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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她要有办法,多年前那个神采奕奕,在她心里永远都那么鲜活的男子就不会在大好年华断送了性命,从此也埋葬了她此生婚嫁之心,她的情爱已经随着那人的离去而一同埋葬了。这世上的男子无人能及他那般风采神韵,她心已如止水。
“那么这个钟情蛊到底是什么蛊?落落这样是不是和那个蛊有关?”龙澈连声追问。
“不错,她忽然间睡去就是这蛊在做怪。”周语琴眉间忧色更重:“钟情蛊,原本是临海国草木派特有的一种蛊,顾名思义便是为情人所制。养蛊者是那些想把握住自己喜爱但得不到男子的女人们,将这蛊种在他们体内,而后阴阳交、合,自此那男子便会对下蛊的女子一心一意,就算是帝王,也会舍了佳丽三千,只沉迷于那一个女子的温柔乡。”
“只要我与落落成亲,她身上的蛊就解了?等等,这不对啊。落落自小脸上就是这模样,你说是女子下给男人的,那落落的蛊从何而来?”龙澈疑惑道,心中有不详之感。
“你说的对,本来这些都是绝无可能的事情,但是有一种情况会出现这样的可能。”周语琴一转话题:“你知道这蛊的解法吗?”
龙澈大喜,又疑惑道:“我就是想知道这蛊的解法,可是刚才美人师父不是说这蛊你解不了吗?”
“我解不了是因为当年我千难万险地找到解法时,我想救的那个人已经不在这世上了。”周语琴黯然垂首,看着叶落熟睡的面容,半晌才悠悠道:“当我第一眼看见落落,认出她脸上这蛊时,才会马上决定收她为徒,想尽办法想解开这蛊,只是到如今都未能如愿。”
那一定是一段美好的过往,难怪她如此美丽,性情如此温婉却孑然一生到如今,龙澈紧紧手臂,唯恐叶落就会突然消失一般。
周语琴也奇怪,这么些年她从未对人提及自己心里那个人,那段遗憾,却与龙澈初次见面就这么自然地一一道出,倒像是故交一般。
她冰雪聪明,旋即想到是龙澈与曾经那人容貌虽然不同,但是神态性情却颇为神似的缘故,甚至有一瞬,她想到龙澈会不会就是那人之子,可是怎么可能呢?
那人姓盛不姓龙,且就算他侥幸未死于钟情蛊,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孩子。
龙澈的话打断了周语琴的思绪:“反正我和落落就要成亲,大不了提前些,今晚就洞房花烛,不就解了她这蛊?要是拖长了只怕夜长梦多。”
“别急,我话还没有说完。”周语琴暗暗点头,叶落没有看错人,有情有义,有胆有识,这二十余年,除开那人,她还未见过这般出色的男儿。
“这蛊并不是只要男女交、合便能解开那么简单。”周语琴道:“要想知道正确解法,必须知道这蛊的来历。这蛊十分难养,有人一生也养不出一只来,就算养蛊高手,养十只也只能成活一两只,侥幸存活下来的蛊没有个七八年难成气候,然后再不为对方所知悄悄下在其身上,这成功者更是难上难,所以这蛊知道的人十分少。”
龙澈摸摸下巴:“你的意思我懂了,这蛊要养到下在人身上发挥作用时,是相当的不容易,养都这么难,要解就更难。”
周语琴点头,心想龙澈真是个聪明人。
“这蛊一旦在人身上生根就会潜伏起来,不是养蛊者驱动一般难以察觉。”
“落落的蛊也有主人在暗中驱动?”龙澈惊讶道。
“不,她的蛊十分特别。刚才我说过这钟情蛊都是女子下在男人身上,而且是下在……”周语琴性情恬淡,所以容貌彷如妙龄少女,实则已经近四旬了,但她终究是守身如玉尚未出阁的女子,有些话说起来不免有些尴尬,但又不能不说。
“什么?”龙澈见周语琴脸上闪过一点扭捏之色,更加好奇地问。
“下在男子腹中与精血相连所在,这样方可控制男子的情、欲。”周语琴定定神道。
龙澈一心扑在要为叶落解蛊上,再加之他性情本就大方,倒是没有觉得与初次见面的这位异性长辈谈论这事情有什么不方便的。
“哦,可落落又怎么会中这种蛊,还是在脸上?”
“这只有一种解释,她这蛊不是直接下在她身上,而是由母体受蛊,自胎内带来的。”
“这还是不对啊,落落的亲娘,那不还是女人?怎么会中蛊?”
