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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却似在云端俯视众生。
“定世之珠蒙尘,得世之珠现世?”华煅喃喃的重复着,“这话如此耳熟,却是在哪里听过?”
迟迟却未觉察到他的异样。每一次都是这样,惊鸿一瞥,短暂相逢之后就是别离。但是数月来千山万水的困顿流离怎会忘记?她倔强骄傲的别过头,这一次,她不会选择流泪伤心。
“我还要帮大哥救出王大人;我还要查清那碧影教的底细;我还要保护爹爹和红若。”她对自己大声说,泪水在眼眶,终究没有落下来。
无悟渐行渐远,华煅与迟迟各怀心事,谁也没有听到他说的最后两句:“过去种种推演均要重新来过,天涯海角再无束缚你的预言。”
行草深(一)
(一)心泪起先是极热的岩浆在五脏六腑翻腾,连呼吸都要被烧融。而后又是极冷的冰流缓缓冻住体内每一滴鲜血,他听见自己牙齿格格作响。
迷糊之中他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教主,这人活着这般痛苦,当真可怜,还不如一刀杀了他。”
杀了我。他极力想要呐喊,然而发出的,只是呻吟之声。他死死抓紧床单,汗水洇湿了身下大片地方,却不是因为痛苦,而是无奈与绝望。
手起刀落。雪亮的刀光映在眼眸,那一刹那,他知道自己已然失败,千万里锦绣江山在记忆里瞬间苍老,满目疮痍。
冰凉的水滴在他的唇上,他甚至没有力气饮下。一把银铃似的嗓子在耳边轻声道:“你不准死。我以碧影教教主的身份命令你。”那点孩子气的霸道让他牵了牵嘴角,然后又一个女子跑进来道:“教主,我们找到一位名医。咱们的人多方试探,他竟然知道解乱云之毒的法子。”
他猛然一凛,拼尽全身力气想要坐起来,然而一只手轻易就按住了他:“王大人,你乖乖的看病,我不会为难你。”女性的手指柔软如花瓣,他不由想起多年以前那个少女的手指,大胆而又羞涩的按在自己手背上:“王复,带我走好不好。”记忆开始混乱模糊,他颓然的摇着头:“不,不能。”
碧影教主幽幽的叹了口气:“他又神智不清啦。还不快带那个大夫来。”身后的下属有些为难又有些好笑的道:“启禀教主,那个大夫架子很大,说要带着自己的表弟和一个随从才肯来。”碧影教主皱眉,冷笑道:“他看病,要带那么多人做什么?”
“回教主,他说啦,这个乱云要一个月才能全解,其间每个关节都需要他亲自动手,稍有错漏病人就会送了命。可是他只喝他随从烧的茶,只用他表弟磨的墨,所以若要呆上一个月,非得带着他们。”。
碧影教主哼了一声:“南方蛮子,倒还诸多讲究。他会不会武功?”
“不会。确实是个文弱书生。”
碧影教主负手而起,在房中踱了一圈:“去把他带来,叫翠叶四姝一起看守。”其时窗户半开,可以看见周围连绵起伏的群山,白云就在前方山崖边缭绕。她极自负的一笑,“在这乾坤山中,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来?多两个人,这云缅花多点尸体做肥料罢了。”
――――――――――――松城。
自龙蛇出没之后,惊惶过度的百姓不得不再度退后,在松城北面的小镇周围逗留。每日都有怪物出没的消息传来,只得一个无悟,终究不能一夜之间悉数斩除妖魔。靠悠王铁骑近一些,总会有些心安。
所幸不久之后,此次统领悠州兵马的大将军秦必亲临松城,不几日便收复泊岩,松城重新开始收容难民。
楚容带来碧影教女子出没松城的消息,所以华煅与迟迟折返。一般家大业大殷实的名医大夫早些时候都已经离去,华煅只是看了几本粗浅的医书治了几个简单的病例就被百姓传为名医。
果然过了没多久,就有蒙面神秘女子造访。华煅架子端得高高的,不肯轻易就诊。看那女子眼神,反倒灼灼,显是起了更大的兴趣。
四人商议,估计不多时碧影教就会来掳人。为防万一,仍是楚容在暗处,必要时与薛真联系。
“若是那碧影教只把公子一人带走该怎么办?”带刀质疑。
华煅一笑:“碧影教神通广大,多掳两个人未必见得麻烦。何必在这小事上不顺我这名医的意呢?”
