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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宪名臣传-第1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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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久后,江先生点点头,轻轻道:“如此,甚好”
  
  
  
  “哈哈!小相公今日运气好!”去而复返的慕容冽哈哈大笑的进来,后面还跟了一个老仆人,手里拎着一个竹篓。
  说着,慕容冽携着蕴月:“来来!小相公来看看。”
  蕴月顺着慕容冽的指点,往老仆人手中的竹篓一看,哎呀!我的娘!几只硕大无朋的竹鼠到处乱窜!蕴月脚立即就软了,连连摆手道:“先生、先生!”
  
  慕容冽一看蕴月窘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大笑道:“哈!拿下去吧。那竹荪、竹笋找条肥鸡炖了,这好东西烤着吃,招待小相公。”
  蕴月浑身一紧,仿佛就有数千只老鼠在他身上钻,满脸通红的差点站都站不住。
  
  那边江先生见蕴月浑身乱战的样子,连忙过来扶着,关切道:“怎么怕竹鼠?你那豆子满山跑的人,他岂有不抓了烤给你吃?”
  蕴月大口喘气,勉强挤出话来:“是!先生见笑,我独怕老鼠”
  江先生听了,连忙挽他坐下,又伸手给他掐了掐合谷穴,轻轻笑道:“老鼠有什么可怕的?”
  
  蕴月笑笑,有点腼腆:“旁的也不怕,豆子陪着我,连蛇都敢捉。”,蕴月说罢,几乎是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
  他不好意思说,他肚子上那道疤就那么来的。小时候他被他老爹宠的上天入地,小世子挑衅他两句,他就使坏捉了老鼠作弄小世子,结果没把赵恺吓了,倒把如夫人吓坏了,又气又怒间伤了他,闹得天翻地覆,此后他看见老鼠总是这副不争气的样子
  
  江先生摇摇头:“独怕老鼠?那你可没口福了!”
  慕容冽大笑着几边坐下:“怕他作甚?竹鼠不比家鼠肮脏可厌,鲜甜肥美,小相公一会可要尝尝。不然下山接收了平窑仓,满仓的老鼠,可怎么好?”
  蕴月侧头,抚了抚鼻子,笑道:“慕容先生说的是”
  
  
  

☆、小吏养成

  
  蕴月握着筷子;筷子尖也在细细颤动。
  闻得香气四溢;他咽了咽口水,忍不住,肚子直抽搐。
  
  江先生看蕴月顿在那里,对着一盘红烧竹鼠;皮笑肉不笑的直犯难;是叹气又是摇头笑道:“王爷刚直大气;却怎么养出你这么个脾气,到底是娘胎带来的”
  蕴月挠头;话说,他怎么就总碰上这丢官威的事情!教的人人都知道他跟他老爹殊为大异。
  “罢了,着实为难;便不吃吧。”,江先生一面夹了一块鼠肉,一面说:“吃点别的罢。”
  
  “哎!这可不行!”慕容达一不由分说,笑嘻嘻的亲自把一块鼠肉夹进蕴月碗里:“山下平窑仓一仓的老鼠,还等着小相公收拾呢,这回不尝尝鼠肉还了得!”
  呃~蕴月头皮一麻,忝着笑:“先生说的是、说的是”
  蕴月最后忍着肚皮抽搐,硬啃了一块肉,倒也觉得味道着实鲜美,只是饭后一直恶心,不过一个时辰就开始腹泻
  
  江先生觉察不妥,细细问了他小时候的事情,又坚持看了他腹上的伤口,才凝着脸给他把脉。
  江先生把这脉把的够久,蕴月几乎就耐不住睡过去了,江先生才叹了口气撒了手。
  这时蕴月已然渐入梦乡,朦胧间听见些许两人对话。
  
  “如何?”
  “无碍,不过是一桩心病罢了。”
  “睡过去了?”
  “是。”
  
  
  蕴月迷迷糊糊,渐渐熟睡,只隐约听见飘飘忽忽的声音飘来
  
  “大哥何必伤心,达一看王爷照料的好。男娃娃,小时候没有不淘气的。慈母多败儿,他这脾气,真得王爷调、教着才有今天这番模样姐姐未免过于宽和”
  “大约天定如此缘分王爷旧日便说清月的脾气不可多迁就他的脾气倒确实颇似他娘幼时只觉眉目似,只顾淘气罢了”
  
  清月?世上还有别人也叫清月么?
  
