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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合作成功,若华邦得陇望蜀,争夺此项目的主导权。。。。。。”柏年仍有顾虑。
“我们不妨拱手相让,但事前要在合同中注明华邦须加倍赔偿柏氏损失。”
柏年了然中有丝不解,却在触碰到雪泠澄明的目光后澈然大悟。没有柏氏的名牌和口碑,以华邦的信誉,断难独自支撑,到时候无法收拾烂摊子,反过来还要央柏氏相救。他笑着说, “……彼时我们便如探囊取物,垂手可得。”
雪泠亦微笑,合上文件夹结束讨论。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此言虽小,可以喻大也。”为人怀有一颗真诚的心,无需卖力吆喝,自然能够感召人心,无论是在生活抑或在工作中,还是陈煦教她的这个道理。
三年来她依法施为,许多时候被古板的董事们认为是出于女性特有的软弱多情,失于果敢,今次却方显其真理。
陈煦……
柏年出去后,她低头呷口咖啡稳定下情绪,这才看向陈曦。是有关于陈煦的事情要告诉她吧?
“大哥是突然决定提前回来。我前一分钟刚接到他电话,后一分钟便碰到他自那间饭店出来。”
雪泠令自己微笑,“无巧不成书,我也看到他了。我们的座位正好在那女孩子身边。”
陈曦面色一变,略踌躇才开口,“罗颖,罗医生的一个远房亲戚,护校毕业。曾在数月前大哥病时陪侍在侧。”
“他病了?”雪泠再也顾不得掩饰自己的真正心意。
“嗯,不过你别担心,只是感冒,不知为什么绵延了将近一月才好而已。罗医生已经会合专家会诊过,没有什么大问题。”
“你……怎么没早告诉我?”她轻声说道,牙齿下意识地咬住唇角。
陈曦眼睛倏地黯然,“大哥他……嘱咐不要让我知晓。”
雪泠心中沉沉的,又觉愧对陈曦,“我……”她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他对她有如常人,你……毋须烦恼。”陈曦柔声说,目光似水,满含关爱。
她面对他当真无地自容,“曦……”
“嘘!”他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她的红唇前,端详她片刻,将身子探过隔着两人的办公桌,轻轻在她额上印下一吻,“忠于自己心中的爱,并没有错,雪泠。”他在告诉她毋须面对他羞愧,语毕转身走了出去,“我去找柏年,晚上接你下班。”
在陈曦带上门的那刻,雪泠隐忍已久的泪,终于簌簌而落。
如果说陈煦的爱是因失忆而停顿,她的爱则在不知不觉中给了陈曦转移的希望后又夺去了它,其罪难恕。
她……以为自己处理的很好,实际却……没有一件事做对。
雪泠缓缓跌坐在座椅上,一阵茫然。
她是在三天后见到陈煦的。
地点在农庄,仍是那片熟悉的屋宇,却物是人非。
陈煦身边已不见了均叔与梅姨的身影。听陈曦说是两位老人家年纪大了,被陈煦优厚安排,回到家人身边安然养老。
他身边的人……彻底全变了呵。
“梅姨和均叔有礼物要我带给你。”陈煦对她说,递过一个盒子。
雪泠意外地接过,在柏年等好奇的目光下打开来看。
是一套围棋与一只白色毛皮手笼。
她眸中不可抑制地升起雾意,唉,难为了两位老人家的苦心。
名为送她,不可谓不是唤起陈煦记忆的又一次努力。
那围棋是陈煦病后最心爱的。雪泠初见他便是在澄碧湖畔的樱花树下,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落,只一矜贵如玉的青年岿然不动,白皙的指尖一点墨色,吸去了她的全副心神。破解珍珑的那刻,他仰头,轻快地笑……也许就是在那一瞬,她的心,彻底失落了吧。后来不管到走到哪里,她一直细心收着这副围棋。有时与陈煦对弈,他总是小心翼翼地使她不至输得太惨,又尽量不露出刻意相让的痕迹。无限情浓,尽在执子相看中。