迟迟也接口:“就算她们只带走表哥一人,我跟在后面,必定丢不了。”
带刀老大不乐意,瓮声瓮气的道:“骆姑娘,你轻功好跟着自然没有问题。不过若是碧影教的女子受点伤流点血,哪怕她们宰一只狗放血,你恐怕都跟不下去。”
迟迟被他抢白,却不生气,反而转过头不住的笑。笑够了才哎了一声,自怀里掏出个小玉瓶来:“事有紧急,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说着自瓶中倒出两颗晶莹的东西,放在掌上。华煅定睛一看,却似两粒凝固的泪珠。他知道迟迟花样百出,所以只是微微一笑,放松的靠在椅上,看她如何动作。
“这两颗,是比翼鸟的眼泪。若两人都服下,一定会互有感应,尤其是当一方心中念头极盛的时候。唯一不利的地方,就是其中一方受了伤害,另一方也不会好受。当日我爹和我娘邂逅,也是无意中都服下这眼泪,才定了一段情缘。”
华煅听到此处,心中砰然一跳。却听迟迟又道:“我爹说,这眼泪是最好的定情信物。我却不觉得。若是两情相悦,不饮下这眼泪也是一般心有灵犀,若不是,能够互相感应也只是折磨。”
迟迟刚洗过脸,还未易容,华煅坐在她左侧,见到她半边脸颊皎然如玉,鸦翅一般乌黑的长睫下眼波流转,神光离合,说话的神气却如一个看透世情的老妪,心头骤然一痛。
迟迟却转过脸来:“表哥,为了你的安危,我送一滴眼泪给你。若我们分开了,你要记得服下。不过你可要想好了,即便将来我不在这世间,我的尸骸受了伤害,你也一样会心痛如绞的,你怕不怕?”
比翼鸟的泪滴在烛光下盈然欲流,华煅伸手过去,握住其中一滴:“迟迟,你都不怕,恁的小瞧了大哥。”
那一夜睡到一半,华煅果然被人制住,蒙着双眼带入一辆马车。他手中紧紧握着那眼泪,倒生出隐隐的欢喜来。然而只是片刻,又有人被塞进马车。那人靠在他身边,轻轻的在他耳边道:“表哥,是我。我们还在一起。”不知为何,听到这一句,华煅并无喜悦。
行了五日之后,终于有人解开他们眼上布条,带进屋内。扑鼻而来的,是青草的芳香。再看看四周,屋内不知种满了什么样的植物,葱葱郁郁的爬满了一墙,在这炎热的夏季让人精神一振。
帘后出来一个蒙面绿衣女子,见三人兀自站着,不由喝道:“见到教主,还不下跪?”华煅极为倨傲,淡淡道:“我并非你们教主的下属,为何要下跪?”那女子勃然大怒,踏上前一步,却听见碧影教主在帘后道:“算了。”语气还算和缓。
“你真的有把握救治中了这乱云之毒的人么?”她缓缓问道。
华煅一晒,却不回答,神情中全是冷淡不屑。这碧影教主本来心存疑虑,此刻倒信了七八分,也不恼他无礼,反而挑帘而出,仔细端详此人,见他不过二十多岁年纪,长得清瘦文弱,而他身后那个表弟,脸黑黑的,分明还是个顽皮的少年人模样,见了自己戴着碧玉面具的样子毫不惊怕,反而好奇的睁大了眼睛。而那个随从身材高大,粗手粗脚,一副木讷憨厚的模样。她点了点头,收回刀子一般的目光,对身后女子道:“带他去看看病人。”
王复就被安置在隔壁的屋子里,那屋子布置得更为舒适。华煅坐在床边替他诊脉,一边问道:“你们可有移动过他?”跟着的女子摇头:“一动他他便全身疼痛,全仗着我教灵药才活到现在,所以这一个月来他一直躺在这里。”那大夫满意的点头:“中了乱云的毒,毒气丝丝点点游走与气血之中,若是移动,发作更快。”说着,看了那个表弟一眼:“磨墨,我先给他开张方子。”
开罢方子,碧影教的人却没打算让那大夫休息,一个女子亲自煎了药,看着王复喝下,又过了一个时辰,见他沉沉睡去,似乎真有所缓解的样子,方带着三人去吃饭歇息。
那小表弟年纪轻,心事少,虽然身处这样诡异危险的环境,只要吃饱了饭脸上就带出满意欢喜的神情。碧影教的女子瞧在眼里,语气上也和缓了几分,将三人安置好了,便轻轻掩上门退了出去。
她刚一走,迟迟就嘻嘻笑道:“表哥,这里的菜真好吃,咱们多呆几天好不好?”一面说着,一面用手蘸了水在桌面上写道:“至少有四人守着。”华煅点头:“小至你最是贪吃,也不看看这些女子行止古怪,我们呆久了怕有危险。”亦蘸水写道:“不急。且耗下去。”
迟迟故意皱眉道:“表哥,那我们怎么办?她们请咱们来,难道不打算放我们走?”却写道:“他的病不要紧么?”华煅沉吟:“如今既然来了,我只管看好这病,他痊愈了,她们也没有再留住咱们的必要。”一面写道:“不妙。我只好按着薛给我的方子依次开出去。”
迟迟轻声道:“她们走远啦,应该听不到咱们说话。”然后又道,“这王大人的模样着实可怖。要是这方子没有用,只怕他拖不过这个月去了。”华煅长叹:“情况比我想的要糟。幸而这碧影教舍得用药,他才勉强撑下来。”
迟迟纳罕:“原来这碧影教主是个女子,看她的样子,真心想要救活王大人。这个王大人却也迂腐,被抓就被抓了,为什么寻死?”
