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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连勇一看见张悦来了,自然是亲自招呼,听说她要做衣裳,赶紧就把她往丝绸柜那边领,谁知张悦却是摇头。
她手头现在虽然有几百俩银子,但是现下还有许多事要做,这些丝绸的衣服做上一件就要几十俩,他和婆婆加上姚红姑梨童共计四人,至少要花掉一百俩。
不是她不舍得,而是目前这种境况,没必要浪费这种钱,还是棉衣比较实惠。
周连勇听了她的情况,便喊来了裁缝师傅,那老师傅也是经常接待客人的,立即把准了张悦的要求,并且介绍了合适的布料,至于棉花也有档次的。
张悦把李严氏、姚红姑、梨童等人都喊过来量了尺寸。
姚红姑百般不肯,这才拿了钱,她哪里好意思要张悦替她做衣服,怎奈张悦执意,她只得愧受了。
方氏听说张悦给姚红姑他们做衣服,那眼睛都快绿了,只是张悦没有喊她过去,她也不好主动过去,只是心里却是怨恨起来,大家一样做活,为什么只给姚红姑做衣服,不给她们做?
倒是虎娃小小年纪,想的十分通透,“姑姑和表弟现在都是悦娘婶子的人,她自然是要替他们做衣服的,我们自己有手有脚,又有工钱,不需要别人替我们做衣服。”
只是方氏心里还是不舒服,她可是未来官老爷的娘亲啊,连她都没有穿上好衣服,凭什么姚红姑能穿上?
李严氏听说媳妇给做新衣服,心里是高兴的,但是嘴里却有些不舍得,她心心念念的就是想把李家的祖宅给赎回来,衣服嘛,只要不是破的不能穿就行了。
梨童毕竟还是孩子,一听说做新衣服立即高兴的坏了,量了尺寸回去就跟虎娃狗娃一个劲的得瑟,狗娃不懂事,便抱着方氏的腿道,“娘,我也要新衣服。”
093、天才,低劣人性
方氏直接拧起狗娃的耳朵,把他给疼哭了,“做做做,你有钱没,你就想做新衣服?你整天除了吃,除了喝,除了玩,你还会干嘛?”
方氏故意在那里打孩子,指桑骂槐的,大家也不理她,让她折腾去。
虎娃太了解自己老娘了,知道劝不过,便摇着头抱着书本,窝到灶前面,暖暖的背书去了。
大家量完尺寸都各自回去干活了,姚红姑因为心里感激张悦,手下越发卖力。李严氏则是抱着拐杖,脸上倒有些蔫蔫的,她是不太主张张悦娘这突然大手大脚的冲动,心里暗暗想着,倒底不是自己的亲媳妇,非要和她背着来。
如果能先把李家的祖宅给赎回来,她就算立即闭眼,也能对得起祖宗了。
只是她也不想想,张悦如果把所有的钱都拿去赎宅子了,万一接下来发生点啥事,身上一分都无,难道还要卖宅子不成?到时候她们将又会回到当初困顿的时候。
张悦宁可守着小面馆,手里有富余银子为未来作打算,也不愿意守着大宅子,家里却揭不开锅,要靠四处借贷过日子。
李严氏的目光短浅与张悦的高瞻远瞩,本身就一个冲突,不过目前李严氏还要仰仗着她,只得将这些埋怨咽进心里去,小怨慢慢累积,终有一天,会爆发出来的,到时候必将是一场你死我伤的战争。
张悦在周连勇的布庄里,左右打量,又用手拈了拈这些棉花,心里不由叹气起来,如果古代也有羽绒服多好啊,你看这棉花,如果塞少了吧,它冷,塞多了吧,它重。穿一件在身上,要保暖的话,恐怕连路都不动了。
羽绒服?叮!张悦突然咧开嘴,兴奋起来,既然没有,那咱自己做呀。
她立即兴致冲冲的去后面跨院找周连勇,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周连勇皱眉,“你说用鸭子或是鹅的羽毛做衣服,开什么玩笑。那玩意儿能穿吗?而且很腥。估计没有人愿意买。”
“那能否麻烦周老板先帮我多多弄些羽毛来呢。我先制出一件来,到时候周老板再来凭判有没有人买的问题,如何?”
