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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中大哗,副帅梅若卿站出来,举手阻止了众将的议论,然后问齐襄道,“殿下觉得元帅的命令不对么?”。
其实齐襄一出口,立马就后悔了。他知道这种场合,自己又是督军的身份,是不该乱说话干涉军务的。他的目光飘过去,飘过跪在中央的海陵身上,海陵依旧低着头,沉默着,齐襄只能看到他红色的背影。。
再看梅若卿,梅若卿是疑问的神色。。
如果此时选择退缩的话,大概只要说自己口误就行了。明日军中相传的,也不过是个玩笑。
可是不行,齐襄目光复杂的盯着海陵的背影,我宁可你之后恨我的……也不愿意你此时此刻,就这样做了先锋营的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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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昂起头,骄傲地道,“海陵是我家的奴隶,按大齐律法,奴隶身份卑贱,不可从军。”
蔺恒惊讶了,梅若卿也是一脸讶然之色。海陵依旧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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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阵喧哗。。
喧哗之中,蔺恒问道,“殿下此言何意?众人皆知,萧海陵为萧家长孙,自幼从军,几时与……与卑贱之人扯得上关系?”。
他心里倒是隐隐有点数的,五年前云贵妃忽然病故,清元宫的宫人被震怒的陛下全部杀了,之后齐襄离京,萧家的海陵也好像失踪了一般,再也没在青都出现过。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同样的,流言也在青都蔓延了许久。。
如今看来,某些流言,未必是流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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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襄噎住了。。
他怎么说呢?能说海陵因为与自己母妃苟合,然后被父皇贬为奴隶么?那样的话一出口,置母妃的清誉与何地?又置皇家的尊严于何地?。
梅若卿见势不妙,连忙解围,“元帅,此事末将知道一些,五年前海陵他犯了一点错,所以萧老爷子和先帝为了处罚他,也顺便让他保护离京的襄殿下,就定了五年为奴之约。”他转过头,看向齐襄,“如今五年将满,海陵也一直护卫着襄殿下的安全,所以末将以为,殿下不能再以奴隶之名,约束海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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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是五年之约么?仅仅是犯了一点错?。
刚才还算平静的齐襄,此刻是真的被怒火给点燃了。。
“谁说五年之约的?这一生一世,他萧海陵,都是齐襄的奴隶。”。
“哗啦”一声,他身侧的赵冲拔出了长剑。于是齐襄话音未落,便发现冰冷的剑身已搁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快得连李如珪都来不及阻止。。
从未遇过此种场景的齐襄,一时吓呆了。。
“你再说一遍试试?”赵冲咬牙切齿地道。“他奶奶的,老子在外面拼命,不是让你们这帮孙子骑在我们头儿身上作威作福的。”。
“赵冲你住手!”蔺恒与梅若卿同时喝止。。
“元帅,之后你罚好了,反正老子的命也不值钱,今天我是一定要一个说法。”赵冲根本不听军令。。
“你要什么说法?”海陵冷冷地道。说话间他的右手已经握上锋利的剑刃,很快鲜血就沿着指缝落了下来。。
“海陵,海陵你怎么……”怎么还帮他?。
这时李如珪走到了赵冲身后,点了他的几处穴道,迫使他放开了剑柄。。
赵冲十分委屈,自己是在为海陵出头呀。。
李如珪轻轻握着他的手,在他耳边道,“三十几岁的人了,别那么鲁莽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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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陵也松了手。。
他拉了害怕得呆立在那儿的齐襄,对蔺恒道,“元帅,襄殿下受了惊吓,末将先带他下去歇息。”然后也不等蔺恒回应,横抱起齐襄就出了营帐。。
身后悠悠之口,他不管也管不了了。
第二十三章 刚出营帐齐襄就回过神来了,“混账,你放我下来!”他捶着海陵的肩膀,每一下都打在左肩的旧伤上。。
海陵吃痛地停了脚步,放下齐襄,“你闹够了没?”。
齐襄第一次见海陵这么严厉地对自己说话,心里也没底气,“生气啦?”
