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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显然,接下来林夕等人就已经准备冲锋,准备杀死他们,杀死这名炼狱山大长老。
很显然,林夕是想让魂力所剩也不太多的徐生沫索性也耗尽魂力退场。
而这些炼狱山红袍神官此刻都已经甚至没有信心,能从徐生沫和胡辟易两柄剑下活下来,更何况此刻林夕的身旁,还有那么多诡异的,没有出手的妖族修行者。
这名炼狱山大长老也根本没有信心能从许多人的围攻中活下来。
极度的恐惧让他忍不住用枯木摩擦般的腹语厉叫了起来:“难道就没有人胆敢和我单独决斗么!”
第七百六十二章 凌驾人世间的气息
“白痴!”
徐生沫鄙夷的骂了一声。
所有的人也都觉得这名炼狱山大长老此刻的声音显得很白痴。
这又不是中州城里的修行者为了声名而进行的对决。
哪怕是叶忘情一开始的公然挑战,也只不过是要设法杀死先前那名炼狱山大长老,逼出最后两座巨辇中的人物。
现在众人等待着的林夕终于到来,而且的确带回了足够的震慑性的力量,在现在的战局之下,当然是用围攻屠杀的方式杀死这名炼狱山大长老最为保险。
所以即便孤傲如徐生沫,都不会为了什么声名而和这名炼狱山大长老来一场决斗。
但在他的这一声白痴里,因为叶忘情等人表现出来的云秦精神的强大,因为林夕真的带来了决定性的力量,而导致炼狱山这一方已经几近崩溃的局势里,突然产生了一丝的变化。
这一丝的变化,来自于最后方的那架被华盖和长幡遮掩得严严实实,没有任何气息透露的巨辇。
遮掩着这座巨辇的某一条长幡,突然断裂了一角。
然后这片断裂的幡角,被一阵莫名的风吹起,越过了所有人的头顶,像一块陨石般朝着徐生沫坠落。
倪鹤年陡然感知到了什么,他依旧没有绽放任何的气息,却是从绝对的静止到开始动步,开始缓缓的踩踏着山林间的落叶,朝着千叶关的方向行走。
刚刚骂出“白痴”二字的徐生沫的瞳孔瞬间收缩。
他的双手都抬了起来,双袖之中因为魂力的剧烈喷发而发出呼呼的爆响,但凄厉的剑鸣声,却是又在此刻遮住了其余一切的声音,在这片幡角距离他还有十余步时,他变得异常明亮冷厉的飞剑斩击在了这片幡角上。
所有的人只感觉到空气猛的一震。
徐生沫斩击上去的飞剑非但没有能够割裂这片幡角,反而是被这片幡角压得往后一沉,直退了数尺之后,才终于硬生生的抵住,将这片幡角挑在空中。
然而与此同时,徐生沫的本人,却被他的飞剑和这片幡角对抗产生的元气震荡,震得双脚往后滑出数尺,与此同时,一口鲜血也噗的一声,从他的口中喷了出来。
这一丝的变化,却是这一战从开始到现在的最强音。
徐生沫即便不如闻人苍月那么强大,也未必能够像叶忘情一样击杀一名炼狱山大长老,但他绝对是御剑圣师中的顶尖存在。
论境界,论斗剑,整个天下也没有几名御剑圣师可以比他强。
然而只是被那座巨辇中人震出的一片幡角,隔着数百步的距离便一击重创,这种事情,在别的时候,如何能够想象?
那名炼狱山大长老的厉叫声在这一瞬间停滞了。
时间都似乎在这一瞬间凝滞了下来。
林夕抬起了头来,看着那座巨辇,竭力让自己保持平静,心脏却依旧不争气的剧烈跳动起来。
事实上他已然动用了一次他独有的将神能力,但上一次花去数停时间,他也只是确定了那名炼狱山大长老的真身依旧在巨辇里,他袭向这最后巨辇的一箭,在落到长幡上之前就被内里的力量瓦解。所以他只能确定最后这座巨辇里也有一名更厉害的大人物,只是不能确定是那最后一名炼狱山大长老,还是炼狱山掌教。
现在这种力量,似乎完全不是炼狱山大长老所能拥有的,而且对方这一击,让林夕感觉出了一种和这些炼狱山大长老截然不同的高傲。
现在炼狱山一方已经接近崩溃。
徐生沫接下来只是相当于前锋军,只是要借他剩余的力量,再杀一些炼狱山神官而已。
林夕、南宫未央,甚至体现出惊人能力的池珊,都比徐生沫要重要得多,然而这座巨辇中的大人物的这一击,却还是针对了最后的徐生沫。
这完全是一种丝毫不担心目前战局的可怕高傲和自信。
这好像是一个座在很高的宝座上,戏谑的看着他一个手指头就可以点倒的羸弱的人们的心情。
这里面的人,真的就是炼狱山掌教?
