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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回的马车是林熙月特意找镇上最好的工匠定制的,车内软垫香塌一样不缺,宽敞舒适,即使加快速度,走在官道上也没什么颠簸,秦慕兮将易容的面具和药水放在车中,几人每到一处便重新易容,扮作商贾之家,一路顺畅无阻地出了契卓边境,刚到了青城,便迎来了第一场雪。
苏筱柔从未见过雪,非要下马车,在那细细碎碎的小雪中转几个圈,无奈秋末冬初,雪下了却存不住,到了地上便化开,留下点点水痕。秦慕兮微笑着,不由分说将她拽回马车,用斗篷将她捂了个严实,又催促清风快马加鞭,在雪中行进。
一路上,几人眼见了抛绣球的小姐,观看到江湖卖艺杂耍,苏筱柔在一处书阁偷翻一本春宫图时被秦慕兮揪出去,回头使了个鬼脸,却是林熙月掏出银子,将书买了下来。
走走停停,速度却也不慢,十几日后,苏筱柔正卧在马车的软榻上吃桂花糕,看着一旁坐着的秦慕兮和林熙月,露出得意的笑,糕点入口,胃中却有一股恶心涌起,她急忙坐起身来,掀开马车的帘子,对着外面吐得天昏地暗。
马车很快停下来,林熙月抚着苏筱柔的背,帮她顺气,她轻咳两声,觉得总算将酸水呕尽了,一抬头,却见前方巍峨的城墙,把守的士兵。
云京,近在眼前。
☆、43纵使相逢应不识
云京地处赤耀国中部偏东北,四季分明,交通繁华。城南有漓水东西向流过,漓水南岸是连绵的晴川,将赤耀的版图分成了川南川北。
街上人来人往,苏筱柔坐在马车里吃蜜饯,待口中酸苦的味道没了,便偷偷掀开帘子,看路旁的小商贩叫卖着胭脂水粉面人儿小鼓,心里发痒,瞥了瞥林熙月,见她果然也坐立不安地向外看去。一个眼神飞过去,两人登时心照不宣地偷笑。
秦慕兮放下手中的医典,转头对苏筱柔笑道:“瞧你这样子,待会到了客栈休整片刻,我带你出去散散心。”
苏筱柔听了,蜜饯一丢,喜上眉梢,“真的?”
秦慕兮好笑地点点头,却见苏筱柔仿佛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眼中的光亮暗淡下来,唇角的笑也渐渐模糊了,她皱起眉仿佛,沉默了半晌说道:“还是……不了。”
“不了?”秦慕兮微微一愣,看着她半晌,淡淡地笑了笑,垂下眼低声道:“师弟的身份今非昔比,你要见他,也急不得。今日傍晚,我们要去拜见大师伯的。”
苏筱柔应了一声,不自然地转了转脸,掀起帘子看向外面,云京不愧是赤耀的京都,街上人潮涌动,好不热闹,她有了心事,也分不出心思看了。想到云京虽至,却不能立刻见到想见之人,不能立刻看到他是否安好,心中总是有几分郁郁。
又行了约莫一刻,马车停在随云客栈的门口。苏筱柔刚起身,却眉头一皱,原来半边身子坐得久了,有些发麻。秦慕兮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横抱起来向客栈内走去,林熙月见了,也只装作没看到。
掌柜只见一名气质超然的玄衣男子抱着个娇俏可人的少女踏入了大厅,脸上露出暧昧了然的笑意,心道是哪家贵公子,忙堆着笑让小二带去上房。
苏筱柔见旁人都斜着眼看向自己,脸上羞窘,双颊红晕如火,想挣扎,却被秦慕兮紧紧地扣在怀里,动弹不得。好容易进了房,秦慕兮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到榻上,温软的语气却不容拒绝:“我叫小二烧些洗澡水来,你洗好了歇一歇,晚些时候我们便去大师伯的将军府拜访。”
随云客栈在京中实算不得什么大客栈,但是平日里人不多也不少,生意始终不温不火,在最繁华的街道上,不见半点奢华,亦没有一分萧索。店中的小二和管事态度热络,不卑不亢,行事也很勤快,不一会,热腾腾的洗澡水便被送到苏筱柔屋内,还十分体贴地捎来了几份小菜和米饭。
苏筱柔没有什么食欲,先前在马车上吐得昏天暗地,虽然胃中是空的,但总觉得浑身有些不舒服,闻着饭菜的味道,提不起兴致。可想起秦慕兮嘱咐,怀孕是件辛苦事,即便是不想吃,也要尽力吃些下去,于是便趁着洗澡水还有些烫人的时候,拿起筷子捡了片菜叶送到嘴里。
一股粘稠的油腻味道扑面而来,苏筱柔敏感地神经霍然绷紧,又是一股恶心感涌起,她控制不住,忙丢了筷子冲着痰盂吐了半晌,却什么也呕不出,只觉得胸中酸苦抽搐仿佛要将胆汁也吐出来了。
闭了闭眼,苏筱柔缓了半晌才缓过劲来,苦笑着抚了抚胸口,只得把饭菜弃在一旁,宽衣解带,准备洗个澡,去一去周身尘土。
水温乍一触碰,有些烫了,可是整个人都埋进水里,便觉得有股暖流顺着周身经脉游走,浑身都轻松了起来。苏筱柔满足地叹息一声,解开束起的长发,掬起一捧捧水,脑中也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云京这么繁华,和雾幽山无一处相似,不知墨清来了这里,清冷的性子,会不会腻烦?