周连勇很惊奇的看着张悦娘,这个小女人怎么脑海里尽是古古怪怪的想法呢。不过想到那简易炭笔,他立即就有几分信了,或许这个什么装满羽毛的衣服,真能赚钱也不一定。
“周老板,十几件衣服的总价钱是五俩银子,我现在给你十俩,剩下的你去帮我收购多多的羽毛。”
周连勇笑起来,“那些鸡鸭鹅的羽毛平常都没有人要的,一般是着人送到垃圾堆里。等堆满了再焚烧掉肥地,就光翡翠轩酒楼每天大概都要剩下四五十斤,更别提青峰县所有的酒楼加上其它地方了,如果一定要花钱,估计一个铜钱能买二十来斤。你拿五俩银子给我,莫非要买上万斤不成?算了,你先前让我赚了简易炭笔的钱,这些羽毛就当我送你的,你打算要多少?”
张悦竖起一根手指,想了想道,“先给我弄十斤来吧,不够再找你。”
“那行,银子你先收回去,等衣服做好了再一起付,大家都是老邻居了,这个我信你。”周连勇淡淡的笑道。
他爽快,张悦也干脆,“行,那我先回了。想吃面,随时过来,我请客!”
张悦想了想,姚红姑和梨童也是苦哈哈的,身上没有一件完好的衣服,是以就算提前过年了。
每个人做了一套睡衣,这是她特别要求的,在原来寝衣的基础上稍加一层上等棉花加厚下,这样偶尔起炕上厕所也不容易冻着;
每个人做了两件棉背心;每个人做了一件薄些的棉袄,一条厚棉裤;
至于棉鞋和帽子这些东西,则是买了棉花,自己做,张悦不知道这具身体的女红如何,但是姚红姑在这方面却还行。
等羽绒服做好了,就方便了,在屋里头的时候,只需要在里面穿层薄的,外面罩件羽绒服就很暖和了。
而且可以的话,张悦还打算做几件羽绒被,当然这些想法,得在拿到羽毛之后实行了。
张悦自然是听见方氏打骂狗娃的话了,她为什么不给方氏一家做,那是有原因的。
第一当然是种警告,我可以把你捧上天,也可以把你踩下地;如果我把你看成人,你就是个人,如果我不把你看成人,你什么都不是。
第二她不能把方氏惯坏了,不能让方氏觉得理所应当,如果今天她给方氏全家都做了衣服,方氏不但不会感激她,反而觉得她是在讨好她,因为她心里可是已经把自己当成官老爷的老夫人自处了。有了这样的习惯,以后她如果还继续帮他们做,那就相安无事,一旦她不给他们做了,那麻烦就来了。
就像一辙故事说的,甲由于自己不喜欢吃鸡蛋的蛋黄,便将蛋黄给乙吃,于是这样很自然常年下来,每次吃鸡蛋的时候,不等甲说,乙就会自动把蛋黄拿走,但是有天丙来了,丙是甲的女友,她也喜欢吃蛋黄,甲自然是将蛋黄给丙,但是乙看见了却很生气,觉得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抢了,甚至与甲为敌,做了许多伤害甲的事,他也不想想,蛋黄本来就是甲的,甲爱给谁就给谁,给乙是甲的客气乙的福气,不给乙也理所应当,就算是丢给狗吃也与乙无关,但是就因为甲第一次客气给了乙,乙便习惯性的认为那蛋黄是自己的,就应该给自己。
现实中很多这样的事情,所以如果想要杜绝这样的事发生,开始的时候就不要手软。
或许你会说,不给方氏会恨张悦娘,那么给了就要一直给,假如以后一次不给,方氏会更恨张悦娘。
张悦不是傻子,难道要花钱买仇恨吗?