  蕴月梦里迷糊,丝毫不懂纳罕,不一会又仿佛见榻前飘来一抹轻云,淡淡的荷叶托了一抹粉色,轻轻颤动。那形容,像极阿繁
  “阿繁”,蕴月呢喃一句,眼皮却重得抬不起来。轻云旋即一淡,似惊动般的让清风吹了去。顷刻间,蕴月眼前一空,便坠于黑甜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蕴月被摇醒:“小爷!小爷!”
  蕴月睁开眼一看,瑛娘一脸着急的半坐在床榻边:“小爷快醒醒,豆子哥专门赶了来,山下出事了!”
  蕴月一愣,一骨碌的坐起来:“什么?”
  瑛娘端来了沐盆,拧了巾子给蕴月醒神,又拿给蕴月了漱口,才道:“豆子哥没与我细说,只是王先生要豆子哥立即接小爷回去,怕是山下出了变故了。”
  
  蕴月三下五除二的收拾妥当,一出门,就看见豆子、江先生、慕容冽三人围坐一处。豆子一见他,立即就站起来:“小爷,先生让我快马加鞭给你送信!”
  蕴月怕山下出变故,也没来得及问豆子他怎么知道他到了武夷山间,便拆了信阅读。
  信是王云随来的,一则是皇帝有了旨意,二则是江南药茶两市有了新动向,但都是可从长计议的事。当务之急的,是杭州和姑苏城两家惹了风波,两城的豪户为一个绣女起了纷争,惹得双方出动家丁,大规模械斗。
  
  蕴月皱皱眉,拿着信问豆子:“为一个绣女械斗?王先生还说什么了?”
  豆子撇嘴:“他神神叨叨的,说什么我没细听,只记了句要紧的,王先生交代说这事儿连两城的知县都管不住,已经报到杭州知州来了。不过出城时候我打听了一下,是那绣女一家人吃两家茶礼,偏生长得好,因此两家都不服气,就打起来了。”
  蕴月捏了捏下颌,心中大约有数,又问:“这下拦住了?”
  “王先生大抵是为这个着急让小爷赶回去的,我出来的时候两家还没消停呢。”
  
  蕴月点点头,立即向江先生、慕容冽辞行:“两位先生,小江公务着急,怕是失礼于两位了!”
  江先生、慕容冽自是都说公务要紧。蕴月便又和慕容冽诚恳的谈了两句,便请慕容冽写一个书表出来,让他也好斟酌着举荐慕容冽出仕。
  慕容冽答应了,蕴月便也顾不上再回李青鹤的茶苑,只留下瑛娘收拾细务道恼辞行,自己就与豆子快马加鞭的赶回杭州府。
  
  一路上蕴月想到这月余的事情,再也忍不住,也问豆子:“你娘子什么人?领着我到处跑不说。与慕容家竟还有这等关系!还有,我看你竟也是知道的,都瞒我一人。不然你怎知我在武夷?”
  豆子并不避开蕴月的目光,认真说道:“这里头的事、多少老一辈人的情意故事,小爷不知道,不怪你。我的老丈人原是姐姐旧日的仆人,虽然卖身契姐姐早就烧没了,但老丈人一家从来都把自己当成奴才,姐姐不在,就跟着老侯爷。青云哥哥和慕容姐姐是夫妻,老侯爷在江南少不得与慕容家有瓜葛,瑛娘也是奉命行事,这事儿我也知道。要是换了我领着小爷出来,也是这么个走法。”
  
  蕴月更加疑惑:“我知道瑛娘,她听老侯爷的是为慕容冽出仕,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同我说就成,何必拐了这么个大弯,走了翠雍山又走武夷。豆子,你瞒我,我不高兴。”
  豆子一凝,又为蕴月一句“你瞒我,我不高兴”觉得浑身不自在。他陪着小爷十多年,一长一幼的交情,能打能骂,豁了性命也寻常,可他从未听过小爷说一句“不高兴”。
  
  他哽住半天,后面憋了满脸通红道:“老侯爷临行,千叮万嘱的,二老爷也是揪着我和瑛娘不放,那唠叨能把耳朵也磨出茧子来。我也不想瞒你,想痛痛快快告诉你。可老侯爷说你那脾气,拧得很,瞒着你也是为你好。我一想也是,你为赵愉小公子都能把自己整得蹲大牢,告诉你,不知道你会怎么办!不过你放心,谁害你,豆子我都不会害你。不仅我不会,我敢打包票,我婆娘也不会。领着你去翠雍山,和慕容家没关系,日后你就知道了!”
  
  蕴月翻白眼:“又说不想瞒我,后面这句话岂不是成心叫我犯思量?”
  豆子一听闻这个,罕有的肃着脸:“小爷,旁的事,怎么都好说。去翠雍山的事,该不着我说,自有向你交代的人。你眼下别问,省得问得我难受。不过我再难受也不比要亲自向你交代的人难受。日后你知道了,别犯倔脾气,不然我揍你!”
  
