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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泠忍不住望着陈煦的背影,暗暗奇怪自己许多想法与他不谋而合。
像……天上人间,还有……无忧岛。
陈煦却不再说话,望着窗外陷入沉思。
雪泠借机打量了一下四周。相对岛上其他华丽寓所,这里显得素净了些。冷色调的装潢,却于清冷中予人一丝暖意,别具一格。
并无别地随处可见的古董家私,只墙上一副行书字画作为装饰,“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字迹与“天上”、“人间”两块大石上的似乎同出一人之手。
她默默吟读着,胸臆间忽然充满一股莫名的豪情,畅美难言。
“拙墨顽劣,见笑了。”陈煦静静地说,依旧没有回头。
雪泠心惊。他,读懂她的心语?
“心理学比读心术更可信,简单的推断而已。”陈煦再次开口。
雪泠哑口无言,一时也不敢妄动心思,只盯着他后脑乌黑的发。
这时均叔进来,“少爷,三少爷已经到了,正满世界找您呢。”
“曦就是这副急脾气。”陈煦平淡的声线中不掩对幼弟的慈爱。
“柏年少爷正陪着呢。无忧岛三少爷还不太熟,约摸小半天才能找过来。”
陈煦却笑了,“小半天?均叔,你也太小瞧陈曦了,别忘了他可是野外生活的专家。”
“您的意思是……”均叔小心瞧着陈煦颜色。
“告诉厨房准备午饭,别忘了陈曦最喜欢的红酒猪扒,两人份的,给我们的大胃王。”
“是。”均叔释放些紧张,舒展着面部纹路地退下去。
雪泠则消化着刚才谈话带来的信息。陈曦来了吗?这么说他当初并未出发来岛上喽?平白害自己担心他痴缠。
又差点自打嘴巴,高兴得也太早了吧,那娇客一时三刻便到,又有什么分别?
“有件事不知檀小姐能否答允?”陈煦拨动下轮椅,转过身来对她说。
“嘎?”雪泠仍不习惯看到他坐在轮椅上。如此俊美的面容,与那冷冰冰的金属圆圈一点都不相称。“……什么事?”意识到自己发呆后她急急补充,一边漫不经心地想着,昨天发病很严重吗,为什么一夜之间他便虚弱得要以轮椅代行?
“希望你能暂时充当我堂弟的女伴,助他在长辈面前脱困。”
“您是说……陈曦?”
“对。在萨尔兹堡你们应当见过。”
尽管不明白原因,雪泠仍是本能地想拒绝,“请您原谅,我怕自己难以胜任。”
“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我……”
“……我会一直在场。”他淡淡的一句,却让她无法再婉拒。
“需要我做些什么?”她低声问,心中升起浓浓的无力感。
“微笑既可。”他说,一边对她微笑着。那笑容似乎是某种保证,瞬时驱走了彷徨,令得她精神一震。
陈煦……他原是不常笑的吗?可是他笑起来,是这么的……还是不要想了,免得自己成为经常性发呆症患者。她甩甩头,强令自己收回思绪。
厨房送上可口的姜饼和贝母犁水,时间便在静静食啖中悄悄溜走。
果不出陈煦所料,陈曦在正午时分便寻到了这里。
“大哥,你明知道我心急如焚,还故意躲在这里不见我!”陈曦明朗的声音,先人而至。
随即见他一身米色休闲服,大踏步走进来。
“嗳,你可说到点子上了。就是为了治你这个‘心急’的毛病。”陈煦好整以暇地道。
“大哥!”陈曦声音渐高,又似是强自按捺。
“呵……”陈煦轻笑,“不就是要你带人过去见见嘛,有这么为难?倒让人瞧轻了陈三少!”
“咦?大哥,你都知晓啦?”陈曦挠挠头,神情放松了些。
“是。我有耳报神呢。”
陈曦含笑望了身后的均叔一眼,“是呀……耳报神,哈!”
“咄!竖子不足与谋!”陈煦笑骂他。“你言行无状,早触怒宗族长辈,多人向我说项。”
“大哥快帮我想想办法,我可不要到家族企业里去工作!整个人似装了铁皮套子般,箍得人喘不过气来!”
“哦?你这小子,算准了我会帮你?
“你是陈家的‘煦日’嘛,这点事情对你来说,举手之劳而已。”陈曦神情认真地说。
陈煦但笑不语,均叔适时上前,“少爷,午餐已备好了。”
他颔首允准,雪泠便上前欲推那轮椅。
陈曦这才看到她,万分惊讶,“雪泠!”
