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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臣明白了。”蔺和屈身,额头沉重地磕在地上,“老臣今日便为殿下备好鸩毒,他日少将军去了,请襄殿下做好追随地下的准备。” 。
齐襄怒道,“胡说什么?” 。
“臣没有胡说,自棠梨宫毁弃之日,太祖烈帝便下过重誓,棠梨之华若再用在萧家人身上,齐家必以血还血,以命抵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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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血还血,以命抵命?。
齐襄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他不过是给海陵下了点长效的春|药让他听话而已,至于这么严重么?难道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自己漏过去了?。
心中警铃大作,齐襄扶起蔺太医,压着怒气尽量和颜悦色地道,“这边人多,不适合讲话,可否请老爷子跟随我入帐中一叙?”。
蔺太医这才明了,齐襄是真不知道,可是错已铸成,已无法挽回了。他便郑重地、向齐襄讲了那段宫闱秘史,他当年亲眼目睹的一切。。
当时天下初定,驻守青都的是靖骑将军,萧家的三子萧远靖。八月的某一个晚上,萧远靖没有任何理由就被人绑进了内廷,下了“棠梨之华”,软禁在棠梨宫中。原来孝烈帝与靖骑将军,同袍八年,感情深厚,只不过烈帝对其是爱慕之意,而萧远靖心中只有兄弟之情。烈帝求而不得,思之欲狂,便命令太医院在民间□小倌的药物“冰玉”的基础上,研制出了药效更强而没有解药的淫|药,亲自命名为“棠梨之华”。“棠梨之华”源于“冰玉”,属阴,药性极寒,唯有阳刚之气能够调和,而萧远靖性子刚烈,不堪受此屈辱,便在棠梨宫中自焚身亡。。
事发之时萧家长子萧远臻正领兵在外,得知后便引兵回京。三十万大军守在青都北门外待命,萧远臻则孤身入宫,为弟弟收尸。七日后烈帝自服鸩毒,暴毙宫中,临终手书一封,交由萧远臻保存。信中自誓齐家子孙,用此药于萧家者,必以命相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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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襄静静地听蔺太医讲完后,反驳道,“我身为齐家子孙,从未听说过此事。”
蔺太医发下毒誓,是他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于是齐襄沉默了,过了许久才继续问道,“如果,靖骑将军没有自焚的话……是不是就不会有事?”。
他心想海陵的性子并没有那么刚硬,不然也不会顺从地在安乐山庄待上四年。
蔺太医用怜悯的目光看着齐襄,他知道齐襄想什么,而他正在残忍地打破齐襄的幻想。他道,“没有用的,“棠梨之华”由“冰玉”研制而成,而“冰玉”训练出来的性|奴,只是性|奴而已。”
“什么意思?”。
“就是说,毒发之后海陵将慢慢失去,作为人的感情和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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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人的感情和思想……。
齐襄啪地捏碎了手中的瓷杯,掌心满是鲜血,他却似乎感觉不到疼痛。。
没错他恨海陵,恨不得食肉寝皮,可他也从未想过,有一天将会失去海陵。这种坐立不安,夜不能寐的情绪,齐襄知道是恐惧。他恐惧着没有海陵的日子,如果海陵真的不在了,不用先帝遗诏,他都会跟着去死。当年的孝烈帝,也是抱着这样的心情吧?齐襄闭上眼睛,泪水滑下了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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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齐襄的辗转反侧、夜不能眠不同,海陵这边过得却相当安定。一日三餐,加上点心夜宵,在蔺太医的默许下,萧纹的主要工作就是把瘦成一把骨头的萧海陵给养肥了。萧纹的厨艺不错,海陵也不挑食,除了鱼类之外,什么都吃。说起来,这四年他都没好好吃过一顿饭,现在萧纹做任何菜色,对他而言都是佳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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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十来天,海陵便能扶着墙下床走路了,也着实胖了一些,身上摸上去能摸到肉了。萧纹替他换衣时,偶尔也会做点小动作,吃点小豆腐,海陵也不介意,任由他去。。
齐襄再也没有来过,渐渐地海陵的心情似乎也好了起来,也会笑着与萧纹聊天了,只是从不提齐襄。萧纹有时会试探着提几句主子的事,这时海陵就会沉默,显然是不想讨论,萧纹后来也顾着他的心情不再试探了。。
