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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对着敌人,自然不能实话实说。她轻描淡写地道:“还好。”
贞宝林见她这模样,不依不饶的笑道:“昨儿皇上见时可是喜欢的很,看了好半晌都不肯让妾身收起来。皇上说——”
她笑低了下去,轻的像在碧桃耳边:“妾身醉酒的模样,就如这画中之人般——红脸如开莲,素肤若凝脂。”
“原来贞宝林昨晚就把画拿出来了,今儿竟还要找上大半天。”碧桃面上还是不见恼怒,反是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好像在说“这记忆力得多差啊”。
贞宝林脸僵了,这会儿是她被碧桃惹的恼了。
她袖中的指甲掐进掌心,更接着道:“说起来,妾身还要多谢贵妃娘娘呢。听说那蓝田浴池是当初皇上为娘娘砌的。现今倒便宜了妾身,昨儿妾身喝酒后腻了身汗,然后就与皇上——”语顿在引人遐思之处,她叙述的口吻甜蜜,笑容灿烂。
存心是气不死人不收手。
她就不信贵妃当真淡然自若到这个地步,那她就真要怀疑贵妃待皇上是否真心实意了。哪儿有女人不吃醋?
这回碧桃确实不爽了,皇帝就算了,虽然自己用过,但是她暂且没能力控制的了他的思想和行动,她一向是尽力而为,做不到便罢。但是皇帝要是跟个别的女人在为自己造的浴池里鸳鸯戏水,那可真是膈应人。
“真烦。”耳边倏然冒出来的抱怨声让贞宝林一个晃神,这,是贵妃说的?
“本宫不喜欢别人用我用过的东西。”碧桃细眉儿一蹙,看向贞宝林。身为贵妃,她自然是讲排场的,她没带宫人到厅内是因为轩厅不够大。她见贞宝林有点发怔,起身弾了弹衣衫上不曾有的灰,走到外面儿。
她招手叫来大太监小林子,命令道:“叫人去把芳华阁的那个浴池砸了罢。”她说的轻飘飘的,小林子却摸了摸耳朵怀疑听错:“娘娘是让奴才……砸了那个蓝田浴池子?”
“一个时辰里没做到本宫的要求,你的位置就由别人替了。”
“奴才遵命!”小林子哪还敢有疑问,立时就领着一帮子人找趁手的东西砸缸子去了。
厅里的妃嫔听见外头喧哗的声音很是不解,皆搁了那画儿走到外面去瞧。却见芳华阁门口,浩浩荡荡的人拿着不知什么黑沉沉的武器还是工具,推开了芳华阁的宫人往里闯。
因那些宫人见是翊坤宫里的人,惧于贵妃的势力,再加上看到那些东西发憷,竟没有拦住,由的她们闯进去一通乱砸。
就是贞宝林火烧火燎的端出妃嫔的架子,喝令他们住手,他们也充耳不闻。
众妃嫔目瞪口呆,古往今来,还能有哪个妃嫔有这手笔?不对,应该是说,哪个女人不会在皇上面前示弱招怜,谁会显出自己野蛮骄横的一面?更何况是如此的——
彪悍。
“娘娘,您这算是置之死地而后生而后生吗?”后头的喧闹声入耳,芸缕回头看了一眼,紧跟着托稳了主子的手,疑惑问道。毕竟这事一出,皇上必定会来见娘娘,到时候有什么话都好说开了,有什么策略也可以实行。
“唔,”碧桃懒洋洋地分开招人的柳条儿,道是,“因为她惹本宫生气了啊。”
“……”
不过,也是时候和狗皇帝说个明白了。不闹一闹,怎么让他的脾气被磨到临界值。又怎么反弹呢。
作者有话要说:砸浴池那里看上去是不是很神展开→ →?