雪泠点头作答,却踌躇着不知该如何称呼他,三少爷……曦少……还是,晨曦?
“看来你们已经熟识。”陈煦淡淡的,“来,正式介绍一下,我的堂弟,陈曦。这是檀小姐,檀雪泠,原在柏年处工作过。”
他并没有说“这是我的特护”或“女秘书”之类的字眼,语气自然地犹同提到一位普通的朋友或客人。
与那些动辄在弱小面前以贵胄自居的小企业主们有着天渊之别!
这才是真正尊贵的大家之气吧,雪泠想。
“对呀,我一直以为她是柏年邀请来的客人。那家伙可恶至极,总是含混地说不明白。”陈曦凝视着雪泠,热情的目光中满是欣喜。
餐厅设在海底,窗外五光十色的珊瑚礁中鱼群穿梭,时而有巨大的海龟慢慢游过,又一只蝠虹亮着雪白的肚皮自身侧滑走,委实可爱至极。
陈曦自小在国外长大,爱吃西餐,厨子更是奉出了看家本领。
主菜除了猪扒还有道烤龙虾。那鲜红发亮的巨型龙虾被整只端上桌,再由侍者剥去外壳分进每个人的盘子里。
龙虾是刚打捞上来的,肉质鲜美。也许是因为剥了壳,吃起来并没有烧烤的气息,而那汁水鲜味却已俱都收敛其中,让人恨不得连舌头也吞了下去。
洋葱醋渍生鱼和海胆肉也很新鲜,雪泠素来胃凉却不敢多吃。
陈煦也吃得不多,但特别钟爱一道腌制的鲜绿橄榄。雪泠看在眼里,暗暗记下。
傍晚他们才回到主宅。
医生给陈煦做身体检查的当儿,陈曦凑过来寒暄。“雪泠,真高兴又见到你。”
她不知如何回答,忽然想起了陈煦的话,于是微笑。
“大哥说你答应帮我的忙,真是太好了!”
微笑。
“我……知道你要在大哥身边陪伴三年,不过没关系,我可以等你。”
继续微笑,尽管他的话越来越不知所云。
“三少爷,您的电话!”梅姨站在门口叫他。
“知道了。”陈曦说,又转回头,“雪泠,你等我一下。”
她立在当地,等他身形消失,才叹口气回里间去。
还没检查完吗?又忽然想到,陈煦的话确有道理,当你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微笑,微笑即可。
“檀小姐!”是均叔,看他面色,陈煦应无大碍。“有您和三少爷在,少爷开心多了。”
开心?所以时时浅笑吗?
因为陈曦,并不稀奇,那是他钟爱的堂弟。但……她?屈指算来,不过在陈煦身边三天而已,其中一天还因他身体抱恙而不能“面圣”。
“他怎样了?”忍不住问。
“少爷要您待会儿进去。”均叔这才说。
陈煦坐在张舒服的高靠背椅上,小几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他正盯着屏幕,耳上一架金丝眼镜凭添几许知性气质。
“准备好了?”
“啊?”
“做陈曦的女伴去面见长辈。”
她不语,想起房外那数次微笑,略抬起头,“是,准备好了。”
陈煦这才正眼看她,“谢谢你。”他说。
雪泠忽觉感动。这个男人,并不是在命令她去这么做,而是请求。以一种非常平等的姿态去请求,或者感谢。
因为这件事与“陪伴”的工作无关吗?那么,他可谓是富豪中的异数了。要知道许多人习惯将部属的工作无形中加压,犹视为理所当然。
“这两天有时间多去岛上转转吧。”陈煦又低下头看着电脑。
她不明所以,沉默着。
那厢却缓缓传来一句,“下周,我们出发去德国。”典型的陈氏语风,调足人胃口。
雪泠却禁不住扯动唇瓣,过了一会儿见他无别的吩咐,轻轻退了出来。
陈……煦,她在心中缓缓吟哦他的名字,舌尖上转过百种滋味。
第5章 难慰寂寥
(注:下文中若干细节参照TOM娱乐网站关于指环的资料。)
拜罗伊特城位于德国西部,因为瓦格纳(Richard Wagne,十九世纪著名德国作曲家)和拜罗伊特音乐节而扬名天下。
那是座建在山坡上的小城,节日剧院便在最高处,而瓦格纳的故居则正好在山脚下。
