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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时候不早了,奴婢伺候你早点歇息吧?”小婢轻声问道。
赵如烟淡淡的摇头,脸上浮现出愁容:“不用了,我睡不着。”
大战在即,今天晚上,相信不管是大辽还是大宋,都无人可以安眠吧。
小婢见赵如烟心情不佳,从身后拿出一束花来递到她的面前:“小姐,这是我刚刚在路上摘的蔷薇花,漂亮吗?”
赵如烟漂亮的大眼睛,眨了眨,小手轻轻触了触那娇嫩的花瓣,眉头慢慢放松。
“粉红色的蔷薇,爱的誓言。”
她的手指,擞擞颤抖,翠叶托住的粉色花冠,在晶瞳中渐渐模糊。
“小姐,你说什么呢?”小婢奇怪的看着她。
“在我的家乡,粉红色的蔷薇花语,就是,爱的誓言。”赵如烟望着这朵蔷薇花,脑子里不禁想起了杨勋。
他们曾经发过誓,要做彼此的第一跟唯一。
如今他们拜堂成了夫妻,已经是对方的第一了,那唯一呢?
今生今世,她是不是只有他一个男人,而他还会不会再娶别的女人?
赵如烟困惑了,也迷茫了……
原来做第一已经是不易,做唯一就更加的困难。
她如今被耶律烈囚禁,尽管有很多次,他都没有逼迫她,但并不代表他不想。
万一哪一天,耶律烈忍受不了,兽性大发,岂不是要破坏她跟杨勋的誓言。
一段感情,开始或许很容易;难的是历尽千帆之后,还能始终如一。
在这个乱世,他们是否真的能做到忠于彼此?
房间里鸦雀无声,小婢不知何时已经退出去了。
赵如烟的眼前突然一黯,一双大手自身后轻轻捧起她的脸,冰凉的脸颊一片火烫,心
却沉到谷底。
他是何时进来的?
光鉴的铜镜映出身后一大片黑影,飞旋在那左衽襟口的五爪金蟒,日眦牙张。
耶律烈俯下头,居高临下看着她。
“明天宋辽开战,公主难道不想知道,本王打算用何策略对付你们大宋?”
仿佛是料到赵如烟会感兴趣,耶律烈特意撇下堆积如山的军务,连夜赶回来,就是想看到她惊惧的表情,想听到她乞求他放过大宋的可怜摸样。
可是赵如烟的反应,却让耶律烈大大的失望了,她的表情异常的淡定:“大王,两军还未开战,不管你用何种战术,结果如何,都要等战事结束之后才知道!”
他以为她会感兴趣,他用什么方法,让大宋全军覆没的吗?
不,她没兴趣知道。
她早已经知晓了结局,又何必再了解过程,不管耶律烈用什么方法,总之最后他胜利了,所谓胜者为王,大宋最终还是逃不开向辽俯首称臣的命运。
不管是杨家军的全军覆没,还是大宋的战败,一切都是天意,都是历史。
她无法改变,更不可能改写历史。
如今她唯一希望的,只是能将伤害降到最低。
“你不想知道?”耶律烈似乎很惊讶。
他以为赵如烟会千辛万苦的向他套取他对宋的作战计划跟军情,再想办法把这些消息告诉杨家军,没想到她竟然无动于衷。
赵如烟突然起身,退出他的范围:“大王,我累了。”
耶律烈靠近一步,双眸微眯,怒气已经在眼底跳动,“叫我烈。”声音却努力维持温和。
“烈,我累了。”赵如烟平板地回应,转身走向大床。
耶律烈想伸手拉住她,手却在空中顿住。
他转身追上她,在赵如烟拉开被子时,按住她的手,眼中闪过一丝急切,她垂首全当未见。
耶律烈被她逼急,他抬起赵如烟的脸,迫使她看着他。
“你越是不想知道,本王就偏要告诉你!潘仁美早已经投靠大辽,这次是本王让他怂恿你们大宋的皇帝御驾亲征,本王就是要跟他来个里应外合,不仅要杀光杨将军,还要刺杀你父皇,让你们大宋的版图全数纳入我们辽国之内,我们大辽势必能够入主中原,一统天下!”
“呵,那只是你的痴心妄想!”赵如烟想也不想都脱口而出的嘲弄。
没错,这一仗大宋是输了,可是辽国也伤亡惨重,耶律烈想跟潘仁美来个里应外合,刺杀她父皇,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因为历史上,北宋并没有这么快灭亡,它还有很多年的存续时间,而最后灭亡北宋的也不是辽人,而是金人。
耶律烈的计谋或许能赢得了这场战,但是他想入主中原,简直是痴人说梦,不是痴心妄想是什么?
