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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嘛?”容昐问。
来旺哭道:“太太,小公子这是要逗狗呢!”可这逗的是狗吗?
眼瞧着宋姨娘带着庞长满和庞如雯出来,小胖子自己擦擦冻僵的鼻子,二话不说叫下人放开了狗,自己个儿左手一个劲儿,右手一个劲儿把狗今天的早饭丢到了母子三人跟前。
宋姨娘等人正满面春风走出来,还正奇怪从天而降的肉是哪里来的,还没等他们回神,两只大狼狗就迎面扑了过来。
吓得园子里鸡飞狗跳,到底是以宋如雯被扑倒,宋姨娘灰头土脸,庞长满的书被狗屎糊弄的看不出样来告终。
“噗!”秋菊笑的捧腹大笑,腰都直不起来。
到底是太太生的,怎么就这么会帮太太出气呢!
容昐心底已含了微微的怒气,深吸了一口气,压住了才问来旺道:“爷后来怎么处理的?”
来旺神色变了变:“小公子做了坏事,自然是被抓起来打了屁股,只是这半天都不吃不喝了,一句话也不肯说。”
容昐唉了一声,也不知这孩子到底像谁?
竟如此的戾气。
“太太,您说,这事儿?”来旺想起自家主子打了小主子又心疼不过的模样,犹豫问。
容昐想了想道:“你等着,我这边交代了,随你一同回去。”说完,看见门口隐约有一小门站着,是花色的布料,容昐看了秋菊一眼,秋菊连忙招手:“大公子,太太请您进来。”
长沣是被顾母叫了,来喊太太去选阿胶的。
他隐约在门口听到长汀就不愿意进来。
他知道,这两天的快乐日子很快就不复存在,想起徐嬷嬷昨晚告诉他的话。
太太是最疼小公子的,您可千万别喝了太太的迷魂汤!对您最好的是老太太呢。
长沣犹豫了下,低着头走进去,行了个礼:“太太好。”
“你来。”容昐道,长沣又走进,离她圆桌前停下,容昐道:“咱们要收拾收拾回去看,知道你和霖厚要好,去给他道个别吧。”
长沣的手缩在袖子内,摩挲着小金牛,忽然抬头问道:“能多住一天吗?”
容昐摇摇头:“可能不行,你弟弟做了坏事,咱们下次再来好吗?”
长沣咬住下唇,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怒气!
弟弟,又是弟弟!长汀夺走了太太,现在为什么害的他连在这里多住一天都不可以!
他讨厌长汀!!
“长沣?”容昐轻声低唤:“还有事吗?”
长沣抿抿嘴,摇头:“没事。那我们回去吧。”
容昐松了一口气。
辞过顾府众人,容昐傍晚赶回庞府。
暮色已经辞去夕阳,坐在车厢里,感觉到寒风呼呼的刮,虽隔着厚重的车帘依旧能感到脸上丝丝寒意。
容昐撩开帘子,眺望而去,顾府已经远的看不见了。
四周安静的似乎只能听到落雪的声音,路上偶有几个行缩着疾跑而过,又卷起扑面而来的冷意。
长沣也在看着外面,容昐拉过他的手,放入自己的掌心中间。
一股冰冷迅速包裹了他的双手。
长沣微微一愣,挣扎了下欲要抽出。
容昐不放,很仔细的看着他的小手。
因为常年的生病,比同岁的孩子还来的更小一些,甚而苍白的能看见手掌底下细密的青色血管。
可能是因为母体生育时难产,卡住太长时间导致的哮喘,也可能是孩子本身发育就不成熟。
“别动。”容昐抬头朝他一笑,拉的更紧:“你的手这么冰,怎么不多穿一些衣服再出来?”
长沣动了动嘴角,心中暗道:太太的手比我还冰,怎么还给我取暖?
“我给你暖暖。”容昐将他的手顺着自己宽大的衣袖伸入,顿时一股暖意充沛着长沣的全身。
秋菊咿呀了一声,赶忙将刚弄好的汤婆子递上给容昐:“太太,用这个吧,等会别着了凉。”
容昐取过,这才放开长沣的手,将汤婆子顺势塞入他手掌心之中,笑道:“这个比我的热。”
长沣吱呀了嘴,心底始终绕着一句话,只是迟迟没有说出。
他觉得,刚才在太太的袖子里,比汤婆子热,热的他的心滚烫烫的。
长沣偷偷的看她,忽然发现,这一刻的太太连青丝旁垂落的珍珠流苏也异常好看,比他见过的所有太太都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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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府在城南,庞府在城北,绕过半个京城,总算是在天全部黑时赶了回来。
林嬷嬷第一个迎上来,宋姨娘乔姨娘随后。
宋姨娘一见容昐就掩面哭的梨花带泪:“太太,您可要替妾身做主啊!”
