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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宪名臣传-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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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
  
  江蕴月狂吞气,肚子撑了老大:话说!没事就来戳戳他的死穴,有没有更缺德点儿的?
  忝着脸嬉笑:“岂敢岂敢!不敢不敢!
  赵恪眉头一挑,语气便翘了老高:“不敢?你不敢?朕可没有什么不敢的”
  呃~江蕴月霎时垮了嘴,小媳妇的样子可怜兮兮,极度哀怨道:“陛下~~~~~”
  赵恪眼眸一横,媚眼取你性命不打商量:“这点儿脾气!也敢朝堂上死谏?还不赶紧的回家把这事给办了?明日不办,朕下旨让她打扮,后日不办,朕让她进宫,再不办不若就侍寝?”
  呃~你个老不修!有皇帝这么说话的吗!
  
  蕴月垮着脸,悲愤不已又不敢驳嘴。话说,婚姻大事,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么?这一只两只的大奸人耍他耍上瘾啦?都跳腾什么哇?
  哭笑、佝偻、垮嘴,江小爷跑得慌不择路:“微臣领旨遵旨告退”
  路上蕴月扯着阿繁不敢撒手,好似捧着的一捧雪,含在嘴里怕化了,搁在外面怕人抢了
  
  回到园里,蕴月几乎没把头挠破才憋了一句话:“你、你、你回房去看看”
  阿繁咬着嘴唇看着蕴月几乎是落荒而逃,真是委屈的脚都迈不开步。那边蕴月衣裳都没得换就被老爹老头叫进了书房。
  蕴月躲在帐幔后面一面换衣服一面问:“老爹,李老侯爷也是这个心思?要把赵爽送进宫去?赵爽那脾气,儿子看够呛1
  赵怡手指敲着书案没有说话,萧子轩摇摇头:“那也是没有办法,眼下朝野上下还能有什么大事?本来青云夫妇的女儿是最合适的,奈何还是年纪太校”
  
  “阿爽~也是皇室宗族的家奴,她爹爹虽有身份,但进宫到底也不算委屈她。西北势大,这也是早打算的事。眼下古光打了后宫的主意,陛下不可不防,更是势在必行。”赵怡说的平静。
  蕴月听得不平静,他终于明白他挂名老爹说的那句:“只有你真正中意的女子,爹爹才会许你娶。”有多少的分量!这也是那么多年来他对于自己弃婴身份的头一回正视——确如存戟说的那句,未必不幸!
  摇摇头,蕴月转身出来,轻声道:“阿爽脾气爽朗耿直,入了宫没有人照应着只怕要吃亏的。儿子看,文小姐那脾气”
  赵怡看了萧子轩一眼,似笑非笑:“怎么,眼睛睁开了?看到些东西了?”
  
  蕴月又叹气,躺在榻上,半天幽幽说道:“她也真可怜。”
  “王爷!你瞧瞧这脾气1萧子轩乐呵呵的:“可不是像足?也是个会想事情、会体贴人的!王妃知道了,也安慰了!,说罢又觉得鼻酸。
  蕴月转头来看萧子轩,撇撇嘴:“老头,你总说王妃,不知道的人听了还以为我是王妃亲生的,就真那么像?”
  萧子轩叹气,赵怡走过来坐在塌边,轻轻道:“你觉得文采之可怜,可你不知道你娘你不知道的可怜人多着呢!
  蕴月见赵怡说的奇怪,便问:“爹爹,还有谁可怜?您那样疼王妃,惦记那么多年,难道她也可怜?”
  
  赵怡微微一笑:“也是时候告诉你一些你外祖家的事情。”
  蕴月好奇,赵怡便娓娓说来:“你娘的爹爹是有名的文豪林泓,叔叔也是一代文宗林澈。林泓林澈一同出仕,当年也是士林佳话。你娘据闻是个早产儿,身体羸弱。但她的异母庶出妹妹林恬儿却是非常的出众,无论模样、才情,在当年也都是京里数一数二的,比今日的文采之也无甚差别。”
  赵怡看了看蕴月,继续说道:“你娘那妹妹也是你外祖千般疼爱的长大,当初成婚——只怕你也听过——也是名动京城,美谈一桩。但到了凤元五年,她自请下堂,一代才女,孤独惨淡度日,幸亏你外祖家也不是那等势利人家,到底还包容了她。若说可怜,文采之未必如她可怜。”
  “林恬儿的夫婿吕惠卿也是一代才子,可惜是个见风使舵的小人。当年先帝革新,他左右逢源,使了手段叫你外祖吃了哑巴亏才娶了林恬儿。凤元党争时你外祖失势,他也是山穷水尽,被洛阳权贵抛弃。林恬儿走后吕惠卿身败名裂,不过两年郁郁而终。”
  
