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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迟笑道:“这么危险,岂不是很糟糕?”
赵靖哈哈一笑:“若不危险,若大风没有莫测神威,飞过雪山又有什么稀奇?那一成剩下的碧鸟才可看到雪山后是什么。”
迟迟悠然神往:“真的,雪山后面又是什么?”
赵靖道:“你若想知道,我定然舍命陪君子。”
迟迟微笑,过了半晌换个话题道:“你不准旁人泄露你的伤势,是要骗过谁?”
赵靖道:“柴家滩一役,我军骄疲,所以致败。我若重伤浏览器上输入w…α…р.①~⑥~κ.с〃Ν看最新内容-”而亡,胡姜军定然气焰大涨,趁势进犯。骄疲二字,这次我还给华大人。”
迟迟沉默片刻道:“他未必肯信。”
赵靖反问:“你可知道别人眼里我是什么样的人?”不待迟迟回答,自己就道,“是一个永不言败,流尽最后一滴血也要站在那里的人。所以他们都没想到我会真的诈死。当然这招只能用一次,跟华大人千骑疑兵之计一样。我同他,算是扯平了。”
“可是我大哥还有得世之珠。”
“得世之珠很厉害,我已经领教。只是这珠子也未必是万能。得世之珠不可与定世之珠一起使用,所以看不到个人生死存亡,我死我生它并不关心,其实大有关系。再者,它看不到人心。部署毕竟是死的,比如我让大军撤退,确实是退了,但是它不知道我下一步命令是怎样的。我若只是诱敌深入,它就无可奈何。”
“既然他可以看见我的部署,我就索性以静制动。我一直在想,得世之珠应该还有别的弱点,只是暂时未能参透。所以这一役,我不敢说全胜,但也甚有信心。”
迟迟轻轻的叹了口气。赵靖默然,许久后方道:“对不住。”
迟迟摇了摇头:“许多事情也是无可奈何。其实我在雪山上就想清楚啦,你不用安慰我。”她翻了个身,对着他的方向侧支起脑袋,问道:“你输了两次,心里一定不大痛快。”
赵靖笑道:“输有什么打紧?我这辈子,输过不知道多少回。”
迟迟大奇:“他们将你传得神乎其神,从未吃过败仗。”
赵靖道:“我第一次带兵就输过,险些连命都没有了。被敌人追得四处跑,只能躲在山坳里等援军。那年下着大雪,我们百来号人等了足足半个多月,实在没有什么吃的,只能把马给杀了。”他顿了顿,轻咳一声后方道,“最后一匹杀的,就是我的坐骑。”
迟迟自他沉哑的声音里捕捉到痛惜追悔,柔声道:“那一定是匹好得不得了的马儿。”
“的确是。那匹马叫闪雷,你别听这么名字凶猛,其实它脾气温和极了。我爹爹是个不折不扣的文官,我打小就不善骑射,身量又小,才只十岁,本没资格从军。可是我苦求王爷和舅舅,舅舅终于答允我在军营里跟着操练。我学着骑马,马儿也欺负我,动不动就把我摔下来。有次摔断了肋骨,有次后脑勺着地晕死过去好几天。直到舅舅替我找到闪雷,我一骑上去,它就稳稳的跑,打那以后,我再没摔下过马。可是,”他苦涩的笑了两声,“可是我却亲手杀了它。”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迟迟抽了抽鼻子,把他从回忆中惊醒,他又道:“闪雷没能看到,自那次之后,我个子见风就长,很快就比舅舅还高。再烈的马也摔不下我。不过当然,我还是输过好多回,可没有从此就常胜了。“
迟迟强笑道:“想不到你也有是个小不点的时候。”
赵靖道:“要不是被流放,我现在大概是完全另一个样子。说不定连疾剑都举不起来。”
迟迟笑道:“唉,实在不敢想象,你文绉绉做官的样子。”
赵靖道:“我家学渊源,也许文名满天下。”
迟迟莞尔:“你想得倒美。我大哥可比你厉害多了。”
赵靖道:“那怎么办?我只好做个纨绔子弟,整天在锦安闲逛了。”
两人说笑了许久,渐渐说话声音越来越低,迟迟觉得眼皮沉得抬不起来。她嘟囔了一声,翻身想睡,却听见赵靖好像梦呓一般的低语:“我都不太记得清父亲的模样了。迟迟,我真怕自己忘了他。我越来越不象他,越来越不象。“
迟迟猛地睁大眼睛清醒过来,赵靖平稳的鼾声轻轻响起。她无可奈何的瞪着床上那人,叹了口气,合上眼睛。
醒来的时候,她感觉到他温暖的气息就在耳边,心头一惊,猛地坐起来,头正好撞到他的下巴。她捂着头倒抽着冷气骂:“你要作甚么?”他也痛得龇牙咧嘴,却仍哈哈大笑。迟迟手触到榻上硬物,不由拿起来好奇的看:“你把什么放在我这里?”