手笼后更有故事。她素来手足冰冷,沁凉如雪,冬日无论暖气开得多足亦是如此。一日陈煦拿来这个手笼,她见它雪白小巧,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后来梅姨悄悄告诉她,那是陈煦亲手做的,让她感动地留下泪来。要知道,那时的他,几乎已不能自轮椅上站起,精神也是极差。这手笼针脚细密,不知耗费了他多少眼力心神才缝就,而且,他……可是陈煦呀!一个眼神便叫人冷汗直流、不敢妄动,动动嘴便可决定一个公司所有员工的命运,跺跺脚可使商场动荡浮沉的陈煦呀!她那时的感动,即便是数年后的现在依然记忆犹新。
她感觉到他在望着他,倏地抬眸,与之对视。
心中无法抑止的失望,如潮水般席卷全身。
他的眼神坦然清明,不似有一丝记起的样子。
均叔,梅姨,看来……你们又白忙一场了。她想,笑容苦涩,却听到自己在说,“请帮我……谢谢两位老人家。”
这时罗颖走了进来,看到他们,很知趣地垂手静立一侧。
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她想起了住在农庄时陪同陈煦召见下属和陈玥等亲族的场景,笑容放大,竭力压下心头那苦意。
“看来我当初要雪泠回来是对的,”陈煦说,“柏年,你们两人配合默契,令得柏氏蒸蒸日上,便是一向吝于置评的柏老也对我夸赞不已。”
雪泠微笑,谦逊地低头不语。柏年怕冷场急忙说笑,在陈曦和罗律师的配合下,一时间室内如珠妙语不断。
陈府的餐席一如往日般精美。厨子今天更是做了几个地道川菜,色泽鲜艳,浓香扑鼻,连心情低郁的雪泠也多尝了几筷。
可……陈煦不是胃凉,吃不得辣吗?
她仔细打量,发现他右首放着杯白水,若有所悟。
再略转头,看到罗颖一副好胃口的模样,方才觅得答案。
原来……他的口味没变。
但,喜欢吃川菜的……却是她。
雪泠再度低头对着碟子,强迫自己微笑。他一向是个体贴细心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必同个小女生相比,自打翻醋坛子。
饭后他们转移到陈煦的书房叙话。男士们占据了整组沙发,罗律师意兴风发地一人在侧,大有舌战群儒之势。
雪泠在书墙前徘徊,手指自那些装潢精美的书脊上一一抚过。
这里的书还是她在农庄的时候重新整理过的,好似一直没有人动过,却保持得纤尘不染。
走至书桌前,电脑开着,仍是那副山水交会的水粉动画图。她心有所动,试着敲入密码,“眉眼盈盈”。
两秒钟后,显示密码正确,电脑进入日常操作页面。
她心惊,下意识地向陈煦望去,看到他略带沉吟的目光,心底一阵颤抖。
他……并不是什么都不记得。
只是……不包括她。
晚间在农庄有个小规模酒会,参会者不乏名流高官。
雪泠本待托辞离开,又怕过着痕迹,便悄悄叮嘱陈曦,待酒会开始后不久两人一起找借口出来。
她不喜喧杂,一人在露台上悄然静立。
忽然听得背后有脚步声想起,她微笑,“曦,难为你舍下煦而就我。”说着便回头,却对上一双她再熟悉不过的墨色双眸。
陈煦!
他今日的神色有些莫测,久久没有言语。
“你……”她踌躇着开口。
“我……”陈煦缓缓开口,“以前见过你吗?”
她瞬时间惊呆,不知该怎样回答。“当然见过,在苏黎世……”
“我是指,在苏黎世以前。”他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一字一句仿佛有回声般久久萦绕在她耳侧。
她刚要回答,却被陈煦下一句噎住,“眉眼盈盈?”
原来……如此。
雪泠忽然笑了,面向陈煦仰起整张面孔,“对,我知道。但那是因为您有段时间无法操作电脑,由我代为处理一些文件。”
他望着她清丽的面孔,瞬时间有些眩目。此次见到她,较之以前变化颇大,活脱脱一白领丽人,不复离开夏威夷时青春娇美的模样。可这一笑,似乎触动了他心中埋藏很深的什么东西,隐隐在心中浮动,似乎要竭力摆脱某种羁绊,呼之欲出。
“雪泠……”他低喊着这个对自己又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感到舌尖上有种异样滋味,似乎和着泪水的苦涩,又有蜜一般的甘甜。
“雪泠!”陈曦的声音响起,打破了两人之间谜一般的魔障。
他跑过来,见到陈煦很讶异的模样,“啊,大哥也在这里。”转向雪泠,“我有事要回去,你要不要顺路一起走?”