萧纹后来回想起来,这大概是自己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了。而当时的他,并不知道海陵身上,还留着无解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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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风镇驿舍是个三进的小院子,齐襄住在东厢,海陵自然是住在角落里。十二月初三那天的下午,萧纹见阳光不错,就扶着海陵在驿舍的天井里散步。海陵的精神看起来已经不错了,萧纹开始是扶着他,后来就变成了挽着他的胳膊,坐在井台边闲聊。冬日温暖的阳光洒下来,照着两人依偎的身影,如同一副岁月静好的图画。。
齐襄从廊下走过的时候,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他听见萧纹看似随意地问道,“海陵,你有喜欢的人么?”。
海陵想了想,点头。“自然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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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襄心里一跳,顿觉愧疚。海陵喜欢的人,必然是自己了,就算这几年自己如何苛待海陵,海陵也是喜欢自己的吧。。
“她是怎么样的女子呢?”萧纹却怕他提起齐襄,故意问是女子。。
海陵低头拍了拍萧纹的肩膀,“你这孩子,心思太重了。”。
见被猜到了,萧纹便晕红了脸,“不管你以前喜欢过谁,现在我喜欢你。”
他知道自己高攀不起,但是不说,心底总是不甘的。。
海陵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说,“我喜欢的女子,喜欢穿红衣,喜欢骑马,总是一副巾帼不让须眉的样子。可她心底,却存着一份小女儿的心思,这一生只给一个人,无怨无悔。”
萧纹怔住了。。
齐襄也怔住了。。
海陵静静地抬起头,看着走廊下的齐襄。。
愧疚如潮水一般迅速褪去,忽然间齐襄心里就只剩下了嫉恨。。
那个女人,他知道海陵说的那个女人是谁,他刻意忽略了四年,也没办法从海陵的记忆里抹去那个女人。谁叫那个女人是海陵名正言顺的妻子呢,齐襄想起海陵娶妻那天夜里的雨,冰冷冰冷地浇在身上,痛入骨髓。。
于是嘴角勾起了冷笑,“明日便是初四了,海陵你别忘记了那是什么日子。”
然后转身,干脆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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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襄一走,萧纹便慌张地拉着海陵的衣袖,“明天……”。
“没事。”海陵淡淡地道,“每年的惯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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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初四,是他入宫与云贵妃发生那件事的日子,也是后来在安乐山庄每年一次的大刑之日。齐襄记得,他也绝不会忘记。。
第一年的十二月初四,他还试图向齐襄解释些什么,结果被齐襄打得半个月都下不了床。第二年受刑更重,次日他却带着一身的伤去出了任务,回来后被关在药阁治了十天,肩上至今还留着旧伤。第三年的遭遇他不想再回忆,第四年,他已习惯了受伤。。
如今是第五年了,最后一次……。
五年期满,他欠齐襄的,也还够了。从今往后,再不相见,也不算对不起齐襄。这次从死亡边缘醒过来,海陵忽然就想开了。齐襄是大齐的五皇子,是安乐山庄的主子,却早已不是他心里那个善良任性的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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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凌晨海陵便换上了平日的黑衣,守在齐襄房间门口等他醒来。。
齐襄醒得很早,很快就叫他进去了,海陵一进去却发现齐襄根本就没有睡。
他衣衫整齐地坐在桌旁,神色却有点憔悴。海陵在他脚边跪下,递上马鞭,“请主子赐刑。”
“我今天不想打你。”齐襄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男子,大冬天的,又在寒冷的晋北高原,只穿了一件单衣的身体在冰冷的空气中发着抖,赤脚,脚上留着从云州到晋北一路走来的冻伤,看起来还没好全的样子。。
这哪里还有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的影子?任谁看了都只会想到下贱的奴隶而已。
四年的时间,海陵就这样被自己毁掉了,如今还能回来么?。
齐襄俯身,扶起海陵。“今天不在山庄里,我不想打你。”。
“那主子想要怎么惩罚下奴?”海陵问道,语气平静如水。。
齐襄笑起来,“惩罚啊,嗯,那就当惩罚吧。”。
“来,先把上衣脱了。”随即他就下了第一道命令。。