“这就要说到具体的钟情蛊解法了,说难也不是那么难,说简单却也不简单。男子中蛊后需得与第一次行房的女子七天连续同床共枕,此蛊自然可解。”周语琴脸上露出一个讥讽的笑意。
龙澈心想这是什么意思?他笑道:“这有何难?恐怕对男人来说这种解法是福不是祸吧?”
周语琴毫不掩饰脸上的讥讽之意:“龙公子行走江湖见多识广,可是你见过几个一心一意专情挚爱的男人?”
当今大盛男子三妻四妾很寻常,越是有声名地位的,身边女人越多,被人看上不惜下蛊的人,必不会是凡夫俗子,那么在这种人中想找个周语琴所说的那种痴情男儿可谓凤毛麟角。
龙澈表示赞同周语琴的话。
“所以,下蛊人不会说解法,中蛊人不知身中奇蛊与这蛊的厉害,只要他换个女子同床共枕,那蛊就会自行发作立时要命。”
“真是最毒莫过妇人心,男欢女爱要两相情愿,别人不喜欢就下这种蛊,还偷偷摸摸的不告诉对方,这不是自己得不到也不便宜别人?”龙澈见周语琴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忙讨好道:“我说的是那些得不到就要毁掉别人幸福的女人,可不包括美人师父,我的落落和美人娘亲。”
周语琴的笑变得和煦起来:“爱不得,也是世上一苦,只是那些女子行事太过极端。”
龙澈已经想到叶落会中这蛊的原因了:“美人师父,照你这么说,当初中蛊的应该是落落的爹,然后她娘以身解蛊,于是自己便中了这蛊,然后传给了落落?那么说落落的娘会不会是恶毒女人?”
“解蛊的不一定是下蛊的,你说落落的亲娘是恶毒女人,这倒不一定。我只见过中蛊的男人,却没有见过解开蛊后的两人情况如何。据说,如果真有女子解开了此蛊,而这女子又不是下蛊人,无法控制蛊虫,那么钟情蛊会从男子身上转到女子身上,解蛊之日就是女子中蛊身亡之时。”
也就是以命换命。
这么说叶落的娘应该早就死了,哪里还会有叶落的出生,怎么还可能把蛊传给了叶落?
第三百九十一章 以命换命
见龙澈更加疑惑,周语琴又道:“世事无绝对,以前人都说钟情蛊无解,我苦寻十余载终于找到;听说这世上还没有人解得了此蛊,中蛊之人不是因为不能专情独爱而亡,就是不愿成为他人掌中玩物……可是见到落落,分明是有人解开过这蛊的最好证明。”
那张倾国容颜,神采飞扬的容貌又活生生出现在周语琴面前,满心的苦楚涌上,她深爱的那个男人,等不到她寻来解蛊之法便在那样的大好年华失去了生命,她常常自责自己的无能,但今日却陡然想到,即使她及时将这解法寻到告诉他,他就真的愿意解蛊吗?
他是当今皇上的三皇兄,彼时风光无限的太子盛君皓。
下蛊之人是害死了他几位兄长,又妄图将其父用这蛊牢牢掌控的死敌——先皇的宠妃,后来听说这宠妃将解法传给了名叫姜幼萱的女子。
姜幼萱十分爱慕盛君皓,相信她很乐意为他解蛊。
可是盛君皓那时心中只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太子妃冷颜,两人荣辱与共,生死相随。
盛君皓不知钟情蛊的解法,但从不沾染别的女子,姜幼萱费尽心机也未曾近得了他的身,恼怒下害死了太子妃腹中已经成型的男婴。
后来太子暴病身亡,太子妃殉情而死,周语琴那时正在海外不知名处苦苦寻找解蛊之法,他们的死讯是周语琴在很久以后才辗转从一些商人嘴里听到的。
因此她大病一场,形销骨立,人瘦的不成样子。
她还记得那年流连在烟花之地,只为寻找师门叛逆,做了当时京都的头牌清倌,吸引了盛君皓的注意,金冠红衣的翩翩少年郎,魅惑的凤眼一个流转,使得窗外金灿灿的阳光便失却了颜色,只是那一眼,便令她的心莫名狂跳不止。
他请她进宫去捉拿那宠妃,因为那宠妃正是周语琴师门叛逆,她自当尽责,却是故意刁难问他以何身份来请自己,而她又以何身份能光明正大的进入宫闱行走?