想想当年万贵妃的势力,皇后打了她一下板子就光荣退休了,皇帝想罩自己儿子都罩不住了。所以桃就是砸个池子应该没什么的……?咳。
再有,关于皇帝……窝怕你们揍我还是提前说吧,贞宝林在说谎…v…乃们别信她啊。
下章搞定皇帝。
关于美人喝醉的画,我觉得很神奇来着。分享一下:
取朱砂一钱,焰硝三分,捣碎和匀,用陈年老酒调呈烂泥状,装入壶中盖好,埋于向阳山泥土中,一个月后取出。若酒气全干,则再稍加些酒,再用石器拌匀。将画纸用蚧壳制的胡粉衬底,然后用朱砂粉涂于画纸上,在日下晒干,再用墨绘画人像。画成后把酒杯端到画中人物的面前,画感受到酒气时,人像的脸色则变成赤红色,好似真的醉了,当酒气消失,面相则由红变白了。
——《行厨集》
89 专宠
没多久;这事就跟旋风似的刮遍了皇宫的每处角落。众妃嫔的表现多数相同;或是手里的羹勺碗筷没拿稳给跌了;或是手上没拿东西,以呆愣的表情证明自己的吃惊。总之就是——集体失语。
不过长春宫里的皇后娘娘就显得有水平多了,她稍怔了一刻,便马上回过神问:“她让人去做这事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金嬷嬷皱着眉道:“咱们的人没查到具体;只说是贞宝林和贵妃说了几句话。”
“几句话就让她砸了皇上给她建的浴池?”皇后嘴角浮起笑;“这个贞宝林;本事不小啊。”
“娘娘,恕老奴直言,贵妃向来做事没有顾忌;此番也不见得是怒极做下的事儿。”金嬷嬷不懂,主子似乎看上去挺高兴的。
倘再让贵妃作威作福下去,只怕皇宫都教她把持了,娘娘还能有什么威严可说?
“她确实不一定生气,不过,皇上定然是要生气的。”皇后指扣茶托,端盏轻呷。毕竟是皇上亲命别人砌的,这一番心血巴巴儿的送了她,她一言不和就给砸了,皇上再怎么宠她喜欢她,也必定寒心。
再加上贞宝林从中作梗,结局就难说了。
都道一招错,步步错。谁知这会不会是薛氏满盘皆输的开始呢。
此时,储秀宫里,皇后口中本事不小的贞宝林,对着裂开的蓝田玉池,以及地上的玉石齑粉,身子晃了晃。她额上不自觉的沁出细汗,嘴唇紧咬,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她毕竟是家里娇惯着长大的,而且在宅门里,背后下绊子的有之,嘴上绵里藏针的有之,如今这真刀明枪的阵仗气势汹汹的扑到她跟前,着实让她受了不少惊吓。
就是元霜,此刻心情也很沉重。这个贵妃娘娘,有貌有宠有心机,现在看来更有一股狠劲,做事不按牌理出牌,往后这仗,该怎么打?
小林子拿方巾抹汗,这指挥人呐也是个累活!他嗓音提高:“行了行了,都住手都住手!”
这宫里的领头的内侍公公大都是细皮嫩肉的,真要让他们去砸,怕就只能磕破个小角儿。当然底下做粗活的力气就大了,这人有现成的,砸的工具又哪里找去?人小林子机灵,那边响屐廊不还建着么,要什么家伙没有啊。
于是,这以翠玉、墨玉、黄玉三色玉石镶拼而成的蓝田浴池,就在贵妃娘娘的遥控操纵,众人的齐心合力之下,成为了圆明园遗址一般的断井残垣。
此时众人听到林公公喊了话,立即训练有素的住了手,等候示下。
小林子清了清嗓子,他对贞宝林甚为客气道:“扰了您的清静真是不好意思,奴才们这就告退了。”话是客气,神态却是倨傲。
他自然没倨傲的资本,不过谁让他是翊坤宫的人呢。他早看出来了,自家娘娘啊和这个贞宝林不对付!娘娘看不顺眼的人,他能好声好气的?横竖他背后有娘娘不是!
贞宝林气的嘴唇都要发抖了,这要是在侯府里,谁敢闯到她的房间里扬威作福?她唇间挤字:“元霜,送、客!”
贵妃可以让人拿了东西就砸,她却不能让宫里人反将回去。入宫时日短浅,她尚且没能立威,芳华阁的宫人不会对她的命令俯首帖耳,就是让他们拦那些凶煞恶鬼都拦不住了,更何谈反击?
除了保持自己的仪态不和下人一般见识,她还能做什么?
元霜领命送客,又将唯唯诺诺的宫人都支使了出去,给主子抚背顺气道:“咱们是根基浅,且主子——到底太急了些。”此次设宴,她本意是想让主子试探试探贵妃的深浅,没想到主子不知怎么刹不住脚,直接与贵妃对上了。
现下自己又气的这样,岂不是得不偿失。
贞宝林的笑容冷了:“我急?她们看戏的倒想等别人慢慢把贵妃磨的没气儿了,我要是和她们一样,这宫里就再没人能在她手底下出头了!”