海陵默默地脱了上衣,再默默地看着齐襄走到西墙的木柜边上翻找些什么。他猜不到齐襄又想出了什么惩罚他的手段,很奇怪的,这次对即将到来的刑罚他一点都不觉得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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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认心如死水的海陵,看到齐襄捧出来的东西时还是愣住了。齐襄拿出来的是一套深青色的衣物,而且看款式绝对不是给奴隶穿的。齐襄很满意海陵此时的表情,摊开上衣道,“乖乖地把手伸直,我替你穿上。”。
“这是西州进贡的布料,很巧就叫“海绫”,绫罗绸缎的绫。我那时见了,心想你肯定喜欢,便向父皇要了一匹,叫尚衣局的绣娘做了衣裳。”齐襄一边为海陵穿衣,一边回忆道,“那时你在外打仗,我只好大概估算着尺寸,也不知道你能不能穿,后来……后来你没有给我机会把这身衣裳送给你。”齐襄的语气渐渐黯然,双手更是抖得厉害,几乎拉不住衣襟。。
海陵轻轻按住他的手,“你弄反了。”。
齐襄从来没自己穿过衣服,不要说正式的礼服了,连常服他都不知道先穿哪件。海陵扳开他的手,自己动手把衣服穿上,最后梳起头发,绑上了发带。。
“对……对不起……”齐襄终于把道歉的话说出了口,不止是为这一次穿错衣服。他扑到海陵身上,伏在他胸口哭着说,“海陵,对不起,那个药……那个棠梨之华,我不是有意的。”
海陵轻轻推开他,伸手为他擦干眼泪,“主子,你不需要对奴隶说对不起。”
“我……”齐襄咬了咬牙,“海陵,你明知道我不是以主子的身份对你说这话的。”
“那么,我不接受。”海陵的神色依然平静,平静而坚定。
第十八章 临风镇是通向西北军事要塞偃城的一个小镇,位于落霞山脉的南侧,距离偃城大概有三十里路,是出塞必过的镇子,故而来往商人汇集,也算是热闹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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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纹挽着海陵的胳膊,走在临风镇的街市上,心里除了欢喜,其实还有一些忐忑。他偷眼看了看身侧的海陵,今天的海陵没有再穿那身象征着卑贱身份的黑衣,而是着了深青色的宽袖大衫,束发加簪,飘飘然就是一副贵公子的模样。。
萧纹看得脸红,心里却想,蔺老爷子那番话或许是对的,海陵和自己不是一路人,他虽长年为奴,可稍微一收拾身上就立马显出了清贵之气,终非自己可高攀之人。想着,心情便低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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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一低落,更觉得街市萧瑟,不同于往日,便叹道,“没想到临风镇居然这么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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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陵由他拉着走,心思却不在街市上。他在想今日齐襄的行为实在反常。要是在平时,他这样顶撞了,就不是一顿鞭子能收场的事。依齐襄平常的性子,不把他剥层皮才怪。今日却一点怒意都没有,反而转了话题,小声说,“海陵你瘦了。”随后就把他推出门去,叫来萧纹说你俩去街上逛逛,买点零碎东西回来。这样的齐襄,反而让海陵觉得不安。。
于是听到萧纹说话也没听清,只是随意“嗯”了一声。待回过神来,也发觉街市确实过于萧条了。临风镇是通往偃城的要道,虽是小镇,平日也不该这么冷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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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皱眉,便装作随意的样子问了路边茶摊的一个老伯,结果茶摊老伯惊道,“你们从深山里来么?居然不知道这事?大齐的皇帝驾崩了呀,官府发告示说让百姓戴孝三月。我们临风镇当然也不例外。”他说着,指了指自己茶摊斜角的竹竿,杆上挑了一条细细的白幡,不注意的话,实际上很容易让人忽略。。
“皇帝驾崩了?什么时候的事?”萧纹插嘴追问。。
“两个多月前了,再过十来天,就可以把白幡拿掉了,其实很多客栈酒家已经悄悄拿掉了。”老伯对着临近的醉仙楼努了努嘴。。
海陵抿了唇,没说话。萧纹道了声谢,便继续拉着海陵往前走。。
原来临风镇这么冷清是因为皇帝死了,官府禁止民间娱乐的缘故啊,他心里嘀咕着,皇帝死不死,关我们小老百姓什么事。海陵却停了脚步,道,“我们回去。”。
“啊?怎么忽然不逛了?累了?”萧纹一时反应不过来,待到反应过来,顿时倒抽一口冷气。皇帝死了,皇帝不就是主子齐襄的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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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走海陵后,齐襄从行李里翻了把匕首出来,拿掉刀鞘,对着锋利的刀刃怔了大半天。
刚到临风镇时,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