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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五名红袍神官拖出的印记,他到了五名红袍神官的身后。
在熔岩河散发出的恐怖热浪里,他开始大量的出汗,呼吸却不可遏制的停顿下来。
他是青鸾天工系的学生,在炼狱山又是专门监管工坊,接触炼狱山大量魂兵的炼制工艺,所以他一眼就可以肯定,现今世上,没有任何一个匠师和工坊,能够炼制出耐热和耐磨能够达到此种程度的铠甲。
而且他看到铠甲的表面并没有什么岩石附着,这说明这具铠甲表面还有某种特殊的处理,使得岩浆冷却的时候,都不会凝结在其表面。
最为关键的是,他看到了一条条完全和现今的符纹有很大差别的符纹。
这具铠甲上的符纹比现今修行者世界里的符纹要深和粗许多,且看上去更为简单。
这种符文,给他的第一感觉,就是魂力在内里流淌更为顺畅和剧烈。
他对着身前的五名红袍神官做了个手势。
五名红袍神官只能继续向前。
在已然到了这具铠甲面前时,张平才再次动步,跟随上去。
表面青红色的铠甲近在了张平的眼前。
看上去,这具铠甲表面似乎没有任何的损伤。
“拖出来。”
他极其低沉的对着五名红袍神官发出了命令。
五名红袍神官想到这具铠甲便能够结束他们噩梦般的探索,便能给他们在炼狱山里带来完全不同的地位,身体颤抖得更加剧烈。
然而就在他们弯下身来的瞬间,张平的嘴角却都陡然抽搐了一下。
“不要动!”
一声在此时分外令人心悸的命令,从张平的口中急速的挤出。
所有这些红袍神官的目光都马上聚集在了张平的身上。
张平看着那具铠甲,一时只感觉有种莫大的恐惧从铠甲上散发出来,只是他一时却不能明了,为什么自己会陡然如此恐惧。
也就在此时,一声声沉闷如雷的吼叫声,在张平等人的后方响起。
“那是什么东西!”
一名红袍神官忍不住害怕的嚎叫了起来。
一个浑身肌肤火红的巨人,从后方远处吼叫着狂奔而来。
他的身型就像是下面三个人,上面两个人叠加起来,异常的魁梧,面目、身上,却是没有一根毛发。
他的五官看上去和人没有两样,但是嘴里却是如狼般的獠牙。
他的双手都抓着一条粗大的锁链,锁链连接着两柄如镰刀般的巨刃。
他身上的气息十分恐怖,震荡得周围的空气都产生了扭曲。
然而张平等所有人的第一直觉,这巨人身上的气息,却根本不像是修行者,而是妖兽的气息!
这应该是某种人形妖兽。
然而妖兽的手中有兵刃,这已经彻底颠覆了修行者脑海中的概念。
张平的脸色变得惨白。
不管到底是何种东西,就凭对方相隔这么远,身上的气息就已恐怖到让他感知到的地步,他就已经明白对方的力量根本不是此刻的他所能匹敌。
几乎是下意识的直觉反应,他体内的魂力开始奔腾起来,将蓄积在他体内数条血脉之中的药力,急速的在他体内流淌开来。
他的肌肤上,血管开始凸显出来。
他身旁所有的红袍神官,体内的魂力也开始奔行。
这条熔岩河畔的天地元气,因为这些修行者准备迎战的自然反应,而变得汹涌起来。
有气息震荡到了卧在河畔的那具铠甲上。
然后有一股气息,便也从那具铠甲上的符文中沁出。
张平在这一瞬间霍然转身。
他看到,那具铠甲身上深且粗大的符文,如通电般发光!
原本青红色的铠甲,在这一瞬间,变成了铁灰色,内里发出赤红色的光焰,散发出比岩浆更为恐怖的热力。
轰!
铠甲直立了起来。
火红的岩浆和气浪四射。
所有的红袍神官都发出了骇然的大叫。
这具铠甲的下半部分,在岩浆流里旋转,不是双腿,而是一个实心的金属轮!
只是依靠这一个金属轮的急速旋转,这具铠甲就直立了起来,冲上岸来!
铠甲的双臂前端,不是双手,而是两个狰狞的奇形兽头!
