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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夕对着身后这群敢怒不敢言的好友撇了撇嘴,又摸了摸自己的衣袖,确定这一封家信放置的很是妥帖之后,他依旧对着徐生沫行了一礼,这才不明所以然的沿着这银丝滑索滑了下去。
这条银丝山谷滑到了一片布满各种各样乱石,根本没有一条道路的山谷之间,徐生沫随后像是一朵黑色阴云从林夕的头顶飘落,站于林夕的身前。
看着恭谨的站着的林夕,他丝毫不掩饰鄙夷的神色,用同样冰冷而讥诮的语气说道:“虽然有足够资料证明你有正将星的天赋,但是我可以坦白的告诉你,正如佟韦看好你一般,我从一开始就根本不看好你,你根本就不可能成为正将星能够成为正将星的人,哪一个不是自傲而锋利,哪像你一般唯唯诺诺,即便心中不喜欢我,在我面前还要如此恭谨的姿态。连一封家信都能让你魂不守舍,小儿女姿态,你这样的人,也配成为正将星?我虽然接受学院的安排,给你一些必要的正将星训练,但并不代表我认可你,更不代表我喜欢你,所以你在我面前根本不用装对我有多尊敬。还有,我也不喜欢佟韦,所以我不希望我给你安排的这些训练给佟韦知道,如果你不能做到的话,我会给你些难忘的教训,并扣除你的一些学分。”
微微顿了顿之后,徐生沫看着皱着眉头,还根本理不清头绪的林夕,用更加讥诮的语气冷笑道:“毕竟虽然我不看好你,但是这正将星和风行者一样,在这学院之中,还是属于只有少数人才有权知晓的秘密。”
林夕再次皱了皱眉头,他不喜欢徐生沫是事实,第一次看到徐生沫,从他的眼中看不到多少温情和对生命的热爱,便让他对徐生沫没有多少好感,不过不喜欢归不喜欢,他的恭谨和一些礼节却并不是装出来,而是源自于鹿林镇上那个老妈的教导。潜移默化之下,他养成了这种不管对方对他的态度如何,但确实让他学到东西,是他的尊长,他便以礼相待的习惯。但既然现在对方觉得他是做作,那他也没有必要争辩什么,自然也不必在保持此种尊敬。不过在对方这么直白的态度之下,他倒是也没有多少的怒气。
“那什么是正将星?你的意思是,和风行者一样,这样的身份也不能透露给任何人知道了?”他微微理清了一下思绪,看着许生沫问道,却是并未行礼。
徐生沫也不废话的冷笑道:“简单而言,正将星便是在正面战场厮杀之中,表现自然会远超一般同等修为人的存在。这种人对于我传授给你们的杀人技巧会掌握的更好。这种人对于帝国的敌人而言,自然越早除掉越好。如果你想死的话,可以在某次试炼的时候,把这个消息大大方方的说出去。”
“难道是因为我这几日表现太好了?”林夕有些简单的想着。“那边有两件东西,你自己应该可以看出用法。”正在此时,徐生沫却是已经转身离开,声音冷冷的飘来:“接下来三十日,你每天清晨在课前到这处山谷,然后带着这两件东西,穿戴在衣物之中,赶去上课,途中不得取下。”
“看来你的心胸,也真是小的可以了。”
穿过数十块嶙峋的山石,看清徐生沫所说的两件东西,林夕便忍不住摇头,发出了一声叹息。
徐生沫所说的那两件东西,只是两个灌满了沉重铁砂的绑腿,以及一件内里有夹层,灌满了不知道是水银还是其他特别重的液体的皮背心。这两样东西加起来的分量至少在七十斤之上,而且最为重要的事,皮背心之中的液体在行进之间,会不规则的流动,重量会一下集中在左边某处,一下又会集中在右边某处,这使得每跨出一步,都似乎有人重重的斩杀在自己身上,要费很大的力气才能保证身体的平衡,勉强只是没有被砍的痛楚感觉而已。
增强耐力和被击中或是冲撞下的平衡能力,这两样东西的作用并不难想出来。
但徐生沫该是有多讨厌林夕,才能将这两件东西亲手交给他都不愿意?
