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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她的眼前渐渐模糊了,嗓音嘶哑,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慢,人无力地靠在门扉。有什么从眼底流出,凉凉地滴落在地。苏筱柔曲起身子,把头埋在膝盖,无声地痛哭,她不知道,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她喜欢他错了么?她信他错了么?她看到信物来到这里错了么?她做错了什么?
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大,风呼啸着,从门缝中钻入,冻得苏筱柔浑身如堕冰窟,她直起身子,扶着门站起来,向着床榻走去。屋内的香气越发浓了,却不知从何处散发出来的。她咬牙坐到床上,拉起被子将自己盖严。她还有孩子,她要好好的,孩子才能好好的。
天色完全黑下来,又是一道闪电劈过,将夜空照亮,接着“轰隆”一声雷响,震得仿佛大地都在颤抖。苏筱柔裹紧了被子,浑身却依旧冰凉,微湿的衣裳还穿着,半晌她才木然地坐起身,想将身上的湿衣脱下,门扉却发出几声响动,接着被人推开了。
苏筱柔努力地转过脸,看着来人,愣怔地轻声道:“燕离……”随即面上浮起期盼之色,她撑起身子,急忙道:“墨清呢?带我去见他好不好?”
“苏姑娘,将药喝了吧。”燕离垂下眼睑,眸中一抹愧疚一闪即逝。
“这是什么药?”苏筱柔见燕离的脸色,闻着那股苦涩的味道,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身子。
“这是……”燕离犹疑着,不知如何回答,门外却传来明姬的声音。
“这是堕胎药。”
“轰隆”又一道惊雷炸开,冷风夹杂着雨点从门扉灌入,明姬放下手中的伞,一挥手,李太医便走了进来,“你喝了药,清儿不想要这个孩子。”
“你骗我!”苏筱柔激动地直起身子,慌乱地想要下地,却是双腿一软,滑下了床榻跌在地上,“墨清明明是喜欢这个孩子的!是你要害我们的孩子!你!是你!在茶里下药暗算我!让我见墨清,我要见他!”
“没错,是本宫。”明姬冷冷地看着跌在地上的苏筱柔,依旧是淡漠的语气,“清儿此刻忙着与素云洞房花烛,他无暇见你。有些事清儿不忍动手,本宫作为他的母妃,自然要替他解忧。燕离,把药给她灌进去。”
燕离应了一声,看了苏筱柔片刻,走过去拉住她的胳膊,递上药碗,“苏姑娘喝了吧,有李太医在,不会有性命之忧。”
“我不喝!我不要!我不相信!”苏筱柔满脸凄惶,泪水顺着双颊不住留下,她使出浑身的力气,竟然真的挣脱了燕离的手,一把将碗扫落,“啪”地一声脆响,瓷碗摔成碎片,漆黑的药汁洒了满地,散发着苦涩的气味。她惊恐地看着飞溅地药汁,挪动身子,生怕沾上一点,腹中的孩子就没有了。
“李太医,麻烦你再端一碗过来。”明姬皱了皱眉,不满地看了燕离一眼,“怎么连个武功尽失的小姑娘都摆弄不好?”
燕离听了,低垂着头不做声。
苏筱柔心跳越来越快,她轻喘着,努力尝试气运丹田,可是无论她多么用力,体内就是提不起半分内力,浑身被冷汗湿透,她脑中一片空白,从未有过的绝望涌上心头,眼前闪过的是楚墨清淡漠的脸,明姬冷冷的笑容,还有那个一身红衣喜服的女子,那么幸福甜蜜的笑容。
一阵晕眩袭来,她努力地瞪大了眼,对着明姬厉声吼道:“我肚子里是墨清的骨肉,你这么做,他不会放过你!”