只在这一瞬间,两个兽头口中一片通红,两条火柱冲出,冲在了两名因为震骇而根本来不及反应的红袍神官身上。
两名红袍神官的身形在火焰中瞬间变得扭曲,整个人好像一张纸一样脆弱,后背顷刻出现许多孔洞,冲出一股股火焰。
“当!”
一名红袍神官手中的一条链子枪狠狠的刺中了这尊铠甲,然而一点印记都根本没有留下,强大的冲击力都似乎被这具铠甲身下旋转的金属轮抵消,这具铠甲的身体甚至没有丝毫明显的晃动。
张平体内的血液已然变得无比的炙热。
他体内的血肉和血管都开始膨胀起来,然而他的心中却是异常的寒冷。
他终于明白方才的恐惧来源于何处。
这具铠甲有些过厚,有些过于沉重除非是唯有身体瘦小且力量极其强大的修行者,才有可能穿着。
或者说,这根本就不是一具铠甲,而是一具金属傀儡!一种类似于守卫机括傀儡,但显然更为强大强大到他即便完成魔变,都未必能够对付的金属傀儡!
一股惨然的神色浮现在他的脸上。
这一瞬间没有人知道他脑海之中想的是什么。
所有已经彻底堕于恐惧之中,等待他命令的红袍神官没有等到他的命令。
张平只是疯狂的飞掠了出去。
他朝着这片山谷的中心,那一张被岩浆流围绕着的巨大人脸狂奔而去。
数名红袍神官大脑一片空白的跟着他狂奔。
在继续那张巨大人脸还有数十步之时,两条火红的镰刃横扫而至,这几名红袍神官同时发出惨叫,身体同时被截成两段。
挥舞着镰刃的人形妖兽吼叫着,镰刃破空,扫向张平的后背。
此时,张平已然完成了魔变。
他也狂吼了一声,用尽了浑身的力量,跳了起来,朝着那张巨大的人脸跳去。
他并不知道这张岩浆包裹着的巨大人脸有什么玄奥,他的身体只是充满无比的愤恨和暴戾,即便要死,也死在这从未见记载的地方。
在落向这张人脸时,他看到这张充满着魔性的脸,像是在嘲笑着他。
人脸的嘴巴是张开着的,幽深黑暗,似乎通向地狱。
张平的脸孔再次扭曲,他闭上了眼睛,将自己投入了人脸张开的嘴巴。
呼!
在他的身影落入幽深黑暗的瞬间,两条火红的镰刃在他身影消失之处,交叉斩过。
一股气浪,从人脸的嘴巴里喷出,如同魔王打了一个饱嗝。
第十五卷 将神
第七百章 那最早聚集的山峰
张平堕入无尽的黑暗。
不知下坠了多久,他的身体陡然停顿,就像撞到了一座大山。
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陡然的静止之后,继续往下,身体在黑暗之中,好像被撕裂开来,然后他便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不知经过了多久的时间,他在半昏半醒之中,感觉到似乎有许多黏湿的舌头卷在自己的身上。
他十分的恐惧,拼命的挣扎、哭喊、抓咬。
又不知过了多久,他在绝对的黑暗和寂静中慢慢清醒过来。
他发现自己漂浮在有些温热的水里。
在眼睛慢慢适应黑暗之后,他看到自己漂浮在一个深潭底部。
他想起了一些事情。
想起了自己是从那张人脸的嘴里跳了下来。
然后他恐惧得开始发出“荷荷”的声音。
因为他看一眼可以看到这个深潭的四周,然而这个深潭往上,就像是一个笔直的烟囱内里,内壁光滑到连一块凸起的地方都没有,更让他恐惧的是,往上看去,根本连一丝天光都看不到,根本不知道距离那张人脸的嘴有多高。
他就像是掉入了真正的地底地狱里。
在他难听的呼吸声里,水面骤然又涌起了层层水花。
有许多宽厚的,就像是黑色海带一样的东西,朝着他游了过来,卷在他的身上。
他拼命的挣扎,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多少力气,手脚根本拨不开这些黑色海带一般的东西,于是他恐惧的哭喊,用自己的牙齿像野兽一样撕咬。
黑色海带一样的东西很嫩很脆,被他的牙齿轻易的撕开,嚼破,也似乎知道畏惧,开始退散。
然而从那些被自己咬开的裂口里,张平又看到很多长虫一般的内脏。
他开始不停的呕吐,发疯般游到一侧的潭壁,拼命的往上爬。
然而他的手指根本无法抠入平滑坚硬的石头里,一次次的往上爬,都根本爬不上去,重重的摔在水里。
他哭喊着,想要往下潜水,想要从水下找出路,然后下潜到自己的身体再也无法承受,他也根本看不到下面有多深。
他发疯般的嚎叫起来,再次不停的往上攀爬,然后一次次的跌入水中。
“青鸾学院和小林大人绝对不可能为私愤不顾律法,他那么做,绝对有他的理由。”
“亲王犯法,与庶民同罪。父亲,这不是有没有理由的事情我们云秦,以武立国,以法治国,我们所有云秦人要维护的,便是这法。现在是小林大人连法都不顾了。不管有没有理由,法就是法这是我们云秦的根本。若是所有有能力,认为对的,便可以像他那样,那我们云秦会成什么样子?”
