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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藏族人民心目中,它是一座“神山”,是神仙居住的地方。关于它,在当地流传着很多美丽的故事,其中南迦巴瓦峰山麓格嘎村的一位老人讲的故事最为扣人心弦。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藏东南一带毒蛇怪兽兴风作浪,残害生灵,弄得人民困苦不堪,于是,上苍就派南迦巴瓦和加拉白垒兄弟俩镇守这一带。哥哥南迦巴瓦驻守在雅鲁藏布江大拐弯南岸,弟弟加拉白垒驻守在北岸,他们隔江相望,南北对峙,日夜忠实守护着藏东南生灵万物。慑于他们的声威,各种毒蛇怪兽很快销声匿迹,从此天下一片太平。但南迦巴瓦自视有功,日渐滋长骄傲情绪,不把周围的众神放在眼里。而勤奋好学、埋头苦干的弟弟加拉白垒长得一天比一天强壮,武艺也越来越精,大有超过哥哥之势。性格怪戾、心胸狭窄的南迦巴瓦对此十分忌妒,竟在一天夜里,趁加拉白垒熟睡之机,偷偷过江,砍掉了弟弟的脑袋,从此加拉白垒峰成了断头山。据说位于林芝县附近的德拉山就是那颗人头变成的。南迦巴瓦阴谋得逞,成为藏东南群峰之首。然而,如同所有作恶者一样,终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南迦巴瓦的恶行被上苍发现后,令他停在江边,终生服苦役。这些神话传说的主旨,无非是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同时还表达一个事实,南迦巴瓦峰就位于雅鲁藏布江边。
想一睹神奇而美丽的南峰,一直是我们科学探险队队员的心愿,特别是到达派以后,这一愿意变得更为强烈了。以前的考察证明,南迦巴瓦峰的雄姿不是那么容易看到的。上个世纪初,曾有少数外国探险家从印度来到南峰,想拍一两张南峰珍贵的照片带回国。谁知天公不作美,南峰好像成心跟他们捉迷藏似的,等了整整一个多月,它依然云雾重重,不肯一展其容,几位探险家只好望山兴叹,败兴而去。
记得我们那天从林芝八一镇赶到派时,已是下午两点多。安排停当,距日落还有两个多小时。仰望天空晴朗,队友们便迫不及待地要去南峰脚下的大渡卡,如果上帝关照的话,也许会与南峰谋面。我们乘坐的丰田越野车沿着盘山道向东奔去,阶地随之增多。接近大渡卡时,眼前是大片竞相开放的桃花。举目远望,南迦巴瓦峰云遮雾绕,隐去真容,“羞女峰”果不虚传。此时的我,见云在位移,便盼望白云淡些再淡些,最好轻如薄纱,成为南迦巴瓦峰的点缀。心想事成,一会儿,南迦巴瓦峰透过浓云间隙露头了!而且越来越充分。它银峰雪岭,历历在目。锥形的峰体,是那么雄伟,峻峭,宛若一个魁伟的卫士。山腰浮云团团,使整个山体时露时现,又如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薄薄的浮云,就像少女身上裹着的轻纱,把南峰妆扮得既纯洁而又端庄。
谁也没料到,盼望已久的南峰竟给我们来了个意外的惊喜,出露了。大家连忙举起相机,选好角度,随即响起一片“咔嚓、咔嚓”揿快门声。拍了五六张之后,队友们才回过神来,原来大伙都欢喜过度,竟没注意到这个地方其实不太理想,距离南峰似乎远了些,不能理想地把南峰雄姿拍摄下来,如果再近些,说不定效果更佳。于是大家连忙收起相机,催促司机启动汽车赶快往前开。
车子飞快地驶下了一段又长又陡的土坡,拐了个弯,来到南迦巴瓦峰西麓的格嘎村。雅鲁藏布江流到此地之后,好像突然积蓄了足够的力量,原来比较开阔平静的江水,到此一下变得咆哮起来,翻起朵朵白浪,紧贴山麓,猛地向东流去。到了格嘎村,就意味着我们已经深入了世界第一大峡谷。