雪泠望一眼陈煦,狠下心转过头来,“好。”
两人便向陈煦告辞出来。
一直等到坐在陈曦车里,雪泠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他……终于想起了一些什么,可她…。。却发现自己已不复最初的渴望心情了。
也许是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吧。
她不怕承认自己的懦弱。
若是足够坚强,早就找借口留在他身边,又哪轮得到罗颖妹妹?
就这样一个人过一辈子,不也很好?
何况,她还有着关心她的朋友们。雪泠望着陈曦专心超车的侧影如是想。
之娴正在寓所内紧张地等着她,一见面便将她拥在怀里,“怎么样?”
她拍拍她后背,示意自己没事,“除却死心无大事。”故意说得无比严重。
之娴反而放心,“他还是什么都没记起?”
雪泠点头又摇头,“也许记起了什么。我累了,不想再去探究。”稍顿又及,“之娴,就这样过一生未必有什么不好。”
“顺其自然?”之娴再了解她不过。
“嗯。”雪泠疲累地闭上双眼。
“陈曦呢?”
“刚走。”
“你对他……”
“我对他若真有什么,不会等到三年后的今天。”
有套爱情法则说,选择所爱的人不如选择爱自己的人。可在实际生活中有时很难做到,尤其像雪泠般经历,更是无法坦然放下所有另寻新生。
她最大的理想,只是此生不涉情爱而已。
但……她毕竟不是圣人,无法阻止自己去接受陈曦的付出与关爱。
人……总是需要感情的,女人更为甚。
她对陈曦愧疚,又因无法推却他的呵护而继续愧疚下去。
于是,陈煦欠了她,她又欠了陈曦,自此陷入情障的怪圈。
也许,只有天关情司才能解决这一段公案吧。
心情初定的她,是晚再次见到了久违的爱与美。
“雪泠!”
“雪泠!”
她们欢快地叫着她的名字。
“你的情司……另有新判了呢。”
什么?她仍思路混沌。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犹恐相逢是梦中。”美吟出一阙鹧鸪天。
爱则直白得多,“是重逢,亦是转折。雪泠,把握好你自己的心,才是解决这段情司的根本。”
她不明白,她想询问,想乞求爱和美多透露些端倪,或者干脆判她个空白情司,自此了无烦忧。
美眨着洞悉一切的明眸,怜悯地抚着她的面颊,“睡吧,明天……一切便知。”
风不定,人初静,明日落红……应满径。
第12章 临江仙子
雪泠知道世界上并不只自己一人有此遭遇。
天上的神明如奥林匹斯山上的神诋般爱戏弄世人,时光的洪荒掩埋了所有发生的过往,任你如何悲鸣也无从挽回。
也许,只有当你彻底不做任何希冀的一刻,爱开玩笑的神明们,才会仁慈地透露出一丝曙光。
自那日起她便时常能见到陈煦。
看样子,此次他准备在香港长住些时日。
之娴买来金大侠全套《倚天屠龙记》来送给她,“重点看第三卷。”她眨着眼睛说,见雪 泠不解,又补充“无忌哥哥在一柱香的时间里忘记了生平所见剑法,如此才得至上至柔的太极剑真谛。”
雪泠莞尔,“谁说不是呢,张无忌看似平常,实则有着大智慧。”连在感情方面向来是个粗线条的之娴都能明白这个道理,自己又焉能不知?“之娴,”她接着轻声道,“自他回来后,我的心反而平静。”
奇怪吗?也许并不。
之娴若有所思,“回忆总是完美的。”
是吗?呵,他可是陈煦呀。陈煦……任何时候都是完美无瑕的,如神诋一般的人物。
她想着,忽然笑了起来。终于,他自她见犹不可及的昔日爱侣,升格为永不可触碰的天上神明,可喜(惜)……可贺(喝)。
他们几人每过一段时间定期至农庄小聚。无论工作多忙,雪泠总是尽量抽时间过去。
她一向重视与朋友们相处,不应因陈煦有异。
心中始终牢记对她来讲不啻良友明师的陆明姗语,“没有忘记,才是真正放下。”
呵,明姗,她在心底轻喟,我哪里及得上你心性坚强果决之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