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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在这股力量爆发的瞬间,林夕和湛台浅唐就已经倒得和地面只有一尺不到的距离,所以他和湛台浅唐已经避开了甄快大部分的力量。
林夕的魂力,在此时也从身体中好不吝啬的析出,往前喷涌。
在两股力量的对冲之中,林夕和湛台浅唐的身体,就像一块滑板一般,往后飞滑而出。
林夕发出了一声轻微的闷哼,黑巾下的嘴角沁出了些血丝。
甄快无力的垂下了手,坐在了地上。
天地之间,在方才的一声巨响之后,彻底的安静了下来,安静得可以听见风声,以及他手臂上鲜血流出的声音。
林夕在止住滑势之后,便沉静的站了起来。
在此时的安静之中,湛台浅唐充满赞叹和惊艳的看着林夕。
湛台莽之所以挑选他为学生,并决定要将皇位传给他,不仅是因为湛台浅唐的智慧和品行,还因为湛台浅唐是连李苦都认可的天资绝佳的修行者。在李苦见过湛台浅唐之后,他便下过论断,湛台浅唐将会是大莽今后第二个有希望,能够触碰到圣阶之上的大圣师境的修行者。
第一个,李苦自然说的就是自己。
然而像湛台浅唐这样一名被李苦认可,觉得在整个大莽,将来的潜力只在他之下的修行者,却是也难以理解,林夕竟然会如此就轻易的将甄快彻底击败。
他看着林夕,陡然嗅到林夕此刻的剧烈呼吸之间,吐息之中夹杂着的一些血腥气,他便更加吃惊,未问林夕到底是谁,便忍不住轻声道:“你才重伤刚愈?”
第四百五十九章 在我眼中,你是唐僧
林夕一时没有应答,只是开始解开连着自己和湛台浅唐的锁链。
和甄快的交手之中,他并没有受什么伤,只是这一阵剧烈的狂奔,动用魂力,却似将他体内所有锈蚀的血肉全部拉伸开了,体内那种麻痒的感觉,好像一次性彻底全部泛了上来,使得他浑身的棉袍也已经被湿透,每一口呼吸,都好像有体内散开的淤血的粒子在喷洒出来。
因为感到呼吸有些困难,林夕将蒙面的黑布略微往上移了些,这才看着湛台浅唐和甄快,蹙着眉头出声道:“大莽人对付大莽人?你们到底什么身份?”
林夕这句话一出口,甄快和湛台浅唐顿时瞬间便陷入了极度的愕然和难以理解的状态之中。
湛台浅唐看着林夕,忍不住道:“你是云秦人?”
“你连我们双方是谁都不知道,就插手了这样的事情?”甄快原本已经做好了迎接死亡的准备,然而听到林夕的话,他也忍不住难以置信的轻声咳嗽着,看着林夕说道。
若是林夕是一名圣师,他还能够理解,因为毕竟圣阶的力量太过强大,已经超过了普通人的范畴,这世间的一些规则对于圣师来说也已经没有太大的约束,尤其是有些不属于朝堂的圣师阶修行者,在面对修行者的厮杀时,可能会一时兴之所至,随意行事。
然而不管林夕之前的表现如何惊艳,如何令人不可思议,但毕竟也只是一名国士阶的修行者,一名国士阶的修行者,插手这样的事情,而且看上去还根本不是云秦朝堂的修行者,这对于甄快而言,根本难以理喻。
“我是云秦人。”林夕略微冷厉的看着满眼不可置信的甄快,道:“我想到了这种时候,你们也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
甄快看着林夕,沉默了片刻,心情开始变得平静,“看来你的确不是云秦朝堂中人,只是一个并不知道外面许多大事的修行者。”他看着林夕,想到今日最终竟然是败在这样一名突然杀出的古怪修行者手中,他的脸上开始浮现出一丝难言的苦笑:“否则根本不需要我们做什么解释,你也应该猜得出他是谁,猜得出我们又是谁。”
林夕皱了皱眉头,道:“我不喜欢废话。”
甄快看了一眼林夕身旁的湛台浅唐,又转头看着林夕,道:“既然你不喜欢听废话那我尽量解释得简单一些。你知不知道,就在今年冬,大莽发生了一场大变,老皇帝想传位给他的学生,最终却是没有成功。”
林夕看着甄快,点了点头,道:“听说过一些。”
甄快抬起头,看着湛台浅唐笑了笑,道:“他就是湛台老皇帝赐皇姓的那名学生,湛台浅唐。”
林夕的眉稍挑了起来,他没有去看湛台浅唐,却是陷入了沉默之中。
“我先前以为你是老皇帝的旧部,但既然你是云秦人,对于你们云秦人而言,他自然是敌人。”
甄快却是看着林夕,接着缓声说道:“只是我们发动的这样一场刺杀,云秦朝堂便会马上猜出他是谁。很快,云秦这几个行省的路,将会十分的难走你不应该救他,因为这会将你拖下水。除非你主动将他交给云秦朝堂。”
林夕微微的仰起了头,平静道:“为什么对于云秦而言,他便自然是敌人?我只知云秦现在最大的敌人是任大莽七军大统帅的闻人苍月。他既然是大莽老皇帝指定的接班人,为什么云秦不能和他联手对付闻人苍月?”