举起相机才发觉格嘎村根本不是拍摄的好地方。这里地势低洼,东面是陡起的200米左右高的土崖,阻挡了视线,看不见南迦巴瓦峰。时针已指向晚6点,再有一个多小时太阳就落山了。大家见势不好,赶紧后撤。决不能期待明天,说不定是个阴雨天气,很难说南迦巴瓦峰还会像今天这样慷慨地满足我的心愿。
队友们迅即坐回车上,动作之快有如大敌来临。接着司机加大油门,车子发出阵阵轰鸣,一溜烟离开了格嘎村。
回到原来的高坡,重新选好角度,准备拍照。白白跑了这么多冤枉路,怨谁呢?只能怨我们的眼睛,徒劳地把自己支配到低洼地带。我们径直来到一块约五六百平方米的阶地。这里比较平坦,属于歇茬耕地,长有很多桃树。往西的阶地,是乡民砌起的石头长墙,里面长有绿油油的麦子。为了挡牛挡马,墙上又又放置了三四十厘米厚的带刺的枝条。
我们发现,在这儿拍摄南峰,角度是最好的也是最美的。南峰全貌一览无余地展露在众人面前。峰体西面,是断壁悬崖,格外险峻奇伟。而它的北面,坡势较平缓些,但同样如锯齿,似刃脊。整个山体覆盖着厚厚的冰雪,银峰雪岭,在夕阳的辉映下,美仑美奂,堪称一绝。山间,不时云雾蒸腾,依山而绕,慢慢飘动。在这儿,不仅有艳丽的桃花作为近景,阶地上,还有一群牛羊星星点点地散落着。透过取景框看去,远近结合,虚实相生,南峰平添了几分姿色。
迎着暮色,大家兴高采烈地乘车往回走,心想,即使明天天公不作美,不能与南峰再见面,也不足惜。我们长久以来的宿愿,已经在这事先没有准备的匆忙之中变为现实。在我们面前,南峰大大方方地撩开了它的面纱,慷慨地向队友们展露了它的真容,不知道这是老天爷对我们的奖赏,还是我们来的时候是个好季节。无论如何,老天爷待我们真是不薄。
南迦巴瓦峰,海拔7782米,是喜马拉雅山东段的最高峰,它与围绕它的雅鲁藏布江大拐弯形成奇特的天然巧合,雅鲁藏布江实际就是围绕它形马蹄形大拐弯。随着世界第一大峡谷的广泛影响,南迦巴瓦峰也已声名雀起,并将进一步名扬天下。
第四部分 无比虔诚第16节 无比虔诚
看多了内地的寺庙,又想到西藏领略那儿独特而又神秘的藏传佛教文化。我早就听说西藏有一套有别于内地的佛教教旨,外来佛教与本土文化的交融契合造就了它特殊的崇拜行形式。该地几乎是全民信教,其教徒对佛的崇拜和痴迷程度颇具特色。如佛教徒围着圣湖磕长头,或者从大老远的地方一步一磕头去拉萨朝拜。他们往往一磕就是一年或几个月。因为路途遥远,有人会备受困苦,也有人因体力不支,或遇到自然灾害而死亡。尽管如此,他们一旦上路,从不主动放弃或中途退出,虔诚之至,让人感动。
我的西藏之行,终于圆了我心仪已久的宿愿——对那里的佛教了解一二。在西藏的日子里,我们这些科考队员都能尊重当地群众的宗教习惯。在米拉山、色齐拉山等地,我们经常看到一些藏民用石头随意堆积的玛尼堆,其大小不一,分布也不均,据说这是当地的一种宗教信仰。我们走到玛尼堆旁,都尽量远一点,以免碰散了它,造成冒犯神灵之嫌。在波密寺庙参观时,我也像信徒一样,转动庙外成排的金色的转经桶。然后又进庙内,推着木杠,转动一个直径1米多宽,三四米高的大转经桶。虽然我并不完全了解其内涵,但入乡随俗,也算表示对佛教的尊重
我们考察队从拉萨出发那天,我就产生一个想法,希望在我们数千公里的征程中,能见到磕长头的。结果两三天过去了,一直未能如愿。后来机会来了。那是从波密抵达通麦那天,吃完中午饭之后,我向通麦大桥方向走去。巧遇一老一少磕长头。这是一条平坦的沙石路,两侧山坡上,树高林茂,还有一丛红红的杜鹃花探出头来,十分耀眼。再远方是银光闪烁的雪山。
此时将近中午一点,正值烈日当空,光线剌目,热浪难挡,而这一老一少都没有戴遮阳的帽子。出于磕头的方便,实际上他们即便有帽子也不会戴。他们装束很相似,都穿着类似于围裙的短黄上衣,一直连到膝部,风尘仆仆。围裙上已经磨破了好几个洞;手上戴着木板手套。膝部蒙有用厚厚牛皮制作的护膝套,鞋前同样裹着护套。这些部位频繁触地,没有护套是绝难坚持长久的。木板手套的功能除了在跪地时防止磨破手掌外,看来,也有拍响时,表明一套动作的完成。他们伏地前先把手举至头部合掌啪地响一下,然后合掌胸前,再弯腰伏地磕头。因而在他们的脑门处粘有土和沙子。伏地时稍停片刻才起来,再往前一步接一步磕头,虔诚而又执著。