华煅默然,过了半晌方道:“他所殉的节,乃是为天下百姓罢。他已经预见到自己和谈失败的后果,所以一死以谢天下。”
“你不是这样的人,却如此了解他,倒也难得。”迟迟抱了被子铺在地上,用手枕着躺下,打了个呵欠,“既然咱们成功进来了,就走一步看一步罢。”大有天塌下来当被盖的豪情。
华煅微笑:“怎可让你睡在地上?我……”可是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迟迟绵长均匀的呼吸,竟然立刻就睡着了。他哭笑不得,只得吹了蜡烛合衣躺到床上,留楚容一人在外间。
也不知过了多久,黑夜里迟迟睁开毫无睡意的眼睛,轻盈的翻身而起。将包裹塞到被子里,又到华煅床边伸手在他脸前不住晃动扇风,见他睡得仍熟,抿嘴一笑,推窗而出。
山风乍然吹来。迟迟见到明月之下起伏的山峦与周围陡峭的悬崖,不由猛的一惊:“我们这是在哪里?”心中忐忑,愈发小心谨慎四处观察。
只见自己身处一极大极气派的庭院之中,也不知是谁人所建,竟在这群山之中最巍峨陡峭的峰岭上依地势建成这样一个地方,流水,瀑布,荷塘,与缤纷的花朵之间亭台楼阁层层掩映。而华煅与自己所在的地方,却是着庭院的最南边。
她潜形而走,发现这屋子左右并无埋伏,心下诧异,拔起身形,却见东西南北四方各有隆起的小山岭,而每个山岭之上绿树从中都站了一个女子。那四名女子都着碧色衣裙,混于青草树叶之中几近隐形,若非迟迟眼神锐利无双,瞧见她们微微拂动的裙摆,只怕也难发现她们的影踪。
迟迟看那四名女子的姿势气度,已知是一等一的高手,当下不敢造次,极缓慢的往前移动。脚下似乎碰到了什么,她立刻掠开,眼角瞥到花丛树木之中有细细的碧线相连,心叫不妙,旋即伸手握住那碧线。然而已经晚了,那碧线不过轻微颤动,迟迟已经听到四个方位传来极轻的叮咚之声。东方那女子立刻自山岭扑下,西南北三方女子虽已拔剑,仍然立于原地不动,四人各司其职,丝毫不乱。
迟迟暗叫不妙,待要伏低,这到处是碧线,稍不留神就要触碰。
那女子已经奔的近了,她目光亦是敏锐,此时恰好一片乌云悠悠的掠过明月,一群飞鸟振翅而起,在头顶盘旋一圈,穿云而去。她只觉得视线稍暗,却也只是刹那之间的事情。晚风拂面,她觉得颊上微凉,再定睛一看,只见一只雏鸟落在地上,犹自扑棱扑棱的挣扎。她冷笑一声,指风过处,小鸟化为齑粉。
行草深(二)
(二)世外迟迟已经退回房中,甫一关窗,拍拍胸口就忍不住伏在窗台上,肩膀轻轻抖动。
“你又去哪里顽皮了?”华煅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她带着笑意转过头,见他目光清澈,一身白衣坐在月光里,哪里象刚睡醒的样子,不由笑道:“原来你假装睡着了。”
华煅眨眨眼,也不戳穿她先装睡的事实,只是微笑:“你这么开心,一定是捉弄了人回来。”
迟迟轻笑,钻回被中:“外面有四个女子守着咱们。你想不想看看?她们只当我们看不见,所以没戴面具,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