元霜沉默,主子的话听上去有理,但放在探底子的时候这做法极不适当。然她现在正在气头上,自己不好反驳。于是她另换了话道:“现下既是如此,不如就着机会立威,将底下人收拾服帖了,往后办事也方便些。”
像今天这事,但凡是有资历的主子娘娘那儿都不会发生,至少没这么顺利。方才简直是像宫里头没人了一样畅通无阻,待传到别人那里,怕也是个笑柄。有忠心的奴才维护,总归不一样。
这回贞宝林没反驳,她沉默着算是允准了。
“我要歇一会儿,你让人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给我收拾了。看着心烦。”
元霜想着主子现下应该确实没心情处理这些,扶着她去榻上小憩,又妥帖的掖好薄毯。径自去外间想辙——
碧桃让初晓给小林子看了赏,慢条斯理的吃起红枣银耳羹,不时问一问奉紫小承景的学习进展,不见如何紧张。
没过多久,皇帝果然到了,且脸色不大好看。
碧桃打了个手势,芸缕谨遵主子吩咐,让宫人另摆上碗筷羹勺,领头告退,从外面儿掩上了门。
“皇上可有累着?不若喝碗银耳羹解解乏。”她从洞石青花大碗里舀了一勺添进碗里,招呼皇帝。
皇帝脸沉如水,问她道:“朕送你的东西就这么不值钱?”萧妃那桩事还没完,他正处在她带来的冲击之中,又出了这件事。他本是照顾她的情绪,不欲在想通之前找她。却忍不住带着新仇旧账和她一起清算。
实际上,他不是气她待萧妃如何,多年的情分不假,但总归是比不上她在自己心里的地位。他心寒的是连自己都在她的算计之中,成了她害死萧妃的刀。
碧桃将碗一放,哼声:“皇上这是为了别的女人质问我?”
皇帝不如以往那样好言哄她,他冷下脸,嘴角笑容带着淡淡的讥讽:“是又如何,你真的在意?”
两人在一起相处多年,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倘连枕边人都看不清,他这皇帝也该当到头了。
表面上她确实万事以他为准,但偶尔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冷漠和不耐,却让他心惊。而经过贤妃那次之后,他明白自己是想要她陪在身边的,而不是与别的女人将就。所以即使发现了这些似有若无的抵触,他也都压到了心里。
他找了个理由,认为这是她年幼时不被重视所致。
他可以慢慢教她。
承景生下来之后,她确实开始表现出依赖自己的情绪。就如萧妃制造流言陷害承景一事,她当初托自己去处理,似乎非常信任。到头来,还是她自己布了局报复萧妃,连带将他也诓了进去。
碧桃愣了。
皇帝的神色更冷了:“答不出来?”他可以给她时间,但不代表她可以始终固执的待在原地,不愿近前。
碧桃确实答不出来,因为她不知道皇帝又发什么疯,只觉得这气氛不对。她转而用认真的目光看着他:“皇上想和我说什么?”
“你喜欢朕吗?”皇帝逼近她,居高临下的问,语气很淡,却让碧桃一下子绷起神经。
她直觉这次不能像以往那般应付过去,更何况,皇帝从来没有问过这个问题。她不觉默了声。
就在皇帝失望的时候,听到她轻软却真实的声音道:“只有一点。”
皇帝一顿:“萧妃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嗯。”
“你全都计划好了,知道朕一定会气的杀了她?”
“嗯。”
“为什么?”
“她想害承景。”
“那朕呢?你不满意朕对她的处置,为什么不说?”
碧桃也笑了,一如皇帝方才的讥讽:“她们都是你的女人。”谁知道你听了之后会不会觉得我贪心不足,甚至太过恶毒狠辣。
皇帝不知道该气她怜她还是自己伤心。这么多年,他就养了这么个东西。无论怎么对她好,她都视而不见。
“你何曾见过朕对她们像对你这么好。”皇帝说的简直有些咬牙切齿了。
“所以皇上对我好,她们就能不存在了?”她轻飘飘的回了一句。
皇帝听罢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三妻四妾,大元朝谁人不是如此?更何况他是皇帝。“你想让朕只有你一个女人?”
碧桃别过脸,漠然以对。
皇帝见不得她这态度,他压住心里的怒气:“你给朕说清楚!”
碧桃烦的不行,她是仗着皇帝对她的好无所顾忌,但她平时还不是挖空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