墨清是赤耀的三皇子,回了云京,应该也有自己的府邸了吧?他这些日子若是蛊毒发作,想必也有人照应着的……
苏筱柔脸色猛然一白,她想起之前秦慕兮说过,情蛊每十天发作一次,算算日子,墨清第四次蛊毒就快发作了,也不知发作起来到底如何痛苦……想到这里,她也没有心情洗下去了,简单地胡乱抹了几下,便擦干了身子,将准备穿衣。
“什么人?惊了三殿下的车驾该当何罪?”苏筱柔刚系上肚兜的带子,就听到窗外传来一声大喝,接着便是马蹄的乱踏之声,她手上的动作生生顿住。
“大胆奴才,你主子还没发话,怎么轮到你开口了?”狂妄的语气,魅惑的嗓音,不正是韩子璇?苏筱柔心中猛然一跳,三殿下?韩子璇?是他!一定是墨清在外面!
控制不了越来越急的心跳,胸腔仿佛都要被震开,耳中只有自己汹涌的心跳,心心念念的人就在下面,她迅速将衣服穿好,苏筱柔的脸因兴奋而涨红,顾不得未干的湿发,开门奔下楼去。
只二十几级的楼梯,却好像还是长得让人急躁,苏筱柔大步地向厅外冲去,却也刻意地运起内力,怕伤害到腹中的孩子,眼见迈出了随云客栈的大门,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停在路中央,周围几个兵士已亮出了长剑,一脸警觉地向对面的怡红楼的栏杆上望去。
而那栏杆上倚着的不是别人,正是一脸邪笑的韩子璇。他右手执着酒杯,却没有拿酒壶,只敲打着那酒杯,发出叮叮的声响。
一只白皙柔嫩的手,将车帘掀开,秀美的脸露了出来,女子皱眉问道:“这是怎么了?”那声音不粗不细,让人闻之如一道暖流拂过,说不出的舒服宜人。
“朝小姐,是……这楼上不长眼的,将酒壶掉在了地上,马险些没有拉住,惊了小姐……”驾车的奴仆一见那女子,忙恭敬地垂首回答,伸手一指,果然一片碎瓷横在马车前。
不是墨清……苏筱柔心头一阵失望,又不想韩子璇看到自己,叹了口气,正要转头,却见那车帘又一次掀开,熟悉的身影从车中闪身而出,快得看不清他是何时站在地上的。
“是你。”楚墨清一身白色锦袍,抬首看向倚在栏杆上的韩子璇,冷冷的声音依旧听不出任何情绪。
苏筱柔浑身一僵,看着那熟悉的轮廓,勾起了唇角,眼中是遮掩不住的欣喜。他似乎是瘦了些,更显得几分清冷。视线模糊起来,她想跑过去,却挪不动步子,只眼睁睁地看着那女子施施然走下车,自然地挽住楚墨清的胳膊,笑道:“原来是墨清的朋友,当真有趣。”
心口一痛,苏筱柔不可置信地盯着相携的二人,狠狠咬了咬唇,未等脑中如何反应,手便不受控制地拾起一枚石子,双指一弹,石子向女子的手肘处袭去,人也飞身而去。
“小心。”楚墨清皱了皱眉,将女子向怀中一揽,避过石子,手向马车中一探,绝尘剑出鞘生如龙鸣呼啸,长剑在手,他转身看向苏筱柔,眸中是彻骨的寒意,“姑娘意欲为何?”