赵靖严肃起来,盯着她道:“这是我的腰牌。今日胡姜大军必来进犯,万一马关屯蝶山坡失守,此处城破,你立刻拿着它到西北角去找承福,让他带着你离开。”他的语气又变得和缓,“你轻功再高,遇到千军万马也是没用,更何况你还怕血,所以一定要有人带你离开。”
迟迟大惊:“你呢?”赵靖微微一笑,替她将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我是元帅,怎能不出战?”迟迟颤声道:“你的伤还很重。”赵靖温和道:“我不能不去。我要叫他们看到,赵靖并没有死,千军万马于我仍是等闲。”
他轻松的笑起来:“你大哥是个英雄,他不会武功,却以身犯险,诱我大将,血染征袍。英雄方可得天下,我怎能输给他?”
迟迟深吸了一口气,轻轻的点了点头。他拍了拍手,贴身兵士走进来,目不转睛,面不改色,好像根本没有看到迟迟的存在。
那兵士帮他披上战袍,他手臂抬起牵动伤口,额头冒出冷汗,却只是动作一滞,反而转头对她一笑。他一丝不苟的穿好铠甲,然后将长剑郑重佩到腰际,整个过程对他而言好像一个神圣的仪式。
她故意取笑:“这么认真,真累。”他莞尔:“你的性子,坐下来好好擦剑都不愿意。你多久没有擦过冷虹剑了?”她扮了个鬼脸,撇着嘴角道:“你倒气势足,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他笑道:“怕什么?大丈夫上战场,不是建功立勋,就是马革……”
她立刻大吼一声:“别说!”人已经跳起来,脸色苍白的看着他。他愣住,久久的与她对视。他突然记起中箭倒地,离死亡异常接近的那个刹那,心里唯一想到的,正是这双清澈灵动带点温柔慧黠的眼眸。他的嘴角浮起一个笑容,轻轻拍了拍剑鞘:“有这把剑在,我不会有事。”
他像是浑然忘记了伤痛,大步流星的走到门口用力推开门,突然又停住。晨曦从帐外勾勒他伟岸的身影,他并没有回头,却坚定不容置疑道:“从前我只是一个人,怎样都没有关系。可是现在不同了,所以,我一定会回来。”
一场小雪在黎明时分悄悄到来。晨曦中战鼓声密雷一般响起。承泽司马率与孙统军正面相遇,孙统军气势逼人,承泽司马率且战且退。华煅鸣金挥旗,怎奈孙统追得太快,不待陈封跟上就已逼到漠城城下。
华煅眉间俱是冷峭笑意,沉声道:“孙统必然要吃大亏,若他能等到陈封,赵靖诱敌深入之计便被消解大半。”他思索片刻,命刘止钟回上前仔细吩咐,二将领命而去。
薛真押运粮草在后,跟在华煅身边的只有楚容带刀。带刀忍不住道:“孙将军勇猛盖世,许能全身而退。”华煅轻叹一声:“只怕赵靖正等着他送上门去。”带刀一愣:“不是说他重伤不治?”华煅缓缓摇头:“我只信了一半,所以派孙统为前锋,又留了陈封为援。现在看来,大概连这一半都不该信。这一仗,怕是没那么容易。”突然又笑了起来,“节制兵马彻行军令,赵靖到底比我高明太多,可以为我师矣。”
破阵催(六)
(六)未款
孙统一路追击,见对方军马虽散不乱,心中警觉,便放缓了速度。承泽见诱敌之计已不可尽完功,虽然惋惜,但念在已完成了大半,便索性反杀回来。司马率紧随其后。双方正杀得难解难分,陈封赶到。
朔风正急,鼓角声沉,万里飞雪。雪花虽细,却飘得乱人眼。马蹄飒踏,卷起地上冰雪,如尘土漫天。初时洁白皎然,渐渐却殷红逼人。
刘止钟回一路追来,遥遥瞧见此情此景,一面感叹悠军骁勇,一面敬佩孙统果然了得,带的人马并不相形见绌。钟回摩拳擦掌,想要冲下去一鼓作气将悠军杀个片甲不留,刘止苦劝:“还是听大将军的吩咐,再等上一等。”