海陵没再说话,只是拽着他的胳膊,快步往督军营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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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纹待在帐中,见赴宴的主子这么快就回来了,一时恍然。。
不过能见到海陵,他还是很开心的。虽然……萧纹偷偷地看过去,虽然主子和海陵的脸色都不怎么好。发生什么事了?萧纹暗自猜想主子大概又任性了,但又不敢问。。
齐襄是喜怒无常的性子,温和的时候说啥都行,生气的时候是说啥都不行。
如今看上去正在气头上,于是萧纹端了茶水后,便谨慎地站在一旁,什么都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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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襄静了一会儿,见海陵仍是一脸寒色,不由恼道,“喂喂,我是你主子,海陵你不许生主子的气!”。
“主子先歇着吧。”就好像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似的,海陵开口接了一句,然后就转身准备离开了。。
“站住!”齐襄大声地叫住了他,“你回来给我说清楚,五年之约是怎么回事?”
其实齐襄知道此时自己不该生气,而是应该放低姿态去给同样忍着怒意的海陵顺毛,可理智是一回事,情绪又是另外一回事,多年做主子养成的习惯让他根本不可能对着曾经的奴隶低头。
“就是你听到的那回事。”海陵在门口停了一下,掀帘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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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外的冷风一吹,他才能冷静下来,去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说不生气?怎么可能。。
齐襄这样当众给自己难堪,说什么一生一世的奴隶……。
一时难堪倒也罢了,可军中人多耳杂,传出去让他以后怎么带兵?。
不止是自己,齐襄这样闹,把督军皇子的名声也都赔进去了。等到回了青都,大概只有被人笑话的份。。
齐襄啊齐襄,你就这么任性妄为,一点都不考虑后果么?。
一拳击在木柱上,海陵知道自己刚才是恨不得一把掐死齐襄了,忍了又忍才什么都没做。
就好像应了祸不单行这句老话,情绪一上来,旧伤也跟着来袭。。
海陵扶着柱子咳了半晌,摊开捂嘴的手来看又是满手鲜血。。
他看了看周围,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走到了辎重营的地盘,便大致看了下方位,向军医帐的位置摸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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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霄刚从中军帐中回来,脱了外袍在灯下静静地看医书。他是淡漠的性子,一点都没有把刚才的闹剧放在心上。医者父母心,他只是恪守他为医的原则,在战争开始后尽力做好己方伤兵的救助工作,其他的……都与他无关。。
海陵进帐,平静地说请他看下伤,他便立马放下医书,利落的剥下了对方的上衣查看。
伤痕累累,让他微有诧异,但这是别人的私事,他不问,也没有兴趣知道。
重新上药,包扎了一遍,再嘱咐不要碰水,按时吃药。。
海陵接了药瓶过去,诚恳地道了谢。。
卢霄摆手说不必,这是军医的份内事。。
海陵一怔,继而笑了,再次说了一句谢谢。。
卢霄是海陵的大师兄,海陵拜师之时,他已下山了,后来也没见过,只是听过这位师兄的名声。不过卢霄不认,海陵便也不说。。
当夜海陵歇在了军医帐中,所以他不知道后来齐襄跑去先锋营想要道歉却被李如珪冷冷地挡在门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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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齐襄开始视事。因为接风宴上的闹场,军中诸将对他多半不冷不热的,齐襄也不在意,表现出了极好的忍耐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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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前会议,齐襄也一个不落地都参加了,虽然作为督军的位置上不说话,但多少也表现出了认真好学的样子。海陵自然也会参加某些军前会议,但更多的时候,他是待在先锋营里与手下的将领研究落月城的地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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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空闲的时候,齐襄便带上萧纹和陆原去各营的营地散步,散着散着就走到了先锋营的地盘。也亏他是督军的身份,要是一般的士兵,按军法早就被处斩了。可他也不过去,每次走到边缘就打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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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纹后来在其他人口中听说了那夜的事,当时这件事已经传得全军都知道了。萧纹很为海陵难过,可毕竟齐襄才是他的主子,他也不敢太造次。。