  “你娘”赵怡微笑:“那一辈子,早先碰着元佑新政,看着她祖父、娘亲离世,到了宁熙党争的时候,你外祖还下了大狱她吃的苦不比谁少,可她,也不曾因为她受的苦迁怒他人?”
  “若说可怜不能顺心随意就叫可怜,那你娘、你娘的妹妹,你外祖,你爹爹我,萧先生,谁不是可怜人?自古高门大户,未必女子,就是建功立业的好儿郎,丹青之上有几个不是可怜人?”
  “小月,这便是朝堂。行得正坐得直也未必落了好下场,见风使舵也有山穷水尽的时候。权谋,无所谓正义无耻,只有利益。我和你师父虽用心教导你,却不能帮你,更不能打包票你将来能落个好结果,但是,你得做个明白人。怎么才算明白,却又是只可意会不能言传。”
  明白人?爹爹你算不算?二十年痴心不改,不改那份情意,还有一个家国?蕴月暗自沉吟,那话可谓“润物细无声,随风潜入夜”。
  
  “小月,丫头也跟你回来了?”萧子轩用拐杖敲了敲地,把沉思的蕴月震起来。
  “哦!,蕴月忽的有些脸红,又想起皇帝那番话,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哎~人人都拿她开玩笑!”
  “哼!赵怡一声冷哼:“男j□j,岂容戏!你就这点出息?御下无方还护不住她?你也敢说你是我景怡王养出来的儿子!
  
  一番话说得蕴月垮着嘴接不上话,萧子轩便笑着说:“论英雄气概,说王者胸襟,谁不知道当年的景怡王爷风流人物!小月,李侯爷看中阿繁丫头了,想着她陪着赵爽入宫呢,你的意思呢?”
  蕴月大吃一惊,连忙坐起来看着他老爹。赵怡对他肯定的略点头:“你们这辈上,唯独阿爽适婚,原先想着无非是给朝野上下安安心,脾气直一点也只好将就。眼下你也看见了。”
  蕴月心里老大不高兴,话说,臭丫头人虽然灵巧,但一直不大讲规矩的,而且皇帝小儿几次三番就有些逾矩的话,进了宫,存心叫他天天晚上失眠啊~郁闷!撇撇嘴,打太极:“臭丫头来去自如的,我哪里管得住她嘛!问我,还能问出个子丑寅卯来?”
  
  “哼哼!,蕴月话未说完,赵怡便冷哼两声,却是对萧子轩说:“先生你瞧!如今连儿子都对老子耍起机锋了!在爹爹跟前糊弄,到了丫头那里挑唆她不去?小子!你能耐了!
  萧子轩笑:“什么能瞒过王爷去?王爷也别着急,这小子再有能耐,也得有胆张那个口!小丫头出去几天了,天天夜里煎鱼似的翻,也没见翻出个新鲜花样来。”
  又来了蕴月翻白眼,直发愁:话说,他横竖里外不是人?
  
  
  
  阿繁慢悠悠的逛回到她往日的居所,大约能猜着房里头一定洋洋大观,豆子不是早说过了?秋衣冬衣,林林种种。
  阿繁推开门去,果见添了箱笼,打开来看,里头衣裳五颜六色,皆是鲜艳。
  阿繁想起阿娘,她阿娘喜欢穿秋香色的衣裳,清淡隐约有些明媚。但阿娘打扮她从来都说须得鲜亮,因说她的脾气模样儿就适合。她自己反而都不大在意,好看的新鲜的,多瞧一瞧,也不过就丢开了。但小贼眼光倒是好的,也知道她怎么打扮会好看,上会他帮她置办衣裳的时候她就知道了,其实,小贼也算是有心人。
  
  只是,这有心人是只对着她么?阿繁抿抿嘴,心里忐忑,便合上箱笼,转眼又看见案上一只妆奁,待要去看,又听见绿衣阿姆中气十足的声音:“可是丫头回来了?”
  阿繁笑开来,忙到门前迎进绿衣阿姆:“阿姆。”
  阿姆笑笑,环视房内一圈,便扶着阿繁的背,轻声道:“你同小爷闹脾气了?闹归闹,不能不回家。”
  绿衣阿姆语气暖暖,阿繁只觉得见了长辈,经不住委屈:“这儿也不是我的家,小爷”
  
  “呵呵!傻丫头!绿衣阿姆笑开:“这儿怎么不是你的家?我伺候这园子也得有十七年了,何尝见过和王爷、先生、小爷这样投缘的丫头?人生在世,总瞧不出来明日能长个什么模样,瞧着眼下就够了。你看你眼前的,一屋子的衣裳,都是小爷置办的,他不说,只做,他就这脾气,你这样明白的丫头,这还有什么疑惑的?”
  阿繁一咬牙,小虎牙亮晶晶,偏偏半低着头不说话,看得绿衣阿姆又是叹又是笑:“你这丫头!,说罢,阿姆站起来:“可没功夫同你说家常了,一会自己出来吃晚饭。”
  
