吗?」
「去睡觉。」再度推开他,我揉揉眉间显出厌烦。
「哥,为什麽你总是不想回答别人的问题,包括我的?」
等我用左手将大门关起,将失望给关起后,再度面对他的问题。
「我不回答无聊问题、蠢问题、没有问句的问题,还有,没听到要我怎麽回答。」
「可是,我觉得我的问题不达你那些标准。」
「对你,弟弟,我有不回答的权利。」
我撂下话,他怔了会,点头。「去睡觉。」终于走回房间内。
正想跟随他的脚步回房时,却忽地看到阿皓在沙发上坐过之后而出现的凹洞。
试着想像那是瓶子坐过后的痕迹,她回来过的痕迹。
轻轻靠近,我抚着破旧的握把,从绽出的棉絮中挖出那张电话卡,反覆看着那张她视为宝物的一元电话卡。
这张电话卡对她已经,没有价值了吧!她已经回到她心爱的人身边,电话卡也失去它存在的意义了。
将电话卡压紧,靠上额头,似乎读取到她当时的心情。
那种不知道该将电话打给谁,不知道自己的世界在失重之后该以什麽方式继续活下去的沉重心情。
该丢掉它的,不论以前的她或者是现在的我,都应该将这张电话卡丢掉。
但是以前的她不肯,因为这张电话卡是她对凯文思念的媒介,我不能更是不肯,因为这张电话是她的思念加上我对她的思念。
阿皓坐过的凹洞渐渐变浅,我突然好奇坐在上面是什麽样的感觉。
不再多想,我也一屁股坐上去。
这张旧沙发大概有三十多岁了,是之前的屋主见我和阿皓当时没有多少经济能力而留给我们的,我很少坐它,因为握把有个斜面,
一坐上去就会让人不自主的横卧上去,最后连脚都缩上来的和沙发融为一体。
坐没坐相的感觉我不喜欢,所以我只把这张沙发当摆饰,阿皓更不会坐,因为他壮硕的身材可能随时会压跨它。
但是瓶子来了之后,不知道为什麽,就是觉得她适合这张沙发,也觉得她窝在上头是理所当然的。
她就像隻倦懒的猫,缩在上面高兴时撒撒娇,不想理人时就转头看着窗外,但大多时候她是发呆的状态。
虽然没养过猫不清楚猫的习性,但是大概也是这样生活着吧!
『我以为只有狗会佔地为王,没想到人也有这个特性。』
我之前真不该那样的嘲笑她。
好歹要把她比喻为猫科动物。
靠卧在沙发上,安静的看着那幅海报而不再是空下的白牆。
那片无声的绿色森林有氛多精的味道。
我闭上眼,放鬆心情。
希望也能闻到瓶子存在的气息。
我和她都曾经存在相同的空间裡,如果我借得到小叮噹的时光机让我回到前些日子,
现在她基本上是跟我处在相同的空间中,我挥动的右手可以碰触她的右手,我看到的窗外也是她眼中的一景,
我们存在相同的空间,只是时间不同罢了。
一想到这裡,我就有种小小的幸福感,不自觉的逸出一抹浅笑。
回过头,看着她常看的窗外景致。
零晨二点了,窗外吸引我注意的是左边第三户人家这时才熄灯。
想起瓶子提过的黑衣客和酝酿在她脑中那堆千奇百怪的故事,我竟然开始好奇起来,凡是瓶子感兴趣的,我都有兴趣看一看。
当下便打定主意。
只是现在我该睡了。
起身回房,在经过瓶子的青绿色门板前,我轻敲两下。微笑。
「妳又忘了说,晚安。」
※ ※ ※ ※
在心头很重,表情很澹却藏得拙劣之下,我继续生活。
似乎又过了许久,只能是似乎,因为我不愿数着失去她的日子。
我继续在右手和左手间,不断地穿梭在天堂和地狱裡。
有人失恋了去跳楼,我不能,因为瓶子没和我谈过恋爱,所以我不算失恋;
有人暗恋之后的告白被拒,也去跳楼,我不能,因为我还没对她告白过,所以我也不能跳楼。
可是我想我不能跳楼的最主要原因是,我有惧高症。
结束了最后一台刀时已经是零晨十二点了,我没有回家的站定在这窗美丽世界前。是的,我有惧高症,却又偏爱高楼夜景。
但仅只于医院这样的高楼,因为医院的窗户绝对是紧闭而封死的,我可以知道我是在安全无虞之下欣赏夜景,这点又让我免除了恐惧。
怕死,却又喜欢,所以只能在自己觉得安全的范围内去喜欢。
好胆小的性格呀!爱上瓶子大概会是我这辈子做过最大胆的事吧!