那个令当年的张院长都抱着谨慎的态度,视为同阶敌人的炼狱山掌管者?
这样一个如在云端的至高人物,真的降临在了这里?
所有林夕身旁的人心情都很复杂,心情都很紧张,脑海都充斥着这些念头。
徐生沫很不服气,他咬牙盯着那架巨辇,想要上前,用自己的飞剑发动一击,这种心情就像是两个人打架,其中一个人肯定打不过对方,但想着捶对方一拳也是好的。
然而他的飞剑摆动了数下,强行调用魂力的结果,只是使得他噗的一声,再喷一口血,颓然的坐在了地上。
千叶关内外的空气,更加凝滞了数分。
林夕深吸了一口气,眉哨缓缓的挑起。
所有人都觉得这座巨辇中的人就是炼狱山掌教,很多人都在全身戒备着,同时在心中想着,怎么逼对方真正显现出身影。
然而就在此时,遮掩这座巨辇的长幡却是都缓缓往外飘起,卷起,卷在了上面的华盖上。
一股莫名的威严气息从巨辇中扩散而出,甚至让人觉得不像是属于人世间的气息。
耀眼的红光洒向四面八方,将所有炼狱山神官沐浴在红光里。
这威严明亮的红光,来自于巨辇上的一张宝座。
一张好像是红宝石天然生成般,很高很大,让人座在上面,双脚都可以离地数尺的巨大宝座。
宝座的上面,座着一个身穿红袍,头戴高冠的男子。
他身上的红袍布满无数火焰般的符文,又形成一朵朵似要不断生长的火焰莲花。
他给人的第一感觉便是十分苍老,但看他沐浴在红光里的面目,却似乎又十分年轻,再看又觉得老,再看又觉得年轻,整个人的感觉,都会处于这样连续不断的错乱之中。
他的宝座旁,巨辇的三方边缘,站着三个上半身像是穿着古朴战甲的武士,下半身却是一个单独的金属滚轮的金属傀儡。
在他的宝座和身影并未完全显现出来,只是那股莫名威严,不像是属于人世间的气息随着红光的沐浴而震荡开来之时,所有的炼狱山神官,包括千叶关里的所有大莽官员,甚至大莽皇帝,全部都跪了下来,将身体伏得极低,伏得脸都贴在了泥土上。
巨辇中的人主动显露了身影。
林夕却没有对他这样的举动有丝毫的疑虑,他知道这就是炼狱山掌教,他很能理解对方这种可怕的高傲。
如果到决定出手的时候,还藏着掖着,还不敢光明正大的露面,那这人就绝对不会是此刻天下无敌的炼狱山掌教了。
张院长特地在那块碑文中给他留言说过,这世上没有任何无敌的存在,但那段话,主要针对的是一个人无法力敌无数的军队,不可能一个人杀光所有的敌对军队和修行之地,从某种意义上而言,那个时代,张院长将炼狱山六名大长老和炼狱山掌教逼得隐世不出,张院长纵横天下,一手打造了世上最强的帝国,张院长便是无敌的。
而现在,夏副院长去世之后,炼狱山掌教,却也是真正无敌的存在。
林夕的手一直放在大黑的三弦上,但他不能肯定自己的全力一击能够对炼狱山掌教形成什么威胁,所以他只是凝视着沐浴在宝座红光里的炼狱山掌教,并没有急着出手,只是用唯有他和池雨音听到的声音,对着池雨音轻声道:“在我让你出手之前,不管发生任何的事情,你不要出手。”
池雨音从离开绿野城,跟着林夕日夜兼程的赶往这里的途中,也一直在想象,要让林夕和南宫未央,以及无数的云秦强者都如同面临最后生死决战,且没有任何战胜信心的修行者是什么样的。
此时宝座上的炼狱山掌教只是飞出一片断幡,只是露出了真正的面目和气息,就压迫得她几乎无法呼吸,让她在林夕的声音响起之后,她才回过神来,回想起林夕到底说了什么话。
她的手心里全部都是冷汗,知道巨辇宝座上的这人,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可怕。
她不能完全理解林夕此刻说这句话的意思,但她还是略显僵硬的点了点头,牢牢的记住了林夕的这句话。
炼狱山掌教也在打量着林夕和湛台浅唐等人,他的目光,甚至还扫过了在安可依的药物作用下,昏睡不醒的叶忘情身上。