明姬慢慢地踱到苏筱柔身旁,倾下身子看着她愤怒恐惧的眼,叹了口气道:“说你傻,还真不聪明。如果没有清儿授意,我如何能让来福拿着莲花信物去寻你?如果清儿不知你在沐芳宫,那这些日子为何不来寻你?如果清儿不忍你受苦,又为何不与你相认呢……”
那字句毒蛇一般钻入她的心里,苏筱柔瞪大了眼,反驳的话卡在喉咙,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眼见着明姬直起身子,怜悯地神情就像在看一只垂死挣扎的小动物,“清儿的情蛊只要与女子相交自然无事,本宫有素云做儿媳,孙子……还怕抱不到么?苏姑娘,你的孩子和素云的孩子本也没什么区别,只是,怀孩子的人不同罢了……”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苏筱柔拼命的摇头,一股血气涌上来,她急促地咳嗽,咳得满口腥甜,血迹顺着唇角蜿蜒而下,她艰难地抬头看向燕离,盯着他轻敛的眼眸,颤抖着哑声问:“燕离,是不是这个女人要你拿药给我的?墨清不会如此待我……你不是墨清的心腹,你说……”
“苏姑娘,这孩子……必须打掉。”燕离转过脸,不去看苏筱柔一脸凄楚,“你喝了吧。”
“娘娘,药来了。”门再次打开,李太医弓着身子,端着漆黑的药汁走进来,带来一阵凉气。他放下伞,也不向苏筱柔看上一眼,只按照明姬的指示,将药碗递给燕离。
苏筱柔看着燕离手中的药碗,努力直起身子,视线被不断流出的泪水冲刷的越发模糊,她拉住燕离的衣角,低声哀求道:“不要伤害我的孩子,你们不就是想让我走么?我走,永远不出现在墨清眼前行么?不要伤害我的孩子……放过他……”
“苏姑娘,对不起。”燕离眼中闪过一抹不忍,却是手如闪电点住苏筱柔的穴道,在她惊恐的眼神中,抬起她的下巴,强灌下去。
滚烫的药汁散发着浓浓的苦涩,苏筱柔睁大了眼,却只看得到燕离模糊的脸,她想吐出去却仍有大半的药汁混着满口血腥流入喉咙,火辣辣的灼痛她的胸腔,她却觉得浑身落入了一块寒潭,冰冷从四肢弥漫开来,蔓延到剧痛的心口,冷得她无法呼吸。
屋内苦涩的味道越发浓了,燕离放下空碗,看着前襟上沾满药渍的苏筱柔,颤着手解开她的穴道,她却双眼一片空洞,仿佛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感觉不到,燕离皱眉,小心地将她抱起来放到床榻上。
“李太医,这里就拜托你了。燕离,叫燕然过来帮忙。”明姬冷冷地看着苏筱柔喝下药,一摆手,李太医便向着床榻走去。
“等一下。”明姬看着向外走的燕离低唤,“你看到了什么?”
“燕离看到苏姑娘太过激动,不小心……动了胎气早产。”
“轰隆轰隆”连续几道惊雷炸响,天空被闪电照得一片雪白,苏筱柔意识越来越模糊,小腹的痛楚却越来越强烈,她浑身冰冷,痛得蜷起身子,有什么滚烫的顺着大腿流下,沾湿了大片的床铺,她紧紧地揪着床单,浑身被冷汗浸得湿透。眼前是楚墨清淡笑的面容,清冷的棱角仿佛都融化了。
“我心中有你,你心中……可有我?”
“你便是我楚墨清的女人,是我的……娘子,我一生,便只许给你。”
“你信我,定不负你。”
雷声,脚步声,一切都不再清晰。苏筱柔的脑中不断闪现着温柔的吻,缠绵的低语,交缠的双手,都仿佛来自从来未曾走到过的远方,那么遥远空渺,梦境般一触即破,她的视线慢慢暗下来,努力睁眼,想将那些片段看个清楚,最后闪过的画面是楚墨清带笑的眼,轻柔地说着:“筱柔,娘子。”
谁曾在月下孑然而立,谁曾游戏着如锦的年华,谁轻信了谁的承诺,谁挥起剑斩断了最后一线因缘?
“我的孩子……”喃喃地发出微弱的呜咽,撕裂般的疼痛袭来,苏筱柔受不住,眼前一黑,坠入无边的黑暗。
☆、49又惜空度凉风天
雪,细细碎碎的,落到地上就融成浅浅的水痕。
一袭青衣的女子,静静地倚靠在花园的凉亭里,看着点点落雪出神。
明明阳春三月,怎么还飘起了小雪?
“姑娘坐了好一会儿了,今日天冷,进屋去吧。”温香拿着件狐裘披风走过来,小心翼翼地给女子披上。
女子转过头,水波潋滟的大眼中雾气迷蒙,仿佛一切都映不入她的眸子。她定定地看着温香,不语。
温香对女子的沉默没有半分的无措,看着她的神情便了然,忙开口道:“公子和庄主在书房议事,待会儿忙完了就来瞧姑娘了。”
女子垂下眼睑,站起身来,向着书房的方向走去,温香见了,急忙跟上去,“姑娘要寻公子么?让奴婢去通传一声。”
女子恍若未闻,脚下的步子不快不慢,却是半分不停地向着书房走去。踏着地上薄薄一层水印,刚落下的碎雪瞬间便陷入其中,白影消散,只余点点湿意渗入砖土。她微垂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看,看到那鞋子上沾染的泥水,唇角急不可见地冷冷勾起。
冥莫山庄,江南第一庄,与雾幽山庄分踞南北,并称天下奇庄,历代庄主通晓医理,悬壶济世,尤擅易容术,山庄中随意一株不起眼的小草,都可作药用。青衣女子一路穿过几个园子,来往的下人都躬身行礼,目送着她的背影,几个丫鬟便凑在一起咬耳朵。
“哎,这不是公子带回来的那个哑姑娘么?叫什么的青容?怎么向着庄主的院子去了?”
