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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宫女汝言见状连忙上前,恐怕主子后仰时没有着力处,扶着主子肩轻声宽慰:“主子,她也是为主子好。”
“什么为好,”敏贵人冷哼了一声,“怀孕时不能上妆,谁说?连太医都没嘱咐东西就知道了?可别是哪宫派来奸细,知道皇上今日来这里特意看出丑罢!”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那宫女连连叩头,“是奴婢说错了,是奴婢说错了。奴婢是想说主子天生丽质,不必上妆也能将各宫主子都比下去了,都是奴婢嘴笨!”一旦被扣上‘奸细’帽子,她不但不能出头,怕是要直接被拖去慎刑司受罚。再加上敏才人喜怒不定性子,再严重点说不定死了还没葬身处呢。
“这还差不多。”敏贵人心气顺了点,不由多看她几眼,“倒比原先那个会说话。”
汝言是知道自家主子怀孕之后心情一会一个变,对此不以为然。只缓声道:“原先病了,奴婢才另安排她。主子要不喜欢,奴婢再去叫人替上。”
“不必了,以后妆面就让她来化吧。”敏贵人随意道。继而对镜左右相顾,沾沾自喜:“汝言说,怀孕之后真变漂亮了?”
汝言知道自己被派来帮助敏贵人,为了自己前途,即使不屑也得奉承着她:“主子一贯是貌美,哪里是怀孕之后才变好看呢?”
“就说嘛,哪里比不上薛氏那个狐媚子,她不过是仗着旁门左道邪术才得了表哥宠。”敏贵人想起宫中原先流言,登时道,“不行,等表哥一会过来得和表哥说清楚,否则靠近了哪日被她用巫术咒了去也不知道!”
不等汝言附和,一道低沉嗓音在敏贵人耳边如炸雷般响起:“想和朕说什么?”
旁边跟着赵忠信看着呆滞主仆三人,心里又一次叹息,皇上喜欢悄声无息出现怪癖还是没改啊。
总有一天宫里妃嫔都要被吓出病来。
作者有话要说:咦,一直是在评论里回复忘了在这里说,三月份如果哪一天妹纸们发现我变成了隔日更,千万不要吃惊。
因为我也要上学的嘛…v…!
☆、63万岁
皇帝脸色有些阴郁。
实际上;自敏贵人摔金钗起他就已经将近门口了,他慢下脚步;赵忠信会意向周围低头欲行礼宫人打了个手势;让他们不必通报径自退下。
然后就听到敏贵人尖锐刻薄说着“怀孕不能上妆乃是危言耸听”论调,这让不由他想起去翊坤宫时小乖素净面容。皇帝大男子主义让他认为自己不关心龙胎是无碍;他是天下之主;如何能分出这么多时间给那些也许不能出生或长大孩子?尤其那个孩子母妃还不是他所喜欢。然而身为孩子母亲为了打扮漂亮却忽略孩子健康;这是他所不能容忍。
还不等他出言训斥,主仆俩一言一捧话顿时让他啼笑皆非,倒想继续听听后面还有什么新鲜话好说。
实际上敏贵人长相还是不错,面如银盆,肤若凝脂;兼之易生养丰腴身姿,要是放在历史朝代,许也是个杨贵妃式人物。只是怀孕后动不动就易怒性子让她七八分容貌降到了四五分,这要是在寻常人家也能维持个场面,但放在后宫里,皇帝实在没兴趣多看一眼。
今日来这一趟也是因着母后再三劝说。母后对于他把贡品大多送入翊坤宫举动没有提出异议,只是要求他也要时常关心一下敏贵人肚子里孩子。投桃报李,他自然要有所表示。
毕竟是自小看到大,太后虽成日礼佛,也不是完全不问世事。她了解自己这个侄女对她表哥爱慕之情,自己关心宽慰远不如自己儿子亲自来一趟更能让她安心待产。
“表、表哥,”敏贵人在接触到皇帝阴沉脸色一刹那无措起身,接着想起什么似立刻行礼,“妾身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汝言和那个小宫女也随之跪拜,因不知道皇上听到了多少,心里直如挂了十五桶水般,七上八下,忐忑万分。皆后悔刚刚不该陪着主子议论珍昭仪不是。
虽然她怀有身孕,皇帝并不曾亲自去扶她,更是迟了一刻才淡淡道:“平身。”
敏贵人不禁感到一丝委屈。又有些咬牙切齿恨,若不是薛氏与她几乎同时怀胎,表哥也不会对她肚子里孩子这么无动于衷。这样一想,倒让她怀疑薛氏是不是故意迟她一天才暴出有孕消息,好刻意压过自己风头。
此刻,她全然忘了碧桃因鬼节怀子而流传纷纷谣言,而她自己在听到时更是欢天喜地直说神佛显灵呢。
“皇上来这样早,妾身还没准备好呢。”她竭力调整了一下表情,露出个自认动人笑。见那宫女起身动作慢吞吞,她眉头一皱,呵斥,“还不赶紧教人去端茶来!大冷天也好让皇上等着,手脚都冻没了不成!”