  话到这份上,豆子那脾气是断不肯再往下说了。蕴月突然觉得豆子子失踪后似乎变得有些神秘,可说不上的感觉又让蕴月认定豆子仍一心向着他,和往日并无不同。他挠挠头,也想不出来他一个孤儿,还有谁需要跟他交代什么~~~~
  但杭州府突然出事,他浑身就紧张起来,直觉告诉他,这里面的水深,却是酝酿着天大的契机。因此,他拿了豆子的话也就放下心来,不再多钻牛角尖。
  
  两人快马加鞭,赶了四日的路,初十回到了杭州府。
  
  此时杭州府内一地狼籍,王云随躲在草庐里,急得只差没把自己的头发都拔光了。好容易把蕴月盼回来了,连忙抹了一头的汗,长舒一口气:“大人!可算把你盼来了!”
  蕴月抬手压了压王云随,进了书房先把近月余皇帝的密旨,他老爹的信,户部、御史台的公文都看了,才问:“为一个绣女械斗?两城知县还管不住?蹊跷!先生,你说。”
  “此事,只怕不是头一回,也未必是最后一回,在下看来,却是逃役酿的祸。”
  
  王云随细细说了,蕴月终于明白事情始末。惹事绣女的父母本是姑苏城内一家豪户的佃农,一家人祖籍都在姑苏。不过这绣女不寻常就不寻常在她扎花刺绣乃至于织布,都着实了得,更要命的是此女据闻还长得美若天仙。自她十四岁后,她的家主就三天两头的要这姑娘家提供绣品,中间只怕还有想抢占其为妾的心思。绣女好不心烦,却敢怒不敢言。好心人为此教她一家,索性离了姑苏,往别处去,找户厚道人家,以这位绣女的手艺,不怕讨不到一口饭吃。
  
  不想那姑娘真听进去了,连夜领着老父老母跑出了姑苏,却偏偏又是吃了窝边草,反而邻近就到了杭州城谋事做。本城一绣庄看她长得好,手艺也好,想必有些贪财爱才的心思,没多问来历就收了她。
  本来她家佃农,又非家奴,这也无关紧要。但她这一走,姑苏那家豪户的绣品就出缺,去年的布帛上缴的就不合姑苏府的意,如此一来,连姑苏的知县只怕都是恼怒的,为此闹了起来。
  
  王云随说完又分析道:“大人,此事姑苏知县与杭州知县各有推诿,在下细细思来,觉得此类姑苏府上逃避徭役避到杭州的只怕不在少数,但,反之亦然。否则此绣女一事,杭州府理亏在先,何以还敢如此理直气壮?”
  “先生的意思是此事无非又是两地农户逃避徭役所引发?”
  “正是。大人,国中达官贵人如过江之鲫,加之陛下对平民服饰并无十分严格规定,因此各类布帛、绣品极有商机。绣女在绣庄谋生,如是技艺超群,身价极高。此绣女在姑苏,就不得不帮着官府、家主服徭役,日子必定窘困,又每每受辱,自然想方设法的逃避了。江南一地,刺绣历来冠于帝国,此绣女之事,想必不少!”
  
  蕴月点点头:“贺一帆大人可有信于我?”
  “有,大人五日前就向您通报了此事。”
  
  算他乖觉!蕴月暗骂一声贺一帆,便把户部、御史台的公文也交给王云随:“这是林大人、慕容大人的公文,先生帮我看看,也拿个主意。”说罢自己寻思老爹和皇帝的信。
  皇帝没多说什么,还调侃了他几句,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想动京城里的禁军了。对他倒还是没有明确的指示,但指望着他在江南增加国库是肯定的。
  
  他老爹的信没打那么多哑谜,直接告诉他朝中酝酿着变化。那位跟随李存戟进京的裴向秀,一日之内竟蒙皇帝三次召见,连吃饭都陪着,看来皇帝是有心重用的;还有就是枢密院吴启元虽然没提成正使,但皇帝颇为倚重,连连召见吴启元和他老爹询问边防军策。最后老爹提及,太皇太后病重,只怕也不过是一两个月内的事情了。除此以外,还有一件风流韵事老爹提及李存戟似乎有意于永康军巡检殷勇的女儿殷露,但考虑到皇帝顾忌李家与边军将领联姻,此刻小存戟非卿不娶的正不知如何开交
  
  蕴月撇撇嘴,心道老爹也够八卦的,而且话说,李存戟怎么总找高难度的事情挑战?但旋即他又叹了一口气,悠然想起阿繁。如此颠来倒去的胡思乱想一番,蕴月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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