“你不相信?”赵如烟不屑的表情,刺痛耶律烈的眼,他大手钳住她的小脸,逼近了问。
赵如烟缓缓抬起头,目光衾冷一片,道,“相信又如何,不相信又如何,你会放过我吗?”
“不可能。”耶律烈毫不犹豫的回道。
赵如烟冷笑,“既然如此,我相不相信,又有何用?”
耶律烈怔怔盯着她,面容刹是凝冻,潭眸深黯幽连。
许久,才吐出一句,“你若是肯信本王,本王他日领兵入主中原,封王称帝,你就是我唯一的皇后!”
“呵……”赵如烟再一次的嘲笑出声:“能不能入主中原,一统天下,不仅要有雄才伟略,还要讲天命的,不知大王有没有找人算过,你有没有帝王之命?如烟自知自己福薄命浅,做不了一国国母的皇后,只愿嫁得有情郎,一辈子丰衣足食,于愿足矣!”
耶律烈面色一窒“难道你就……没有想过?”
“恕如烟不敢要这福份。”赵如烟再别过脸不看他。
“是不敢要,还是不想要?你心里还在想着杨四郎?”耶律烈眉头皱紧,目光锐利逼人。
赵如烟勾勾唇角,无畏的迎上他的眸光:“是又如何?”
“你!”耶律烈瞳眸一缩,眸底暗涛汹涌,仍极力压抑着那股腥红焰火。
四目对峙许久,他突然拉近她的手腕道,“公主,如果你想因此而激怒本王,而让本王放弃你的话,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赵如烟紧紧皱眉,表情不屑一顾,耶律烈握着她手的大掌,不禁收紧力道,她揪着眉头也不愿呼痛。
过了许久之后,耶律烈似是深深吐出一口气,“公主,你一点也不想待在本王身边吗?”
这还用问吗?赵如烟很想这样回他的话,却发现耶律烈已经松开了她的手。
他将她的手,放在他宽厚的大手上,轻轻揉着她被他失力捏出的红痕。
耶律烈的手掌因多年练剑,生有一层茧子。划过赵如烟柔嫩的手,有些微的刺,一寸一寸,赵如烟眉头却越蹙越紧,似乎比被他折磨着还要难受,疼痛。每每想抽了回手,他总比她更快,进退不得。
“大王,我累了。”
“不准你逃避本王的问题!”
“大王想听真话吗?”赵如烟绝冷的沉静。
“不管真话假话,只要是你说的,我都想听。”耶律烈拉起她的手,贴在左心口,那里一起一伏的鼓动着,强劲的热力透着薄衫穿递进掌心。
他的眸子涛光濯濯,温柔得似要滴出水来,那里光阴流转,沉淀出岁月洗炼的脉脉深情。
赵如烟微微一震,推开耶律烈缩到床上一角,努力平复着情绪:“大王,我相信你这一仗一定会赢,但是你想入主中原,绝无可能!你们契丹人或许可以打赢一场仗,但是你想赢得中原所有宋人的民心,根本不可能。你们大辽屠城扰民,攻城略地,早已失去民心,就算赢一场仗,也不会一统天下,你更别妄想当什么皇帝。”
语毕,耶律烈怔在了原地,没想到这个大宋公主娇弱的模样,竟有如此惊异的见解?
虽然与众不同,但是她竟然敢小瞧他?
耶律烈眸中闪过惊讶、愤怒、不解、憎恨……纠结挣扎缠绕撕扯,扭曲了清俊的面容,罩上一层凄深的阴霾,眼眶已一片赤红。
他浑身紧绷,肌肉贵涨撑起锦绣袍服,胸口重重地起伏,仿佛一触即发的猛豹。
赵如烟没有看他,她知道自己的一番言论,势必会激怒耶律烈。
她早有心理准备,所以并不惧怕。
不知道过了多久,床前高大的人影一动不动,烛光下拉出一条长长阴影正落在她曲膝的脚边。
蝶彩灯突然静止下来,屋内静得只闻粗重转缓的呼吸声。
耶律烈终于出声:“本王会向你证明,只有本王才配得上你,也只有本王才配得到这个天下。”
“大王不需要向如烟证明什么?如烟的身心都已经给了杨四郎,此生不管他是生是死,我赵如烟都只爱杨四郎一人!”赵如烟扬起脸,无所畏惧的说。
她这样说是要告诉耶律烈,无论明天那场战的结果如何,她的选择都会是杨四郎,这一点绝不会改变。
就算哪一天,他真的灭亡了大宋,一统天下,她也不会因为他是天下之主而臣服于他,在她的眼里心里就只有一个杨四郎。
耶律烈怒红了眼眸,食指钳住赵如烟的下颚,残忍无比的说道:“你只爱他是吧?明日本王就送杨四郎下地狱,看你怎么去爱一个死人?”