“姑娘?墨清……”苏筱柔身子晃了晃,血液仿佛凝固在一处,脑中霎时间便一片空白,“她是谁……”
“娘子……”韩子璇皱了皱眉,从栏杆上飞身而下,几步来到苏筱柔身旁,一把将她抱住,声音不轻不重,刚好周围的人都听得到,“有身孕就该好好歇着,怎么总是到处乱走……”
“墨清……”苏筱柔却仿佛听不到任何声音,也顾不得挣扎,双眼只盯着楚墨清看,却只看到他脸上淡漠冰冷的神情,连一丝欢喜的表情也没有,只在听到“身孕”二字时,眼神更冷。他冷冷看了二人一眼,低下头问身边的女子:“素云伤到了么?”那声音,竟是几分轻柔,几分缠绵。
“墨清,看来仰慕你的女子大有人在……”朝素云掩口轻笑,眉眼中深深地惋惜之色,“这位姑娘,怎么嫁人了……还……还如此不守本分……这可不妥。”说罢,面露同情之色地看了看韩子璇。
那字字句句如利刃一般,割在苏筱柔的心上,让她痛得几乎麻木了身子。这不可能,眼前这人是墨清,是她的相公,那眉眼,那轮廓,身上淡淡的冷香,还有别人口口声声称呼的三殿下!她不会认错!他为何不认得自己了?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罢了,墨清,今晚的宫宴还有许多事宜要筹备,我们快进宫去吧。”朝素云看着苏筱柔一脸悲戚之色地呆在原地,扫了一眼韩子璇,说道:“这位公子,可要看好自家的娘子,三殿下性子好,若是惊了别的殿下,可不是什么好事。”说罢任由韩子璇扶着上了马车。
“墨清是我……”苏筱柔忽然挣开韩子璇的怀抱,不顾面前手持刀剑的侍卫,上前一把拉住楚墨清,急声道:“我是筱……”
“姑娘自重。”楚墨清皱眉,冷冷地睨了苏筱柔一眼,抽回手,冷声道:“福安,驾车入宫。”
“是。”福安恭敬地应了,略带不屑地扫了苏筱柔一眼,挥手让一干侍卫收回刀剑,齐齐跟在车后,马鞭一挥,马车从她的眼前缓缓走过。
苏筱柔的脑中一片空白,手还僵在半空中,鼻间是他身上残留下的冷香,手中仿佛还感受得到他清冷的温度,可是那个人,却不再对她笑,不再对她问声软语,他们又回到了曾经冷眼相对的时候,甚至更凄凉,变成了路人。
他为何不认自己?他如何不认得自己!
围观的路人渐渐散去,韩子璇静静地看着苏筱柔的眼追随着那华丽的马车消失在路的尽头,她未干的长发发梢还滴得出水来,将粉红的衣衫染出几点斑驳的血色。她的脸上是迷惘的哀戚之色,眼中没有焦距,只有雾气氤氲,分不出是梦是醒。
轻叹一声,韩子璇走上前,温柔地抱起苏筱柔,走进随云客栈,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中,走上楼梯,准确地找到苏筱柔的房间,轻柔地将她放在了榻上。
苏筱柔乖顺地任他摆布,仿佛根本对外界的事务没有了知觉。她愣愣地看着头顶的床帏,身子渐渐缩成一团,蹭进了被子里。
“想哭就哭出来吧……”韩子璇轻拍着苏筱柔的背,温声哄着。苏筱柔却只是直愣愣地发呆,丝毫没有要哭的迹象。
“筱柔!”两声疾呼传来,门霍然被推开,秦慕兮和林熙月大步走进来,一眼便看到坐在床头的韩子璇和脸色苍白的苏筱柔,林熙月秀眉一挑,面带敌意地看了韩子璇一眼,“韩公子?”
“筱柔怎么了?”秦慕兮脸色一变,急忙向苏筱柔走去,却只见床上的苏筱柔猛然坐起身来,眼睛直直地看向自己,坚声说道:“我要进宫!”
☆、44玉楼天半起笙歌
大将军府在云京城的东南,与右丞相府相对而立。
坊间传言,大将军与右丞相虽为同门师兄弟,却一直政见不合,私底下甚少来往。杨浩天性情刚直,鲜少与朝中权贵相交,将军府前门可罗雀,与对面车马来往的右丞相府一比对,当真是两幅光景。
傍晚,一辆马车悄然行至将军府前,车帘掀开,苏筱柔被林熙月扶着从马车上走下来,抬头看向将军府的牌匾和紧闭的大门,秦慕兮安抚地冲她一笑,嘱咐了清风,便随同二人走掉府门口。
门口的两个守卫见有人走来,长枪一横,粗声粗气道:“今日将军无暇见客,三位请回。”
“兄台,劳烦通报一声,雾幽山庄蒋先生门下弟子来拜。”秦慕兮也不恼,笑着微微做了个揖。
“三位是三殿下的同门?”那守卫收回长枪,打量着三人,男子温文尔雅气度非凡,两位女子也是灵秀可人。他面上神色缓了缓,却依旧不愿通传,“今日将军不在府中,三位明日再来吧。”
“不在?”苏筱柔一愣,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