皇帝没制止她让人倒茶举动,只是眉头锁更紧了。自己这个表妹小时候看着还好,活泼俏丽,长大了反不如小时候天真可爱。小乖也爱使性子,但大多在自己面前娇声娇气嗔上几句,便有些小动作,也不过是恶作剧,倒显得她更灵动有趣。绝不是似敏贵人这般对谁都摆出这样颐指气使样子,显得尤为尖酸刻薄。
“行了,就安生坐着,”到底是亲表妹,打着骨头连着筋,皇帝对她比起别人还是会纵容些,“底下人会安排好。”
敏贵人见表哥还是关心自己,霎时把刚刚不愉快都丢到了脑后,甜滋滋应了一声。扫过镜面时又犹豫道:“妾身仪容不整,还请皇上容妾身妆扮则个?”镜子里人鬓发稍乱、眼下发乌,一看就是歇息不得当。女为悦己者容,她想把最好一面展现在表哥面前,当然不愿就当前模样陪表哥说话。
皇帝见她还不死心一定要梳妆,不耐烦甩袖去了外间,留下一句:“随便。”
“汝言,表哥没生气罢?”敏贵人察觉有点不对,试探问了一句。
汝言心道,就是瞎子都能看出皇上不高兴了,但她也想不通皇上气在何处。既主子想求个心里安慰,她就不能在这个当口泼冷水。于是她轻声轻语地道:“主子放心,在后宫这么多妃嫔里主子可是皇上最亲近人,皇上生谁气都不能生主子气呀。更何况,妃嫔保持良好仪容体态接驾本就是规矩,皇上断不会为这个与主子置气。奴婢私心想着大抵是在别处碰见了糟心事儿,主子一会儿多宽慰几句也就是了。”
敏贵人对这个母亲送来婢女很是信服,闻言点了点头,深信不疑。
等敏贵人打扮一新走到皇帝跟前时,皇帝正端着茶盏轻呷,继而漫不经心地看向她,全然没有她期盼那种惊艳目光,她有些失落。
不过又给自己打气,毕竟怀着身孕,肚子鼓胀,无论如何量体裁衣也难以看出身材好坏。表哥这样反应实属平常。
“皇上。”她展颜一笑,托着腰走过去,“都是妾身错,竟让皇上久等。”
皇帝看了看打扮光鲜亮丽她,铅粉唇脂样样不差,钗环花钿一件不落,便只“嗯”了一声。他想起刚刚敏贵人在背后骂小乖是“狐媚子”话,此刻比对想起来不知怎么有些可笑。因见她是孕妇方没有多说什么,况且后宫女人相互嫉妒,来去也就这么几个词。但现下在这里待着又似浑身都不得劲儿。
皇帝在桂月阁坐足了一刻钟,没管敏贵人言笑晏晏又在那里说什么,有些意兴阑珊将茶往几上一搁,道:“朕有要事先走,自己平日注意着点就是了。”对敏贵人腹中孩子他没放多少期望,所以对于她说孩子怎么闹又在她不舒服时候怎么乖巧皆不上心。
敏贵人将将开口去留,一股恶心立时涌到喉头,她忙挥手让宫人将痰盂端过来。抚着胸口干呕时她稍稍抬眼,那明黄身影一晃就出了自己视线,不曾因此回头。
嘴里酸水儿味道不散,她艳红蔻丹掐紧了手心吩咐:“去,去查皇上去了哪里。”
一行提灯内侍引路,照皇帝路经之处亮堂如昼,从西六宫到东六宫青石板路很长,但他心里存了事,便不欲上轿撵,走这一路好有时辰理会白日忙头昏脑胀余下要事,偶尔让脑子静一静、空一空,反而会茅塞顿开。他沉吟不语,边上宫人也低头不敢弄出一点声响,步履声几不可闻。直到皇帝抬眼看见近在眼前翊坤宫,那正殿里橙黄灯晕散布在台阶上,彷佛罩上了月辉柔泽,他深邃黑眸陡然闪过一丝光,如那灯晕一般柔和。南疆战事又起,他近来确实多有政务处理,连翊坤宫都鲜少踏足。
但是从敏贵人那里过来第一眼看到这与平日没有不同碧瓦朱檐,他心中还是升起了与平日不同感受。他想,小东西必是想他想不曾入睡。
浑然不知其实是碧桃莫名其妙接受到了系统技能点数+1提示,她估摸着是皇帝在哪里想到她了,可能过会儿会来突击检查也说不定,就让宫人在外殿也点上灯,不可过于明亮,也不能太暗淡。好教皇上知道她还没睡,顺便制造一点温馨气氛。
芋头残屑并香气皆早早让碧桃命人毁尸灭迹了,皇帝迈步进入殿阁时,只看见她捧着那本《东坡志林》,孜孜不倦做着胎教。
皇帝心里余温还没散,轻轻唤了她一声:“小乖。”
碧桃捧书手一抖,这是被突如其来声音吓。接着迷茫般抬头,眼里一霎儿薄雾散开,露出暖人心脾笑:“皇上,来啦。”
皇帝像是被蛊惑了似上前,接着动作轻缓将她揽进怀里,一手贴上她小腹,问:“他今天有没有听话?”