清楚着她心底有人,明知道对她的感觉已经超出安全界线,却还是让自己的心沦陷,就这样活生生跳下去了。
没死,重伤。
这裡和瓶子来过一次,是在耶诞夜那晚。
不过这裡的景色不论是不是耶诞,只要是夜晚,都拥有同样巧夺天工的美丽。
整个大台北的夜景一览无遗,是人工或天然的各种形色光点在经过组合后便成了这般精彩绝伦的夜色;
去除台北的扰嚷,沉淀出多彩绚烂。
也许它的美丽在于汲取观看者的讚叹和心神,不断的吸收、成长,让自己更加美丽。
如果真是那样,那我一定是养份供给最多的捐献者。
「妳在哪裡呢?」我将右手贴上面前的玻璃,冷冷硬硬的玻璃吸走刚从热咖啡中得到的温暖,眯起眼,我开始寻找。
她不是早睡的人,也许她正在某栋大楼中,某个发亮的光点中。
是哪裡呢?
「呼叫呼叫,何祯呼叫瓶子,听到请回答,不!听到请将灯光闪三下,用着四分之一拍的节奏,闪三下。」
大概是很难听到吧!我看到一堆闪烁的灯光,有来不及数几下的,也有拍数不对的,也有,
总之结论是眼花了,眼前的星星又跑出许多。
将自己的右手移动几寸,覆压上上次她印上手印的地方。
将手拿开,看着慢慢消隐的印子。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存在了八秒。
瓶子压下的手印呢?可以有几秒?
下回,我得仔细数一数。
『这是魔法哦!在圣诞节这样做,就可以让人爱上我。』
瓶子,什麽魔法,乱七八糟的,鬼才信!
可是。
「我…爱…妳!」
使劲力气的大声吼完,声音在密闭空间中互相撞击,然后又反弹回来。
『我…爱…妳…我…爱…妳…我…』
有人被”我爱妳”打过吗?
没有吧!
我有,而且这三个字的力道惊人,可以将人震得倒退五步。
我爱她。
我对她的爱是2000年2月20日的街头剪影,2000年1月1日的高空焰火,1999年12月24日的二杯热咖啡,
1999年的那天秋末,沾满日光结晶而温暖的病室窗口。
我知道,我爱她。
一架客机从天际处飞离,机上的红灯闪着,不停闪着,节奏一致,是四分之一拍的节奏。
我失神的盯着那架飞机,直到尽头我再也看不到为止。
那是,飞往美国的方向吧!
没有力气咆哮了,要说学疯狗,也是学得有三分像了。
该回家,总得先在家,才能等她回去吧!
提振精神,我学起乌龟的速度开车,夜半的车少,所以总有许多兔子在街上跳,
有的勐烈激昂、有的摇摇摆摆,有的见不惯乌龟也就是我的速度,开始鸣起喇叭,炫耀一番。
随你们去吧!
我不加入比赛,没有输赢可言,管你们的终点在哪,我会去的方向只有一个,她存在的地方就是我唯一的方向。
快到家了,我却将车子驶入另一边的马路,绕进爱屋那扇窗户可以见到的街头景致。
凡是瓶子感兴趣的,我都想看看。就因为这简单的理由,我下车,停在左边倒数第三户人家,站定在他们的大门台阶下。
倏地,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一个年约四十出头相貌的中年妇女打开门。
我注意到在开门的瞬间,她的眸中流露出浓厚的企盼,等见到是我这名陌生男子后,眸光立即黯澹。
我发现到,她也是用右手打开希望。
「有事吗?」她问,边吐出重重的叹息。
「没。」我略微慌乱的摇头,今天晚上真是疯够了,再这样下去,医院的精神科会乐见我的光临。
正想迅速逃离现场时,她忽地出声。
「你几岁?」
「三十二岁。」问的突然,我却仍回答了。
「是他儿子吗?」
又是抛出一个突兀。
「不是。」
「嗯对不起…算算三十几年了,如果他有儿子,也该是这麽大了吧!」妇女自言自语的说。
我眉间紧了紧,看着她才四十馀岁的扮相。
「我六十八了。」她笑说,眉尾绽出一抹霜花然后用左手关上失望。
我怔怔站了半刻,她等了三十馀年吗?等的是瓶子提过的那位黑衣客吗?