按照一百多年来约定俗成的惯例,他们一行人在音乐节开始的当天瞻仰了瓦格纳的故居,而后手持着鲜花步行上山。这有点像古希腊卫城居民的观剧习惯,据闻这也正是瓦格纳当年的初衷。
“这种演出前的仪典其实本身即是一种神圣的朝拜,一步一步走上山,沉淀不应有的杂念,兼且酝酿情绪。”旅馆里有往年的亲历者绘声绘色地描摹,雪泠认真地侧耳听着,心中充满了好奇。
宽敞的柏油路上,人们三五成群,步伐缓慢地行进着,更有一种肃穆感。
此时阳光正足,映得雪泠肤色莹白如玉,比之怀中鲜花更为颜色娇艳。时时有年轻人的目光带着不加掩饰的爱慕投射过来,她却懵然不觉,只时刻注意着陈煦的情形。
在岛上近一周的休养,陈煦的身体略有起色。今天便坚持要步行,只苦了医生与随行人等。怕扫了他的兴致,大家面上无碍,心中却都提着揪着。
开演前黑压压的人群俱都汇集在节日剧院的周围,尤以正前方的小广场上人最稠密。人们冲着剧院上方摆着各种POSE,乐此不疲。
雪泠不解,直到陈煦伸出臂膊向上一指,才赫然发现原来剧院二楼的阳台有一个白胡子老头在不停地拍照。他不断转换角度,连续地按着快门,有时还将已经摄进镜头多次的恋恋不舍者友善地劝走。人群在他的指挥下也在不断地移形换位,周而复始。
“明天你可以在城里各彩扩连锁店橱窗里找找看,说不定会看到自己。”陈煦告诉她。
忽然发觉很长时间没有听到陈曦的声音,转头只听 “咔嚓”一声,随即陈曦将镜头自面前拿开,哂然望着她微恼的模样,一副无辜的神情。
原来他把人群当作摄影对象已经拍了好久了,其中当然不乏“自己人”的小照,想必专拣大家不防时抓拍。这陈曦,总是这么孩子气!
但这般的阳光少年原是最受少女们青睐的,便总有金发碧眼的女孩子抛过媚眼来,甚至有大胆的日本女游客凑上来要求合影,极尽小鸟依人状。
陈煦亦很吸引人,招致了无数火辣辣的目光,只是迫于他的王者气势无人敢上前罢了。那打量的眼光便纷纷是收敛的,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与谨慎。
也许会有人猜度他们是某东亚小国的王子吧?雪泠好笑地想,而自己则是宫中女官之类的。仔细想想也没错,陈家的财势,富可敌国原是不假的。
当最后一遍号声响过,观众纷纷到位,号手们则忙着赶回乐池。
场内的灯光一层层缓缓转暗而至熄灭,先是顶灯,然后侧灯,最后是他们所在的后排包厢的灯光。
大概有几分钟的时间,四周是漆黑一片的静谧。
雪泠有些紧张地摒住呼吸。接着,舞台上有灯光铺散开来,淡而朦胧,让人仿佛看到了阳光照耀下的莱茵河水奔腾涌动,波光闪烁。几乎就在同时,那美妙的音乐弥漫开来,充盈了整个空间。
尼伯龙根的指环(Der Ring des Nibelungen)第一部分,莱茵的黄金。
太阳的光线射入河水中,幽亮的蓝绿色一层一层的暗下去。莱茵河底,居住着美丽的仙女们。柔波荡漾,她们悠闲地围着河底的石头嬉戏,唱起了动人的歌声。有个丑陋的侏儒自阴暗处爬出,赞美着她们的美丽而厚颜求爱,却遭到那些笑声如银铃般的少女们奚落……他恼羞成怒之际,忽然看到一道金光从河底放射出来,是莱茵的黄金!他施展诡计窃取而逃……
这是瓦格纳最著名的一部四幕乐剧,也是世界顶尖歌剧中最吸引人的歌剧之一。接下来的几部分是“女武神”,“齐格弗里德”和“诸神的黄昏”,要花费十天时间才能完整地看完整部歌剧。
雪泠听陈煦讲,在国外光是关于“指环”的书就多得让一个人穷其半生都很难全部读完。每年以上演“指环”为骄傲的拜罗伊特音乐节,本着瓦格纳“艺术对众生平等”的原则,不仅票价不贵,而且并不对名流贵贾开绿灯。要想能够预定到一张门票,至少也得等待上五、六年的时间。可以说,今天能坐在这里的,都是幸运儿。他们几人手中的票上,特别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