“你这逆子,你知道青鸾学院为我们云秦做出了多少事情?他们为了云秦连命都不要,会做对不起云秦的事情?而且不是有消息说,本身便是圣上逼迫青鸾学院,才会如此。”
“现在是青鸾学院要逆反,圣上是天命所归,且圣上从未颁布过旨意对付青鸾学院,我更愿意相信是青鸾学院对圣上不利,而不是圣上对青鸾学院不利。因为即便是在中州城里,圣上也根本没有限制小林大人的行动,反倒是小林大人肆意大开杀戒!”
“你你你”
一处寻常的私塾里,一对父子正在激烈的争执着。头发已经全白的老者根本无法说服自己的儿子,一时气怒攻心,一口鲜血从口中喷了出来。
也已经五十余岁的儿子发出了一声惊呼,往前搀扶往后倒下的老父。
这样的争执,在云秦的每个地方都上演着。
随着时光的流逝,所有的云秦人都知道了发生在中州城里的事情,所有人都有着自己的判断。
一名身穿素色厚棉袄的颀长中年男子低着头走过这处私塾。
他是皇普南,是这个陵的陵督,他还有一个身份,便是很多年前某一年青鸾学院的学生。
因为心情十分沉重,所以他甚至没有注意到私塾里的激烈争吵声和惊呼声。
他沿着熟悉的街巷走入了陵督府。
在陵督府里,他完成了手上所有的应该完成的公务,然后他写了一封辞信,压在了自己的官印下。
在这个深冬的傍晚,他离开了陵督府,离开了云秦朝堂,骑着一匹马,就像普通的市井人物一般,远离了朝堂纷争,浪迹于云秦的山水之间。
在李开云战死,到林夕进入中州城,到林夕在中州城里当街刺杀狄愁飞,青鸾学院至始至终没有任何的讯息传到他的手里。
他没有感到被忽略或者遗弃,他很清楚这是夏副院长和学院不想给他什么压力,只想让他自己做出选择。
在这个帝国的很多处地方,各阶督府里,军队里,很多人想要找上阶汇报事情时,却发现自己的上司已经整齐的叠好了官服,放上了官印和辞信离开。
有些人选择了两不相帮,有些人选择了和皇帝战斗,有些人选择了效忠皇帝。
在许多云秦人还在感到迷惘和绝望,不知没有青鸾学院的云秦还能否和以往一样走下去,还在争论自己到底要信任谁的时候,一支总数超过十万的云秦军队,已然接到了命令,穿过了四季平原,到了登天山脉的脚下,开始朝着青鸾学院逼近!
统帅这支军队的,是云秦最为年轻的省督,柳子羽的父亲。
先前所有的人,包括林夕,也没有想明白在当日文玄枢秋祭发动告天伐罪,所有的形势都有利于文玄枢,看上去文玄枢已然必胜,许多手握重兵的地方大员都在犹豫不决之时,柳家为什么会如此决然的向皇帝表明自己的忠诚。
其实林夕只是忽略了其中的某个关联。
他在碧落陵为了解决柳家对陈妃蓉的逼迫,动用过一次金色雷霆之力,这便对柳家产生了一个严重的误导让这名柳省督确信皇帝比所有人想象中的心机更加深沉,更加可怕。
此刻这名误打正着的省督正紧张的看着面前的登天山脉。
今天天气晴朗,碧空万里无云,登天山脉更显壮阔和美丽。
他知道青鸾学院绝对没有一百名圣师,然而他也知道,即便是十万大军,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