他就好像是在看着一颗颗甜美的糖果。
“林夕,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了林夕的身上,出声,淡淡的说了这一句。
所有的人都被他身上流散出来的一些气息逼迫得说不出话来。
这种气息其实并不强烈,并非刻意绽放,但人在面对高出自己许多的东西时,总会不自觉的感到如山的压力。
林夕也有些说不出话来,只是他知道这是最关键的时刻,整个青鸾学院的命运都和他紧紧联系着,所以他还是挺直了身体,平静的说道:“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我想今天最终还是会让你失望。”
第七百六十三章 誓不低头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炼狱山掌教说话。
虽然在炼狱山里,炼狱山掌教也赋予了炼狱山大长老们在他面前站着的权力,但在那年杀死李苦之后,一名炼狱山大长老只是略微透露出对炼狱山掌教实力的怀疑,便马上被炼狱山掌教废得甚至连炼狱山一些核心弟子的地位都没有因为即便是一些炼狱山掌教所真正看重的核心弟子,都不会被他派到中州城去送死。
然而听到林夕这样的声音,炼狱山掌教却并未动怒,反而有些贪恋这许久不见的人间气息一般,微微的一笑,只是像阐述某件事情一样说道:“一开始你并无法确定我的真正身份,这便说明将神并不是事事皆可预料。”
林夕心中一震,他感觉出这名炼狱山掌教看事情的目光和寻常人很不相同,他缓缓的呼吸着,想要说些令自己这边人多些信心的话,然而在这开口的瞬间,他却陡然明白,在这种时候,精神比信心更为重要。
于是他没有辩驳什么,只是眉眼如刀的看着炼狱山掌教,冷道:“世上根本不存在事事皆可预料的人,所以你也不可能知道,今日你会活着离开这里,还是会死在这里。”
炼狱山掌教依旧没有生气,自然也不和林夕辩驳什么,只是有些兴致的看着林夕,说道:“如果没有你,那我进入登天山脉便不会有什么悬念,没有任何悬念的坦途,做任何事情,便不会有什么意思,所以我很高兴你能及时赶来。”
“带着一点未知的有意思,那只是你这种人的想法。”林夕想到了死去的许多云秦军人,想到了永远不会再见的李开云,想到了应该在家里安享晚年的顾云静,他的心情越为平静,身体内的血液,却是好像要燃烧起来,他盯着炼狱山掌教的眼睛,认真的说道:“在你这样的人看来,进不进入云秦,世间人的生死,都是一场游戏,但我们不觉得这是游戏,这世间的一草一木,我们身边的任何人,都是无比的真实。你看着修为境界,自觉无敌,然而你不会理解我们的情感,所以你也不能理解,为什么叶忘情可以杀死你座下的那条狗。”
炼狱山掌教沉吟了一下。
他郑重思考了林夕的这一句话,然后微微颔首,说道:“你说的或许有些道理,不过你也应该无法理解我的情感。一个人如果变得觉得什么都没有意思,那就是最可怕的事情现在这件事情,让我觉得很有意思,而且这件事情我已经想做了很久,除了这件事情,我想不到还有什么事情让我觉得有意思。若是连最有把握做这件事情的时候,都又畏惧着不敢去做,那我就真的会怀疑我整个人生了。”
林夕是这个世间最能接受各种思想的人。
其实他很能理解炼狱山掌教的想法和情感,他也明白炼狱山掌教找不到敢驳斥他,甚至当面对他显露怒意和杀意的人,所以这样的对话,在炼狱山掌教看来都很有意思,只是林夕觉得没有意思,他哪怕无聊得对徐生沫说一个午夜凶铃的故事,都不想和炼狱山掌教探讨什么人生。
所以他只是冷漠的看着炼狱山掌教,不再发出任何的声音。
炼狱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