他的回答与当时带着些许顽皮与男子果决之气的模样至今历历在目。
他以朋友的身份请她,以纳侧妃之名迎她进宫。
多想时光就在那一刻停留!虽然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他却是那般敬重她,信任她。夜里,他们一起去查探那宠妃的罪证,白日里他们是可以交心倾谈的好友。
烦了,闷了,与太子妃斗气了,他都会来到她的院落,径自躺在榻上,听她轻轻抚琴,沉沉入睡。
高兴时,他会和太子妃一起拉上她去游玩,嬉戏……
那些日子怎么就过的那样快?哪怕是这一生,他只当她是红颜知己,从不想她心底里真正的想法,也许他心里什么都清楚,却故意忽略她的倾慕,能那样每日里见到他,说上一句话关心的话,就算远远地看见他与太子妃恩爱缠绵,她也会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一辈子。
只是因为她知道他中了那蛊,如果再不解,很快就将离开人世,所以她愿意放弃与他相处的时光,带着无限的思念,千山万水的漂泊寻找。
她不求他的回报,只想他能好好活着,能与他心爱的妻子一起共享甜蜜幸福的一生,生儿育女,她就觉得很知足。
爱一个人,不是要毁掉,而是成全。
她有一个深埋在心底的想法,无法向任何人说,因为那想法太过荒谬,不可思议。
这想法在初见叶落时,忽然产生的那么强烈错觉,钟情蛊生在了脸上,那绝不是被人直接种下的,而是因为解蛊,蛊虫进入了母体,然后自行进入胎儿体内,而蛊虫正好藏身于脸面之上,才会生成如此模样。
那个怯生生蜷成一团的小女孩,仔细看,若不是这毁掉了容颜的蛊,应该也是个美人胚子。
这钟情蛊传说无解,周语琴虽然经历艰险探知解法,但是许多年来,竟然从没有遇见或者听说有解了蛊还存活于世的人,眼前这个女孩子恐怕是这世上唯一一个有人被解了蛊的证据。
若非下蛊之人强行为中蛊男子解蛊,七日欢愉,蛊虫尽数转到女子身上,男子活,女子死。
若女子不死,只有一个可能,便是已经珠胎暗结,且这孩子必须是女婴,因此蛊毒全部转到孩子身上,只是从来无人解开这蛊,所以也无法得知十月之后,生下的孩子会是什么模样。
也许太子未死?太子妃以身解蛊,生下了这孩子?
周语琴心中冒出这念头来,随即自己也吓了一跳,只是因为心中不能忘情,所以但凡有一点点能与那人有联系的事情都会令她想起他,如同走火入魔一般吗?
她不信离去时还是睥睨天下,誓言要做大盛最强势的明君的他,豪言壮语要让四方臣服,八方来朝……
再见时,却只是皇家陵园里一座凄美而寂寞的坟茔,那曾经叱咤风云的男子偕同心爱的女子变成了墓碑上镌刻的两个熟悉的名字,再也不分离。
也许是爱屋及乌,看到与他中了一样的蛊的女孩,周语琴心疼不已,她救不了倾慕的男子,一定要救这孩子。
可是这解法……
周语琴略去了少年时萌动的情怀,只是告诉龙澈这蛊的解法。
龙澈一边专注地听周语琴说解法,一边飞快地转动心思:“美人师父,既然落落身上这蛊从娘胎里带来,已经找不到原主,现在我们也就只有一个办法——我与她成亲即可解开,是这个道理吧?”
周语琴点点头:“可以这么说,只是这蛊本只有女子养了种在男子身上,所以解法也是女子为男子解,你要为落落解,也不知这法子行不行,要紧的是你,你……”
周语琴为难了,一命换一命?虽然她暗中观察叶落与龙澈的时间不长,但是他们心心相印,叶落从来没有那么容光焕发快乐过,与几年前见她总是一袭粗布衣衫在山野间奔跑时大不相同,女子的娇美神采使得整个人都生动明媚不已。
这样一对逍遥伴侣,无论谁生谁死,都是多么令人痛惜的事情,虽然周语琴心里疼惜叶落,更想她能活得长久,但是她不能自私地因此要龙澈去送命。
失去心爱之人那种锥心刺骨的痛,周语琴不想叶落也深陷其中,可是这蛊要怎么解才能两全其美?
她无计可施。
龙澈爽朗一笑:“美人师父是在为难,假如我能将落落身上的蛊转移到自身上,因为男人无法怀孕生子,所以那蛊无处可去,我就会丧命,心有不忍,所以不想再说下去了吗?”
真不知落落是如何与他相处的,这龙澈真是聪明的像是能偷窥到别人内心一样,不过这样也好,落落身世凄苦,再苦再痛都不对人说,只是独自承受,遇见这样心思通透的人才能真正看透她,对她好。
周语琴象岳母看姑爷,越看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