对于一些事物的看法不同而导致对佟韦等人的敌视,林夕也可以理解。毕竟徐生沫的那个提议虽然有些过于残忍,但是之前林夕宁愿相信他的出发点是好的,只是为了尽量减少学院学生的死伤,可因为对于不同政见者的敌视,乃至如此憎恶不同政见者好看的一名学生这心胸却实在太过狭小了些。
哀牢山的后山之中,带着厚厚水晶镜片的萧明轩头发微汗的在一册册子上奋笔疾书,周围堆着的卷轴和册子、信笺像一汪海洋一般把他臃肿的身躯淹没其中。
这一名长相和洪金宝有些相似,从未上过战场的臃肿肥胖老人看上去没有任何的危害,但是骄傲自负如徐生沫,以及十分聪明的林夕,也决计想不到,有一条无形的线被他无声无息的操纵着,他们就像萧明轩手中的棋子,被他用于完成天枢级秘密的部署。
强大的智者,根本不用残酷的鲜血,便不停的细致引导着某些事物的进程,甚至连一些感情因素都被算计其中,掩盖着林夕“两碗水”的事实。
若是林夕知道一名足以打理整个云秦帝国的首辅级人物分出小半精力专门用于自己的身上,不知道是该警惕还是该荣幸。
越是纯真的孩童就越是懂得享受这世界的快乐,因为在他们的眼中,眼前的世界一切都是新的,都值得看,值得探究。这个世界对于林夕来说也是新的,再加上一段别人根本没有的记忆,他的眼光远比别的学生要新奇,他的乐趣远比别人要多。
比如现在在台上授课的毒理课讲师欧阳云藏,就长得很像长了一头黄糟糟头发,又长了一些稀疏泛白胡子的葛优。
每次在脑子里面脑补,把那个世界家喻户晓的葛大爷光头添上头发,又贴上胡子,然后和欧阳云藏比对,每次都会满心愉悦的偷笑很久。
根本不可能理解林夕这种快乐的欧阳云藏是个脾气很好的讲师,说话缓慢而十分清晰,但是却也不代表不会生气。
就如今日,就在正襟危坐的讲课之时,他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丝难掩的怒容。“啪”的一声,一张纸团从他手中弹出,准确无误的击中在下方学生中的林夕额头,打出了一个红印。“林夕!”他严厉恼怒的声音也同时随着许多学生的转头而响了起来:“今日之课,短短十数停的时间里面,你已经打了两次瞌睡不说,而且又在偷看别的东西你难道以为这毒理课,是小孩子过家家么?”
林夕摸了摸微微发疼的额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飞快把家信收好。
因为清晨徐生沫的那件背甲和两个绑腿耗费了他大量的体力和魂力,所以在这舒适的课堂之中,他才会有些昏昏欲睡,他才会取出家信出来看看,想让自己更为清醒一些。而且他也很想看到鹿林镇的老爹老妈还有老妹对自己说些什么,他并不是不想好好听课但关键这些理由事关正将星的隐秘,而且这些理由对于震怒的老师来说也是借口,所以林夕还是选择了低头认错。
但欧阳云藏的怒气并没有就此消失,他从上面讲台前走了下来,行走在学生的书桌之间,到了林夕的面前:“毒理课第一次上课时,我便足足重复了三次,毒理课考究的只是细心和记忆,这世上尚且还没有一种毒物,可以做到全无痕迹。但一旦疏忽,毒物的杀伤却比寻常刀剑要厉害得多,所以我重复了三遍,上我的课,一定要百分百的认真,因为你的错漏,不仅是只有可能害了自己的性命,还有可能害了你许多伙伴的性命!”
“这是性命攸关的事!”欧阳云藏的手指在林夕面前的书桌上敲击着:“你出去!这节课,你好好在自省室给我好好反省清楚!”
看着怒气难平的“葛优”,林夕心中没有笑意,知道不管如何,这的确是自己的错误,而且对方的发怒源自对于学生和帝国将士生命的珍惜,于是他没有任何不满的站了起来,认真的对着欧阳云藏行了一礼,走出了这间御药系的教室,走入了一侧拐角的自省室。
这是一间干净明亮的小房间,四周墙壁和装饰的色彩都是淡淡的绿色,清净而让人很舒服,正对门的墙上挂着一副字画,正对着这副字画的竹席上,盘坐着个穿着灰袍的御药系女生。
女生如瀑的黑发扎成了一个简单干净的马尾,所以林夕可以看到她白皙细长的纤颈,明媚温暖的阳光从一侧窗外射进来,光线之中没有任何的微尘,那样的纯净,耀在她的身上。
林夕砰然心动,他怔怔的看着纯净阳光下的女生,只觉得自己的大脑有些停滞,这副画面静止在他的眼中,就如同他第一眼在灵夏湖畔看到这名女生之时一样。
第三十五章 朴素的想法
她居然也正好在这自省室里。这情境对于他来说有些太过梦幻,但是这背影,这如瀑的秀发,那动人的侧脸轮廓,却都在告诉他,这是真实的。
“你怎么也来了?”女生转过头,看到走进来的林夕,有些好奇和娇憨的神态。
“我在毒理课上打瞌睡,看家信。”林夕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恢复到正常状态,不好意思的看着高亚楠,“你呢,你怎么也在这里?”