“这是你的想法,但云秦朝堂中绝大多数人不会这么想,云秦大多数百姓不会这么想。”甄快摇了摇头,认真道:“尤其一心发动南伐的云秦皇帝,不会这么想。因为在过去数十年间,绝大多数云秦百姓已经习惯了自己帝国的强大,在他们心目中,云秦帝国,自然是这世上最强大的帝国,他们有着这种天生的优越感和自豪感。而大莽,这五十年间,便一直是云秦的敌国,云秦对于大莽的恨,并不是在闻人大将军去了大莽之后才开始,绝大多数云秦人,自然是想将大莽灭了,自然不可能是和大莽联手,去对付某个叛国的将军。除非云秦帝国遭受大败,所有的人都发现,云秦并灭不了大莽,他们心中的想法,才有可能会改变。”
“闻人大将军?”林夕从甄快的语气中听出了什么,颜色骤然有些寒冷了起来:“你是大莽的人,还是闻人苍月的人?”
甄快也从林夕的眼神中看出了什么,但他还是点了点头,道:“我是云秦人,是闻人大将军的部下。”
林夕缓缓的呼出了一口气,抬起了头,他看着甄快,沉吟了数息的时间,平静的出声道:“若是你能告诉我有关闻人苍月和你们的更多事情,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甄快苦笑着摇了摇头。
“那你还在等什么?”看着摇头的甄快,林夕的嘴角露出了些冷讽的神色:“难道还想浪费口舌,说服我把他交给云秦军方?”
甄快的脸色更加苍白了些。
此刻唯有他才清楚,他到底还在等着什么。
他早就是闻人苍月的密探头目,他自然不怕死,他此刻想着的,也不是自己的生死,而是他那名普通的妻子,以及那名已经出生,但却还从未见过的孩子。
“你有牵挂。”
湛台浅唐一直在安静的看着他和林夕,听他和林夕的对话到现在,他的眼中却是并没有和林夕一样充满冷讽之意,反而是有些同情的意味在弥漫着,他看着甄快,看得出甄快此时内心所想一般,出声道:“你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很平静的迎接死亡,但真正到了这种时候,你却还是发现,有些东西你很难放下。”
甄快也不掩饰,苦笑了一声,道:“不错,我想到了我的妻子,以及我还未见过的孩子。”
“你的妻儿在闻人苍月手中?”湛台浅唐看着甄快,问道。
甄快摇了摇头:“在云秦。”
“这样的话你便不是没有选择。”湛台浅唐看着甄快的眼睛,道:“你并非是不忠于闻人苍月,你已经尽了力,你可以选择脱开他和这个天下征战的世界,去做一个普通人。”
在先前湛台浅唐和甄快的对话之中,林夕一直没有出声,但听到此处,他却是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看着湛台浅唐,冷笑道:“你想放他走?你不要忘记,方才你还差点死在他的手中。他是闻人苍月的部下,你能保证放他走之后,他不设法再对付我们?我劝你还是收起这种不必要的妇人之仁。”
“我明白你的意思。”湛台浅唐看着林夕,道:“但我不能漠视生命。”
“这便是你先前即便身负着一个国的使命,也忍不住要出手救那三个云秦孩童的原因?”林夕看着这名衣不蔽体的大莽皇帝学生,缓缓的说道。
湛台浅唐自嘲道:“这是不是十分可笑?”