“有,”碧桃低眉软和一笑,“宝宝今天很乖,就是有点嘴馋。”馋到把她分量都吃了,害她现在又开始饿。
皇帝一听就知道是她肚子饿了,不禁笑了:“嗯,这馋嘴毛病必是从身上遗传过去。”
“皇上就不会饿?”碧桃气势不减当年乜斜他。
一个吻倏尔落在碧桃横来眼波旁,皇帝鼻端滑落在她发间轻嗅,浅淡适宜清甜桃香扑鼻,他低声笑:“饿倒是饿了,只是吃不着。”尝过她味道,旁人如何入得他眼。就是下嘴也不过草草收场,寡淡很。
成年以来,他何时这么清苦过。
他想皱眉又在小东西脖子上咬了咬,吸气道:“小乖,等朕殡天,就来陪朕罢。”黄泉路上枯燥寂寞,还是带上她好。
碧桃颤了颤,一方面是被咬,另一方面则是被他说话吓,皇帝这是被谁刺激了,正值壮年居然要安排身后事了。她果断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就差举手高呼了。
皇帝被她逗乐了,从思绪中回神,尾字音调上扬佯作不悦:“怎么,不乐意?”
“倒也不是,”碧桃犹豫犹豫,还是把话和皇帝说清,“到时候敏贵人呀宜贵人呀,还有德妃娘娘、贤妃娘娘诸多妃嫔,人家又怕痛,好不容易下决心陪皇上走,结果皇上身边跟着乌压压一片人岂不是白痛了这回,哼,一想到就开心不起来。”说到后面又带上了她一贯娇气任性。
被点到名妃嫔同时背脊一凉,觉得被什么东西盯上了。毕竟这是在讨论去往阴间,可不是伴驾出游。
皇帝不过开个玩笑,哪里想到她这么认真去想,再加上她吃醋模样实在惹人疼爱,又狠狠吃了几口白嫩水豆腐才罢休:“傻里傻气。”他认定道。
碧桃倒是想继续使小性儿,奈何怀里揣着个小皮球,身体条件不允许呀。只好忍了忍,再忍了忍,忍到卷书掩嘴打了个呵欠,绵绵地拖着调儿:“皇上,饿了咱们就让小膳房煮碗白粥吃吧,好不好?”
旧事重提,分明是自己饿了。
皇帝纵着她笑:“再让他们加一碟凉拌笋丝如何?”她最爱吃笋。但宋嬷嬷说怀孕时竹笋不宜多吃,他一直禁着不让小膳房里做。
“皇上真好。”她香了他一口,欢喜扬了声,叫进奉紫吩咐她去了。
皇帝看她高兴模样,亦就此生出满足感。他头一回发现,原来有一个人能让他这般纵容,竟是如此美好事。
作者有话要说:是哪个萌姑娘说皇帝会让桃陪葬来着…333…来亲一口。很有灵感。
今天翻到一篇高干文,看的我嘤嘤嘤,无论女主如何霸气,我脑补的始终都是她前男友出轨的画面,再对比他后来不断出现“我居然让她伤心了”的心里戏,一口血啊。
虽然知道是作者的安排,还是好想对那男人喊:你TM早干吗去了!!!!!
尽管那男人不是男主,我的脑补神经果然还是一直停留在他身上啊。越来越不能看虐文星人悲伤了。
☆、64夭折
岁暮天寒;北方尤甚,草丛里欲坠的露珠都被冻成了冰珠子,‘啪’地落地碎裂开来。
几个洒扫的宫正拿着扫帚将习武场残留的雪花冰晶清扫干净,以待大皇子学习射箭的时候使用。幸而这个时辰不曾再下雪,前头积的团团白雪被堆叠到一旁,余出中间干净的青草地,虽有微微的湿润,倒不至滑脚。
宫们打扫停当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