一身的素色袄裙,越发衬的宋芸儿无法言语的娇弱。
乔氏在一旁冷冷一笑,摸着小腹笑道:“哟,姐姐怎么跟爷告完状还不够,还要向太太告状呀!这小公子可是太太亲生的,难道姐姐连这个理儿也不懂吗?”
宋芸儿脸色一白,楚楚可怜的看向不远处走来的庞晋川,取出帕子抽噎着跪下来:“是妾身无状,顶撞了太太,还请太太责罚!”
冰天雪地的,这一跪真就把她跪成妒妇恶妻了。
容昐冷着脸,让秋菊先将长沣送回去,刚说完回头,只见庞晋川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过来,皱着眉盯着地上的宋芸儿。
容昐深吸一口气,平复内心的躁动,此刻她竟有种想踹开这群狗男女的想法!
不好,不好。
“爷,妾身回来了。”容昐脸上带笑行礼,乔氏连忙跟着。
庞晋川微抬一手,容昐已经站起,两人的手在空中就此错开,容昐看也不看庞晋川一眼,低着头捂嘴冷冷道:“宋氏也起身吧。”
“爷。”宋芸儿擦着眼角的泪。
庞晋川点点头:“起。”随后又道:“都下去吧。”宋芸儿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庞晋川,低低咳出声。
庞晋川盯着她:“下去。”宋芸儿连忙止住咳嗽,赶紧行了礼退下。
乔月娥见宋芸儿退走,欲要上前,但见庞晋川冷着一张脸,当下也不敢再就放,心中暗暗欢喜,不知等会爷和太太该如何吵起来。
这宋芸儿啊宋芸儿,就是一个狐狸精!
“走吧。”庞晋川强硬上前拉住容昐的手。
容昐下意识往回抽,却被他拉的更紧,连喘息的功夫也没,一路就往她住的院子走。
“你!”容昐疾步跟上,在昏暗的灯笼灯光下,她忽然想起那一年,在长汀还没出生的时候。
那晚已经记不清为了什么事儿和他吵起来,庞晋川去了宋芸儿的院子,她就这样一路小跑的追上去。
冰天雪地里,追的鞋子都掉了,才追上。
那时心里,就全心全意只有他。
虽然后来,被老太太知道了这件事,跪在佛堂外一个下午,可心里还是因为庞晋川没有去宋芸儿的院子里还是美美的。
容昐的脸上被烛光倒影着错落,昏暗中竟看不得她的神情。
庞晋川忽然觉得极其讨厌,踹了来旺一脚:“灯暗了!”来旺头疼的很。
两人一前一后,疾走在雪地上,庞晋川心底不知为何生出一股怒气,勒的手上的劲儿越大。
正懊恼着,忽听前方一声吼声。
“妈妈——”长汀就守在门口,一看见容昐一股脑就往她怀里扎,像只丢失的小兽呜呜哭出声儿来。
庞晋川气急,哼了声儿,可再重的话看到小儿哭成这样他也说不出来了。
容昐叹了口气,转过头去,发觉庞晋川的脸上竟和长汀脸上浮现着同一种神情。
委屈?
庞晋川会觉得委屈?
作者有话要说: 长汀小儿身上戾气重呀,教育是一个大难题,更何况还有一对教育理念不一样的父母,看小长汀以后会长成啥样。
ps:我绝对是亲妈啊!所以,可以打滚求收藏么?
☆、长汀护母
长汀自从见到妈妈就不肯从她怀里下来,容昐无法只得抱着他进去。
庞晋川走在前,伸手对着长汀:“爹爹抱。”
长汀立马把头歪到另一边,瘪嘴使劲的摇头。
容昐都快被他摇散了,只要庞晋川做出要抱他的姿势,长汀就抗拒的挥手红眼,父子两人一路从小花园拉锯回了屋里。
即便是回到了屋里,长汀也不肯下来,坐在妈妈怀里,攀着妈妈的脖子,指着自己的小屁股委屈哭道:“爹爹坏,打人!”
庞晋川斜视过去,长汀小眼神乱飞一阵。
容昐扒开他的裤子,小屁股白嫩嫩圆滚滚的,她问:“打哪儿了?”长汀歪着身子指着左边一半:“手打的,可疼了,妈妈。”小胖子急忙告状,还说的一清二楚。
是爹爹用手打了左边屁股,可疼了!