却听得远处轰隆隆放下吊桥,悠军如潮水一般自城中涌出,嘶喊着冲杀过来。孙统阵中正杀得兴起,一抬头瞧见阴霾天空下悠军黑色战旗在雪色映下比墨色还沉,不由大笑一声:“败军还敢再来?”说话间,翻身一跃,立于马鞍之上。那匹桃花马乃为名驹,奔跑纵突,马背上却稳如平地。孙统大刀虎虎生风,身旁丈内人众纷纷落马。大刀收势不住,嵌在一匹马脖颈上,那匹马儿并未立刻倒下,孙统也不拔刀,却反手取弓抽箭,三箭并发,宛若流星,下面那箭射中执旗之人座下马眼,中间那箭射中执旗人胸口,上面那箭射断绳索,只见旗上“悠”字随风一展,迅速滑落。众人骇然,孙统已翻身坐回,手腕一沉,大刀被拔将出来,鲜血如雨喷出。
钟回刘止早就等着这一刻,趁士气大振,不待悠军会合,便分两路夹击而上。悠军失去大旗,便稍有疏松,被钟回刘止截断。
众人惊叹孙统电光火石间射落对方大旗,不论是胡姜大军还是悠军心里都叫了个好。尤其是悠军,想到当日遭到孙统伏击,那气贯长虹的九星连珠射翻赵靖,都还心有余悸。陈封却皱了皱眉,拍马追上孙统。
却听号角声清越响亮划破天际,不知道何时,悠军阵中又出现一面大旗,依旧是泼辣辣的黑色。孙统冷笑,将大刀横于鞍前,取了九枝箭,将弓拉得如满月一般射了出去。旁人只看到那九枝箭连成一条长长的金色的平直线,前箭箭尾与后箭箭镞之间距离均等。箭镞所到之处有金光流动,令人眩晕,不可逼视。
孙统发了箭,哈哈大笑数声,却突然顿住:不知什么时候那面黑色大旗反转了过来,上面绣的再不是“悠”字,而是一个银如霜色雷霆万钧的“靖”字。他一怔之间,第一枝箭已距旗绳不过数寸,却有黑色剑鞘堪堪挡住了去路,看似轻轻一拨,箭身便碎成千万片。孙统心惊,匆忙间只瞧见握剑那人拇指一推,剑鞘飞出,露出有裂纹的剑身,虽然无光,却有龙威,哪怕万千军马厮杀之声也没有压下剑气间的清啸之声。
九星连珠箭世所罕有,连成一线只是表象,其中变化万千。那长剑破去第一枝箭,正要依法绞碎第二枝箭,第二枝箭却速度骤然一缓,第三第四枝箭速度也忽然加快,三箭竟在刹那间并排,比剑身还长。使剑之人若想三箭齐斩,只能拼着手腕被穿,否则定会失了最右一箭。使剑之人手腕一偏,剑锋斜切,只击断最左一箭箭镞,便不再动。那箭镞往右射去,刚好射在中间一箭上,箭镞也与箭尾分离,再往右击去,眼看最右一箭就要射到旗绳之上,中间的箭镞已经将此箭震断。这套连环相击的法子,却是使剑之人临时从这九星连珠箭里演化出来的。
四箭俱落。见者不及叫好,剩下五箭却已也形成了齐头并驾之势,却是形成了一个上一中二下二的巨大箭圈,射将过去。使剑那人索性飞到旗杆之前,似要以血肉之躯挡住那迅捷无伦的箭圈。却见剑锋微微一动,好像惊涛骇浪中黑龙昂首,倏忽又沉入,惊鸿一瞥间五箭已被巨浪吞噬。只是中间有一点极细的暗红光芒却未被止住。原来那九星连珠箭还有最后的杀招:其中一箭为母子双箭,贴得紧紧的,看上去只是一枝箭,却在最后骤然分离,在圆心处,细小的子箭劲射而出。那人绞了五箭,决计躲不过那隐藏的第十箭。旁边不远处的承泽见状,张口欲呼,却发现喉咙干涩,无法发声,只得纵身扑上,妄图替那人挡住第十箭。那人却手掌微微一斜,看似轻巧的在胸前一托,第十箭竟然在离他胸口一分之处转了方向,反射回去,射在一名正冲上来的胡姜兵士胸口,还未减势,将那人身体射穿,又射在第二人身上,最终射中第三人。
使剑那人一笑,顺手一捞,将承泽扔回他的坐骑上。众人这才发现,悠军主帅赵靖不知藏身何处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还破了孙统奇妙难描的九星连珠箭。胡姜军见他挟剑惊风纵横凌云的神威,都心胆俱寒,而悠军早轰然高呼,反扑回来。
承泽抹了把冷汗道:“将军,你也太托大了。”赵靖一面杀敌,一面回头笑道:“上次我就吃了这第十箭的亏,你们都没瞧清楚,我却琢磨了很久要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