高亚楠有些苦恼的蹙了蹙眉头:“我比你还严重,手脚太快又马虎制药课的孙老师还没说讲完怎么炼制,还没说开始,我已经把三种药草丢到药鼎里熬起来了。”
“你一直都很马虎么?”林夕忍不住笑了起来,高亚楠的神态让他少了一开始的局促,他很自然的在高亚楠旁边的一张竹席坐了下来。
高亚楠认真的点了点头,她没有看出林夕心中的其他隐藏的情绪,只是觉得这个和自己一起进入天选的鹿林镇少年十分谦和,没有半分飞扬跋扈,所以心中也有好感,只是她的确很马虎,所以她自己都忽视了一个问题按她的性子,一般而言绝对不会和一个见了几次面的人交谈得如此自然。
不过她也略微隐瞒了一个事实,她的手脚太快,是因为她知道那剂药剂怎么配。
“错不怕,怕的是没有了改错的机会。”
坐下的林夕看到了前方字画上的这一行字。这一行写的不算好看的浓墨大字行间的意思,却是让他的心中微凛,嘴角的笑意也慢慢收敛。
“据说这是张院长亲自写的。”高亚楠注意到了林夕的神色变化,看着那一副书画,眼中也流露出了极其尊敬的神色。
“大叔看来这是你做教师的习惯吧,这学院的确也是花了你不少心血呢。”林夕看着这一行字,默然不语。
一名身穿灰袍的御药系女生又走入了这间自省室,这是一名小巧玲珑的女生,脸上挂着泪珠,抽泣着,显得十分可怜。
“姜钰儿,你怎么也被罚到这自省室来了?”高亚楠转头,有些奇怪的看着这名可怜兮兮的小巧女生,心中十分不解。姜钰儿一直都是御药系最为乖巧,对讲师最为尊敬,听课也是最为认真的学生之一,怎么也会惹怒了老师?
不问还好,一问这名小巧玲珑,很有邻家女孩气息的女生却是更加悲切,伤心的不行:“我没注意好火候,烧出了一蓬浓烟,结果老师又正好在我旁边。结果我把老师的脸熏黑了”
“噗”,林夕和高亚楠都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结果这下这名御药系的女生顿时觉得世界无比黑暗,越想越觉得老师可能从此将她记恨上了,伤心抽泣得两个肩头不停的耸动。
出言安慰了一阵,眼看姜钰儿心中的难过和委屈无法排解,高亚楠有些发愁的看了一眼林夕,在他耳边轻声道:“这可怎么办?”好歹别人来的时候还没这么伤心,结果被自己一笑弄成这样,她还是忍不住有些莫名的内疚。
感受到高亚楠吐气幽兰的气息,林夕心跳不可遏制的微微加速的同时,想到了自己在鹿林镇哄骗老妹的法子,于是他身体微僵的不敢转头看高亚楠,却是说道:“要不我来给你们讲个笑话吧。”
“从前有个脑子有些问题的病人,一直打着一把雨伞蹲在铺子门口,有很多大夫想看好他,但是他却谁都不理,后来来了个特别有名的大夫,想着,要治好他,就要从了解他开始。于是那名大夫也和他一样撑着一把伞在他身旁蹲着。一个月之后这名病人终于开口了,迟疑的看着大夫问你你也是蘑菇么?”
姜钰儿依旧难过得抽泣着,但是林夕很会讲故事,所以她和高亚楠也是不由得听着,听到这最后一句,你也是蘑菇么,她却是抽泣一停,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大约是觉得又哭又笑丢人,这名小巧玲珑的女生羞涩不堪,头也不敢抬起。高亚楠也笑出了声来,看着姜钰儿破涕为笑,她心中便更是开心,没有机心的看着林夕干净的脸庞,她也忍不住在心中想着,这名止戈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