那是什麽样的故事我不再去多做猜测,只是茫然而徬徨,进而恐惧。
之前的三十馀年没有瓶子,可惜。未来的三十馀年再一个三十馀年没有瓶子,一想到,我开始汗毛直竖,觉得可怕。
回到车内在回到爱屋这之中,我始终在发抖。
天不冷,却让我抖出一身寒。
用右手打开希望,一转开门,一股乌龙麵的香气触动我的脑部嗅觉神经,迅速的驱动身体连鞋都没脱的冲进大厅。
喜悦在一瞬间成了被搓破的泡泡。
我见到阿皓穿着围裙,捧着那碗麵。
「你…嘛?」被瓦解的希望从我冰冷的声调中透出。
「煮麵给你吃啊!我亲爱的老哥,脸色别那麽难看,看在你唯一的弟弟被烫了三次、打破了二个碗的份上,给我一个善意的笑容吧!」
我回到玄关处脱鞋,擦Note…Book、放眼镜后再重新回到沙发坐下,面对阿皓煮的麵。
「别再这样失魂落魄的,瓶子会回来的啦!我对她有信心。」
阿皓拍拍我的肩膀,虽然我听出他的话中也不具信心,但仍决定给他一个友善的回应。
「谢谢。」
随口道谢,这是瓶子调教的结果却也叫阿皓一脸詑异,大概我从没对他说过任何礼貌性的词彙所以他才惊讶吧!
端过麵,拿起筷子吃了一口。
「好难吃鬼都煮得比你好吃!」
起身回房,不吃了。阿皓在后头哇哇大叫。
被瓶子调教的时间不够久,她还没教我如何说话不伤人。
打开我的水蓝色房门,那隻灰色的猪仔被烘乾后摆放在我房内对着另一边的窗户,安静的用它的背背对我这边,也就是门的方向。
没什麽特别的原因,我只希望自己在开门时不会被一隻怪物的脸给吓着。
后悔买下它吗?
不会,因为它是隻特别的猪。
我靠向前摸摸猪的颈间,这是瓶子将头埋入的颈部,拍拍猪的肥肚,这是瓶子用力抱住时靠近的肚子,
抓抓猪的耳朵,这是瓶子将它拎回橱窗时抓住的地方。
它是一隻特别的猪。
因为它是瓶子抱过的猪。
闭上眼,学起瓶子当初抱它时的姿势
它很丑,可是它可以让人感受到温暖。这应该是瓶子当时想说的吧!
「你,想和瓶子说话吗?」
「这样吧!我们来试试看能不能和她联络上」
我用右手拨出一个个数字,将手机靠近耳朵。
当然不会有人接,这只是我舒缓思念的仪式。
『现在手机无人接听,在”哔”声后开始进入语音信箱。』
机械化的声音说着每次每次都是如此。
进入语音信箱后,我仍凝神静默。
没什麽。
我只是很想对瓶子说”晚安”。
※ ※ ※ ※
雷雨骤下在三月底,台北的溼气随着不停的雨势从肌理渗入血脉,在相思无法抽离的当下,心灵宛如沼泽且漫佈氤氲。
咖啡机不知何时又成了厨房的摆饰,製作土司机也被藏进某一个碗橱裡,唯不变的是阿皓迟到的次数和鬼叫的频率。
二个礼拜前我不再拨出已经烙在胸口的那串数字,因为电池耗尽,手机无法再喵呜呜的叫,
所有思念只能寄託在午夜窗口的那曲Moonlight,在我和她曾有交集的音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