“如果我觉得可笑,便不会出手救你。”林夕看了一眼湛台浅唐,又看了一眼甄快,“不过给刚刚想要杀死你的敌人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这种事情,在我看来还是太过仁慈你现在在我的眼里,就像唐僧,我就像大师兄。”
“唐僧是谁?大师兄?”湛台浅唐好奇的看着林夕,难以理解。
“这些我不想给你解释,我们越是在这里多停留,便越危险。”林夕看了他和甄快一眼,道:“那三个云秦孩童的事,我欠你一个人情,若是你真想放过他,我可以让他离开,就当还了你这个人情。”
湛台浅唐只以为那三个云秦孩童刚巧是和林夕有关系,听到林夕此刻说,他便有些苦笑道:“即便那算是人情那今日你又救了我,那我岂不是又欠你一个极大的人情?”
“你这么认为也可以。”林夕也不客气,看了湛台浅唐一眼,道:“你今后可以慢慢还。”
湛台浅唐笑了笑,转过了头去,看着甄快,“如果你觉得我说的可行,你可以离开。”
甄快先前只觉得林夕一个人难以理喻,但现在,他却是觉得林夕和湛台浅唐两个人都是难以理喻。
看着让他都觉得有些难以理喻的湛台浅唐,他蓦然有些明白大莽老皇帝湛台莽为什么想要将皇位传给他这名学生,因为湛台莽在立国之时,便说过一句,这个世上,最拥有权势的人,最缺少的,往往是“仁”。
甄快的身体很快颤抖了起来。
他站了起来,没有说什么,却是先行对着湛台浅唐和林夕躬身深深行了一礼。
在重新直起身体之后,他想要问一下林夕的姓名,然而想到自己既然决定作出这样的选择,脱离前半生厮杀的战场,做一个平凡的普通人,那此刻问林夕也没有什么意义。
于是他缓缓的呼出一口气,沿着河畔的一条小径,离开。
“闻人苍月的那名箭师胥秋白去了大莽,还是在云秦?”在他转身离开之时,林夕问了一句。
甄快微微犹豫,但还是答道:“在大莽。”
“他受的伤不轻,魂力又全部消耗殆尽,需要不少时间补充魂力,未必能躲过接下来云秦军方的封锁和排查。”看着河岸边小径上渐行渐远的甄快背影,湛台浅唐感慨了一句。
林夕忍不住又皱起了眉头,看着湛台浅唐道:“你不仅是唐僧,还是个烧焦了的唐僧,你考虑去哪里找件衣服都比较实际一些,自己都自身难保,竟然还在考虑这种问题。”
第四百六十章 大莽的传说
“谢谢你救了我。”湛台浅唐面对林夕的鄙夷,没有生气,却是笑了笑,反而真诚的对林夕行了一礼,道:“不过你为什么要救我?尤其是你在明白了我的身份之后,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有两个原因。”
林夕将有关唐僧和大师兄、二师弟、沙师弟的影像硬生生的从脑海中撇去,看着湛台浅唐,没有什么掩饰的说道:“那三名云秦孩童是其中一个原因,当日你不出手,我便要出手,便会引起很多麻烦,甚至彻底打乱我的一些计划。”
湛台浅唐也不问深层的原因,微微一笑,道:“原来那日你也在场,那另外一个原因是什么?是因为你和闻人苍月有很大的过节么?”
“既然你都已经感觉了出来,那怎么会只是些过节?”林夕点了点头:“他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你不像是云秦朝堂的修行者,闻人苍月身份极高,一般的修行者也根本不会和他有直接的恩怨。”湛台浅唐看着林夕,认真的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林夕微微沉吟了一下,道:“我叫林夕,是青鸾学院的学生。”
湛台浅唐怔了怔,他的眼中又多了些莫名的神色,“你便是那名杀死了公孙泉和秦擎黄的青鸾学院林夕?”
林夕点了点头。
湛台浅唐有些感慨的看着林夕,道:“在云秦的年轻人中,这年可是再也没有人比你出名了。”
林夕眉梢微挑,看着感慨的湛台浅唐,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是不是应该边走边说?”
湛台浅唐很诚恳的道:“如果你不介意再背我一阵的话,我们当然可以边走边说。”
林夕突然觉得自己此刻有点像白龙马。
“只是最脏时候的唐僧,也比你现在要干净些。”在背起湛台浅唐的时候,林夕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湛台浅唐有些赦然,虚心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