“公子此时在庄主的书房里,她自然是寻公子去了。”
“啊?书房不是禁地么?没有通传怎么能随便进去?”
“哎呦,你还不知道么?公子对这个青容可是宠上了天,什么金银首饰,宝贝奇珍,若是得了便立马催人送到她房里去!庄主这里再不高兴,也没说个‘不’字!想必公子也在庄主面前废了不少口舌……我听说,她不是真哑,只是性子怪癖,不喜欢说话,还经常凌虐院子里头的下人,前几日小兰不就是被打出了院子?”
“不是说小兰错手打破了房中的花瓶么?”
“我听可不是,别的房几个姐妹说,那日小兰只是不小心将一支发簪弄丢了,那姑娘就冷着脸一个巴掌扇了过去,后来还惊动了大公子,可是公子连问都没问,就命人将小兰拖出去打了板子,调到后厨打杂了!”
“啊?真有这事……公子以往宠爱那些个舞姬歌女,却也没见这样过。看来这姑娘可能要成为少庄主夫人了……”
“这可不好说,你看这姑娘冷冷的,一见就知道不会伺候人,时日久了,公子哪还会由着她?”
随在青容身后的温香,听到几句闲言碎语,有些愠怒地回头瞪了几眼聊的正欢的女孩子,小心地去看那女子的脸色,见她并无异样,才稍稍款了心,暗叹口气,姑娘就是性子冷了些,公子每日来看她,也没见她说过半句话……下人们多嘴多舌的,也不知庄主听了会不会更生气?
一抬头,书房已经到了。
“她虽然是苏家的人,可是她身上没有冥莫山庄想要的东西。”低沉的嗓音,蕴含着薄薄的怒气。
“苏齐两家,阵法名震天下,她身为苏家后裔,有何不知的理由?”沉稳的语气,透不出喜怒,“她若是真的不记得往事,将那些阵法一并忘记了,冥莫山庄便没有什么可以收留她的理由,走漏了风声,教朝廷抓住了把柄,才是大灾祸,至于娶她为妻……更是不可能,你不必再说了。”
离书房越来越近,屋内的谈话声虽细微却清晰可闻。青容眼睫微微闪动,垂着眼睑向房门走去,房前的两个守卫见了,对视一眼,高声道:“姑娘留步。”
“哐啷”下一瞬,门扉便被推开,韩子璇疾步走出,见到静静立在房门前的女子,眉头微微一皱,瞄了旁边神色不安的丫鬟一眼,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将青容搂在怀里,上下仔细打量,见她脸色不错,身上没什么损伤,才放下心来。
“怎么出来了?今日天凉。”
女子在身子微微一动,却还是乖顺地偎依在他胸口,伸手将韩子璇飘散在肩头的几缕碎发向后顺了顺。
韩子璇微微一笑,眸中的神色软了下来,将她楼得更紧。回头对着不知何时站在房门口的男人淡淡道:“无论如何,我所思所想皆不会改变,只要我想,便会达成。”说罢,便拥着女子,头也不回地向着院外走去。
“今晚想吃什么?手怎么冷成这个样子,我教厨子煮些清淡的羹汤,喝了暖暖身子。”
“三月飞雪,我自小还没见过,你瞧了也新鲜得紧吧?庄内闷了些,改日,我带你去街上逛逛可好?”
“听说锦衣坊新来了一批缎子,我已经遣了人去做了两套新衣裳,过几日教温香取了给你,总是穿着一个颜色,你也不腻的?”
……
一路上温言软语,羡煞了一干仆婢。韩子璇拥着青容,慢慢地走向莲心阁。女子只是听着,温顺地靠在他的胸口,美眸中水汽氤氲,不知在想些什么。韩子璇也不在意,含着笑东扯西扯,无意中低头,却见女子的脚尖被地上的水渍沾湿了一小半,眉头一皱,长臂一伸便将她横抱起来。
青容偎依在韩子璇怀中,仰头看向他,眼中清澈如水,唇角一勾,微微地笑了。
“温香,点上炉子。”进了房,韩子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