  阿繁答应着送走了阿姆,又在自己的房里无所事事,转眼又看见那妆奁,也勾了些好奇心,便上前去看,个个的小屉子拉开了,却总是空无一物,阿繁奇怪,又觉无趣,正要丢开,又发现最底下还有一个未曾拉开。
  伸手轻轻拉开,翠色盈眼
  阿繁大为惊讶,只取出来细看,这不是!
  御赐之物?
  小贼
  阿繁晃悠悠无处安放的心,最终也不是飘萍了吧。
  
  阿繁执着那只镯子,呆呆坐在妆台前,想见自己年幼时候满山野的跑,从不知忧愁为何物,等阿爹阿娘告之身世,便如断了根似的。十三岁离的家,十五岁进的京,黑黑的夜,长长的道,塞的是满满的迷茫。
  若非是西营边的梁子,东街里的玩笑,岐山中的相救,大约,她仍在漂泊?
  小贼说过,御赐之物,不能随意赠人;哥哥说,你若知道自己的心意,也该问个清楚明白既赠与环佩,便结了缘分,小贼,你是这意思?
  阿繁把翡翠镯子揣在怀里,转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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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华满檐

  
  月未曾圆;月色也黯淡了去;但夜色明净,星空深邃浩瀚。
  
  阿繁坐在阶前,陪着屋内的绿衣阿姆闲话家常。未几阿姆看见小丫头深秋夜里坐在凉石板上,又不禁嗔怪她:“你还不赶紧的起来!你们这些娃;就是不懂事;只图着一时痛快;哪里知道受了凉气,日后老了可是要受罪的!亏你自己还学了医术。”
  阿繁笑笑;站起来拍了拍身后,又想起自己在山间淘气,家里照看她的嫲嫲也常常这样恶声恶气的教训她。可是,旷野中仰望苍穹,小潭边沐浴月色,原本就是极好的事,何况深秋梧桐青石阶,又是何等意境呢!
  早前小贼不也说月圆的时候看霜降?若是降霜了;可是要受寒,阿姆知道了少不得要抱怨。他还记得这话么?阿繁不禁又去摸了摸怀里的镯子,圆圆的搁在那里,想是她的心事。
  
  阿繁抿抿嘴,跟阿姆扯了两句,便不由自主往蕴月的小院走去。
  一路草木扶疏,叶蒙月纱,又隐约阵阵的金桂飘香这段路真长,好似自己走过的这两三年。阿繁踌躇不前,又心焦不已,终是来到蕴月的小院。
  
  四下里寂然无声,唯独头顶的星空璀璨,飞檐之上,仿佛缀了明珠。阿繁情不自禁仰头,走到跟前,那梯子便赫然架在廊前。
  小贼果真在上面么?
  阿繁抿抿嘴,想起头一回上屋顶还是月前,天气溽热。梯子前犹豫了一会,阿繁便敏捷的攀上去。
  
  才上了屋檐,便看见黑黑的一团蜷在眼前。阿繁心中一喜,又觉鼻子一酸:好憨的小贼!早过了月圆时候了,守在这里做什么?既肯守在屋檐一夜,怎么不肯找她问一问?难怪阿姆总是吼他!
  放轻脚步,阿繁在瓦当上走了两步,弄出了些声响,那一团黑影兀得动了动,一双堪比星辰的杏眼便闯入眼帘。
  
  蕴月看见阿繁站在身后,先是一愣,而后一喜,不禁脸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阿繁见蕴月呆愣,只笑开来,有些俏皮,脚步便更轻,走过去坐到蕴月身旁:“今夜也没有什么好月色,小贼你也硬充风流人物么?”
  蕴月眼光追着阿繁,那心湖恰似夏天的池塘,下了雨,涨满了,往日惫懒又浮现,撇撇嘴皮皮道:“小爷不用硬充,也是风流人物~~~你看”,说着蕴月手上一划,便带着阿繁一同躺下。
  
  阿繁一躺下便见半月初上,摇摇挂在天侧。一道光带,飞瀑般亘于头顶,身下大城如许,不过安静匍匐。这是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光耀银河么?这是隔阻了牛郎织女的迢迢银汉么?竟如此宽大而不能抵御!
  阿繁惊叹,旁边蕴月便悠然道:“想见老爹当年何等恩宠!除了皇宫帝阙,唯独此处,这蕴月园,傲然而立。爹爹那书房、王妃这屋宇,哎!往日不觉得,今日才知老爹对王妃,真是要紧。”
  阿繁默然,只觉得周身与日月同辉的永恒。她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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