秋菊正拿着热帕子过来,乐的不行,小胖子极凶的一挑眉,两手叉腰:“都坏!”
容昐白了这小子一眼,将他的裤子替他穿上,含着一丝怒气:“还说。”
眨眼的功夫,长汀脸上就出现两道泪痕。
庞晋川黑了脸,沉声呵道:“还敢哭。”不说还好,一说长汀哭的越发大声,眼泪跟天下掉下的一般哗哗的往下直掉。
容昐扶额,一阵头疼,又拧了热帕要替他擦脸,长汀不干,扭来扭曲,容昐火了:“你还哭!”帕子直接甩到脸盆里,溅起星点热水。
“你有什么好委屈的?”容昐将长汀从怀里退下来,小胖子站稳,又往她怀里钻。
容昐咬下牙,狠心推开。却不料力气太大,长汀跌跌撞撞了几下,啪的一声摔倒在地。
众人一阵,连忙上前要抱起,容昐抹掉眼角的泪:“不许抱,叫他自己起来!”
长汀愣了下,哇——的一声,这下撩开了嗓子:“妈妈坏,和爹爹一样坏,我不要妈妈了——”到最后干脆整个人都滚在地上,像鱼甩尾一样又蹬又闹。
庞晋川冷着一张脸,站在容昐旁边看着长汀。
长汀见没用,自己从地上爬起,冲到圆桌上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扫到地上,噼里啪啦的苹果滚落一地,茶碗碎了一片。
长汀还要再砸,庞晋川却拉住他的小手,往自己这边一拽。
将他匍匐在膝盖上,撩开他的裤子,一巴掌噼里啪啦直往下盖:“让你砸东西,让你骂我坏!”庞晋川这次是动了气了,一次下手比一次狠。
容昐忍着,直到长汀被打了十下,才上前制止。
庞晋川顺势一推:“这孩子都被你教的不成样了!造成今天这样子,都是你的错!”
容昐身子一晃,长汀挣扎的从庞晋川怀中出来,瞪着直勾勾的大眼,死了命的捶打庞晋川:“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那种眼神,把她的心瞧的一颗颗跟碎粒的渣子一样。
庞晋川气急,一巴掌盖下,容昐疾走上前拦住,却哪里抵的住男人的力气,最后一个反手,直被推得连倒了五六步,磕了柱子。
“嘶……”
“太太……”众人惊呼。
一屋子顿时跟炸开了锅一样,纷纷朝她涌过来。
容昐捂着头,瘫坐在地上,慢慢的拿开手,果真是破了皮,感觉一股液体缓缓流下。
庞晋川走前几步,容昐摆摆手,强抻着自己起来:“求您别打了!”
长汀“啊!”的一声,红了眼,举起小拳头就往庞晋川身上乱打一通,似困兽一般低吼:“打死你,打死你怀爹爹!”
庞晋川眉头突地一跳,低下头轻而易举的抓住他的手,按住。
容昐吓死了,连忙叫道:“小儿快过来,给娘亲吹吹。”庞晋川一放手,长汀飞奔过去,哭着捂住她的头,委屈道:“妈妈,小儿给吹走,疼疼吹走!”
容昐心底涌过一股股的暖流。
虽然这个孩子是庞晋川的儿子,但是他和庞晋川是不一样的。
庞晋川不爱她,她的小儿爱着她。
容昐按住他的手,抬头看向庞晋川,叹道:“爷,小儿是您从小抱着长大的,他年纪还小,您别和他置气。”
庞晋川沉默了下,神色复杂的看着小儿。
容昐蹲下身来,与长汀平视问:“小儿告诉娘亲,为什么要做坏事?”
“坏!”长汀嘟嘴:“都坏!”小嘴巴里反反复复念念叨叨就这几个字,小脸凶神恶煞还要打人。
容昐有些尴尬的看向庞晋川。
庞晋川也望着她,单薄的嘴唇抿了抿嘴,轻蔑问:“这就是你教的庞家小公子?”
呵,你又是个什么人?你的姨太太又是什么样的人?
容昐张张嘴,讽刺的话已经到了嘴边,最后还是强忍着咽下去。她低下头,让尖锐的指甲扣入手掌之中,轻声道:“是,都是妾身的错。小儿还小,您别怪他。”
鼻间是浓浓血腥味,闻着令她作呕。
不知是不是落胎那日见了太多的血,她好像对血有些恐惧症。
那是一段什么样的日子呢?
庞晋川说,他无法忍受孩子的失去,去了庄子,带回来一个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