赵如烟冷眼看着他,声音是绝然的坚定:“我跟四郎是夫妻,他若死了,我也不会独活。我们约定过,要……同进退、共生死!”
耶律烈瞬间暴怒,赵如烟的话让他气,更让他妒,妒火直冲上脑门,腾腾的杀气未消反涨。
他加重了手下的力道,眼眸愈发的凄厉狂肆,疯狂的叫道:“好,本王现在就要了你,看你跟杨四郎,还怎么做夫妻,怎么同进退、共生死!”
那怒气十足的声音,震动得整间屋子似也微微颤动,垂地的帏幔被暴出的真气风涨拂动,越来越狂烈。
耶律烈身子一跃,扑上床抓住赵如烟的脚将她拖回,高大的身躯直压上去,抵住她尖叫扑打的双手置于头顶。
疯狂扭曲了他的俊脸,额头青筋暴突,赵如烟雪佰里衣瞬间绽开点点红蕊。
她的尖叫瞬间已被耶律烈吞进肚里,唇齿间尖锐刺痛的纠缠如暴风雨般越来越强烈,仿佛永无止境。
“耶律烈,我讨厌你……我讨厌你——”
“这我早就知道。”耶律烈狂笑一声,撕裂衣衫,咬上她柔嫩的肌肤,旧痕未消,新痕又布满雪肤。
“不管你做什么,都……没有用……我只爱杨勋,只爱他……唔……”
他疯狂地吻她,直到她再无力气反抗,大掌紧摁住她泪水满市的小脸,声音沙哑,宣誓道,“本王明日就杀了他,你爱也罢,恨也罢,这辈子只能是我耶律烈的女人。”
赵如烟大睁的晶瞳,截满不甘、屈辱和憎恨,唇角早被他折磨得血流不止,银牙一咬,狠狠别过头。
“不管你……做什么,我永远都是我自己的。”
耶律烈蓦地抬起头,停止了所有动作,那么怔怔地看着她,磨人的静寞催冷了身心。
“本王决定了,明日带你一起上战场,本王要让你亲眼看看,本王是如何取下杨四郎首级的!”
说完,耶律烈用力的一捶床头,柔软的大床重重抖了两下,他翻身而起,迅速套上罩衣离去。
赵如烟盯着头顶摇晃轻鸣的水晶泪坠,左手紧紧揪着胸口,整夜失眠。
满室明灯,已照不亮心底黑凄冰谅。
重重的关门声,甩碎了漫天风雨,一地凄黄。
翌日,校场上。
呜——呜——
号角响起的长鸣震彻天际,旗祭开始了。
偌大的竞校场上,分别按照将军骑兵步兵的阵仗整齐的排列开来。
这是一场战争的祭奠,军将士兵们饮酒祭天,祈求他们得胜归来。
场上的每一位兵将都是萧刹的,因为他们正在真诚的祈求苍天赐予的力量,带给他们战争的胜利。
随着吹起的号角,一排排膘肥的牛羊被牵领出来。持刀手举起锋利的弯刀,只待一声令下畜的首级便顷刻间滚落黄沙。
一阵劲风刮起,透着血腥的黄沙随风扬起仗高。鲜血步入滚滚的沙海,渐渐的渗入土地。当弯刀斩出热血的霎那,战马嘶鸣三军沸腾。
敲响战鼓震苍穹,十万锦旗随风动。
场下数十万兵将,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都为气息间隐约的血腥,无法自控的亢奋着。
前阵一排小将扯马紧缰,驾驭着几欲奔出的座骑。
这一刻气势如虹,这一幕血脉澎湃。
点将台上,耶律烈英气逼人。精制的战袍加身,雪貂毛贾哈围肩,披风上滚着金秀。他黑眸俯视校场,扬唇勾出满意的弧度,他要的就是这金戈铁马杀气冲天。
“将士们。”耶律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