他好几次欲言又止,想要劝主子干脆点,诚恳道歉的话,以海陵的性子绝对会接受的。
可当他偷偷去找了海陵,说齐襄已有悔意,那晚的事能不能算了的时候,海陵如以前那样摸了摸他的头发,温和地说,“纹儿你真是个心善的孩子。”。
却毫不松口。。
之后海陵就站在沙盘前和部下讨论起军事来,萧纹便只好知趣的,偷偷地遛了回来。
于是也不劝齐襄去道歉了,万一齐襄道歉了,海陵不接受,那情况就比现在还糟糕了。
他想起被李如珪挡在门外那晚,齐襄回来后就把自己帐中能砸的东西全砸了。害得萧纹只好跑去找亲兵营的林将军,重新布置了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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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海陵是真的不想再原谅齐襄了。。
本来,棠梨之华的事后,他就对齐襄死心了,就想着等到五年期满,就一拍两散,再不相见。
反正中了棠梨之华的毒,再加上滥用“涅槃”,这个一路强撑着的身体,也撑不了多久了。安安静静地,和家人度过最后的日子,是海陵当时唯一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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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中途遇到了陛下驾崩的大事,海陵看着丧父之后无依无靠、灰头丧气的齐襄,就想到了当年的自己,一想之下,便又不忍心了。毕竟曾那样深爱过他,还是不忍心他从此孤独一人,身边连个心腹都没有的。。
如今看来,齐襄不改这个动不动就冲动任性的性子,有十个海陵,也不够给他收拾乱摊子的。海陵希望这番他的不原谅,能让齐襄冷静冷静,自省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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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在两人的冷战中流过去了。。
随着进攻落月城的部署,海陵越来越忙碌,齐襄却越来越没有事可干了。他只是奉命督军,并没有任意干涉军务的权力,何况征战之事,齐襄也基本不懂。渐渐的,便觉得有点失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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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就是新年,这是齐襄在军中度过的第一个新年。。
除夕晚上各营将士都热热闹闹地围炉而坐,拼酒尽欢,唯有齐襄的督军帐中,冷清得没有一点人气。要说军中不知礼数,白天的时候各营的主将都来向齐襄问过好了,连海陵都来了,带着李如珪为接风宴那天赵冲的失礼表示了歉意。。
当着众人的面,齐襄总不能对海陵说对不起。。
将军们离开后,齐襄写了封书信让箫纹送到先锋营中,约海陵一起守岁。他很陈恳很示弱地表示,他已在督军帐中备好晚膳,希望箫将军前来一叙。。
对齐襄来说,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可是海陵没来。。
他等到深夜,海陵都没有出现。派陆原去打听,回来说先锋营那边热闹着呢,箫将军说殿下不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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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齐襄便有些郁郁寡欢。。
箫纹趁机问他,那天为何宁可让海陵难堪,也要阻止他接受军令?。
这些天齐襄的处事,让箫纹觉得主子并不是那么不理智的人。而且齐襄那样闹场,对海陵而言似乎影响不大,他依然担任先锋营的将军职责,依然参与全军的兵马训练和军前会议。损失最大的,反而是齐襄的名声。。
箫纹心想我都能分得清轻重的事,主子不可能不懂,难道为了当众凌|辱海陵,真的可以任性到不顾后果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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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襄难得没有生气,他看着一桌的饭菜,轻轻地说,“当年在凤翥军中,海陵是先锋营的副将,那次征北蛮,只有海陵一个人活着回来。”。
“主子你……你是担心他死在战场?”箫纹的嘴大张着,可以塞进一个鸡蛋了。
“再说,他现在的身体这么差,怎么冲锋陷阵啊?”齐襄说着怒气又上来了,踢着桌脚恨恨地道,“先锋营的死伤从未下过七成,蔺太师是太子那边的人,自然希望箫家的人多多送死,海陵这死家伙,居然给我逞强。我叫你去死!我叫你逞强!”。
“主子,主子,别伤了脚。”箫纹赶紧端了茶水给齐襄降火,“其实,主子您可以直接对海陵说你的想法……”。
齐襄瞪了他一眼,“我是主子,凭什么为他掏心掏肺的?”。
“可是,可是主子您已经掏心掏肺了呀。”箫纹想你连自己的名声都赔上了,在海陵眼里还落不了好。。
齐襄忽然反应过来,恶狠狠地看着箫纹道,“刚才我说的话,一个字也不许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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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督军帐中的冷冷清清不同,先锋营这边确实热闹非凡。进攻落月城的部署已基本拟定,先锋营首当其冲,十天之后便要拔营夜袭,也因此,将士们都很珍惜这个难得放松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