开始不给,绝了她的念想,让方氏明白,在这面馆里,谁才是老大,以后她便会相安无事,本本份份的,少生事端。想要奖励,就要表现好。
别说你只是未来官老爷的夫人,就算你现在是官老爷的夫人,她张悦娘照样如此。
方氏就算心里有气,但是顾及着虎娃还要指望张悦娘,自然也不敢在张悦面前表露太多,反而脸上陪笑的笑容要比以往多了许多,更加谨慎客气了。
做事也勤快许多,只是在张悦看不见的地方,她对姚红姑却由上午的假意真诚,变得有些含沙射影。
不过老实人也有老实人的优点,姚红姑犹如一个闷葫芦一样,不管方氏说多少带有“意思”的话来,她都犹如没听见一般,闷不吭声,仿佛就像没听见。
这一拳打到四两棉花上,没有着落,可把方氏气坏了。
还是后来虎娃一番话让她消停下来,她只得再次寄希望于未来,等他儿子当了大官,到时候她穿的可上好的绫罗绸缎,哪里像现在他们这样,小家子气,只是一件普通的棉衣罢了,她才看不上呢。
这大概就是狐狸的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原理吧,不过这等跳梁小丑的行为,张悦也只是一笑而过。
要不是虎娃尚算明事理,又看在姚红姑的面子上,张悦可能会直接将这母子三人扫地出门。
下午去驿馆出摊的时候,张悦被周子兴请走了,不过现在姚红姑是李家的下人,张悦也毫不保留,她学的很快,基本可以上手,不管是现制柳叶面,还是捏蒸小馒头,都是利落的很。
“张娘子,来的正好,这是驿馆新改的图纸,你再来瞧瞧。”陆自在朝着张悦摆了摆手,她便径自走到案前,朝那图纸细细一看,不由大惊。
先前张悦曾说炭盆容易引起中毒,想必他们已经经过尝试并且得到验证,因为这张新的图纸上面,在地基下设了弯弯曲曲,如同地龙一般的管道,赫然就是供暖设施。
她心里当时第一反应就是,难道这位画图纸的是穿越同仁?
看见张娘子惊愣的模样,陆自在十分有成就感,“怎么样,觉得如何呀?”
张悦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这图纸是那位被称为洪都天才的陆放重新设计的么?”
陆自在笑道,“其实不瞒张娘子,那陆放乃是本官的族弟,他因儿时腿部有疾,不能行走,自然无法获取功名,不过他并未自弃,便开始钻研一些奇术,这房屋建筑之术便是他所擅长,那日听了你的话,我和几个工头去实验了一番,果然如同张娘子所说,那个工头在里面待了不久,便感觉呼吸困难,好像被人掐住脖子一般。我回去和我那族弟一说,他把自己关在房间一天一夜,终于改出这张新图纸来了。”
张悦突然有些急切的问道,“不知道大人的族弟是什么时候开始对这房屋建筑之术感兴趣的?”
她突然好紧张,但凡穿越的人过来,怎么着之前也会有点小意外的。
陆自在很是疑惑此问,但还是如实回答,“五弟从小就不便行走,大约从记事起便对这房屋建筑之术感兴趣,后师从晴城著名的建筑大师洪瑞,三年前学成归来,只用了一年便名扬四海。”
094、犀利娘子
原来是有师傅的,看来不是穿越同辈了,不过这陆放也太厉害了吧,看来古人也不可小觑啊。
她原本的想法也是地龙之法,将管道遍布墙面或是地底,这样只要外面烧了火,屋里整个都暖和了,她本来想用这个卖陆自在一个人情的,但是现在看来是不成了。
算了,失之桑榆,收之东榆,塞翁失马,不一定是坏事。
她立即朝着陆自在轻轻一福,“既然供暖问题已解,那小妇人就恭喜大人了。”
陆自在却是一脸忧色,“先别急着恭喜,五弟的想法是很好,但是我把图纸给工头们一看,实施起来却有困难。你看这些管道都是遍布地基下面的,如果我们真要按图施工,那就不是改建了,那是重建了,眼看天子驾临的日子接近,如果重建的话,是万万来不及的。所以本官才喊张娘子过来,一起看看,有没有什么两全齐美的办法。”
张悦点头,是啊,如果是这样,那必须要把房子整个人拆掉,重建方才能装得起来。
突然张悦想到了什么,指着图纸上的那条大龙笑道,“大人,既然这条龙不能隐于地,为何不让从地面上冒出来呢?”
陆自在满脸疑惑,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张悦正想组织词语,将屋内暖气的法子描述一遍,就听见一个清俊的嗓音有些低沉的从背后缓缓传来,“夫人的意思是说,将铁管从地下转移到地面,置于屋内吗?”
张悦转过身,只看见一个清俊如斯的青年坐在轮椅上面,此刻他修长的双手按滑着轮椅,朝着她的跟前缓缓驶来。
不知道是因为腿疾,还是因为常年呆在室内,青年的脸色有些苍白透明,浑身的气质是沉静。优雅如竹的。
“见过陆放公子!”张悦朝着他福了福。
他微微挑了挑眉头,“你如何知晓我是陆放,难道是因为……”他嘴角一勾,颇有些自嘲的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