看他们的样子挺和善,我大胆地询问是否可以拍摄。征得同意之后,我退出几米外,拍摄他们跪地、起身、直身等六七个动作。接着,我们又合影。我示意年长者站在中间,他不同意,并执意把我让到中间。拍照时,又友好地将他的手臂搭在我的肩上。他们的态度始终很温和,没有一丝厌烦情绪。平和、质朴,体现了人与之间的亲情。
我又询问了一些与他们有关的事情。他们的汉语不太好,尤其是那个身材高挑,脖子上还挂着绒毛的青年,很腼腆,不爱说话,两只大眼睛闪着无邪的光。他说他才21岁。
年长者45岁,被晒得黑黝黝的。他们告诉我,他们的家乡在四川省阿坝藏族自治州,已经磕了11个月的头了,目的地是拉萨。估计还得磕4个月,才能到达终点。阴雨连绵也罢,烈日当头也好,对他们都是一种艰难。加之遥遥的路途,可以想象他们是多么的辛苦。但我看到,他们的脸上没有现出一丝畏难,足见对佛的崇拜和痴迷程度。难道不正是这种执著促使他们不畏艰难困苦,义无反顾地为实现自己的目标,生命不息,努力不止!
真是幸运,再往前走百多米,我又碰到两位磕长头的。也是一高一矮,其中一位青年浓眉大眼,头披长发,肩宽体壮,像个武士。水浒戏里,他去饰演武松是再合适不过了。他们的装束与前面的一老一少并无太大差异,也是从四川阿坝取道川藏公路去拉萨。我问他们是否来回都要磕头,他们说只有去的时候磕,回去就免了。正说着,考察队的车子来了,我们要去一条峡谷考察,只好与他们匆匆告别。
去峡谷考察结束后,我们又回到与磕长头者遭遇的地方。此时已是下午4点多。当时乌云密布,天色阴沉沉的,从峡谷吹来的风在呼呼作响,这是山雨欲来的前兆。因为当晚要在排龙村住宿,我特别想早些赶到排龙。此地与排龙村比较近,我们乘车走了一段距离,司机说有别的任务,把我们放下,拐向叉路开走了。我则和另一个队友徒步奔向排龙。走着走着,冷不丁看见前面一头毛驴拉着车子,载着满满的东西艰难地爬坡。旁边还有两个人也在使劲地拉。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蹬开四蹄拼命地向前。坡势很陡,有30多米长,眼见山雨将至,那几个拉车的尽管使足了力气,由于坡度陡,重载的车子行进时仍然十分缓慢。此时的我们由于一路上来回颠簸,再加上中午没有休息,同样筋疲力尽。出于友善,我和另一队友还是一块奋步向前,倾力帮助推车,总算把毛驴车推上了坡顶。仔细一看,竟是中午碰到的与我合影的那一老一少。我们去峡谷考察转了三四个小时后又在此地巧遇他们,不知道冥冥之中到底是谁安排的,想想缘分这东西真是妙不可言。
当我问他们是否还记得我们时,他们憨厚地笑了笑,并搭搭肩膀,意即我们曾经合过影。之后,他们还双手合十,感谢我们帮助他们推了车子。这车上装的主要是粮食,还有铺盖、绳子、打气筒,以及防止雨淋的塑料布。在此之前,我一直纳闷他们一路上以什么为食,现在终于找到了答案。原来他们总是先把装粮食的车子推到前方不远的地方,再倒回去磕头,然后再去推车,再倒回去磕头,如此循环反复,直到拉萨。他们一行三人中,另外一人戴着礼帽,穿得较为整洁,是专门负责看车的。
我又从他们口里得知,他们早在头一年秋天就开始为此次远征储备粮食,并做好车辆准备。一路上靠吃糌粑生存。这是一种把青稞和豌豆炒熟磨成面,吃时加水或麻油茶揉成团,再配佐料的即食品。他们还带有少量风干的牛羊腿,因为光吃糌糅体力上难以支撑,需要用肉类来补充些营养。至于饮用水,他们都喝溪流里的水。他们的身体已适应了生水。我问那位21岁的年轻人,天天反复地磕长头累不累?他说一点都不累。我想这是他们的真心话,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作为山民,他们本来就拥有好的体力,加上他们对佛的虔诚,本身就是一种强大的精神力量。他们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